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--- 书本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================= 书名:宠妻无度之一品名医 作者:六月紫 书籍介绍: 一朝穿越,顶级医师苏清婉,瞬间变身三层肚腩肉的欧巴桑! 纳尼?!还附赠一枚混吃等喝的小包子! 妈蛋!苏清婉怒了,这什么世道,还有木有天理了!还姐妖娆小蛮腰,还姐魔鬼身材!还姐清白之身! 不过看在小包子还挺贴心的份儿上,苏清婉也就老老实实认了。 至于孩子他爹是谁?关姐屁事! 高超医术在手,母子齐心合力,照样混得风生水起,那些瞧不起她的人,她的光芒,终将刺瞎他们的二十四K钛合金狗眼! 小剧场: 某男在处理公务,某护卫匆匆而入:“殿下,夫人说她的狗狗住的地方太小,强占了宁姑娘的院子。” “这点小事还要来打搅本王?!夫人的狗狗想怎么住就怎么住,让那女人搬走,立刻,马上。” 某女忧郁颦眉,对月长叹:伐高兴。 某爷心疼拧眉:何事不悦? “今日姬美人骂我乃一介乡野村姑,粗俗不堪,不配伺候爷,清婉甚为惶恐,恳请爷能放我们娘两回归山野。” “来人!替姬美人收拾包袱,连夜送到最偏僻的村子,不必回来见本王。” 某男回屋没看到熟悉的身影,随手抓了个人,不悦责问:“夫人在哪?” “回殿下,夫人留了书信一封,说带少爷回村子住一天。” 某男点点头,沉着脸,“快派些人去小心伺候着,若是夫人和少爷少了一根毛,唯你们是问。” “是,属下这就去办。”护卫心惊胆颤,小腿肚子直抽。 “等等,这次是夫人的哥哥宴请,还是夫人的母亲做寿?”某男追问。 “是……是夫人的结拜兄弟!” “苏清婉!!!” 一声怒喝,护卫耳膜一痛,再次睁眼,哪里还有某爷的身影 ̄ 优雅自信、深藏不露的腹黑女主+纯真机灵、拥有自以为是猫星人的狗狗宠物的儿子+宠妻无度的霸道皇子=种田宠文 不虐,男主女身心干净,一生一世一双人,小白简介,正剧路线!求收藏、求留言、求包养。 本书标签:种田 女强 宠文 爽文 宝宝 腹黑 ================== ☆、第一章 偷窥美色入险境   你妹,下辈子永不为医!   在失去意识前,苏清婉恶狠狠的想。   头上一痛,眼前一黑,她就掉进入了一个无尽的深窟里,会去到那里?浮浮沉沉中,努力回想,她一辈子,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,没收过红包,没推卸过责任,以救死扶伤为己任,现如今死了,应该不会下地狱吧!   唯一的遗憾,就是年芳28了,还没有对象,还没有尝到过情爱的滋味,不错,她就是七大姑八大姨口中的“大龄剩女”,每日都被钢筋水泥的城市包围,呼呼着大都市的雾霾,吃着添加剂的各色食品,坐着能挤到怀孕的地铁,每日里机械的在医院里劳劳碌碌,最终还死于无奈的医患纠纷导致的斗殴!   妈蛋!就这么死了,真不甘心!   迷糊中,耳边听到一道尖锐的声响,刺啦啦的撕破了那无边的沉寂:“哎呀妈呀,她不动了,李嬷嬷,她……是不是死了?”   “别声张,何兰你去看看。若真是没气儿了,算她倒霉,等夜了,拖去乱葬岗埋了就是。”一个威严的,年纪稍大的女声,想必就是那个李嬷嬷了。   “嬷嬷说的对。这贱人,死了就死了!整死了她,正好给少爷出口气。”另一个恶狠狠的女声。   犹疑的脚步声,缓缓的向自己走来,紧接着,苏清婉感觉到有人在探自己的鼻息!   那些人的对话,让苏清婉觉得毛骨悚然,既然她能听到她们说话,说明她没死!她没死!她还有知觉!怎么能这样就把她给埋了呢,不行,她要努力醒过来。   “啊!”凑过去试探苏清婉有没有死的何兰,手一缩,嘴里爆发出一声尖叫,半蹲着的身体猛然摔倒在地,因为方才脑袋重重磕在假山石上,摔的一动不动犹如死了一般的苏清婉,就在她接近的一瞬间,猛然睁大了双眼!   不止是丫鬟何兰,后面的一大群丫鬟婆子,也都骇了一跳。尤其为首李嬷嬷的眼眸,顿时眯缝了起来,竟然没死,真是命大!   苏清婉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,看着眼前的景象,她也有些楞。   身上很疼,到处都在疼,尤其后恼勺更是疼得厉害,苏清婉下意识的伸手往后摸了摸,硬硬的,还有滑溜溜的湿润东西,似乎是某种植物,她偏头一看,倚靠着的冷冰冰的,磨的她皮肤生疼的,竟是像假山一样的坚硬石头!   不对,什么像,根本就是,而那滑溜溜的,是长满半壁假山的深绿色苔藓。   眼睛不由的瞪大了,有错愕,有惊讶。   医院呢,她不是该在总院病房里的么,这里和整洁明亮,到处充斥着一股苏打水味道的医院相差也太大了吧!因为,这里根本就是在户外,入眼处竟然是亭台楼阁,小桥流水的景象,苏清婉心里第一印象竟然是,太美了!   不过她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,古色古香美轮美奂,一下子让她想起了小学课本上看到过的苏州园林神马的,诡异的是,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   将周围的环境贪婪的扫视了一圈,视线渐渐聚焦,落在不远处,那一群面上不怀好意的女人身上,这一看,苏清婉的眼睛瞪得都要凸出来了。   这群女人梳着古典的发髻,都穿着布衣布裙,颜色多是土黄土蓝,款式古典,中间还扎着各色腰带,那布料一看就是纯棉或麻的,天然的棉麻,脚上穿的也是绣花的鞋子。   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,苏清婉缓缓的抬起头,果然!天很蓝,是那种瓦蓝瓦蓝,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,白云棉花糖一般软软绵绵的在天空荡漾,苏清婉心中一阵异样的激动,她已经,许久没有见过这么蓝的天了,只有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,在乡下的外婆家,见过这样明镜般美丽的天空。   没有雾霾,没有挡住视线的高楼大厦,可以一百八十度角仰望天空,苏清婉心中已经百分百肯定,自己坑爹的穿越了!   没等苏清婉感慨完,那穿着蓝色短布衫的丫鬟何兰,鄙夷的瞪了苏清婉一眼,飞快的爬起,走到那一群女人面前,急道,“李嬷嬷,这花痴没死,怎么处置她?”   “既然没死。”被称作李嬷嬷的老妇人,瞄着虚弱的苏清婉,阴阳怪气的冷笑几声,“让丁三带人过来,拖下去打一顿板子罢。”   什么?!打一顿板子,这些人是成心要自己的命么,疯了不成!   苏清婉心头大震,她是医生,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,之前一定经受了不少毒打,如今虚弱的很,哪里还经得住板子,若是稍稍重一些,这条也不知道占据的谁的身体,就要交代在这里了!   就在这时,脑子里灵光一闪,记忆断断续续的涌入了自己的大脑,苏清婉立即努力的捋顺脑子里的思路,原来,这本尊却是个缺心眼的花痴,喜欢谁不好,偏偏看上了顾府的顾二少爷,常常借机靠近,本尊的娘亲靠一些刺绣过活,而本尊今日就是替娘亲来送绣品给顾府的顾夫人,偷偷摸摸的在府里找顾二少,竟误打误撞偷窥到了顾二少沐浴!   苏清婉撇撇嘴,在心里大喊冤枉,原来,这个时代就已经有这么大胆开放的女追男了!难怪啊,难怪面前这群女人,那一脸仇深似海,恨不得将她扒皮抽骨以泄心头之恨的可怕模样,全是因为本尊亵渎了她们心目中的男神。   “你这小贱人,等下非打断你的骨头不可!”一个绿衣裳的长脸丫鬟颐指气使,一脸的咬牙切齿。   看着眼前那一群女人幸灾乐祸的模样,苏清婉心中咯噔一下。   糟!那丫鬟何兰一定是听从那李嬷嬷的吩咐,去找家丁来打她的板子了,不能坐以待毙!   苏清婉这么想着,扶着假山站了起来,边低眉顺目的走向李嬷嬷一群人,边伸手摸了摸坠在腰上的一个浅紫色绣莲花的荷包。   如果她记得不错,古代人一般会把钱藏在吊在腰带上的荷包里,果然,手指触到了硬硬的东西,摸出来一看,是碎银子,阳光下闪着耀目的光。   “嬷嬷,都是清婉不懂事,原是想给夫人送完绣品就走,哪知人笨走岔了路,冲撞了顾少爷。”边放柔了声音说着,边不动声色的将那碎银子一股脑儿塞到了李嬷嬷的粗粝的大掌里,“还望您海涵。”   李嬷嬷似乎没想到苏清婉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话,一张瘦长干瘪的脸上闪过愕然,腾腾怒气便消退了些,随即摸到手中的银子,面色又缓和了几分。掂了掂分量,好家伙,足有二两多!李嬷嬷紧绷的脸上,差点没乐出来。   “原来是这样。”李嬷嬷得了银子,紧皱成一团的面皮立即松了,眯眼和气道,“清婉你也别怪嬷嬷,嬷嬷也是按主子的命令行事,虽然你是无心,到底是冲撞了咱们少爷,对少爷的名誉有损。这事啊,可不是嬷嬷我要追究的,嬷嬷也是迫不得已啊!”   李嬷嬷身后的一群群情激愤的丫鬟顿时傻了,这是唱的哪出?   苏清婉见李嬷嬷有所松动,但还不肯立即放过她,几句话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,不由暗骂她是个老人精,苏清婉上辈子是医生,察言观色,一眼就看透这李嬷嬷有心放过她,却是怕顾少爷怪罪。   “那是那是,清婉怎么会怪嬷嬷呢,只是希望嬷嬷能在少爷面前帮清婉求求情。”苏清婉走近几步,若无其事的笑意盈盈,“这方才众位姐姐罚也罚了,想必也能跟二少爷交代过去,二少爷宅心仁厚,定不想看到清婉一个弱女子皮飞肉绽的,嬷嬷你说是吧?”   “清婉你这孩子,就是可人疼。”李嬷嬷扯扯嘴角,干笑了几声,“早些回去吧,你家孩子还等着,只是往后莫要再干这等蠢事,有些人,不是你该惦记的。”的确,少爷的命令,只是给她一点颜色,教训教训,也没说非得把这女人弄死,倒不如自己卖个顺水人情。   “多谢嬷嬷。”苏清婉心头一喜,知道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,笑眯眯道,“清婉定会记住嬷嬷的教诲,往后就是来,也只会做自己本分的事儿,嬷嬷放心。”   没错,她以后一定离那个害人精的二少爷,能有多远有多远,像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家,她一介平民村姑被弄死了,谁能给她伸冤。   苏清婉谢过了李嬷嬷,立即转身,从容不迫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。   “李嬷嬷,就那么放她走了?”带着家丁气势汹汹赶来的何兰,跺跺脚,气急败坏的。   “用用脑子。”李嬷嬷瞪她一眼,“闹出人命,吃上官司,丢的可是府上的颜面,你来担待?!”   何兰低了低头,不敢吱声了,望着苏清婉走远的背影,面上满是疑惑,李嬷嬷什么时候站在她那一边了?   “刚才那个,真是那花痴苏清婉么?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   苏清婉方才的口齿伶俐,笑容得体,那种特别的气质和亲和力,让一群的丫鬟婆子都呆呆的怔立在那里,半响才有人出声。   李嬷嬷一双精明浑浊的老眼里闪过锐光,嘴角噙了丝满意的笑意。   这个丫头怎么开窍的她不知道,不过倒的确是和之前的苏清婉大相径庭,让她这个老婆子都是耳目一新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种田宠文,希望大家多支持^_^ ☆、第2章 闺蜜   苏清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,一路快走,终于看到了顾府的西角门开着,大喜,立即走了出去。   离开顾府,苏清婉只觉浑身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,风一吹,额头的冷汗凉丝丝的,身上土绛色的麻布衣衫也湿透透的贴在自己身上。   看了眼街道上的车水马龙,热闹行人,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,苏清婉弯着腰,手撑着膝盖,长出了一口气--总算安全多了。   “清婉丫头!”忽然,一道声音叫着自己,满含关切。   苏清婉转过头去,这才发现有一妇人朝自己走了过来,这妇人脸容圆圆,粗浓的眉下是一双精神奕奕的眼睛,面目和蔼,看样子她一直在门口等着自己,苏清婉脑中一闪,认得那是同村的徐婶子,这次正是徐氏夫妻进县城买东西,顺带带自己过来的。   “可出来了!婶子都等你老半天了。”徐大婶迎上来,拉住苏清婉的胳膊。   “对不起啊婶子,让你久等了。”苏清婉有些内疚,想了想,随即问道,“对了,徐婶你不是和月荷去逛街买东西了么?”月荷是徐婶和徐叔的女儿,因为徐婶子和本尊娘亲一向交好,因此也算得上是本尊的闺蜜。   徐大婶目光震惊了一下,似乎对苏清婉的礼貌有些不太适应,随即道,“那点东西,一会就买齐了。左右没事,婶子担心你,就过来等等。”   “清婉你没啥事吧?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苏清婉,徐大婶担忧的问道。   “没事,不过是和李嬷嬷她们闲话了一会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。   “走,你大叔的牛车就在那头等着。”徐大婶说着,挽了苏清婉就顺着街道往前走去。   走了十几步远,苏清婉就看到一棵歪脖子大树,大树荫下,徐大叔和月荷正一边聊天,一边等着她们,月荷见她们过来了,立即挥手喊,“快点儿快点儿!”   月荷光亮的大额头上,遮掩着一排厚厚的刘海,下面是一双顾盼神飞的大眼睛,脸蛋随徐大婶子,圆圆的像正月十五的月亮,脸颊红润,眉毛也是浓浓黑黑的,看起来格外有精神,乌黑的长发编成了两道麻花辫儿,用红色的丝线绑的牢牢的,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要属她那两片薄薄的嘴皮子,活泼的紧,仿佛没个闭的时候,随时随地都准备吐出话来。   “这孩子催什么,这天色还早呢。”徐大叔圆胖的脸上堆起笑容,转头和善的对苏清婉喊道,“不急啊清婉,慢慢儿走。”   “清婉你别怪婶子多嘴,那样的人家,咱们高攀不上呀。”徐大婶上了牛车,犹疑了一下,终于忍不住劝。   “婶子你说的对,往后我会踏踏实实好好过日子。”苏清婉依旧笑眯眯的,一边手一撑,轻巧的坐上了牛车。   徐大叔驾轻就熟的赶起牛车,牛车“吱吱呀呀”的开始顺着街道,缓慢的往前走。   “是呀你还有你的小天天呢,你这成日价儿在外面追男人,让你儿子咋办呀?”月荷咋咋呼呼,神采飞扬的说着,“虽然不知道小天天的爹是谁吧,你也不能这么对他呀,他幼小的心灵会有阴影的,哎呀真是可怜死了可怜死了……”   “月荷!你这死丫头,瞎说些什么东西。”徐大婶好不客气的一声喝,扭过头来,狠狠的白了月荷一眼。   “没事的大婶,月荷说的也是事实。”苏清婉不以为意的笑笑,口气真诚的道,“以前清婉是有很多不靠谱的地方,但是以后不会了。”   “咱家这丫头就是嘴巴毒,没啥坏心眼。”徐大婶听苏清婉这么说,欣慰的笑,随即又不客气的戳了戳月荷的脑袋。   “是啊,小时候清婉没裤子穿,都是穿月荷的裤子,我两就是一个裤衩长大的姐妹,哪里会生她的气呢。”苏清婉想到那些回忆,心里涌过一小股暖流,脸上也笑嘻嘻的。   苏清婉的态度,让月荷一头雾水,以前的苏清婉可不是这个样子的!她有点慌了,摇着苏清婉的胳膊,一脸哭兮兮,“清婉你怎么了……你别吓我,你是不是被那个顾府的人给刺激了……”   “没有没有……好着呢,谁敢刺激我。”苏清婉赶忙拍拍月荷的胳膊,脑袋上却是挂下了三根黑线。   “你,你,你以前不是这样的!”月荷指着苏清婉,急的都有些磕巴了。   “那我以前是咋样的?”苏清婉托着腮,欣赏着路边乡村景色,饶有兴致的偏了偏头。   “恩……”月荷认认真真的掰着手指头,“好色,嚣张跋扈,盛气凌人又懒又馋……爱和我抢东西……”   “有……吗……”苏清婉汗颜,原来本尊的形象是这样的啊,不过这个月荷的个性,还真是一条马路直到底啊!这么不给面子的直接。   牛车渐渐离开了县城的街道,上了乡村土路,也就越发的颠簸起来,不过徐大叔赶车赶得慢,这颠的倒也十分惬意。   苏清婉坐在简易木板车厢里,仰头望着蓝天白云,心里止不住一阵惬意,正值暖春,午后的空气里充斥着阵阵花香和青草的芬香,十分清新,夹杂着泥土淳朴的气息迎面而来,让苏清婉无比的放松,春风肆意的吹拂,仿佛要多催人生出一些毛发来。   苏清婉揉揉头,笑嘻嘻的凑过去,熟稔的拎起月荷的一条辫子绕了绕,“月荷,方才我在顾府,不小心摔了一跤,有些事记不太清了,你给我说说好么?”   “啊,你摔着了么,真是,多大的人了走路还不看着点儿!好啦好啦,我说给你听,对了你把我忘了倒不打紧,没把你儿子给忘了吧……哎呦哎呦,轻点,你别扯!”   月荷一边嘻笑,一边唧唧喳喳的给苏清婉讲起这个时代的事情来,虽然她扯得东南海北的,但是苏清婉却听得很是认真,一双清冷如溪水的眸子看似漫不经心,实则洞若观火,她初来异世,要想好好儿的生存下去,不让人怀疑她的真实来历,她就不能放过每一个重要的信息,谁知道若是被怀疑了,她会被沉溏还是当怪物烧死,想想都可怕的紧。 ☆、第3章 儿子   终于,加上苏清婉脑中不甚完全的记忆,以及月荷所描述的,苏清婉渐渐搞明白了自己的处境,这一听,苏清婉却吓得差点从牛车上摔下去!   原来,她穿越到的这个国家叫做大曌国,而她是西梁县苏溪村人氏,年已二十的她,却是个好吃懒做的村姑,这么大了还依靠着娘亲和哥哥一家过活,而且她未婚先孕,有一个五岁的儿子,更可怕的是,这孩子他爹是谁,本尊都不知道!   因此,苏清婉在整个苏溪村一带,都是声名狼藉的。   白添个儿子也就罢了,可是,这身材是咋回事?   低下头,看着自己的手,这双手白白嫩嫩的,在贫苦的农村,能拥有这样一双雪白细腻没有老茧子的手,只有一个可能,那就是本尊真是懒得没救了。   又捏了捏堆在肚子上的三层肚腩,看着那三层厚厚的肥肉,随着牛车的晃动而微微颤抖,她除了叹气,还是叹气。   妈蛋!还老娘的小蛮腰,还老娘的魔鬼身材!   见苏清婉死死的盯着自己的三层轮胎,目光可怕,月荷不禁打了个寒颤,忍不住拍拍苏清婉,“喂,清婉你是不是饿了?”   “我不饿。”尴尬的摇头,肚子却不争气的“咕噜”一声,苏清婉的脸色变了变,这是什么肚子?吃,吃,再吃肥死你!   “哎呀你饿了你就说嘛,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饿了,来,给你!”月荷挤眉弄眼,从布包裹里翻出几个撒着绿葱的烧饼,在苏清婉的面前使劲儿晃了晃,脸上挂着献宝似得笑容。   “你吃吧。”苏清婉咽了口口水,干笑了笑,坚决将头扭到一边。不知为何,在现代对大鱼大肉都腻味了的她,却觉得此时的烧饼香气很是诱人,她把这当做是这副身体的本能反应。   “清婉丫头今儿个怎么还客气起来了。”徐大婶慈和的笑,清婉回以微笑,却并不解释。   “连武记的烧饼都不爱吃了,可怜的孩子,一定摔坏头了。”见苏清婉态度坚决,月荷挤挤眼,大口大口的吃起来,那表情,很是陶醉。   西梁县的县城离苏溪村并不算远,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,苏清婉一路和徐大婶一家闲唠着,很快就看到了记忆中的村落--苏溪村。   苏溪村风景秀美,环山绕水,一路行来所见的景色都让苏清婉惊叹,这里共住着三百多户人家,民风也比较淳朴,只是多以种田为生,外出务工的少,自给自足,因此也比较守旧落后。   徐大叔赶着牛车进了村,一直将苏清婉送到了自家门口,老牛挥动着尾巴,停了下来,徐大叔咧着一嘴黄牙,“到了。”   苏清婉赶忙跳下牛车,一脸感激,“徐大婶,大叔,多谢你们送我回来。”   “咳,清婉丫头还跟大婶客气,快进去吧,娃儿肯定巴望着你。”徐大婶摆摆手,徐大叔这才赶着牛车缓缓走了,徐大婶家在村西头,离苏清婉的家还是有一小段距离。   苏清婉转过身,看着眼前的几间破败简陋的瓦房,向前走了一步,忽然有些迈不开脚了。   眼前一溜两间砖墙瓦房,很是破旧,门口还带着大院子,院子都是用木篱笆桩子拦起来的,围的形状倒还算规整,看起来还蛮结实,木篱笆上生出些绿色藤蔓植物,爬满了篱笆墙,绿意荫荫的很是养眼。   想到自己上辈子还是个老处女,这辈子忽然跳过了成亲生子的阶段,凭空冒出了一个五岁的儿子,苏清婉抚了抚额,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。   不过,既来之,则安之,不用自己辛苦怀胎十月也挺好。   一道小炮弹似得身影忽然冲了出来,一个小小身板的孩子扑了过来,伸出嫩嫩的小手,一把紧攥住她衣角下摆,“娘亲!你回来啦。”   低头一看,“噗……”一声,苏清婉差点笑出来,眼前扬起的这张稚气的小脸,却是糊的像个小花猫似得,脸上脏兮兮的,好像才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似得,但是那双黝黑深邃的大眼眸,还是遮掩不住的灵气闪闪。   “你是小挖煤工么?瞧这脸上脏的。”伸手刮了一下天天的鼻头,苏清婉心里忽然有点酸。   苏清婉知道,本尊是个超级懒婆娘,连自己都照顾不好,更加不可能照顾好这个孩子,瞧这孩子身板瘦得跟块排骨似得,明显的营养不良,好在孩子还小,还有纠正的机会。   “娘亲,什么是煤工?”天天扑闪着大眼睛,脆生生的追问。   “以后娘亲再教你这个。现在,赶紧的去洗脸洗手。要做讲卫生爱干净的好孩子,懂吗?”苏清婉揉揉儿子本就凌乱的鸡窝似得头发,有板有眼的教训着,一伸手,就把小小的身子拎进了院子里。   这孩子,实在是太轻了!这本尊是怎么照顾孩子的,自己都成三层轮胎的欧巴桑了,儿子却身无二两肉,搞得跟平民窟出来似得。   苏清婉扫视一圈,虽然她的瓦房和哥哥一家的瓦房是并排着的,但是两家的院子还是分隔开的,打眼一瞄,院子里乱七八糟的犹如猪圈,在院子的一角,堆放着许多的垃圾杂物,占据了很大的空间,使得原来很大的院子一下子拥挤起来,鸡笼子里是空的,地上居然还散布着臭袜子,破布头,也不知道这些垃圾堆放了多少年了,经年累月,发出阵阵陈年的恶臭,院子里有隔出来的一道花渠,泥土上却只有欣欣向荣的杂草,院子左面堆放着一排排花盆,参差凌乱,走路一不小心就会踢到脚,而且那花盆的花草全部都枯萎了,毫无生机,晾衣杆乱七八糟的横着,随时都可能会绊到脚。   利落的挽了挽袖口,苏清婉扶额,有的忙了!改变就从这个院子开始吧。   “讲卫生……爱干净?”天天一落地,小嘴就夸张的成了o型,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,满是震惊。   “臭小子,你要不要这个表情?娘亲洗心革面了,不行么?”苏清婉一叉腰,好气又好笑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好吧,没有收藏,桑心了……求收~ ☆、第4章 小院   孩子都是敏感又聪明的,一看天天都是个鬼灵精的模样,不过这样的孩子适应力强,也比较容易接受新鲜事物,不错,以后有了她苏清婉,他们的生活必大不相同。   “娘亲说什么就是什么,天天都听娘亲的。”天天立马扬起阳光的灰土土小脸,笑的有牙没眼。   “乖宝。下次不许弄的这么脏。”满意的点点头,苏清婉边说边找着打扫院落的工具。   “都是跟球球玩儿,它把天天蹭的一身脏,那个坏家伙。”天天嘟了嘟嘴,迈着小短腿,拉着苏清婉跑向一排花盆,“哼,现在知道做错了事,躲起来了。”   球球?苏清婉这才记起,他们的确是收养过一条流浪狗,没事就爱把自己缩成一只球滚着玩儿,所以取了个名字叫球球,虽然有点懒有点呆,却是儿子天天最心爱的宠物。   苏清婉蹲下身,眼尖的发现,花盆动了一下,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拱。   “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呀小东西,快出来。”苏清婉叫道,“球球,出来。”   那毛茸茸的小东西,躲在一排花盆后面,摇着尾巴,窜来窜去,不时探出小脑袋,偷看一眼,不时“呜……”的一声,叫的苏清婉一身鸡皮疙瘩都下来了。   苏清婉有些失去耐心,快步过去,顺手拿起一根晾衣竹竿,沿着花盆,‘砰砰磅磅’一顿敲,这“敲盆震狗”,一下子把可怜的球球吓晕了,苏清婉瞅准机会,三步并做两步过去,将球球一把揪了起来。   “抓到你了!”苏清婉露出一个无比‘和善’的笑容,球球抖了抖,套拉着,全身的毛都吓趴下了。   看着缩的黑煤球似得球球,苏清婉摇头,“这么脏,应该给你好好搓搓,老实点,不然把你丢猪窝里去。”   那威压的眼神,吓得球球愈发老实了,乖乖的由着苏清婉折腾。   “娘亲,球球不爱洗澡。”天天大眼骨碌碌的转,表示担忧,“上次丫丫想给它洗洗,结果球球弄的她一身都是水,哭着跑走了。”   苏清婉翻个白眼,哼了声,“不怕,娘亲会让它喜欢的。”   “咱家有水缸吗?”苏清婉顺着天天手指的方向,看到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水缸,水缸就放在厨房的外面。 苏清婉立即推开霉烘烘的厨房门,去厨房里翻找了一通,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只木桶,皂角粉,还有一只不知什么毛做的刷子,她打开水缸的木盖,用木瓢将木桶里装满了水,然后就将木桶拎到了院子中央,接着就开始先给天天洗脸洗手。   洗完天天,苏清婉又拽过一旁乖乖晒太阳等候的球球,挥舞起毛刷,蘸着皂角粉,一顿猛刷。   “娘亲,你好厉害,球球听得懂你的话。”天天半蹲着,笑眯眯的安抚揪着脸的球球, “球球,你要乖,娘亲都是为了你好。你看看你,丑的娘亲都不喜欢了,娘亲不喜欢,天天就不喜欢。”   半个时辰后……水桶里的水已经变成了黑色,浓如墨汁。   一人一狗,精神倍增,改头换面的站在苏清婉面前,接受苏清婉的检阅。   洗干净小脸小手的天天,阳光下的小包子脸熠熠发光,天庭饱满地阁方圆,五官精致的不像话,西瓜头似得一排刘海齐刷刷的,软软覆盖在白瓷般的小额头上,很是可爱,两道墨色的小眉毛下面,镶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眸,星子般一闪一闪,虽然身板有点瘦小,但是下巴微扬,挺直的小背很有气势,竟然隐约有一种贵气散发,浑然天成的气质。   苏清婉看着儿子,都不禁呆了一呆,没想到这孩子洗洗干净,还真是俊美的了不得,非但不土气,简直就像个下凡的小仙童,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,基因这么好?!   再转头看到球球,苏清婉的嘴张的更大。   方才还黑乎乎的一团,现在却是白闪闪,浑身毛色雪白,没有一丝杂毛,乳白的奶酪色,漂亮极了,配上那慵懒的神态,迈动的模特步,犹如一只高贵精致的波斯猫儿。   啊呸,不对,这是什么破比喻,球球是只狗,苏清婉坚信。尽管它经常死皮赖脸的钻到哥哥家院子里,和隔壁那只叫甜妞的猫儿同吃同睡,那也不能改变它是只狗的事实。   不过,对于一只没啥高贵血统的流浪狗来说,能长成这样,已经很不容易。   清理完了天天和球球,苏清婉趁着天色没黑,便开始着手收拾这个农家小院,天天也在乖乖的帮忙,拿着苏清婉给的一块小抹布,这里擦擦,那里抹抹。苏清婉先把所有的垃圾杂物都清理了出去,然后清理鸡笼子,挥舞着大扫帚扫院子,清理花渠,拔杂草,理花盆,顺晾衣杆,等等……   大半个时辰后,苏清婉气喘呼呼的抬头,欣慰的看到,参差凌乱的院子整洁一新,经年累月的恶臭也消失了,院子外清新的春风一吹,小院子里开始洋溢阵阵迷人的花香。哦,她终于可以放心的呼吸了。   苏清婉来不及欣赏,又一头扎进了屋子里,狠狠的下了决心,她才打开木门,走了进去。   屋子里不出所料,门窗紧闭,光线阴暗,一股子霉味和馊泔水的气息,拼命的往鼻孔里钻,简直能把人呛死,苏清婉只能感叹,真不知道本尊和天天,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活下来的,简直是脏乱差!   苏清婉赶紧的将所有的门窗打开,顿时,新鲜流动的空气,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,冲刷着屋子里积藏的霉味,温暖的阳光也照射进来,屋子里顿时亮堂了不少。   这间瓦房分为三间,中间是堂屋,堂屋很深,有个小门通到外面,外面是一口水井,堂屋里摆有一张简易的四角大木桌,还配有四把高脚凳子,苏清婉走上前摸了一下,这桌子倒是不错,结实耐用,虽然样式简单但是做工很好,细节处一丝不苟,不由想起这是本尊的大哥给她打造的,看的出来是花了些心思的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新文求收,求评论~ ☆、第5章 猪窝变样   苏清婉心中有些淡淡的感动,看来虽然这具身体里换了一个灵魂,但是血缘亲情的东西却是割舍不断的。   不过指尖摸到的……这厚厚的一层灰,还真是让苏清婉一头黑线,本尊的懒可真是名不虚传。   苏清婉看完堂屋,又挨个将房间里看了一下,东西两个房间,苏清婉带着天天住在较大的东屋,东屋里除了一张老式的雕花大木床,还摆放着一个残旧的梳妆台,旁边挨着一溜大小不等的木箱子,地上的一个大木盆里,堆放着各色臭气熏天的衣物,从发出的恶臭来看,绝对已经放了超过三天。   较小的西屋则是空置着,床榻上都结了蜘蛛网,上面还黏着无力挣扎的小昆虫,挂下的蜘蛛丝让她想到了西游记里的盘丝洞,地上和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很多没用的东西,破棉絮破衣服之类,堆得跟个仓库似得,隐约还看到小强嚣张的爬来爬去,仿佛在开宴会,看的苏清婉后背一阵阵毛骨悚然。   被小强藐视的苏清婉很是气愤,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优秀医生,她虽然没有洁癖却很爱干净,最不能忍受这样的潮湿和脏乱差,简直像个原始洞穴嘛,这样的地方怎么住人,太容易滋生各种细菌了。   “娘亲,你怎么啦?是不是天天又做错了事?”看到苏清婉嘴角套拉着,跟在苏清婉身后的天天,伸出小白手,怯生生的拉了拉苏清婉的衣裳后摆。   苏清婉低头捏捏包子脸,深呼了一口气,嘴角扬了扬,“娘亲没事,娘亲只是想给天天一个干净整洁的家,我们的家。”天天到底是个孩子,虽然鬼灵精,但看到娘亲生气,还是会害怕呢。   “恩,天天帮娘亲一起打扫。”天天顿时高兴了起来,松开苏清婉,自觉的去拿抹布扫帚等工具。   三个时辰后,瓦房里里外外,包括厨房都打扫干净。   苏清婉满头大汗,恨不得瘫在地上,不禁感叹这副身子还真是不经用,此时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黏在了身上,将三层肚腩勾勒的特别明显,让苏清婉略觉尴尬,不过扫视一圈,已经变得窗明几净,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屋子,她忍不住唇角上翘。   再瞧一眼同样满头大汗的儿子,大眼睛亮铮铮,淋漓的汗水将一圈西瓜头似的刘海黏在小脸上,小模样很招人疼,苏清婉有些感动,伸出手,使劲儿揉揉儿子的头。   母子两互瞧一眼,都不由的笑了起来,这笑很喜悦也很自豪,因为这是他们共同的家。球球不知何时也跑了进来,在他们身边蹭来蹭去,很是亲昵。   儿子的头发很柔软,苏清婉揉的有些上瘾,正揉的痛快呢,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人声,苏清婉赶忙走了出去。   月荷站在院子中央,拎着个篮子,一脸震惊,嘴巴大张,几乎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,“清…清婉,你这猪窝咋变样了?”   “呵呵,还不错吧?”苏清婉也不恼,颇为自豪的挺了挺胸,她知道这月荷就是个口没遮拦的,其实对自己一直不错。   “岂止是……不错?!”月荷的圆脸盘子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,忽然上前,一把抓住苏清婉的胳膊,声音苦兮兮的,“清婉,他们把你咋的了?顾府的人是不是欺负你了?”   “奶奶的,要是他们欺负你,我徐月荷说什么也要给你讨回公道。”   “没有的事。”苏清婉连连摆手,赶紧安慰,“我只是给顾夫人送绣品,顾夫人一向欣喜我娘的手艺,哪里会纵容下人为难我?放心啦,没事。”   “哎呀,我说的不是顾夫人,是顾二少!他那个人,看着就阴森森的不像个好货,我都给你说了多少次,叫你不要去招惹她。”月荷急的一跺脚,靠过来急吼吼的问,“他奶奶的,你到底看到他没?”   “这个嘛……没有,那么多人伺候着,我哪里近的了他的身。”   月荷这么一问,苏清婉嘴上敷衍着,面上闪过一阵不自然,脑子里突兀的闪现出一些美男出浴的画面,那身材真是好到爆,精壮结实,性感的肌肉……该死,就是为了这个,她才差点被顾二少灭口吧?不,忘掉,赶紧忘掉,她坚决不会承认她看光了某男的身子,何况一个大男人让人看了就看了,又不会掉块肉,不会这样就要灭口吧,真是变态。   “也是。”月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,一抬头,吓一跳,“你流鼻血了……”   “额……最近火气有点旺。”苏清婉干笑了一声,立即仰起头,想到没有棉花球堵塞出血孔,她立即指挥着月荷拿来了冷水毛巾敷额头。这肯定是本尊的身体,对那个神马顾二少迷恋太深。   “咦,真的不流了。”月荷惊讶。   “这样做,能让鼻子附近血管收缩,减少流血量。当然就止住啦。”苏清婉笑笑,提醒道,“对啦你来找我什么事?不会就是为了八卦白天的事吧。”   “是我娘,担心你娘俩没东西开伙做饭啦。”月荷白了苏清婉一眼,把放在地上的篮子递过去,掀开篮子一角,露出白生生的鸡蛋,“喏,自家的鸡蛋下的蛋,吃着可香哩……我娘攒的,都给你送来了,我娘说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。”   苏清婉接过那一小篮子土鸡蛋,感动道,“替我谢谢徐大婶,就说清婉以后一定会报答的。”   “咳,说这个做什么!一点儿都不像你哈哈。我回去了。”月荷说完,便甩着两条麻花辫往回走,苏清婉一直送她到院子口。   苏清婉和天天经过几个时辰的劳累,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,肚子一直“咕咕唧唧”的唱空城计,苏清婉把篮子拎到了厨房里,就琢磨着准备晚饭来吃。   搜刮了一通,总共也只找到小半缸米,还有一袋面粉,还有些葱蒜,苏清婉有些傻眼,这个家里还真是够穷的!要不是经常接受哥哥娘亲和乡亲们的接济,她和天天早就饿死了吧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目前一日一更,更新绝对稳定,放心收藏跳坑,求票求收各种求,亲们多支持,O(∩_∩)O~ ☆、第6章 哥哥   将土灶上的锅刷干净,添了柴火烧热,加水煮饭,苏清婉做了点米饭,还隔水蒸了炖蛋,不一会米饭的香味就蒸透出来了,随之而来的还有土鸡蛋特有的浓郁香味,揭开厚重的锅盖,雪白的米饭香砰砰,木架子上的炖蛋滑溜溜,上面撒着豆瓣酱料和翠绿色葱花。   苏清婉和天天饱餐一顿,虽然由于食材不多做的很简单,但是两人却吃得格外香,天天把碗底的饭粒都扒拉的干干净净的,直嚷嚷好吃。   看着儿子心满意足的小脸蛋,苏清心里油然而升一种简单的幸福感,儿子一点也不挑嘴,这让她做娘的心里也很开心。   吃过晚饭,苏清婉母子爬上擦得亮闪闪的雕花床榻,倒头就睡,不一会,太累的两人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,球球蜷缩在床脚,也美美的睡着了。   第二天一早,苏清婉早早就起床了,顺带也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天天拎了起来。   天天靠着床沿,半闭着眼,歪着头,薄薄的鼻翼翕动着,困困的样子很是可爱。   “不要给我闭着眼睛装睡,起来,穿衣,洗漱!”苏清婉立马拿出做娘亲的架势,很是威武的命令。   “娘亲现在还早呢,你就把天天给抓起来了?”天天揉揉眼睛,小身体立即站直了,扒拉开窗子瞧了瞧,打着哈欠,“娘亲你瞧,天都还没亮。”   “这还不亮?非要太阳晒屁股才叫亮?鸡都叫了三遍了!苏小天我郑重的告诉你,你的懒日子已经到头了,不对,是我们的懒日子已经到头了,从今天起你必须跟娘一起好好奋斗。”苏清婉说的气势凛然,天天听得目瞪口呆,那呆呆的小摸样儿,惹的苏清婉差点忍不住又去捏他的包子脸。   “遵命娘亲。”天天乖乖的点头,虽然娘亲说的话他并不完全听得懂,但是娘亲说的一定都是对的。   “恩很好,小孩子就该有礼貌。”苏清婉满意点头,捏捏儿子的小肥脸,“为了奖励你,娘一会给你做好吃的。”   “娘亲最好了!”天天笑眯了眼,小身板凑过去,搂着苏清婉脖子,“吧唧”就是一口,麻溜儿滑下床,屁颠颠的去洗漱。   “这傻孩子。”苏清婉叠好床单,走出堂屋的时候,就看到天天已经梳洗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,一排乌亮的刘海,一丝不苟的贴在嫩白光洁的小额头上,俨然一个小帅哥样。   还是个臭屁爱美的家伙。苏清婉笑,去后门的水井边洗漱完毕,便穿过堂屋,快步进了厨房忙碌了起来,很快就响起了锅瓦瓢盆齐奏曲。   不一会儿,美味就出锅了,苏清婉正准备喊天天过来吃早饭,就听到院子里的木门被人推开,有人进来了,伴随着一道熟悉的男声,“妹妹!妹妹!快起床,哥给你送点菜来了。”   “来了来了,哥,马上来。”一听就知道是本尊唯一的一个哥哥苏靖山,苏清婉赶忙解下围裙走出去。   苏靖山看起来比苏清婉大不了几岁,或是常年劳作的缘故,体格健壮的像一头小牛,个子足足比苏清婉高了两个头,身材魁梧,国字脸,有棱有角的脸很是英气,坚挺的鼻子上,是一双坚毅正直的眼睛,一看之下,就会让人生出一种可靠踏实之感。   苏靖山是个木匠,早年拜在一个很有名的木匠师傅名下,出师之后,成为了村里的手艺人,那做木工的手艺,在十里八乡都是很有名的,家里还种着几亩薄田。不过他做木匠得来的银钱,很多都私底下接济了苏清婉,想到这,苏清婉又有点内疚。   “哥,早啊。”不知道为何,看到苏靖山,苏清婉心里就觉得亲近,笑眯眯的走过去。   这一句,差点把苏靖山这个大汉吓趴下!他压根没想到苏清婉会这么早起床,更没想到,苏清婉会这么亲切的和她这个大哥道早安,往常无论他这个大哥怎么掏心掏肺,这妹子不都是翻白眼,拉个脸,理都不理,他这颗热忱的心碎了又碎,本以为这一辈子都是这样了,没想到今儿个这么反常!   苏靖山下意识的抬头,往天上瞄了瞄,嘴里喃喃,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了,妹子好端端的,这是怎么了。   “哥,你怎么了?”苏清婉觉得好笑,不过怎么也不能让人看出端倪,她立即装作一脸茫然,随手接过苏靖山带来的篮子。她翻了翻篮子,是一些地里的新鲜蔬菜,土豆菜瓜之类,还有两个新鲜的热包子,白胖胖的躺着,暖呼呼的冒着热气。   “没,没什么,就是觉得妹妹你今天有些不一样。”苏靖山搓着大掌,扭捏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,一急,舌头都打结了。   “还,还有这院子?哥哥方才以为是走错了人家。”苏靖抓抓头,环顾四周,一脸疑惑,“娘来过了?”   “哥,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。这点小事儿,哪里劳烦娘动手。”苏清婉气定神闲的笑,自己这哥哥,倒是憨萌憨萌的可爱。   “哥哥,你还没吃早饭吧?我做了点早饭,一起吃吧。”苏清婉心中感动这个哥哥一大早就给自己送吃的,热情的拖了苏靖山往堂屋走。   “不,不了……哥一会回去吃就行,你嫂子做了早饭。”嘴上推脱着,脚却已经不由自主的跟着苏清婉往堂屋里走了。   稀奇啊,自己这懒妹妹,居然学会自己弄早饭了,还邀请他一起吃,苏靖山实在忍不住好奇。而且他知道妹妹家里根本就一点儿存粮也没有,顿顿都是糊弄,饿极了大多都是到他和娘亲那去蹭饭,他想看看,妹妹到底做的什么?   “既然到了我这儿,当然得尝尝妹妹的手艺才准走。妹妹这也没有什么好东西,材料有限,哥哥你就将就着吃些。一会妹妹还有事要请你帮忙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带着苏靖山进了堂屋,请他在饭桌边坐下。   桌子擦的一干二净,光可鉴人,上面摆放着一个蓝花盘子,盘子上是一张张香喷喷的鸡蛋饼子,那饼子煎的两面金黄,煞是好看,另一个大汤汤碗里盛满了疙瘩汤,香气浓郁勾人,看的苏靖山眼都直了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各种求……^_^ ☆、第7章 种田   “舅舅,这些都是娘做的呢。”天天爬上饭桌,得意洋洋的炫耀。   “乖乖吃你的饭,这么多吃的也堵不上你的嘴。”苏清婉筷子一伸,敲敲天天的小瓷碗,宠爱的夹了一张薄薄软软的鸡蛋饼子给他。   “哥哥,来,喝碗疙瘩汤。”苏清婉盛了一碗汤递过去,语气关切,“你一会子要下田,多吃点。”   苏靖山颤颤的接过汤碗,低了低头,差点激动的热烈盈眶,妹妹居然知道打扫屋子了,还会做饭,还做的这么香这么好吃,妹妹嫁出去有希望了。   吃完了早饭,日头越发亮了,苏靖山便赶着要去下田,便问苏清婉有何事要他帮忙,苏清婉便告知了他自己想随他一起去下田的想法。   苏靖山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。   “妹妹啊,下田辛苦,你歇着就行,哥哥养活你。”苏靖山头摇的像拨浪鼓,赶忙苦口婆心的劝。这种田是男人家的事情,怎么能让宝贝妹妹去干这种粗活。   “哥你别拦我,我和天天要过日子,我知道你对我好,但是你家里负担也不小,娘,丫丫和大嫂也指靠着你呢,何况我天天这么闲着,都身体也不好,种田也是适当的锻炼,能强筋健骨。”苏清婉笑盈盈的,态度却很坚决。   “那也成。妹妹你想种什么?”苏靖山抓抓头,只得答应,对这个妹妹,他向来都是言听必从。   “种些蔬菜吧,天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需要多吃些绿叶蔬菜。”苏清婉想了想,抬头的时候已经有了主意。考虑到现在开春没多久,天气乍暖还寒,好种的东西就不多,吃果实的菜生长周期较长,绿叶菜就是首选了,能早早收获。   “那好,去哥家里,拿些农具种子给你。”苏靖山拍拍胸脯,声音响亮,“哥哥教你种。”妹妹是他看着长大的,他可是舍不得她吃一丁点儿苦头。   苏清婉带着天天,随着苏靖山进了他家,丫丫和苏靖山的婆娘凌采虹正在小院子里吃早饭,丫丫梳着两根朝天的羊角辫儿,一笑就咧开嘴,露出两颗大兔牙,水灵灵的倒是可爱,看到苏清婉低低的唤了声:“姑姑。”   凌采虹对苏清婉的脸色可就不怎么好了,虽然苏清婉很客气的和她打招呼,但是她却装傻充愣就当没听见,当听到苏清婉要去下田,更是嗤之以鼻,一脸的不屑。   凌采虹是一张倒挂葫芦脸,这面相看起来便是有些尖酸刻薄,为了苏靖山时常接济苏清婉的事儿,没少跟苏靖山吵闹。   苏清婉也不理会她,拿上农具和几大包种子,跟随着苏靖山出了门。   “哎,靖山,靖山,你不吃早饭啦?” 凌采虹赶忙追出几步,扯着尖嗓门喊道。   “吃过了,在妹妹那儿吃的。”苏靖山摸摸饱饱的肚子,丢下一句就走了。   凌采虹满脸疑惑的回头,手里的筷子得了得门牙,琢磨起来,“丫儿娘没听错吧?你爹说啥,吃过了,还是在苏清婉那里吃的,苏清婉能给他吃啥,唰锅水?不对呀,她连锅子都懒得刷……”   苏清婉可不知道凌采虹的纠结,此时她正带着天天,心情愉快的漫步在苏溪村纵横交错的乡间土路上,小不点儿跟在娘亲屁股后头,快速的迈动着结实的小短腿,努力跟上苏清婉和苏靖山的步伐。   虽然苏清婉再三推辞,但是苏靖山还是不由分说的扛起了农具,苏清婉在后面看着哥哥宽厚的背影,不由的感叹,有个哥哥真是幸福啊,没有男人算什么?她有宽厚的哥哥,还有个聪明机灵的小包子。   虽然说她还有点怀念现代的生活,但是这样的日子也不错,这里没有电脑,没有电视,没有手机,有的只是山清水秀,还有需要自己的儿子,远离了辐射,远离了空气污染,远离了在医院忙忙碌碌的那种快节奏生活,她要努力适应这里,为了自己的家人,也为了过一过自己梦想中的生活,穷,她不怕,她相信凭借自己的聪慧,一定能混得风生水起。   心情愉快的哼着歌儿,一路和三五成群走过的村民热情的打着招呼,在村民讶异的眼神中,苏清婉终于到了地头。   苏清婉家的三亩干田地,早就荒废已久,里面杂草丛生,跟周围欣欣向荣的田地比起来,真是凄惨落魄的紧,哥哥教了苏清婉种地的方法之后,便走到不远处自己家的田地里,娴熟的耕种起来。   “天天,别干看着,快来帮娘除草。”苏清婉拍一下天天的小屁股,率先卷起裤腿袖管,麻利的下田拔草,天天也有样学样,小屁股撅的老早,一把把的揪着杂草,扯了扔到田埂里。   苏清婉正拔得起劲儿,冷不丁背后冒出一道粗犷揶揄的女声。   “呦,这不是苏家妹子嘛,稀奇稀奇。你也会种田啊?”   苏清婉抬头一瞧,原来是住在村中央的马兰花马氏,这马兰花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,七年前嫁到苏溪村,生下一个儿子后没多久就守了寡,但好在夫家家底子殷实,她又是个能干的,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料理的还算不错,如今就带着儿子虎虎,和公公婆婆住在村中央的大屋里。   这马兰花也不像苏溪村其他灰土土的村姑,她体格高大,身材丰满,胸脯鼓鼓的犹如两座小山,一头自然卷的长发,总是用一支凤头金钗盘在脑后,在苏溪村这种穷苦落后的小地方,能戴的起金钗的人,恐怕也只有马兰花了。她为人总是笑眯眯的,那双眼眸里透着精明能干。虽说马兰花家没有男丁,但马兰花却是和男人似得,有把子气力,种田也是个好手。   “清婉不会,这不正在学嘛,还劳烦大姐你教教。”苏清婉抹一把汗,弯了弯眉,一脸的虚心请教。   “哎呦我可没有这种能耐,你哥不是种田好手吗?找他。”马兰花赶忙摆手,丝毫不客气。她可不想跟村里这个最懒婆娘沾上什么关系!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求收~一切求~ ☆、第8章 急救   苏清婉也不恼,她知道本尊好吃懒做的形象,一时半刻在村民们眼里也不是那么容易改观的,不过她有的是时间和信心,想着,她又猫着腰,用镰刀飞快的割除田地里的野草,虽然很累,但是泥土的气息和青草的香气让她觉得充实,何况种田非但能收获农作物,还能锻炼身体,还能减肥,她实在太迫切要把肚子上的三层肥肉都去掉了。   田地一点点开垦出来,翻了一遍地后,苏清婉就开始撒籽在地里,紧接着挨个给几亩地浇水,忙活了一天,直到日影西斜,终于完成,苏清婉这才直起身,捶捶酸痛的腰背,看着几亩田地焕然一新,心里却是甜滋滋的。   “娘亲累了,天天陪着你。”天天看苏清婉汗流浃背,小脸上满是心疼,踮着脚尖要给苏清婉擦汗。   “没事的小傻瓜,很快咱们就有新鲜的蔬菜吃了。”苏清婉揉揉儿子的头,笑容愉快。   转头看去,苏溪村的整个村路都是宁静而有生气,晚霞满天,炽烈美丽,有老牛的“氓氓”声,有狗的“汪汪”声,还有孩子的哭闹声,已经到了晚饭的时辰,家家户户都已经冒起了炊烟,春风中送来了饭菜的香气,而下田的汉子们辛苦劳碌了一天,也都收了工,收拾好农具,谈笑着,三三两两的往家里走去。   苏清婉正要带着天天回家,却听到一声凄厉恐怖的尖叫声,听声音,正是马兰花的声音,马兰花家五亩田地,就和苏清婉家的相邻,因此这声音听得格外刺耳响亮。   不好!出事了!   苏清婉心里登时一个激灵,扭头一瞧,只见马兰花倒在田埂上,抱着腿,嘴里惨嚎连连,而他公公李老汉正围着她,一脸焦急,扯着被旱烟熏哑的嗓子不知所措的大喊,“来人,快来人哟,兰花被蛇咬了!救人啊!”   周围的乡亲们听到叫喊,立即围拢过来,聚在马兰花身边,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。   苏清婉下意识的迈了一步,却猛然停住,等等,她已经说过,永不行医,怎么能违背自己的誓言呢,她重生来到古代的农村,就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清净日子啊,可是,可是她真的能见死不救吗……眉头越皱越紧,马兰花那凄厉的呼救声,却一声声扩大,冲击,苏清婉狠狠的攥紧了拳头,眼神猛然坚定起来。   虽然上辈子无辜死于医患纠纷,但是她是个医生,救死扶伤是她义不容辞的职责,当初她选择学医,一辈子都背负上了这样的责任,永远没法卸下!否则她心灵难安,她没法,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,在她的眼前消失,却什么都不做。   这么想着,苏清婉已经跨过地头,飞快的到了马兰花身边,用力排开众人,“让让,大家快让让!人命关天,让我看看。”   扛着钉耙锄头的众人正在为难,商量着派人去请村子里的赤脚郎中梗阳世过来,却冷不丁被苏清婉挤了进来,顿时大为不满,待得看清来人是村子里最懒名声最坏的苏清婉之后,一个个更加是吹胡子瞪眼,满脸怒容。   “胡闹,这里没你插手的事!快,去请梗郎中过来。”其中一个白发长者威压的瞪了苏清婉一眼,气势凌然的吩咐一个年轻人。   “哎。”那年轻人应一声,飞也似的向不远处的苏溪村跑去。   苏清婉一眼看见,马兰花的裤腿高高挽起,壮硕的小腿上有两个又大又深的牙痕,伤口已然肿胀起来,眼眸骤然一紧,糟了,是毒蛇咬伤!片刻都耽搁不得。   苏清婉立即撕下衣裳下摆的一根布带,正想上前,却被村民牛二拦住,“苏清婉你凑什么热闹?要是马大姐出了什么事,你可担待的起?”   苏清婉一回头,一字一顿的清冷道,“请梗郎中过来已经来不及了,我会一些急救,你们若是不相信我,就看马大姐死在这便是。”   苏清婉那犀利冰冷的眼神,那种从容自信的气势,仿佛生死了然于胸的沉稳,仿佛看透人间变幻的淡定,让围着的众多村民都是一阵诧异,只觉得自己眼睛出现了幻觉,明明脸还是那张脸,怎么气势就大不一样了呢。   众人摄于苏清婉的气势,一阵沉默,先前的白发长者忽然以手握拳,放在下巴处清咳一声,开口,“让苏家姑娘试试。”   白发长者在苏溪村颇为威望,他一发话,众人也就不再反对,苏清婉蹲下身,麻利的将手中的长布带扎在伤口靠近心脏的上端,拉紧,打结,动作娴熟无比,仿佛她已经做了无数次,看的众人一阵愕然。   “苏家丫头你会不会弄,不会可不能乱来啊!这可是烙铁头咬的,这种蛇可忒毒了!”李老汉在一边急的打转,干瘪的脸上满是质疑。   苏清婉面容清冷沉稳,头也不抬,“弄两桶凉水来,要快。”   苏靖山立马带着几个大汉,去不远处的溪流那取水,不一会就提着两桶水飞奔了过来,边跑边喊,“妹妹水来了。”不知为何,妹妹那荣光潋滟的小脸上,是他从未见过的自信,让他心里无端的兴奋起来。   马兰花面色苍白,哎哟哟的惨嚎个不停,以为自己快死了,激动的扭来扭去,大呼,“救命啊……那死人耿老头怎么还不来!”   “别乱动,保持冷静,你一激动,血液循环就会加速,毒素就会更快在你体内扩散。”苏清婉口气淡淡,却是说不出的威严,马兰花面色一变,屏息凝神,立即乖乖的动也不敢动了。   将马兰花被咬的小腿伤处浸入凉水中,逆行推挤,乌黑的毒液立即流了出来,估摸着大部分毒液都挤出来了,立即换一桶水,清洗伤口。   接着,苏清婉取出随身的绢帕,浸了凉水,湿敷在伤口上,处理好后,她才抬头,淡淡嘱咐,“马大姐的伤口必须立即用药,耽搁不得,大家抬着她去村里治疗,不能让她自己走动。绑带每隔一炷香的时间,要松开一会,否则她的腿容易缺血坏死。”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求,一切求! ☆、第9章 治疗蛇毒   没有人再质疑苏清婉,几个大汉立即找来一辆板车,抬起了马兰花,平放到板车上,板车“吱吱呀呀”响起,众人推着马兰花往苏溪村的方向走去,走了一半,众人就看到一个黄色长褂子的瘦削矮小的男人,背着手匆匆走来,正是村里唯一的赤脚郎中梗阳世。   这梗阳世在医术方面是个半吊子,会一点粗略的医术,却并不精通,饶是如此,在缺医少药的苏溪村,也是被村里人奉为神人了,对他恭敬有加,这梗阳世对自己的医术也很得意,走路抬头挺胸,十分威风,甚至还收了两个徒弟,铁蛋和铁羊这对兄弟。   除了这趾高气扬的三人,他们身后跟着的,就是派去请他们的两个村里汉子了。   板车顿时停下,马兰花的公公李老汉,一见耿郎中,仿佛见到了救星,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上去,急的一张老脸都皱巴了,“耿郎中你可来了,快给俺儿媳妇看看,俺孙子还小,家里全指靠着兰花一个人,兰花她不能死啊……”   原本还躺着哼哼唧唧的马兰花,一见耿郎中也来了精神头儿,雀跃挥手,“哎呀耿老头,救我救我!痛死我了。”正挥手兴奋呢,被苏清婉冷幽幽严厉的眼神一瞪,马兰花立即吓得捂了嘴,乖乖躺下。   耿郎中昂着头,瞄了板车上上躺着的马兰花,那张倒三角脸顿时有些不好看,指着马兰花阴阳怪气,“哎哎哎,谁叫你们把马兰花挪动的?懂不懂事!还懂不懂事了!这能随便移动吗?回头人救不了,哼哼,你们可甭赖我耿郎中身上来!”   “这是我的主意。”苏清婉走上前一步,挑挑眉头,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仪,“田里缺少药材和治疗工具,马大姐被毒蛇咬了,拖不得,我已经给她做了急救措施,一时不会有事。”   耿郎中一对三角眼转啊转,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苏清婉,一脸不屑,“你这女娃子年纪轻轻,懂个啥东西?”   “话不能这么说,耿郎中你看,马大姐现在好多了。”苏靖山立即表示不服气,话里话外都是自豪,“都是我妹妹的功劳。”   “哼。”耿郎中死死瞪了苏清婉兄妹一眼,走到马兰花面前检查了一下小腿,绿豆小眼里的不屑渐渐变得有些惊讶,瞬间闪过一丝恶毒的光。看不出来这个苏清婉还真有两下子,不过她一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,他才不信这个黄毛丫头有什么本事能救人!敢跟他抢饭碗,他一定要让她知道知道,什么是后悔。   众人抬着马兰花到了耿郎中屋里头,请耿郎中赶紧救治,耿郎中却是倚着门框,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山羊胡子,皮笑肉不笑,紧盯着苏清婉,“苏家丫头不是能耐么?我耿老头倒是要瞧瞧,她能不能治得了马兰花!”   “事不宜迟,那就清婉来。”苏清婉也不介意他那嘲讽的态度,直接开始准备救治马兰花。毕竟被毒蛇咬不是小事,一丁点儿蛇毒都能要人命,苏清婉可不敢马虎。   村民们都好奇的围在苏清婉四周,伸长了脖子,观看这苏清婉怎么治疗,不时的发出怀疑的窃窃私语。   “师傅啊,您怎么能把这好事让给苏家那丫头呢?那丫头知道个啥!”圆胖胖的铁蛋凑过去,一脸不甘。   “铁蛋说的不错,师傅,她这是抢咱饭碗头。”身形瘦削的像根木棍的铁羊别过脸,一脸阴沉。   这铁蛋和铁羊这对兄弟,不学无术,又懒得种田,早年就是苏溪村的两个流氓混混,后来实在混不下去,就拜了耿郎中为师傅,倒也跟着耿郎中人模狗样的混了起来。   “你们知道个屁!”耿郎中狠狠扫了两个徒弟一眼,那张倒三角的脸闪过阴光,整了整自己黄色大褂那脏兮兮的衣襟,嘴角勾起算计,“这苏家臭丫头有几斤几两,这苏溪村谁不知道?就让她逞能去,若是她救不了马兰花,哼哼……她也别想在这苏溪村混下去了,趁早带着那个杂种滚蛋。”   耿郎中让苏清婉给马兰花医治,自然是要存了要看苏清婉出丑的心思,这苏清婉表现的越无知越浅薄,才能凸显他耿郎中的医术高超不是?再者,耿郎中也自知自己的医术平平,平日里村民有个头疼脑热的,他也就是用些草药糊弄过去,反正那些草药也吃不死人,但是这毒蛇咬伤就大不相同了,搞不好是要死人的,这么棘手的事情,他自然推个一干二净,出了事也有苏清婉这个替死鬼担着,左右影响不了他耿大仙的声誉。   “师傅英明!”铁蛋和铁羊一脸恍然大悟。   苏清婉可没空去管耿郎中心里那点邪恶的算盘,她让人准备了一把锐利的小刀,在火上烧一下消过毒,快准稳的将伤口内的毒牙残留挑了出来,马兰花忍不住一声痛呼,一张四方大脸都变了形,汗如雨下。   马兰花的婆婆郭老太眼神发急,似乎有些不放心,刚想说什么,却被李老汉一个眼神制止了。苏清婉方才为马兰花急救的举动,让李老汉不知不觉的对她产生了信任。   “马大姐,你忍着点!”接着,苏清婉以牙痕为中心,用小刀划了个十字,用手从小腿的近心端,向伤口方向反复挤压,乌黑的残余毒液,从切开的伤口缓缓流出,边挤压,边用清水冲洗伤口,如此反复,半个时辰后,马兰花的痛苦呻吟小了下去。   “哎呀,老头子你瞧,兰花面色好转些了。”郭老太兴奋的一拍李老汉,围观的众人也更加热闹起来。   “郭婆婆,有茶杯吗?”苏清婉抬头,瓷白的额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,那双黝黑清澈的眸子却是宁静沉稳,那么的让人信服,连她平日里好吃懒做的形象,以及那发福的体型此刻都被众人忽视了。   “有!有!我这就去拿。”郭老太立即点头,颠着小脚,快速的去厨房找茶杯了。   苏清婉接过茶杯,用火折子点燃一小团草纸,飞快的丢进茶杯内,手一盖,迅速将杯口扣在伤口上,使杯口紧贴伤口周围皮肤。   “苏家丫头,你这是?”李老汉不懂这是什么名堂,忍不住一头雾水的发问,众人也没见过这种方式,个个瞪大了眼,伸长了脖子,期待着苏清婉的回答。   “这是拔火罐,利用杯内产生的负压吸出毒液。比用嘴吸毒来的安全。”苏清婉微微一笑,耐心的解释。   确定毒素都已经清除了,苏清婉才吁了一口气,看马兰花的小腿还肿的老高,便取针,在马兰花的手上八邪穴和足趾间的八风穴上针刺了几下,以加速排毒退肿,又寻了些新鲜的半边莲,捣烂涂在了伤口周围。   这半边莲,是苏清婉在耿郎中的一箱子药草里挑拣出来的,倒也是现成的,省事了,只不过耿郎中的那张脸,却是越来越黑。   “哎呀,兰花的脸色好多了,兰花你觉得咋样了?”郭老太一边给马兰花擦汗,一边高兴的询问。   “咦,真的好多了,腿也没那么麻痛了。”马兰花顿时喜笑颜开,“苏家妹子,你真是神医啊!你救了俺一命!”   “没什么,大家乡里乡亲的,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。”苏清婉不以为然的笑笑,起身一本正经的吩咐,“毒素已经清除了,郭婆婆,要注意,马大姐休养的这些时日可以喝水,但不能碰酒。”   “是是,多亏了苏家丫头了!你救了兰花,救了虎虎他娘啊,婆婆真不知道怎么谢你,这点心意你收下,别嫌少啊。”郭老太一连激动,话都说不利索里,颠着小脚凑到苏清婉身侧,说话间就往她手里塞了一串铜板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亲们,每天一更,晚上5点~求,各种求! ☆、第10章 美男   “是,丫头你就收下吧!”李老汉在一边劝,干瘪的老脸笑成了花,露出一口被烟丝熏黄的牙。   “不用了婆婆,清婉哪里能收您的钱呢。马大姐没事最重要!”苏清婉笑眯眯的推辞。心里却盘算着,她要想带着一家人致富奔小康,利用她的一技之长,到县城里去开药馆倒是个不错的主意,不过现如今她一穷二白,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。   “哎呀真没想到苏家妹子这么能干!”   “清婉妹子,我昨儿个脖子睡歪了,今儿疼了一天,你有没有什么法子?”   乡亲们一拥而上,热情的围住了苏清婉,苏清婉都淡定相对,也不嫌烦,一一解答乡亲们的问题。   “咳咳,各位乡亲。”苏靖山拉着天天,一眼瞅见苏清婉有些疲惫,连忙挤到人群中,护在苏清婉面前,一脸憨笑的拱手,“听靖山说一句,我家妹妹为了救马大姐的事儿累了一天了,到现在连口热茶都没来得及喝,大伙今儿都散了吧,啊,都散了吧。”   看妹妹这么本事,其实苏靖山比谁都高兴,但是看到苏清婉累了一天,他又忍不住心疼。   这一幕落到耿郎中和他的两个徒弟眼里,可就不是滋味了,耿郎中一脸阴郁的表情,气的鼻子底下的两撇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,真没想到,原是想看这丫头出丑,谁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!反倒让她威风了一把。   “师傅,便宜这丫头了。”铁蛋和铁羊痛心疾首,紧盯着郭老太手里的铜板,气的脸都歪了。   耿郎中脸红脖子粗,跳将起来朝着铁蛋的头,就是一个狠狠的爆栗子,“为师平日里怎么教你们的?!蠢货,沉不住气,这来日方长,那丫头得意不了多久的。”   “是是,师傅英明。”铁蛋哭丧着脸揉着头,恼恨的将目光盯向了人群中的苏清婉,他怎么也想不通,那个懒婆娘苏清婉,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厉害,连师傅都在她手里吃瘪了呢……   太阳西沉,落下最后一丝亮光,月白色的一弯月亮爬上了树梢头,宁静的院落里响起了推开篱笆门的声响。   苏清婉牵着天天的小手,回到了家里,此时折腾了一天,苏清婉感到一身疲惫,好在马大姐一家热闹的邀请苏清婉和天天吃了晚饭,因此肚子里吃的饱饱的,不用做晚饭,倒是省事了。   “娘,要觉觉。”天天套拉着眼皮,小小的嘴大张,哈欠一个连着一个,显然,小家伙吃饱了就困了。   “困啦?”苏清婉揉揉天天柔软如新墨的头发,语气温柔,“现在还早,去里屋找球球玩会,娘马上就来。”   看来天天平日里就是缺乏运动,今日被自己拖着到田地里劳动了一天,就已经累得要趴下了,不过天天还是个孩子嘛,自己不能操之过急,要一点一点锻炼他。   前世的苏清婉作为一个医生,自然是很重视锻炼身体的,周末经常去健身房做有氧运动,还练习瑜伽,甚至还报了跆拳道训练班,因此她不仅身材苗条,曲线优美,身手也是十分矫健,曾经有一个小偷偷了苏清婉的钱包,被苏清婉整整追了三条街,最终一番打斗,制服了那个小偷,抢回了自己的钱包!   想到自己曾经的光荣事迹,苏清婉不禁嘴角上翘,十分得意,不过伸手摸到肚子上厚厚的三层肥肉,她顿时又笑不出来了,额头上尴尬的冒出三根黑线,不行!拳头不禁捏的紧紧的,她要减肥,重塑美好魔鬼身材,做一个妖娆辣妈。   天天迷迷糊糊的应一声,拖着两条沉重的小腿,往里屋挪去。   苏清婉看着儿子那迷糊的小样,不禁莞尔,感觉到身上黏黏腻腻的出了一身汗,她决定洗个美美的热水澡,再爬上床,蒙被子睡大觉。   西侧屋早已收拾一新,早就不是原来的仓库模样,屋里的陈设都擦得一尘不染,光可鉴人,因为暂时空置着,苏清婉就把它当成了浴房,准备好了热水,半人高的大木盆,皂荚膏子,还有用来擦身上的丝瓜囊子,舀水的木瓢,苏清婉关上门,褪下汗哒哒的衣裳,解开长发,享受的跨了进去。   热气蒸腾,暖暖的热水荡漾,包围着全身,令每一寸肌肤都无比熨帖,两条大白腿惬意的半翘在木盆外,晃晃悠悠。   一瓢又一瓢的热水,顺着乌黑的长发浇下来,洗去一身的疲乏。   洗完之后,一身轻松,皮肤光洁溜溜,苏清婉恋恋不舍的跨出木盆,伸手就往一边的小木凳子上抓,抓了半天,咦,空的?   苏清婉不禁扶额,糟了,她忘了拿布巾!这丢三落四的毛病,居然穿越了都没有改变。   忽然听到外头有响动,苏清婉一喜,扯着嗓子喊,“天天,给娘拿块布巾,就晾在院子里头的高背椅子上。”   “咚--咚--咚。”有节奏的三下,不急不缓。   苏清婉赤着脚走过去,将门打开了一条缝,一只手伸了进来,正是她想要的布巾!那条晒的香香的碎花棉布巾。   苏清婉心头一喜,一把抓过了布巾,随即眉头却骤然拧紧,死死的盯住那只手!   那不是天天的小胖手,而是一只男人的手,那只手秀气,好看,修长,骨节分明!   该死!   苏清婉飞起一脚,“砰--”一声,飞快的踢上了房门,一边飞快的擦干穿衣,一边冷静的隔着房门问,“谁,谁在外面?”   门外隐约响起了男人清朗的笑声,“是我,猪头妹。”   猪头妹?你才是猪头,你全家都是猪头。   已经急急穿好所有衣物,正忙着蹬上鞋子的苏清婉,闻言顿时怔了一怔。   记忆中,会这么叫她的人只有一个,就是住在本尊隔壁的邻居,也是本尊一起光屁股长大的玩伴--牧绍闲。   记忆里,这牧绍闲总爱装酷,一身黑衣,长相俊美,是苏溪村第一大美男,和本尊算得上青梅竹马的关系,除了自己的哥哥,牧绍闲就是本尊接触的最多的男人了。   小时候的牧绍闲发育的晚,身材矮小,加上话不多有些内向,经常被同村的小孩欺负,小时候就长得人高马大又脾气很大的苏清婉,就经常揍那些欺负牧绍闲的小孩,一来二去,牧绍闲就和苏清婉成了朋友,直到现在,不过牧绍闲的老娘,就不太待见苏清婉了。   苏清婉打了个呵欠,懒洋洋的打开了西侧门的房门,透过水雾迷蒙,门口笔直站着的高大身影,正是牧绍闲。   初次看到这个男人,苏清婉还是惊艳了一把,懒洋洋的眼神都遮不住*裸的打量,身形高大修长,足足比苏清婉高出两个头,裹在粗布黑衣裳里的身材却是紧实完美,微凸在外的锁骨很是性感。   往上看,却是一张轮廓精致的脸孔,俊美绝伦,五官也是精致的不像话,眼睛虽然是单眼皮,但是也很好看,带着些冷峻迷离的意味,紧抿的嘴角总是微微勾着,带着不明意味的浅淡笑意,两排浓密的眼睫毛刷子扇啊扇,惹人嫉妒,右眼底下还有一颗黑痣,平添几分妖娆之感。   这样的男人,不得不让苏清婉感叹,没想到这深山农村里也有美男!看来这苏溪村还真是人杰地灵。   更重要的是,苏清婉十分怀疑,当初的小矮子,是怎么突然长到这么高的,这个时代又没有肯德基麦当劳之类,难道他娘弄了什么激素之类的药物给他吃?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苏溪村第一大美男出场了,亲们,求收求评论呀~么么哒! ☆、第11章 训练   而牧绍闲眸子里震惊的表情,绝对不会比苏清婉弱,不止是因为这万年猪窝终于清理的像个人样了,也因为眼前的女人。   就那么懒洋洋的倚在门口,眸光大胆,湿漉漉的长发蜷缩魅惑的披在肩头,一滴滴未擦干的水珠,顺着雪白的脖子滴落,濡湿了苏清婉肩头的布料,有那么一瞬间,牧绍闲感到惊艳。   片刻后晃过神,却觉得自己好笑,认识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,而是十多年,这样的感觉,还是第一次有。   “阿闲,你怎么来了?”苏清婉干笑了笑,做出热络的样子。努力回忆着本尊与眼前的人的相处方式,随即想起,本尊一直都是这么称呼牧绍闲的。   “喏,送这个。”牧绍闲从怀里摸出一个彩色花样的小纸包,送到苏清婉手里,接触到她的手指,感觉到一阵清凉。   “是糖角子,谢谢。”苏清婉打开小纸包,低头瞅了瞅,眯了眼笑。   心里却在腹诽,难怪本尊那么胖,原来爱吃糖,她怕发胖,这些还是留给丫丫和天天那两个毛孩子吃好了。   “谢?说什么呢笨丫头。”牧绍闲撇撇嘴,故作生气的瞪了苏清婉一眼。   “阿闲,你该不是就为了送糖角子来的吧?”苏清婉嘻嘻笑着,抬了抬眸,赶忙转移了话题。她毕竟不是本尊,这人和本尊又那么相熟,不要露出什么破绽,惹人怀疑才好。   “后天踏春,你去不去?”牧绍闲说的简明扼要,一脸无所谓,那双迷离的眸子里,却是隐约闪过期待。   “带小孩子春游啊,这倒不错,天天一定会高兴的。”苏清婉点点头,下巴微扬,饶有兴致的绕着一缕湿漉漉的头发,“去哪里踏青?”   “青峰山。”牧绍闲语气淡淡,有些有气无力。   每年不都是青峰山么,他每年都告诉她多少次了,这个丫头的脑子到底怎么回事,居然还没记住。   “好啊。那到时候见。”苏清婉一口答应。   “啊?”牧绍闲眼眸登时瞪大了,似乎很惊诧的样子。   “啊什么啊,我说好。年纪轻轻的不会耳朵不好使吧,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哦,我会帮你看看。”苏清婉哈哈笑着打趣牧绍闲。   “真的,太好了。咳,我该回去了。”牧绍闲说完,大长腿一迈,飞也似的走了。   “奇奇怪怪的家伙。”苏清婉望着牧绍闲逃跑似得的背影,不由的勾唇一笑,她的目光何等明锐,自然没放过牧绍闲眼底的那一抹高兴,不过她想不明白,不过是答应去踏青而已,这小子干嘛那么高兴。   苏清婉不知道的是,每年初春时节,苏溪村年轻的男男女女们,都会相约一起去踏青,每年牧绍闲都会来邀请苏清婉,不过苏清婉是个超级懒胚子,或许也害怕面对别人的目光,毕竟未婚生子的名声实在是太狼藉了,所以她从来都是一口回绝,每次牧绍闲都是失望而归,而今年,苏清婉居然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,这实在是让牧绍闲喜出望外。   苏清婉回屋睡觉,嘴里嘀咕着,天天那臭小子怎么没出来给自己送布巾,走进去一看,小小的身板趴在铺着柔软被褥的床榻上,早就睡着了,小嘴微张着,还流出了一丝哈喇子,苏清婉忍不住摇头轻笑,走过去牵过被子盖上,自己也一头倒在了床上,呼呼大睡。   这一夜,苏清婉睡得格外香甜,好梦一个接一个,放在床头的那包亮晶晶的糖角子,不吃光闻着都是丝丝香气。   “娘亲娘亲,起床了,太阳晒屁股了。”   迷糊中,一只小手使劲儿的推着自己,苏清婉费力的睁眼一瞧,一张神清气爽的小包子脸映入眼帘。   “臭小子,睡得早醒的也早。”苏清婉笑骂一声,一骨碌爬了起来,伸了个大大的懒腰,全身的筋骨都在酸痛,她不由得呲牙咧嘴,看来这具身体是要好好运动一下,刻不容缓。   “咦,糖角子!”天天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,一双灵气的大眼,顿时亮的像一百瓦的大灯泡,伸手就要去抓。   “还没刷牙漱口!”苏清婉却眼疾手快,抢先一步抓到了手里,高高举起,“嗯哼,小孩子要讲卫生爱文明,娘亲都教过你的。”   “哦……”天天馋巴巴的点了点头,巴在床头舍不得走,随即眼睛亮闪闪的盯着,“娘亲,是牧叔叔来过了吗?每次牧叔叔来,天天都有糖角子吃,真好。”   “天天喜欢牧叔叔吗?”摸了摸天天的头,苏清婉笑眯眯的问。   “喜欢,牧叔叔对天天可好了,总是给天天糖角子吃。”天天眉开眼笑。   “小吃货。”苏清婉哈哈一笑,扭了扭天天软软嫩嫩的脸皮,哼哼着,“几颗糖角子就把你收买了,还有没有点出息了?乖,听娘的话,小孩子吃多了糖角子会蛀牙的。”   “是……”嘴上不甘不愿的应着,天天的眼睛却恋恋不舍的盯着糖角子,蹲在床头,忧郁的转动着大眼睛。   “你个臭小子,好吧,从今天开始做早操,锻炼身体,等会给你吃。”   苏清婉等到天天洗漱完毕,吃完早饭,就把天天和球球都拎到了院子里,晨光熹微,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新鲜,春风一阵阵的吹着,花渠中苏清婉移栽的各色野花,发出迷人交织的香气,令人神清气爽。   球球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,懒洋洋的猫在花渠边,摇头晃尾。别的没学会,搔首弄姿卖萌偷懒无厘头的恶习倒是一样不落。   苏清婉脑门上顿时挂下三根黑线,果然什么样的主子,教出什么样的狗狗,这么懒洋洋的狗狗,定是被本尊的言传身教给害了,而且这球球经常跟猫儿厮混在一起,搞不好都被猫星人同化了,难怪行为举止这么娘气,这就样子,还怎么指望它看家护院呢?   “天天,从今天起,你和娘亲一起训练。要练好身体,做个小男子汉,这样才能保护娘亲。”苏清婉蹲下身, 一本正经的教育。   天天乖乖点头,“娘亲天天知道了。”   “至于球球你嘛,只要学习怎么做一条狗就行了。”苏清婉拍拍球球的狗头,表示器重。   “汪。”   苏清婉先教了天天一些热身的动作,然后便开始演示一些跆拳道的基础动作,包括前踢,侧踢,后踢,下劈,勾踢,后旋踢,单腿连踢等实战姿势,天天看的小脑袋转来转去,吸一口气,小手捂着腮部,小嘴夸张的成了0型,星星眼里满是崇拜。   接着,苏清婉便让天天跟着练习,天天也很有天赋,学习的很是认真,一招一式都颇有架势,练习起来虎虎生风,不多时半个时辰过去,母子两的额头便已经挂满了汗珠,早饭吃的那点米粥,早就不知道消化到了哪里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求,新文需要大家的支持,各种求~ ☆、第12章 病弱娘亲   苏清婉打盆水洗了洗脸上的汗,心中暗喜,这样不仅可以强身健体,培养意志,重要的是还可以减肥!   这时院子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,苏靖山带着丫丫过来了,抓了抓头,笑道,“妹妹,今儿就别做饭了,娘喊你们过去吃呢。”   “哦,知道了哥哥,你先带着丫丫回去吧,我这就去。”苏清婉愣了一下,随即点点头。本尊在村子里的亲人,除了苏靖山这个大哥,就是娘亲了,苏清婉记得她穿越来的那一天,便是去替她娘去县城里送绣品,从那之后倒也没有见过本尊的娘亲,也该去见上一见了。   “天天,瞧我的新衣裳好不好看?奶奶做的。”丫丫炫耀的跑过来,扯着自己的蓝花布衣裳,高高兴兴的转了一个圈儿。   “有什么稀奇的?”天天哼了一声,傲气的扬起小脸,“我有糖角子,你有吗?”   看到天天摊开的掌心里,那一堆亮晶晶的糖角子,丫丫顿时眼红了起来,凑过来,两根朝天辫子一颤一颤,声音甜甜的喊,“天天哥哥,给我吃一颗嘛。”   “不给。”天天扬着小下巴,神色倨傲,“这可是我娘亲给我的,你要吃,找你娘要去。”   丫丫瞬间红了眼,扯着天天破旧衣裳的下摆,“哇……”的一声哭了出来,边大声的哭,边拿手背揉着红红的眼睛。   “这孩子,有东西要知道分享,怎么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?恩?还惹妹妹哭,太不应该了,娘可是会生气的。”苏清婉连忙假装板起脸,走过去,调节起两个孩子之间的纠纷,心里却是无限腹诽,也不知道这儿子是随了哪个恶魔的基因,咋一点儿也没有“孔融让梨”的谦谦公子精神。   “娘亲别生气,天天知道错了……”看苏清婉的眉毛紧皱,天天立即低了下头,扯扯丫丫的新衣裳下摆,把手里的糖角子递过去。   “妹妹,都是我家丫头不懂事,你别生气,别骂天天了。”苏靖山赶忙抱起了丫丫,咧着嘴笑了笑,边转身离开边嘱咐,“娘还等着你们呢,快去吧。”   天光一点点亮起来,苏清婉带着天天,从村中央的小路上七拐八拐的穿过,半盏茶的功夫,就走到了苏清婉的娘亲住的屋子前了。   苏清婉打量着这个地方,这个地方位于村中央,靠马兰花家很近,深深的巷子两边都是简陋的瓦房,巷子里是挖出来的一条水沟,娘亲章氏所住的屋子,就在巷子的一侧,打眼一瞧,这屋子可比自己和哥哥家的屋子小多了,又破又旧,房顶瓦片稀疏,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样子,屋子前面的一片小院子里,种着一颗参天的枣树,在小院子里洒下一片浓浓的绿荫,小院子里还有一个自己搭建的烧水的土灶,锅子里正烧着热水,腾腾的冒出了热气。   苏清婉看着这一幕,鼻子不禁有点酸,她知道本尊的娘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绣娘,一手好手艺,而哥哥的手艺也不是盖的,但是他们的家里都这么穷,无非是给自己拖累的,要不是本尊五年前未婚生子,搞得声名狼藉,也不用娘亲和哥哥跟着操碎了心,但是娘亲和哥哥都是好人,都对苏清婉掏心掏肺的好,每次赚来的银子都贴补了苏清婉,只留下很少以作家用。   “娘,清婉来看你了,你的宝贝外孙也来了。”苏清婉走进院子,放开嗓子亲热的喊了一声,这一声,她却是发自真心的。   “姥姥姥姥!天天和娘亲看你来了!”天天迈着小短腿,欢呼起来。   这时一道清瘦的身影翩然而出,正是章氏,手里还拿着绣绷子,看到苏清婉,章氏恬淡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,“丫头你来了,还有我的乖外孙!”   天天立即扑了上去,欢快的钻进章氏的怀里,苏清婉看的出来,儿子和姥姥还是挺亲近的,天天虽然小,谁对他好,谁对他不好,却是分的一清二楚的。   对于自己的娘亲章氏,苏清婉知道她原本也是出自大家闺秀之家,只是后来不知为何,就蜗居在这苏溪村了。   苏清婉和大哥苏靖山,从小却是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,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,苏清婉小时候曾经问过,也闹过要爹爹,可是每次章氏都会深深叹气,表情说不出的落寞忧伤,苏清婉渐渐的也就不再敢问了,而章氏就靠着种几亩薄田和刺绣的好手艺,将一双儿女拉扯长大成人,这几年章氏身子不大好,也就不再下田,只专心在家里刺绣。   章氏刺绣的本事高超,她的技艺得到了县城里许多富家夫人贵小姐的亲睐,自打她生病后,绣品做的少了,她的绣品就变得供不应求,固定的送往几家老主顾,顾府就是其中一家,顾府的夫人和府上的顾小姐,都十分钟爱这位章绣娘的手艺。   如今大儿子苏靖山成了家,章氏家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,只是对于这个女儿的未来,章氏却一直担忧的紧。   苏清婉扫了一眼章氏,见她清瘦的面颊上待着疲惫的病容,不由心中一痛,轻轻拿过娘亲手里的绣绷子,“娘,你身子骨不好,就要多卧床静养,怎么还一直做这伤神费眼的事儿?”   章氏愣了,久久的盯着苏清婉,盯得苏清婉背后都毛了起来,渐渐的,她看到章氏那双宁静淡泊的眼眸里,缓缓的蓄满了泪水,单薄的身子也摇晃起来。   她不由惊了,赶忙一个箭步上前,扶住章氏的胳膊,“娘你这是怎么了?是不是女儿说过说错什么话了?”   “姥姥姥姥!你怎么了?”天天也急了,围住章氏,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关切。   “娘没事,闺女你不用担心。”章氏伸出瘦弱似鸡爪子的手,拍拍苏清婉的手,唇角漾起满足,“娘是高兴。娘不累,只要你的日子能好过些,娘什么都愿意做。”   “娘……”苏清婉眼眸闪了闪,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坚定,“娘你放心休息,从前都是你和大哥养着我,从今后,赚钱的事情就交给我吧。”   见女儿变得如此懂事,章氏的心里说不出的喜悦,眼角淡淡的鱼尾纹都上扬了起来,她拉着苏清婉的手,把她拉进来屋子里,倒了碗刚烧开的热水给她喝,又拉了凳子让她坐下。   苏清婉接过碗,缓缓坐下,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屋子,潮湿阴暗,在堂屋的一张木桌子上,木篾筐子里摆满了各色各样颜色的绣线,还堆放着衣料剪子等等。   看到这些,苏清婉心里就难受,仿佛看到了章氏没日没夜的在昏暗的油灯底下,熬夜刺绣赶绣活,只为了养活她这个不肖的女儿和外孙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女主爹爹是个谜哦~来猜猜女主身份。求,各种求~ ☆、第13章 美味   “丫头娘问你,听你大哥徐家媳妇被蛇咬了,是你救的?”章氏在苏清婉身边坐下,语气淡淡的带着疑惑,随手拿起绣绷子,又开始飞针走线。   原先听儿子苏靖山说,她还不信,如今见到女儿,她却不得不信了,女儿身上焕发的光彩,竟然是她从未见过的,原先的女儿懒懒散散怨天尤人,哪里会有这么精神,会这么懂事。难道,女儿真的变了?   “女儿闲来无聊看了些关于医术的书,嘿,就这么巧,还真把马大姐给救了!看来娘平时教育的对,多学些东西傍身,总是有用的。”苏清婉亲描淡写,露出一脸对娘亲崇拜的表情来。   知女莫若母,但愿她这样说,章氏不会起疑心。   果然,这一招让章氏很受用,嘴角上扬,带上抑制不住的笑意,“你这丫头,娘的话对你说了二十年,今天你总算听进去了,不枉娘疼你。”   见章氏还是如此拼命,苏清婉忍不住了,伸手夺过章氏手中的绣品,一本正经的板了脸,“娘,身体是革命的本钱,你可要听我的话,劳逸结合。一看你这身子就不好,拖不得,有病咱就要治病。”   章氏面色淡白,面上神情疲乏,说话的声音也是低低弱弱,外面虽然是大太阳,她瘦弱的身体却裹在冬日穿的破絮青布袄子里,拉着苏清婉手的时候,清婉能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。   看着娘亲身体消瘦成这样,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,苏清婉心疼。   “娘这都是老毛病了,没打什么打紧的,也请耿郎中瞧过,药也吃过几幅,没什么大的效果,算了,忒的浪费银子,天天还小,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。”章氏执拗着,看向苏清婉的眼神却满是欣慰。   “娘,我给你把把脉。”不由分说的拉过章氏细白无力的手腕,飞快的探上了她的寸关尺,苏清婉神情专注。   苏清婉声音冷静,缓缓道来,“脉象细弱,娘亲你这是气虚血亏之症。阳虚阴寒内盛,所以娘亲你才这么怕冷。寒极又可化火伤阴,反灼津液,会导致蓄毒于内,身子亏了就容易引发其他病症。”   方才察言观色,苏清婉就已经大致明白了章氏的病症,加上诊脉,苏清婉很快印证了自己的猜想。   “娘这把老身子骨了,还怕什么……丫头啊,这药材金贵,就不必为娘费心了。”章氏的脸上挂上诧异和惊喜,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能够诊病了?不过转念想到那些价格不菲的药材, 章氏的眼眸又黯淡下去,她舍不得浪费一个子儿。   “娘你说什么呢,不要乱想,家里的情况我知道,我会想法子的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安抚章氏,“等我寻些药材,熬成药膳让娘喝下去,娘的身体就会大好了。”   母女两叙着家常里短,很快就到了午时,村子里飘起了饭菜的香味,苏清婉的肚子立即呼噜了一声,饿了,她顿时尴尬的捂了捂肚子。   “饿了吧?娘去给你和天天做午饭。”章氏慈爱的笑笑,就要起身去厨房。   “不,娘亲,你身子不好怎么能让你做,让女儿显显身手才是。”苏清婉赶忙将章氏按了坐下,笑眯眯的掳了掳衣袖,进了小厨房。   院子里,天天和一群毛茸茸的小黄鸭崽子玩的正欢,苏清婉则准备做一顿丰盛的午饭,厨房很小,但是一应俱全,所有的东西摆放的有条有理,土灶旁边堆满了柴火。   因为家里没什么钱,中午的食材便只有一块水豆腐,还有一些花生米,并一些田地里的蔬菜,章氏不顾苏清婉的阻拦,杀了院子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,说要给苏清婉和天天补补身子。   苏清婉手脚麻利的忙活起来,不一会,小厨房里就飘出了勾人的香气,引的天天丢下了逗弄小黄鸭的树枝,伸着小脑袋,就往小厨房里钻。   苏清婉觉得章氏该多晒晒温暖的太阳,便将厨房的小饭桌移到了小院子里,菜上了桌,呼呼的冒着热气,总共三个菜,一大盆香气四溢的老母鸡汤,一盘子鸡肉丁炒花生米,还有香酥麻辣的麻婆豆腐。   章氏的眼睛都亮了,吃惊的望着眼前的一切,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从前自己这个懒闺女,可是从来都不肯进厨房的,如今不但肯主动帮忙做饭,还在短短半个时辰内,就做出了这么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。   “娘,来,喝完鸡汤,这个可是大补的。”苏清婉舀了一碗,殷切的递给了章氏,又夹了许多菜到她的碗里,将她的饭碗里堆码的小山一般。   天天早已开动,吃的不亦乐乎,小嘴上沾满了油星子,一边吃一边大呼好吃。   “娘没什么胃口,你们吃,你们吃。”章氏淡淡的笑,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子,送进嘴里,眼睛登时溜圆了!她怎么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?还有这个豆腐为什么这么嫩这么滑这么香!这丫头,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就连她都没有这样的厨艺啊!   顿时,章氏胃口大开,便也不再拘着,敞开了肚皮,美美的饱餐了一顿,没办法,这些菜实在太好吃了!鸡肉的鲜嫩,配着花生的香脆,入口鲜辣,简直是人间美味啊。因为生病而一直没有胃口,清汤寡水的她,终于能吃上顿开胃的了。   刚出锅的麻婆豆腐,还滚烫的兹兹着,天天已经迫不及待的夹了送进嘴里,又好吃又烫的不行,边吃边张开小嘴,用小手当扇子,“呼哧呼哧”的,使劲儿扇风,逗得苏清婉和章氏捧腹大笑。   阴凉的树荫下,春日的阳光从缝隙里露出来,耀亮了小院,三人边吃边叙话,这一顿吃的十分开心。   吃饭完,苏清婉抢着帮章氏收拾碗筷,章氏意犹未尽,忍不住问道,“丫头啊,那个鸡肉怎么做的,那么好吃?还有那个豆腐,酸酸辣辣的,真是开胃的紧。”   “娘,那个叫宫保鸡丁,就是鸡脯肉,干辣椒,花生米做的,还有个叫麻婆豆腐,放点肉末和豆瓣酱就成,一点儿也不难的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洗碗,“娘你喜欢的话,清婉经常来做给你吃。”   “好好。”章氏激动的直点头,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,转头回了里屋。   不多时走了出来,手里托着两套干净柔软的布衣裳,笑眯眯的递给苏清婉,一套天蓝色是给天天,另一套湖绿水是给苏清婉,   “娘,这是给我们的?”苏清婉接过,抚摸着那柔软的布料,那衣服透着天然棉质的清香,针脚细密扎实,湖水绿的下摆上,还绣着翻着碧浪的荷叶,和栩栩如生的荷花花苞。   “丫头你皮肤白,穿这个颜色,好看。至于这小衣裳,我做了两套,一套给丫丫,一套给天天。”章氏笑容淡淡,眼里泛着柔和的波光。   “娘你别什么都记挂着我们,我和天天都挺好的。”苏清婉将在布料在掌心细细摩挲,眼睛酸胀酸胀的,这一针一线,都包含着章氏的心血,她心里暗暗下决心,对她好的人,她一定会加倍回报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其实女主一家是卧虎藏龙啊,各有本事,嘿嘿,女主也会慢慢崛起,求~^_^ ☆、第14章 采药   中午吃过午饭,从章氏那里回来,苏清婉心里便一直琢磨着要为章氏调理身子。   要说这治疗气虚血亏之症,对于苏清婉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盘,难得是,她没有药材,不止是她这儿没有药材,就是翻遍整个苏溪村,也是缺医少药的,上次她在耿郎中那里为马兰花医治,发现耿郎中那里的药材也是很不齐全,连许多基础的药材都没有,何况她又不瞎,自然看得出那山羊胡的耿郎中,对她很是敌意。   娘亲的病,自然就不能指望耿郎中了,何况耿郎中看病要收钱,而她没钱。   苏清婉在身上掏啊掏,掏摸了半天,才从衣角缝里,抠摸出几个硬邦邦的铜板来,不由的摇头,这几枚铜板,买菜都不够,更别提去县城里买药材了。   想了想,苏清婉便带着天天,去隔壁的院子找哥哥苏靖山,顺便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了。   “哥,这附近的山里草药多不多,我想去采点药材,好治娘的病。”苏清婉一脸期待。   “妹妹,哥哥听人说,这里的大丰山那一带,草药倒是蛮多的,有时候村里人上山打猎,有个什么磕伤碰伤的,也会顺手薅些止血的草药,捣烂了糊上。”苏靖山有些担忧,抓抓头,“不过那里危险,妹妹你一个女娃子,就不要去了。”   “那不行,我已经决定了,哥哥也希望娘的病能早点好吧。”苏清婉十分坚决。   “你非要去也成,哥哥陪你去,娘的病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。”苏靖山赶忙抢着说道,生怕苏清婉会拒绝,憨笑了笑,宽厚的大掌拍拍苏清婉的肩头,一阵温暖的力量自他的掌心传到苏清婉身上。   “也好。”看到苏靖山的样子,苏清婉点了点头,她知道苏靖山这么疼自己,是断然不会放任自己去冒险的,何况苏靖山经常和山炮他们上山打猎,对山里的地形情况十分熟悉,正是自己需要的向导。   “哟,清婉你这是做什么,搞得好像只有你在意娘似得,这是想让人说我这个媳妇儿不孝么?”凌采虹将木盆里的衣服狠狠的一顿搓,一边冷哼,“娘那病都好些年了,也不见好,你还费那些劲儿干什么?是娘又偷摸着给你啥好东西了吧?”   “你少说两句!”苏靖山眼一瞪,有些不悦。   “做什么不能说?你贴她的钱还少吗?!”凌采虹眉头一竖,猛的丢下手中的衣物,顿时水花四溅,她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,转向苏靖山,“要不是为了她,咱们这个家能穷成这样!这日子还过不过了?!你和娘就是偏心!”   见凌采虹泼辣辣的目光,嫉妒的钉在自己身上,苏清婉算是明白了,原来她是看到娘亲给自己的新衣裳,才在这撒泼耍赖。   “大嫂,我尊敬你才叫你一声大嫂,人要脸树要皮,你这样吵吵嚷嚷的叫外人看笑话,你不觉得丢了我苏家的脸面么?”苏清婉冷冷的盯着凌采虹,“她是我娘,我是她亲女儿,娘给我什么东西都是光明正大的,你犯不着为了这个闹腾大哥。”   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凌采虹气的噎住,颤抖的指着苏清婉说不出话,心里又酸又堵。凭什么她的衣裳比她的还要好看!凭什么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尽着她!   “大哥,趁着天色早,我们走吧。”苏清婉也不理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凌采虹,转身就出了小院。她知道这凌采虹虽然心眼小爱计较,脾气不好又泼辣,但是她的软肋就是好面子,最怕村里人非议,所以她才会搬出苏家的脸面来压她。   想当初她未婚生子名声狼藉,这凌采虹就恨不得跟她断绝来往,可惜苏靖山又是个极其疼爱妹妹的,这凌采虹便对苏清婉恨得牙痒痒。   考虑到山上危险,本想让凌采虹帮忙照顾天天,此时也只能作罢,想来想去,苏清婉便想到了牧绍闲,去敲了门,然后把天天塞到一脸茫然的牧绍闲手里,潇洒离开。他总是让她很放心的,虽然她不喊他大哥,但是他们可是结拜过的兄妹。   大丰山位于苏溪村的西面,比青峰山还要远得多,远远地望去,山峰连绵,高低起伏,这大丰山一带倒也十分巍峨,丛林茂密,一片苍翠。   好在苏靖山对去大山路的路十分熟悉,走的都是近道,走了一个时辰之后,苏清婉终于到了大丰山山脚下。苏清婉脚底板子都走酸了,但是想到药材,她又兴奋起来,山脚下密密的林子里,一定有许多草药。   跟着苏靖山在林子里寻找,林子里还往山上攀爬呢, 苏清婉回家拿了小竹篓子背在身上,又带上草帽,拿上采药需要的小锄头等工具,便和苏靖山一起出发了。   苏清婉一眼就看到了一丛绿绿的植物,长着披针形的窄叶子,蹲下神仔细辨认一下,便高兴的叫起来,“柴胡!”   “妹妹,这个也是药?”苏靖山疑惑的弯下腰去。   “当然了,这个是发散风热药,用处可多了去了。”苏清婉拿出小锄头就开始挖,挖一株就往药篓子扔一株,眼睛亮亮的,“这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就不怕了。哥哥你不知道,这个东西可是好东西。”   这柴胡还能治肝郁气滞,疟疾、甚至子宫脱落,月经不调,苏清婉心想,可得多采摘些。   妹妹说有用,就一定有用,看着说着头头是道的苏清婉,苏靖山满心佩服,赶忙帮苏清婉拔那些药材。   山谷草药品类众多,苏清婉一边辩解一边采摘,忙的不亦乐乎,不多时,药篓子里的药材就多了起来,走到一片潮湿的斜坡上,苏清婉眼尖的发现,圈轮生的叶子中,冒出一枝鲜艳夺目的花,隐藏在周围的小灌木丛中,花被一根很长的花柄托着,长茎是黑褐色。   “哎呀,居然有七叶一支花,倒真是来对了!”苏清婉笑眯眯的凑过去,飞快的用小锄头挖出,丢进自己的药篓子。   “妹妹这个花长得倒是好看,不过这个也能治病?”苏靖山好奇起来。   “七叶一枝花可以消肿灭菌,用来治蛇毒与疮疡肿毒再好不过!上次马大姐被毒蛇咬了,便可以用这个药。”苏清婉眯了眼笑,随即又兴高采烈的去寻其他药材去了。   正走着,风中送来一阵浓烈的芳香,苏清婉跟着那香气的来源走去,发现了一大片藿香,广藿香可以入药,还可以做芳香原料,不必说,自然收入囊中。   傍晚时分,日影西斜,苏清婉渐渐感到背后沉重起来,药篓子里已经装满了药草,茯苓,枸杞,当归,甘草,三七,丹参等等,有的是植物的根茎,有的是整株的植物,苏清婉想着,有的可以移栽到自己家空着的田地里,这样要用起来倒也方便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求,新文各种求~^_^甜宠文,虐极品当然也是有的^_^ ☆、第15章 跋扈胡氏   “哥哥,药也采的差不多了,咱们回去吧。”苏清婉喜笑颜开的抹把汗,又掏出干净的汗巾子递给苏靖山擦汗,苏靖山憨笑着接过。   林子里总有些小动物在窸窸窣窣的,苏清婉也不在意,采药的时候手里拎着一根木棍,不时的敲打茂密的草丛,一是怕打草惊蛇,而也是怕遇到野兽,此时她正准备走了,却听到灌木丛间响起响亮的叫声,那声音十分清晰,如滴水般的三音节哨音。   苏靖山也听到了,面上不由的一喜,快步走到那发出灌木丛旁,拿木棍指着道,“妹妹你瞧,两只秃尾巴罗鹑!”   苏清婉凝神望去,不由的笑了,原来哥哥嘴里的秃尾巴罗鹑,是两只肥肥大大的野生鹌鹑,正懒洋洋的窝在灌木丛里歇息。   苏靖山蹑手蹑脚的走过去,手脚麻利的抓住了那两只鹌鹑,鹌鹑受惊,顿时发出刺耳的哨音,他可是个打猎的好手,抓两只鹌鹑对他来说,可谓不费吹灰之力。   “妹妹,我抓住它们了!”苏靖山兴致勃勃,一手一只,倒拎着那两只扑腾的鹌鹑,“可以到县城里卖掉!这家伙好卖的很,卖些碎银子,可以给妹妹你换些米粮。”   “不。”苏清婉却不这么想,她眯了眼瞧着灌草丛的一窝小鹌鹑崽子,笑道,“哥哥你想,这两只野生鹌鹑,卖掉了就没有了,我打算把饲养起来。”   苏清婉琢磨着,反正院子里那么大的地方都是空的,也没有饲养鸡鸭,这送上门的美味野禽,她可不能放过,想到美味且营养丰富的鹌鹑肉和鹌鹑蛋,她就想流口水。   苏靖山的眼睛顿时瞪大了,不解的问,“妹妹,你要养这些野罗鹑干啥?”   “当然是吃肉,还可以下蛋呢,哥哥你没有吃过鹌鹑肉和鹌鹑蛋吧?那可不是一般的鸡鸭鱼肉可以比的,那叫一个鲜美!”苏清婉喜滋滋的说着,弯下腰去,小心翼翼的捧起了那一窝嗷嗷直叫的小鹌鹑崽子。   “妹妹,这些野罗鹑这么丑,能吃么?只听说过县城里拿来比斗的,还真没听说过吃这个的!”苏靖山低头瞄瞄手里长得灰突突的两只肥家伙,一脸的质疑。   “哥你老土了吧,这是禽类里的人参,是很好的滋补品,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!”苏清婉高兴的解释,也不管苏靖山能不能明白。   “真的,妹妹你懂得真多。”苏靖山英气的眉头扬了扬,笑笑道,“反正你说咋弄就咋弄,哥听你的。”   苏清婉心里那个乐啊,这个时代,还没有人开始发现鹌鹑的实用价值,所以野生鹌鹑还是很多很好抓的,偶尔有山里的村民们抓它们,也是卖给县城的纨绔贵公子们,贵公子就会饲养好斗的鹌鹑,目的只为了赛斗和赛鸣,以供取乐,斗鹑已成了达官贵人之间的一种赌博方式,但实际上,鹌鹑的价值远不止于此。   抓了鹌鹑后,苏清婉和苏靖山满载而归。   一会到院子里,苏清婉就把东西放下,去隔壁的牧绍闲家接天天,走进隔壁院子,只见天天正在院子里的大水缸边玩水,小脸上笑开了花,身上的新衣裳却是淋得水嗒嗒的,牧绍闲则悠闲的在一边的木质躺椅上翻看着一本书。   “喂,牧大少,你就是这么给我带儿子的!怎么能给他玩水呢,瞧他这一身湿漉漉的。”苏清婉不客气的白了牧绍闲一眼,叉着腰,一把拉过天天,“天天,跟娘回家。”   “他喜欢玩,我有什么法子。”牧绍闲无奈的摊摊手,放下书,支着下巴望着苏清婉,唇角笑意浓浓。   “小孩子不能惯着不知道啊,真是给你气死。”苏清婉又一个白眼丢过去,蹲下身整理着天天凌乱的衣裳摆子,“不过还是多谢你替我照看他了。”   “你愿意的话,我天天给你照顾着。”牧绍闲放下书,说的一本正经,薄薄的嘴角却勾起意味不明的笑。   “咳咳……苏家丫头,你这是刚从外头回来吧,一身的汗。”一个中年妇人颐指气使的走了出来,挤出一脸褶子,转身面无表情的对牧绍闲,“ 绍闲,还不去倒杯茶来。”   “噢。”牧绍闲懒懒应了一声,合上书,转身走回里屋去泡茶。   “不用客气了大娘。给你们添麻烦了,我们这就回去了。”苏清婉客气的笑了笑,拉着天天,脚底抹油就准备开溜。   她可不认为这个胡氏是个好说话的主儿,印象中,胡氏一向都很反对他儿子牧绍闲和苏清婉做朋友。   牧家有两子,牧家长子牧绍林当了兵,常年不在家,而牧绍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秀才,这家里一文一武,在整个苏溪村都是令村民们钦佩的,胡氏自觉儿子十分优秀,对儿子也一向管教的严格,但是一向听话孝顺的儿子,对于和苏清婉来往这件事儿上,却是特别的执拗,让胡氏觉得颇为头疼。一个带着孩子,行为不检点的懒女人,有什么资格做她牧家的媳妇呢?   “我说苏家丫头,你站住。”胡氏一脸刁难,冷冷的打量着苏清婉,话中带刺,“这天天是你儿子,你把他放到我家来,想图个啥?”   “大娘你想岔了,你觉得我能有什么意思?”苏清婉眼眸锋利如刀,语气也强硬起来,“不过是我临时有事,请阿闲帮我代为照看一会。”   “最好是这样。”胡氏拢了拢一丝不苟的发髻,一边的嘴角鄙夷的上翘, “你不要做人我家绍闲还要做人呢,要知道分寸。”   这女人,儿子都这么大了,还老是和自己的宝贝儿子揪扯不清,这不是大大影响自己儿子的名声吗?眼看着儿子依旧不小了,也到了给他说门亲事的时候,也不能给这个女人搅黄了。   苏清婉气极反笑,“分寸吗?”好,她就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分寸。   “喂……别忘了明天的踏青。别睡过了啊懒丫头。”   正巧牧绍闲端着一盏菊花热茶走出来,苏清婉立即贴上去,一改刚才的凶恶,语气温柔,笑颜如花。   “阿闲,多谢你帮我照看儿子,这是谢礼!”苏清婉踮起脚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搂住他的脖子,“啵”一声,重重的亲在牧绍闲的右侧脸颊上。   牧绍闲顿时呆了,傻傻的站在原地,全身僵硬,俊颜上缓缓地爬上两抹嫣红。   “我走了,明天见不见不散。”亲罢,苏清婉头一扬,挑衅的睨了胡氏一眼,转眼又没事人一样,拉着天天从容的出了院子门,回眸笑道,“菊花茶就留给大娘喝吧,降火。”   “这,这个不要脸的女人!气,气死我了!”胡氏气的浑身发颤,使劲儿的锤着心窝子。   胡氏捶胸顿足了一会,一抬头,见儿子还是呆呆站在原地,脸上的表情竟然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,登时火气腾地窜的更旺,“没出息的东西!你倒是安慰安慰老娘啊!那个女人有什么好!娘给你找个好一万倍的。”   牧绍闲回过神来,赶忙上前扶住胡氏,低沉微颤的声音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,“娘,好一万倍的,也不是她。”   “你个蠢东西是要气死我么?村长家的闺女不比这个女人好一万倍?!她是没人要的破鞋!你想娶她,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!”   胡氏狠狠的一戳牧绍闲的脑门,痛心疾首的喊,“你好好想想罢!”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求,各种求,最近中午更新!极品和渣渣开始出没……擦亮眼,消灭之。 ☆、第16章 连骨头都这么鲜!   苏清婉大摇大摆的回到自己家小院子里,立即开始着手准备饲养鹌鹑。   一转头,却见天天坐在小凳子上,小嘴还保持着夸张的o型,显然还没从刚才那震惊的一幕里清醒过来。   “臭小子想什么呢?还不去把衣服给换了?弄的湿哒哒的,娘还没找你算账呢。”苏清婉一巴掌拍在柔软的小屁股上。   “娘亲,你是不是喜欢牧叔叔?天天是不是要有爹啦?”天天抬头,大眼睛转溜着,一脸的若有所思。   “咳,你小孩子家家的,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。该有爹的时候就会有的,小孩子不要操那么多心,快去换衣裳,否则就要被娘亲打屁屁了!”苏清婉义正言辞的教训一通,赶忙将不小点儿拎进来屋子里。   对于刚才那个吻,她一点儿也不纠结,不就是个吻嘛,没什么大不了的!清白之身都莫名其妙的没了,才不会舍不得一个吻呢,再说了,苏清婉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类,她可没有那些古板老旧的思想。   苏清婉摸摸嘴,回味了一下。   刚才她亲那一下,一则是为了气气那个目中无人的胡氏,二则是为了感觉下那个牧绍闲,有没有做天天爹爹的潜质,结果,好像没什么特别感觉嘛!小说里面那种什么天雷勾地火,*噼里啪啦,统统都木有。   苏清婉也就不去想了,摸摸瘪瘪的肚子,还是想想怎么填自己的五脏庙比较实在,采了半天的药,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。   “娘亲,晚上我们吃什么?”换好衣服的天天蹦了出来,摸着自己空空的小肚皮,大眼睛一闪一闪的。   “吃鹌鹑!娘要好好地打打牙祭!”苏清婉打开鸡笼子,一把将肥肥大大的两只灰毛家伙抓了出来。   想了想,苏清婉蹲下身,把药娄子的药材倒出来,加以处理,分门别类的放置妥当,又从中挑拣出一把虫草花,以及最为的滋补药材黄精,她要做一道药膳--虫草花黄精炖鹌鹑。   “这些鸟儿丑丑的,能吃么娘?”小家伙夸张的长大了小嘴,小鼻子一张一翕,表示质疑。   “娘说能吃就能吃,等着吧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,她可是迫不及待的的要尝尝这难得的野味儿。   苏清婉忙着将鹌鹑去宰杀下锅,不多时,小院子就飘满了鹌鹑肉特有的香味儿!   正是做晚饭的时候,这股浓重的香味,顿时将左邻右舍饭菜的香味儿都掩盖掉了,村民们在家里端着饭碗,抽抽鼻子,吧嗒吧嗒口水,都暗自好奇,这是谁家做了什么好吃的,竟然如此之香?而且闻起来,既不像是鸡,又不像是鸭,真是奇了!   再看看自己家锅里碗里那点子黑乎乎的素菜,顿时举着筷子,没了胃口。   整洁的小厨房里,苏清婉早已将该添置的一应俱全的添置了,整洁的程度不下于章氏的厨房,此时饭菜也已经准备好了,除了大白米饭,她做了烤鹌鹑,又另作了一锅暖暖的虫草花鹌鹑汤,另外的一只大瓷碗里,则是美味的茄汁鹌鹑蛋。   整一桌鹌鹑盛宴啊!苏清婉‘咕嘟’咽了口口水!   天天早就被香味吸引了来,围着灶台打转儿,舍不得离开,一双滴溜溜的大眼,目不转睛的盯着灶台上的好吃的,一脸馋巴巴的模样。   “馋了吧?”苏清婉夹了个滑溜溜的鹌鹑蛋,吹了吹,送到儿子嘴里,笑眯眯的递过去一个盖着的盆子,“咱们等会再吃,你帮娘送一盅这个汤给姥姥去,回来咱们就吃。”   这汤美味有营养,最适合身体虚弱,手脚冰冷,气血不足的人食用了。   “呼呼,好好吃啊娘。”天天有滋有味的咀嚼着,小包子脸上乐开了花,随即端过盆子,屁颠颠的应了一声就跑了。   “慢点,仔细烫着!”苏清婉赶忙追上在身后喊了一声,看着小身板远去笑了笑,想到今天哥哥和牧绍闲都帮了忙,随即又将烤鹌鹑用菜刀剁下半只,并几个茄汁鹌鹑蛋送过去,然后又从锅里盛出一盅虫草花鹌鹑汤,送到牧绍闲那里。   苏靖山家。   方才苏清婉来的时候,苏靖山一家正围坐在小院子里吃晚饭,苏清婉说了句‘哥哥给你家加个菜,今天辛苦啦’,就笑咪咪的走了,此时,苏靖山一家三口,正看着饭桌中央的那一盘子金黄喷香的鹌鹑肉,直流口水。   “这……这是什么肉?”凌采虹凑上去深吸一口,想到是苏清婉送来的,猛觉失态,赶忙摆正脸色,狐疑的用筷子戳着牙,“还有这蛋,怎么会有这么小的蛋?这苏清婉不养鸡不养鸭,哪里来的?”   “是鹌鹑肉和蛋,今儿我和妹妹在大丰山那儿采药材,顺便捉了几只。”苏靖山眼巴巴的看着那肉,虽然肚子不争气的想吃,但还是有些犹豫,毕竟这村子里没人吃过这个!   “什么!?这是鹌鹑?靖山你是不是疯了?这玩意儿哪能吃啊!”尖细的嗓门陡然拔高,凌采虹顿时不高兴了,“这苏清婉给我们吃这个,安的什么心!这野外的东西,能随便乱吃吗?”   “你想多了,妹妹说能吃就是能吃,她还给娘送了这个。你闻闻,多香!”苏靖山不悦的白了凌采虹一眼,“这么香的东西,咋就不能吃?你能做出这么香的东西来?成日价给我和娃儿吃些水煮白菜梆子,干活都没力气。 ”   “香又怎么样……哼。”凌采虹不屑的怒哼,一转眼,却见坐在旁边的丫丫,已经拈了一个鹌鹑蛋,有滋有味的吃着,小脸上一脸陶醉,茄汁沾满了小嘴。   “啪--”的一声,丫丫去夹鹌鹑的筷子被狠狠敲落,小手上都被敲出两道红杠,小丫头吃痛,“哇--”的一声哭了出来,凌采虹怒道,“你个死丫头,谁叫你吃的!快给老娘吐出来!”   “你拿孩子撒什么气!你不吃,我们吃!”苏靖山怒瞪了凌采虹一眼,赶忙抱过丫丫安抚,替她揉揉敲红的手,见小丫头哭的伤心,他灵机一动,夹了一筷子烤鹌鹑肉,送到丫丫嘴边,“乖,丫儿不哭,吃一口。”   这一招果然有效,那烤肉塞到丫丫嘴边,她立即止住了哭,乖乖张口,咽下,泪汪汪的大眼睛里,泛起满足,拍着小手破涕为笑,“爹爹,好吃,丫丫还要。”   苏靖山见哄得宝贝女儿笑了,顿时也高兴起来,也不再顾虑,畅快的吃起烤鹌鹑,一入口就感觉皮脆肉酥,边吃边啧啧称奇,父女两个开怀大吃,吃的很是开心。   “死丫头,胳膊肘子往外拐。老娘给你做了那么多年的饭,也没见你夸过。真有这么好吃吗!我还不信了!”凌采虹脸色愈发不好看了,见那肉没剩多少,举起筷子,漫不经心的夹了一根骨头,一脸鄙夷的送到了自己嘴里,正想着怎么刁损几句,面色却忽然变了,也顾不上说话了,伸筷子就夹。   “这玩意儿,唔唔……还真是好吃,连骨头都这么鲜!”凌采虹啃着父女两吃剩的骨头,面色讪讪,却啃的津津有味。   她头一次知道,鹌鹑的骨头也是可以吃的,且滋味鲜美。   “你啊,早跟你说好吃了,你非不信。俺妹子做的,能不好吃么,嘿嘿,就连县里酒楼的大厨,都没有这样的手艺!”苏靖山心满意足的抹抹油光光的嘴,一脸自豪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此文还瘦,某紫在努力养肥,求,各种求~^_^ ☆、第17章 未来儿媳   次日,阳光明媚,昨天折腾了一晚上,为今天的踏青准备吃食的苏清婉,累的还在呼呼大睡。   不过天天自打昨晚听到今天要去踏青,就兴奋的一夜都没怎么睡好,天还没擦亮的时候,就早早的醒了,见娘亲还在睡,他懂事的没去弄醒娘亲,乖乖的滑下床,激动的打开堂屋后门,跑去井边洗漱刷牙。   待他一番洗漱,蹦蹦跳跳的回到里屋,娘亲还在睡。   天天有些焦急了,踱着步,在屋子里走来走去,不时的拉下娘亲蒙着头的被子,探头瞧瞧娘亲,娘亲怎么还在睡呀?   隔壁牧绍闲家。   习惯早起读书的牧绍闲,早就温习了好几本书,他一边翻看着书,似乎想到什么,嘴角一边流露出淡淡的笑意,不由的伸手,摸了摸自己的脸颊,一夜过去了,那个地方,似乎还残余着那样特别的感觉……   “咳咳……”一声清咳在背后响起。   “娘你有话就说,不要老是站在我背后。”牧绍闲阖了阖书本,无奈的回头。   “儿啊……你今儿个要去踏青?”胡氏眼珠子转了转,一脸的语重心长。   “是啊娘不是一早就跟你说过了么,我这就准备出门了。”牧绍闲赶忙收拾起书本,拿上准备好带去踏青的包裹,准备脚底抹油开溜,每次娘这么语重心长的语气做开场,准没有什么好事!   “哎呦……儿啊,娘忽然觉得不舒服,你今儿个就别去了,在家里陪着娘吧,啊?”胡氏忽然捂住胸口,往墙上一歪,一脸的痛苦模样,眉头皱的死紧死紧的。那个丫头想得逞?休想!   “娘你觉得哪里不舒服?”牧绍闲一头黑线,只得赶紧去扶住胡氏。   “这儿,这儿,还有这儿!哪哪儿都不舒服,浑身都不舒服,儿啊,哎呦呦……娘知道你最孝顺最听话了,你哥不在家,娘就指着你一个了,你可不能为了出去玩儿,就把娘一个孤家寡人丢在家里啊!”胡氏捶胸顿足,一边拿一双精明的老眼瞟着牧绍闲,趁着牧绍闲来扶她,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他。   “娘这样吧,清婉那丫头懂医术,我让她过来帮你看看。”牧绍闲浓眉微挑,立即说道。心里无限腹诽,又玩这一套,哪里是孤家寡人,爹明明就在家!   “什么?不要不要!那丫头片子懂个什么,娘要看也是请耿郎中!”胡氏头顿时摇的像拨浪鼓,一脸不屑,转眼看到儿子面色有些不悦,立即转了脸色,语重心长的拍拍牧绍闲的手背,“儿子啊,娘知道你和那丫头一起玩到大,但是那丫头又馋又懒,还有个儿子!她配不上我们牧家啊!”   “又馋又懒?”牧绍闲‘啧’了一声,轻哼一声,“娘,昨儿个那虫草花黄精鹌鹑汤,您可没少喝啊!连儿子爱吃的鹌鹑蛋,您吃的也不比儿子少。”   “呃……”胡氏的脸上顿时有些尴尬,索性板起脸,“儿啊这是两码事嘛!反正娘身子不舒服,你不许去。”   毕竟吃人嘴短,可是这也不能怪她,谁叫那丫头做的实在太好吃了啊,若非那丫头家穷,又是名声不好还带个孩子,说不准她就冲着她这做饭的手艺,真就睁只眼闭只眼,让她进门算了。   “这样啊,那也成。”牧绍闲耸耸肩,一脸无所谓的扔下包裹,“玉珍也差不多该来了,我这就去告诉她,我不去了。”   “什么?!玉珍也去?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,真是的,还不快去看看人家闺女来了没!”胡氏登时嗔怪了起来,站直了腰身,麻利的捡起包裹,硬塞到牧绍闲手里,“去去去,晚点儿回来没关系,娘做好晚饭等你们,叫她来家吃饭啊。”   玉珍是村长唯一的女儿,也是胡氏最看好的未来儿媳妇人选。   “绍闲哥!”院子里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声。   胡氏听到孙玉珍的声音,顿时喜上眉梢,立即推着牧绍闲走了出去,院子里,孙玉珍正笑盈盈的站在那里,看到高大的的牧绍闲走出来,那双明亮的眸子顿时亮了。   “绍闲哥。我都准备好了!”孙玉珍甜甜的冲着牧绍闲笑笑,随即转向胡氏,十分热络,“大娘,我来找绍闲哥去青峰山踏青,今儿天气好,人一定很多呢。”   “好好,趁现在还不热,你们快去。”胡氏笑眯眯的过去,拉起孙玉珍的手,笑的一脸慈祥,“这闺女就是俊俏,十里八乡都没哪家丫头比得上。,村长真是好福气。大娘只有绍林和绍闲两个儿子,看到你这个闺女就打心眼里欢喜。”   “娘,你刚刚不是还嚷嚷身子不适?”牧绍闲摇摇头,右嘴角无奈的撇了下,哼哼道,“我看我还是留下陪您的好。”   “瞧瞧,这孩子说的什么话,年纪轻轻的不出去都走走,成日价陪着我这个糟老婆子做什么?”胡氏假模假样的瞪了牧绍闲一眼,转而笑道,“玉珍你别往心里去,我这儿子啊就是孝顺,不过他最听我的了,若是他敢欺负你,尽管告诉大娘。”   孙玉珍含笑点头,一副羞答答的模样,看的牧绍闲浑身一抖,一身的鸡皮疙瘩都下来了。女人果然是善变的!   胡氏满意的回屋去了,孙玉珍亲热的凑上来,“绍闲哥。我们走吧,大家伙都在村口等着呢。”   “等等,我去叫个人。”牧绍闲淡淡一声,随即抬腿就往隔壁的院子里走去,孙玉珍心里陡然打了个突,该不会是……咬咬牙,跟了上去。   推开小院木门,一股清醒的花香扑面而来,原本跟在牧绍闲身后,隔得都三尺远的孙玉珍,此刻也不免好奇的跟了进去,扫了一眼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小院,顿时,她呆住了。   花渠中栽满各色鲜花,长势良好的花草,在清晨的微风中扭动着身姿,微微摇曳,吐露阵阵芬芳,一只雪白慵懒的猫儿,将自己缩成一团雪球,在一边洁净的地面上滚来滚去,甚至,那狗儿还有一个像模像样的木质狗窝!狗屋门口摆着食槽。   两个硕大的鸡笼子里,养着灰突突的肥鸟儿和小鸟崽子,看起来,非鸡非鸭,伸长了脖子吃食喝水,还会发出悦耳的鸣叫!   这小院子,竟然如此的,生机勃勃!   孙玉珍眼珠子都看的要掉到脚下了,左右四顾,她没有走错啊,这里的确是苏溪村第一懒人苏清婉家!她本想好好嘲笑一番这猪圈似得破院子,此刻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里,憋的一张俏脸通红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有种田完结文,坑品良好,亲们,果断跳坑吧! ☆、第18章 踏青野餐   “牧叔叔!”天天听到响动,从屋子里冲了出来,扬起干净的小包子脸,亲热的喊。   “天天你娘呢?”牧绍闲蹲下身,摸摸天天的头,“她起了吗?”   “嘘!娘还在睡呢!”天天小小声的摇摇头,一转身,向里屋跑去,“我去喊娘。”   “哈,果然是苏溪村第一懒女人啊,明知道约了人,居然还在睡大觉!不睡到中午,只怕是不会醒的吧?”孙玉珍终于找到了优越感,头一昂,冷笑。   “懒?”牧绍闲摸摸鼻子,语气淡淡,“你家的院子有这么干净?”   “绍闲哥!你怎么帮那个女人说话!”孙玉珍气呼呼的一跺脚,娇嗔一声。   “一大早的在我的院子里吵吵嚷嚷什么呢?打扰别人好眠是犯罪。”不知何时,苏清婉已经整装待发,一身清爽的站在了门口,“走吧!”   苏清婉一阵风的飘过身侧,孙玉珍的面色尴尬的变了变,这苏清婉,身上居然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,这样好闻,居然比自己身上的花香味硬生生的比了下去!该死的,真是讨厌。   这花香味儿的熏香是她缠了爹爹好久,才让她的村长爹爹,从县城里给她梢来的,她一直舍不得用,直到昨天晚上,她才刻意用熏香熏过衣裳,本还想着在这次踏青里,威风一把呢,这苏清婉,一定是成心跟她抢风头的!孙玉珍却不知道,苏清婉身上的香气纯属巧合,那是她整理药材时,衣裳上沾染了广藿香等香料气息。   趁着早上的天气凉爽,苏清婉一行人加快了脚程,走到村子口的晒谷场,与村子里几个年轻的男女汇合后,便一起踏上了去往青山峰的路。   青山峰比大丰山可要近的多了,出了苏溪村没多远,苏清婉便能看到一座青碧色的山峦耸立在那里,青山峰也不高,地势平缓,很适合这样明媚的天气,约上三五好友一起游玩。   刚开始春风还是带着丝丝冷飕飕的凉意,但是走了没一会,额头就开始冒汗,身上也开始有湿湿的感觉,苏清婉心头暗喜,这样下去,窈窕的身材不多久就能恢复了,心里顿时感到美滋滋的。   虽然通往青山峰的乡间小路九曲十八弯,但是大家都走的十分起劲儿,边走边欣赏美景,数只燕子在碧蓝的天空做着优美的滑翔运动,发出悦耳的呢喃,苏清婉眯着眼乐了,活着真是好极了!生命在于运动。   半个时辰左右,青山峰脚下。   太阳已经大大的升了,普照大地,大家都是苏溪村里长大的,自打也都帮着家里干些农活,这点路自然不算什么,虽然出了一身汗,但都兴致勃勃,天天小家伙紧跟着苏清婉,两条小短腿迈的飞快,倒也没有掉队,还时不时的冲到队伍的前面,虽然众人刻意与这对母子保持距离,但是他可爱活泼的样子,还是让大家不知不觉对他喜爱起来。   此时,村里的王大叔,正好赶着一群羊从山坡上下来,雪白的小羊“咩咩”的叫,成群结队,一行人连忙和王大叔打招呼。   “娘亲,羊羊!”天天兴奋的指着那群羊。   “绍闲哥,你快看,那些羊羔好可爱呢。”孙玉珍嗲嗲的扭着大屁股,娇滴滴的望向牧绍闲。   “的确很可爱。”走在他们身后的苏清婉莞尔一笑,微舔了舔唇,“做成羊肉串,再撒点孜然,嘶,一定很美味……”   “你!”孙玉珍一扭头,狠狠的瞪了苏清婉一眼,苏清婉权当没看到,拎起天天,抬腿就开始往山上爬。太好了,爬山一定能多多消耗自己身上的这些肥肉。   不一会儿,众人就汗流浃背的爬上了青山峰的坡顶,在顶上放眼远眺,心情舒畅,远处的苏溪村以及这一带的美景,尽收眼底。   此时已到午时,爬山的众人都感觉到饥肠辘辘,便拣了块干净的草地盘膝坐下,各自拿出带来的午饭,准备在这明媚的春光之中饱餐一顿。   众人的饭菜都是精心准备的,农家饭菜,有煮马铃薯,煮鸡蛋,饭团,包子,花生米,炒黄豆等等。   牧绍闲走到苏清婉身侧想要坐下,孙玉珍使了个眼色,立即被丁艳秋等人挤了开去,一边扇着风一边装模作样的,“啊呀呀这个地方好,我要坐这里!嘿嘿,风水宝地,真凉快。”   牧绍闲无奈,没好气的白了艳秋一眼,只得在孙玉珍身边坐下,默不吭声的开始解自己的包裹,从里面拿出几张煎饼子来。   “苏清婉,你的呢?不会什么都没带,专门过来蹭吃蹭喝的吧?”孙玉珍咬一口饭团,杏子眼里闪过鄙夷,挑衅的举到苏清婉面前,“瞧瞧,这可是我娘特意做的饭团,里面还塞了肉,可香哩……”   “玉珍,你别这么说,苏清婉她会做啥呀……”另一个高颧骨的瘦脸颊的姑娘艳秋,捂着嘴偷笑。这艳秋是孙玉珍要好的闺蜜。   “先说好,我们可没有带你的份儿,哦还有你儿子的!”孙玉珍自得的瞥了一眼苏清婉,随即飞快的换上一脸甜笑,转向牧绍闲,“绍闲哥,这个大饭团是我亲手捏的,特意给你留的喔。”   “不必了,我有饼子。”牧绍闲毫不犹豫的挡开孙玉珍的胳膊, 不顾孙玉珍瞬间转黑的脸色,拿出几个饼子,递给苏清婉和天天,“丫头,你们吃这个,反正我带得多。”   苏清婉本想说不必了,瞄到孙玉珍那一脸漆黑,忽然嫣然笑了,也去伸手接,凑过小脸,就着牧绍闲的手的就啃了一口,细细的咀嚼吞下,莞尔笑道,“阿闲,大娘做的饼子就是好吃。不过,我也做了些吃食,请你尝尝。”   面前雅致的脸震了震,缓缓的泛起两抹嫣红。   伸出的手,竟忘了收回,暧昧的停留在空气中,苏清婉的话,他根本就没听进去,只看的到她柔嫩的唇瓣一张一合。   其他几个青年男女也呆了呆,感受到异常的氛围,还有酸溜溜的醋味和浓浓的火药味,立即低下头,装作一本正经的吃东西,却遮掩不住眼中幸灾乐祸的神情,甚至油然而深一种敬佩。   苏清婉这女人,还真是大胆啊!敢跟村长的闺女抢男人!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弃妇药香/顾南希   简介:现代高级中药师重生将军府弃妇,面临沉塘、背负不贞、求救无门。   机缘巧合,她被救了,沦落在不知名的贫困的小山村。   日子艰辛不说,肚中还有一宝,闲言碎语少不了。   不怕不怕,咱有一技在手,保胎儿,救病患,立威信,金牌神医不在话下。   传说中的相公是忠犬:   “夫人,跟我回家吧,家里你做主。”   某女冷哼,“谁是你夫人,你这样你家人造么?”   “娃都生了,咋就不承认呢,家里那些混蛋都被我收拾,回家让你看看我的成果…”某男得瑟的扬眉,他出手轻则断胳膊断腿,重则…   “…” ☆、第19章 海姆立克急救   苏清婉完全无视周遭的一切奇怪或者扭曲的表情,自顾自的哼着歌儿,打开了她带来的小篮子,一层层厚厚的布掀开,露出了她精心准备的各色美食,笑眯眯的往前推了推,“来,大家都尝尝吧。”   天天立即兴高采烈的开吃,众人看着那些色香味俱全,但是形状奇怪的见都没见过的吃食,十分好奇,刚开始还伸长了脖子观望,不敢动手,眼见天天吃的那么开怀,便有些按耐不住了。   “放心,没有毒的。”苏清婉扫一眼众人,尤其是面色黑的像炭的孙玉珍,随手拿起一只大大的汉堡,递过去,语气温柔似水,“阿闲,这个给你。”   牧绍闲深深看苏清婉一眼,就着苏清婉的手,优雅的咬了一口,眼眸中顿时闪过狠狠的惊艳,伸手拿了过去。这可比他的饼子好吃一百倍!   这家伙!苏清婉愣了愣,对于牧绍闲的礼尚往来哭笑不得,随即又热情的招呼着大家品尝。   其实她早就打算着做些吃食,去县城里卖点银子贴补家用,昨夜赶着做出这些吃食,带来分给大家,也是为了听听大家的意见,调查一下受欢迎度,看看这些吃食有没有市场。   “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,谁要吃你的!”孙玉珍扫了一眼众人,拉长了脸,气呼呼的发号施令,“谁都不许吃!”   “玉珍姐,看着真的很好吃嘛!太香了我忍不住了,不行我要吃!”村里胖胖的妞儿丽丽看着手里的一把黄豆,再看看那些美味吃食,吞了一口口水,扭头抱歉的看了孙玉珍一眼,就伸手抓了几根洋葱圈放进大嘴里!   眯眯眼顿时瞪得溜溜圆,激动的喊叫起来,“清婉姐,这个是什么,真的太好吃了!”吃的一高兴,连称呼都自然而然的亲切了。   “这是洋葱圈,用洋葱炸的,你喜欢就多吃点儿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解释,大方的又夹了一把洋葱圈到胖妞肥肥大大的手掌上。   “胖妞!苏清婉什么时候变成你姐了,我和玉珍才是你姐呢,你这头贪吃的猪!”艳秋小眼儿一抛,狠狠的瞪了胖妞一眼,随即又抓了一把黄豆,转向孙玉珍,讨好的表忠心,“玉珍你放心,我绝不会吃她的!”   “哼,这么好吃的东西,你们不吃是你们亏,清婉姐,我们多吃点哈!”胖妞毫不示弱的白眼过去,随即颠着一身肥肉,热络的凑到苏清婉身边,一边狠狠的往嘴里塞着一个三明治,一边乐的两眼发光。   见胖妞带了头,其他人也“咕嘟咕嘟”的吞咽着口水,实在忍不住了,也就不管了,都陆续伸手去拿了吃起来,这一吃,果真欲罢不能,不一会,苏清婉带来的一篮子汉堡包,三明治,洋葱圈,天妇罗都被一扫而光!   “清婉姐,我也不会白吃你的,下次你来我家买猪肉,我让我爹给你便宜价!还多送你点,嘿嘿。”胖妞意犹未尽的唆了唆手指,拍着圆滚滚的大肚子,很是心满意足。   这丽丽最爱吃,外号‘肥妞’,性格豪爽,其实小时候很瘦,愣是让她爹给养肥了十圈。她是村里杀猪匠贾大壮的女儿,贾大壮家是村里的养猪专业户,杀了猪,村里人就会排队到她家买,在难得吃上肉的苏溪村里,贾大壮家的生活是很让人羡慕的,因为饭菜油水足,不缺肉吃,这贾丽丽又是贾大壮宝贝千金,所以就给养的膘肥体壮的。   孙玉珍气的脸都青了,狠狠的咬着自己手中的饭团,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了。   “德行!”丁艳秋鄙夷的瞪了胖妞一眼,看着那空空的篮子有些不好受,硬逼着自己扭头,抓了一把花生米猛的塞进嘴里。   “呜呜呜…”忽然,丁艳秋似乎被呛住了,手使劲儿的乱挥乱舞,拼命的捶打自己的胸膛,呼吸急促,整张尖细的脸都发紫了,样子十分骇人!   “喂,艳秋,你搞什么?你这是怎么了?”孙玉珍皱起眉头,她原本就够烦了,这艳秋又怎么了?   “糟了,她好像被噎住了!”另一个高瘦的青年,名叫陈富贵的,面色发急的喊了起来,“大家快帮忙拍!”   另一个小个子圆圆脸的青年,叫根苗的坐的离丁艳秋最近,闻言忙侧过身,‘啪啪’使劲儿的拍打着丁艳秋的背部,可惜丁艳秋的细长脸越来越紫,骇人的紧。   “不行,拍不出来!”根苗哭丧着脸。眼见丁艳秋脸色都变了,大家都慌了,一窝蜂的冲上去,拍打丁艳秋的背。   “闪开!”   一声清厉的断喝,苏清婉立即制止了众人,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,“让我来!”   “你?苏清婉我告诉你,是你自己要逞能的,要是丁艳秋出了什么事儿,我第一个不放过你。”孙玉珍犹豫了一下,嘴里这么说着,人却已经带头退开,毕竟人命关天,她心里也是怕怕的。   苏清婉沉着的走到丁艳秋身后,伸出双手,从背后将她抱住,一手握拳,拳心向内按压于她肚脐和肋骨之间的部位,向上用力冲击其腹部,一下又一下,反复实施。   “你疯了吗苏清婉,你这是干什么?”对苏清婉怪异的举动,孙玉珍登时勃然大怒,跳过去就要扇苏清婉的巴掌。   “哎呀,她吐出来啦。”胖妞陡然叫了起来,满脸崇拜的望向苏清婉,“清婉姐,你太厉害了!胖妞以后就跟着你混了,嘿嘿。”   孙玉珍的手僵在了半空中,下意识的跟着众人看去,果然,刚才还差点呛死过去的丁艳秋,在“噗”的吐出卡在气管的几颗花生米后,那憋得青紫的面孔渐渐红润了,急促的呼吸也平稳下来。   众人都惊呆了,一时难以从这样的变化中恍过神来,片刻之后,他们不可思议的目光,都直直的投向了苏清婉,有惊奇,不解,更多的却是敬佩!   “吓,吓死我了……”孙玉珍吓得泪眼盈盈,接过根苗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。   “记着,你欠我一条命。”对惊魂未定的孙玉珍勾唇一笑,苏清婉若无其事的走到自己的位置,坐下继续休憩。   “你,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陈富贵激动地抢着问道。   “这叫海姆立克急救法,海姆立克……哎,说了你们也不知道是谁。”苏清婉一脸严肃,边比划边说,“反正记住了,以后有这类情况,就按我那样做,冲击腹部的膈肌下软组织,对,就是那里,冲击产生向上的压力,压迫两肺下部,会使肺部残留空气形成气流,能将异物驱除。”   众人不住点头,虽然并不十分明白苏清婉的话,但是却都十分认真的记住了苏清婉教授的手势,因为她的方法,的确是救了丁艳秋一命!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亲爱的们,求收藏~么么哒~ ☆、第20章 制作吃食   待到夕阳西下,众人下山回去,一路上都围着苏清婉母子俩,有说有笑,与来路时的冷淡距离大不相同。   牧绍闲跟在苏清婉母子俩的身边,虽然不像其他人那样热情包围,但是他的视线,却是片刻不离苏清婉母子左右,总是有意无意的关注着苏清婉。   众人都兴高采烈,只有孙玉珍一个人,气呼呼的走在一边,高傲的昂着头,表示绝不与苏清婉他们为伍。   “清婉你做的那些吃食真是好吃,我从来都没吃到过!就连县城里的小吃都比不上的。天天你有这样的娘亲,真幸福啊!”陈富贵搓着手,一脸羡慕。   “那是,武记的烧饼,和白氏包子都没有这么香!我的嘴巴最刁了,我说好吃的一定好吃,嘿嘿,清婉姐下次做了好吃的,不要忘记我胖妞啊。”胖妞乐颠颠的抖着一身肥肉。   苏清婉笑而不语,随手从下山的小路边拔过一根草,心里琢磨着,既然大家反映不错,自己就可以着手准备一些,拿到县城去卖卖看。   “清婉。”丁艳秋挤了过来,不好意思的道,“你下次做了,告诉我一声,我也想买几个尝尝,虽然我没吃,不过看起来真的很好吃,我不该怀疑你的。”   “丁艳秋!”孙玉珍狠狠的一跺脚,一把拽过丁艳秋的胳膊,揪到一边,冷冷的盯着她,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你到底是哪一边的!”   “哎呀玉珍,咱们当然是好姐妹了,但是苏清婉救了我啊!她是我的救命恩人,我也没有办法。”丁艳秋为难的摊摊手,斜了牧绍闲一眼,嘟囔着,“何况我听我爹说呀,强摘的瓜不甜,这个事儿我也帮不了你啦。”   说罢,丁艳秋讪讪的笑了下,飞快的跑了,追上前头的队伍,只留下孙玉珍一人,气的咬牙切齿。苏清婉,你等着!   日子一天天过去,苏清婉每日用黄芪、当归、党参、升麻、白术、陈皮、炙甘草等制成药膳,坚持不懈的给章氏送过去。   在苏清婉的调理下,章氏的病渐渐有了起色,原本青白的面色也红润了许多,也不再畏寒,脱去了沉重的袄子,人也精神了许多,说话的声音都敞亮了,村里人见了,皆是啧啧称奇,对于苏清婉的医术也更加信服,尊称她为“苏溪村小神医”,有个头疼脑热的,第一个便想到上苏清婉的屋里头求助,倒是把那耿郎中抛到脑后了,气的那耿郎中在家直跳脚。   对于来求助的村民,苏清婉也总是十分热心的给予帮助,也不收取他们的银子,但是村里人淳朴,见苏清婉日子艰难,便会自觉拎来一篮一蓝自家菜地里的新鲜蔬菜,果子,鸡蛋鸭蛋鹅蛋等。   “哎呀苏家姑娘你真是神了!俺一点儿不疼了!”纪大婶笑眯了眼,直起身板,一个劲儿的夸赞苏清婉。   这纪大婶只是一时吃撑了,导致肠胃不适,又胀又痛,苏清婉在她的足三里穴扎了针,现在自然好了,苏清婉淡淡收针,脸上保持着柔和的笑意,“纪大婶,记着下次莫要暴饮暴食了。”   送走一脸舒泰的纪大婶,苏清婉低头看了看,小院的门廊上,堆着好几个大筐,都是这些日子村民们送来的新鲜蔬菜,苏清婉脸上露出笑意,原材料都已经有了,看来可以着手制做吃食了。   这时院子里响起稳健从容的脚步声,苏清婉扭头看去,却是章氏来了,一身素净的浅白色绣花褂子,一头柔顺的长发用木簪子松松挽起,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,原本的病色已经去了大半,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。   章氏虽然年纪大了,容貌却依旧是很耐看的,在苏溪村的妇人中都是顶尖的,有着特别的风韵,尤其是调理之后的她,看起来淡雅有气质,而苏清婉是章氏的女儿,承袭了章氏的容貌,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。   “娘你来了,看起来身子是大好了!”苏清婉笑吟吟的迎上去,轻轻的握住章氏的手,温暖的手掌,顿时让苏清婉放下心来。   “多亏了你这丫头。娘真没想到,还有这样的福气。”章氏的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,想不到自己多年积累的病,竟然真的被女儿治好了,她看向苏清婉的眼神,也越发慈爱柔和。   “娘我们坐下说。”苏清婉赶忙拉了章氏坐下,母女两亲热的闲话一会,苏清婉便将自己的想法,告诉了章氏。   “这个想法倒是不错,你想做什么,娘都会帮你的。”章氏伸手,将苏清婉面颊前的一缕散发,爱怜的捋到脑后。   女儿是真的变了,不止变得聪明勤快了,就连模样儿和身段都不一样了,整个人很明显的瘦了,身材的窈窕轮廓都开始显现出来,原本女儿长得就不丑,这一来就越发标致了。   有了章氏的支持,苏清婉觉得全身都是干劲儿,立即就和章氏忙活开了。   洗菜,剥菜,剁菜,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后,苏清婉便开始忙活着制作那些吃食,并将制作方法教给了章氏,所幸章氏十分聪明,很快就掌握了要领,做出来的吃食,甚至比苏清婉做的还要漂亮。   两人忙的一头大汗,不亦乐乎,正巧徐大婶和月荷来串门子,见苏清婉要做听都没听过的吃食,十分新奇,二话不说卷起袖子,也加入到了帮忙的队伍之中,苏清婉心中暗暗高兴,本来担心人手少,怕一天的功夫弄不完,这下子加入了生力军,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。   这天,苏清婉家飘荡的香味儿,弥漫了大半个苏溪村,引得村里人茶饭不思,议论纷纷。   到了傍晚,天幕上满是晚霞,几大筐吃食总算全部出锅,分门别类的装在竹子编织的筐子里,一筐是金黄酥脆的天妇罗,一筐是汉堡包和三明治,一筐是炸洋葱圈,香气扑鼻,十分好看。   苏清婉挨个尝了尝口感,经过她的改进,这次的这批吃食,要比她上次带去踏青的那些还要好吃多了,虽然工艺有限,跟现代的还是没法比,但是在这古代,已经是十分难得的好口感了,也不枉她费了那么多心思琢磨。   “天啊,这么好吃的东西,闻着都让人受不了,死丫头快交代你是怎么想出来的?”月荷吸吸口水,惊叹一声,随即白了苏清婉一眼,“连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一手,哼哼。”   苏清婉笑而不语,被追问不过,才敷衍道,“随便瞎琢磨的呗,你也知道我懒嘛……这样的吃食方便,像这个汉堡,有肉有菜,荤素搭配。”   “瞎琢磨,哼,鬼才信。你说你是不是偷偷拜了什么名师……唔唔……”   捻了一个热热的天妇罗塞进月荷嘴里,苏清婉笑嗔一声,“有好吃的,都堵不上你的嘴!”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求收藏,打滚卖萌求收藏!走过路过的亲们多多支持哦^_^   剧透下,字数五万多的时候,无节操,无下限的闷骚男主,就会从天而降! ☆、第21章 生意火爆   章氏和徐大婶心里也有同样的惊讶,但是徐大婶也顾不上问了,看着那些吃食都想吃,却又不好意思开口,而章氏则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女儿。   上次她做的菜就让她十分惊讶了,没想到还会想这么味美特别的小吃,让章氏大开眼界,她隐隐觉得,女儿真的变了,绝对不再是那个让人看不起的村姑了,她有能力和本事,让自己和天天过的更好。   “清婉丫头啊,听你娘说你打算明儿个上县城去卖?”徐大婶听到章氏和苏清婉开始商议明日去县城的事,立即转过头,热情的拉住苏清婉。   “是啊徐婶。”苏清婉点点头,“我本来是想跟您家借牛车的,不过娘说老是麻烦你们不好,哥哥家也有驴车,我打算让哥哥送我去。”   “哎呀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,瞧你说的这么见外,大婶我看着你长大,早就把你当闺女似得了,明儿就让你徐大叔送你们去县城,反正你徐大叔空着也没什么事,正好也省得那老头子手痒去摸两把。”徐大婶亲切的满脸堆笑。   “那真是多谢徐大婶了。”苏清婉立即点头,心里十分高兴。   原本她的确是打算借哥哥的驴车,让嫂子也去帮忙卖卖,毕竟需要人手,但是她昨天去哥哥那里一说,就被凌采虹凶悍的拒绝了,苏清婉也不想哥哥为难,既然徐大婶肯帮忙,那自然是最好了。   “明儿就让月荷跟着你去,也好有个帮忙的,这么多,婶子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。”徐大婶赶紧加上一句。   “行啊,还是大婶你想的周到。”苏清婉一脸感激。   到了天擦黑的时辰,苏清婉还大方的送了满满一小篮子的吃食给徐大婶和月荷,亲自把欢天喜地的母女两送出了小院。   “女儿啊,你没事多和苏家闺女亲近亲近。”徐大婶往回家的路走着,掂掂手中沉甸甸的篮子,笑开了花,想了想,沉声交代道,“这闺女啊,不一般。”   “知道了娘,我和那丫头什么交情啊,她不和我亲近和谁亲近?”月荷嘴里含着吃食,一边嚼一边含糊道,“嘻嘻,这么多,赶紧回去让爹尝尝!”   次日中午。   太阳高挂,牛车“咯吱咯吱”,徐大叔挥舞着赶牛的鞭子,不紧不慢的行走在乡间小路上,牛车拉的板车上,几大筐吃食装的满满当当,为了防止晃悠,苏清婉和月荷极力扶着,整个板车上都被她们装满了。   西梁县县城的集市,到下午才会真正热闹起来,所以苏清婉才选择吃过午饭之后,再去西梁县的集市,而天天则送到了章氏那里,由她照看。   苏清婉被颠的晕晕乎乎的,就听到牛车缓缓停下,月荷推了推苏清婉,“清婉,到了。”   西梁县是这个国家的一个大县,经济政治都比较繁荣,而东周街是西梁县很热闹的一条街道,街道两边酒肆茶坊林立,开着各式各样的店铺,各种招牌琳琅满目,而街道两边的小摊贩也是数不胜数,苏清婉拿眼一扫,此时地势好的空位已经不多。   “大叔,就停那个位置。”苏清婉眼尖,指了指街道树荫下的一个空位,徐大叔立即驾驶着牛车过去,停了下来。   这个位置位于一家装修豪华,古色古香的酒楼“天香楼”斜对面,此时已过了午时,仍旧能看到那个酒楼门口人来人往,一阵阵鱼香味从里面飘出,看来生意十分不错。   幸好来的早,这个位置不错。 苏清婉心里默念。   “哇,是天香楼,这可是县里有名的酒楼!他们的鱼可好吃了。”月荷一脸兴奋,馋巴巴的盯着对面的酒楼。   “你吃过?”漫不经心的斜了斜眼,这个地方看起来就很贵,装修的这么好,哼,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!等姐有钱了,就把你买下来,吃一半,扔一半给乞丐。   “没有,都是听人说的,我们村里人哪里吃的起嘛。”月荷遗憾的摇摇头,随即又扭头甜笑,“不过清婉你做的吃食这么好吃,肯定不比这家酒楼的差!”   “别唧唧歪歪流口水了,快干活。”苏清婉边和徐大叔一起把牛车上沉重的大筐子往下搬,边好笑的瞪了瞪月荷。   三人齐心合力,一会就将三个大筐子搬了下来,苏清婉布置好一张简易的台子,把吃食一样样拿出来,摆在最醒目的位置,还没等苏清婉发话呢,徐月荷已经扯着嗓子开始叫卖,苏清婉顿时乐了,看来带着这丫头倒是对了。   这些吃食新奇的模样,以及徐月荷卖力的大嗓门,很快就吸引了众多人围上来,好奇的看着这些吃食,但是因为从来没见过,大家都有些犹豫。   “来来,免费品尝,每个小孩可以免费得到一个洋葱圈哦。”苏清婉眼珠子一转,立即有了主意。反正洋葱圈的成本低,用来吸引顾客,带动其他吃食的销量,是再好不过。   “哎呀清婉你怎么能送呢……我们都还没卖出去一个呢!”月荷急眼了。   “不给饵鱼怎么上钩?按我说的做。”苏清婉微微一笑,开始分发洋葱圈,她对自己的手艺可是很有信心的。   人群里很多都是带小孩的妇人,小孩子们早就按捺不住这样的香气,还有这样形状新奇的吃食,个个伸出小手,接过一个炸洋葱圈,就往小嘴里塞。   一个炸洋葱圈哪里能吃的爽?尝到甜头,小孩子们一吃完,就攥住了大人的衣裳,哭闹着要买,见自己的孩子吃的这么开心,大人们也就纷纷掏钱出来买。   “这个洋葱圈多少钱?还有这个……叫什么,汉堡?”   “洋葱圈10文钱一份,汉堡20文一个,天妇罗25文一个!”苏清婉笑眯眯的报出价格,一旁的月荷连连咋舌,这么贵?会有人买吗。   “什么,这个圈圈就是洋葱做的吧,洋葱那么便宜,你卖那么贵!”一个女人从孩子手里夺过,尝了一口,故意皱眉挑刺。   “各位,这个是良心价,我们卖的不是洋葱,是手艺,所以一点都不贵,而且这个酱是独家秘制的哦!”苏清婉也不恼,笑意盈盈。   那女人还想说什么,其他人却已经纷纷掏钱买了,苏清婉的小摊子前挤满了人,望着两个孩子馋巴巴无比渴望的目光,那女人也急了,急忙掏出钱,拼命挤到摊子前面,喘着粗气,“给我家孩子来个五份!不,十份!还有那个什么什么罗,要两个。”   “给您,拿好,一共150文。”苏清婉笑意盈盈的包好递过去,一手接过钱,丢进台子下面装钱的木盒子里。   看到那么多人涌过来,月荷乐的不行,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,麻利儿的不停的忙着,嘴里也不停的嚷嚷着,“哎,别抢,别抢,这儿还有呢……就来就来……哦,你要这个是吧,好嘞!”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亲们,求票~求订求评,各种求~\(^o^)/~ ☆、第22章 天香楼   天香楼二楼。   雅致的包间里,雕兰花红漆窗子打开着,一道英俊清雅的身影,正站在窗前,居高临下的看着斜对面的街道上,苏清婉的一举一动,修长的手指轻扣窗台,那张俊美如兰的脸上,浮起深思的表情。   一个随从匆匆而入,一边擦汗,一边举起手中油纸包裹着的吃食,“少东家,买来了!”该死,怎么那么多人排队,挤死他了!而且这辛辛苦苦排队买来的,他还吃不到!天理何在啊……他也好想尝一口。   “这就是那个女人做的?”优雅的声音响起,“拿过来。”   慢条斯理的一一尝过,拿出一方干净的丝绢,细致的擦了擦手,缓缓的微闭了闭眼眸。   一旁的点心师傅黄忠顿时松了一口气,一张大油脸,讨好的凑上去,“怎么少东家,是不是很难吃?咳,想也知道,那样粗鄙的村野妇人,能做出什么样的美食!哪里能跟我们天香楼的糕点相比!”   “的确是不能比。”缓缓点头,那公子轻叹一声,优雅的支起下颚,“不过,是咱们的,不能跟她的比。”   “什,什么?!这不可能!”黄忠顿时铜铃似得眼珠子一瞪,汗如雨下。天香楼的上上下下的人,都知晓这少东家的脾气,少东家是商人,重的是利益,谁对天香楼有用,就留,谁无用,就弃。   那少东家什么都没说,只是面无表情的命随从将剩下的吃食给了黄忠,便又将优雅的目光,投入到对街的女人身上,仔细观察。她,就是他要找的人!   黄忠自然明白,颤抖着拿起那吃食,咬了一口,一入口,他就僵了。   他,输了!   虽然他不甘心,但是不得不承认,这女人的手艺,比自己的高明太多,他在天香楼的糕点,从前也是很受欢迎的,但是来来去去,他只会那么一些花式,不能推陈出新,渐渐的他的糕点就不再受到欢迎,虽然公子已经给过他机会,但他依旧没有研制出新的糕点,可是他以为公子还会给自己时间,万万没想到,会败在一个村姑手里!   “去账房把钱结了。”悠悠一声,声音平淡的听不出波澜,那少东家甚至连头都没有回,“你不用来了。”   “少东家……黄,黄忠告辞!”黄忠顿时面如土色,扶着楼梯扶手,踉踉跄跄的奔下楼去了。   “卫三,请她上来。”手指“嘚嘚”轻扣窗台,那公子侧了侧脸,淡淡的下了命令。   卫三快步走到街对面的摊子前,此时苏清婉的吃食卖的已经差不多了,没买到的人也已经不甘心的渐渐散去,所以,这一次,卫三没有那么狼狈。   “咦,你不是刚刚来买吃食的那个大哥嘛!”月荷看到高大的卫三,忽然圆圆的脸颊红了红,绕着发辫羞答答的模样,“不好意思我们都卖完了,下次要早点来哦!”   谁知卫三看也没看月荷一眼,径直走到正在欢快数钱的苏清婉面前,“这位姑娘,我们东家想请你过去一叙。”   “等等,没看到老娘数钱呢!烦人。”被打断的苏清婉十分不愉快。她到这个世界,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,谁吵她跟谁急!   这个小村姑,居然如此嚣张,还敢让他堂堂天香楼的人等!卫三的脸抽了抽,默了默,黑着脸杵在一边。   “她这个人就这个脾气,大哥你别往心里去,我们很快就过去。”月荷腼腆了一下,脚步移了移,忍不住凑过去搭讪,“对了,大哥,你叫啥呀?谁是你东家呀?你是这西梁县里的人吗?对了,我叫徐月荷,月色的月,荷塘的荷,我和她都是苏溪村的,苏溪村你知道吧?就在……”   卫三的脸更黑了,简直就觉得有一万只苍蝇,在耳边嗡嗡叫。   女人真是麻烦,难怪公子那么有钱,却不娶妻室。   “收钱收到姐手都软了,真是爽,哈哈。”苏清婉总算点完了钱,一转身看到一尊黑面神,这才想起卫三。   上上下下瞥了一眼,苏清婉赶忙把钱收好,警惕道,“你东家是谁?”好不容易赚点钱,可不能让人打劫咯。   “对面天香楼的少东家。”卫三淡淡一声。   “啊!”徐月荷一声尖叫,欣喜的拉住苏清婉的衣袖,就要往对面拖,“哎呀清婉太好了,我老早就想去天香楼里看看呢,你就满足我吧。”   “真是拿你没办法。”重重叹口气,苏清婉喊来在树荫下乘凉的徐大叔,让他帮忙看着摊子,自己则与月荷往天香楼走去。   进了天香楼气派的大门,苏清婉和徐月荷还没来的及打量气派的大堂,卫三就面无表情的做了个手势,“姑娘楼上请。”   苏清婉大大咧咧的走上楼,徐月荷激动的跟在后面,二楼有很多不同的包厢,令徐月荷连连咋舌,苏清婉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。在卫三的带领下,苏清婉两人进了一间名为“兰”的包厢。   月荷激动的这里摸摸,那里看看,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。   雅致清净的包厢里,摆放着数盆兰花名品,一位白袍缓带的英俊公子负手而立,那袭剪裁合体的白衣,看起来质料上乘,而这位公子面容温雅清俊,眼眸中却透出几分精光,苏清婉猜想,这必定是卫三口中,天香楼的老板端木轩了。   那双温雅含笑的眼眸中,极快闪过一丝生意人特有的精明。   “这些是你做的?”端木轩流云似得袖袍一挥,目光扫过包厢里紫檀木八角桌上的几样吃食。   “不错。”苏清婉点头。心里却念头百转,猜测着这个端木轩的用意。   “可有兴趣和天香楼合作?”挑了挑眉,端木轩优雅的啜饮了一口极品的茶水。   “怎么个合作法?”单刀直入,她喜欢!   “定期供应我们天香楼这些吃食。”端木轩摸出一张银票,声音很是笃定,“这是定金。”   徐月荷接过来一看,激动的手都颤抖了,整整五十两!她眼睛珠子都要掉下来了,兴奋的整个人都要软倒。那些吃食,原来值那么多钱么?!   苏清婉却只是淡淡扫了那银票一眼,远没有端木轩预料中的激动,她沉思了一下,接过银票,看也不看揣进怀里,简单点头,声音沉稳,“好。”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亲们,更新绝对稳定,放心收藏跳坑,求票求收各种求,亲们多支持,O(∩_∩)O~ ☆、第23章 河豚之毒   苏清婉的淡定让端木轩吃惊,他本以为,这样一个村姑,遇到这样的好事,即便不激动的晕过去,也会手足无措才对,凝视着眼前的女人,他欣赏的微微点头。   苏清婉与端木轩又具体商议了一下合作的事宜,端木轩给了苏清婉一个合理的价位,苏清婉也没有讨价还价,直接接受了,然后便是签定契约,聪明人之间打交道,总是很简单的。   “如果苏姑娘以后还有什么美食妙方,希望能第一个想到我们天香楼。”端木轩优雅含笑,看向苏清婉的目光却有几分灼热。   这个村姑,和他想象中,很不一样。   “这是自然。还要多谢端木公子给清婉这个机会和贵酒楼合作。”苏清婉莞尔一笑,优雅起身,“希望我们合作愉快。”   “该走了月荷,徐大叔还在等着我们。”苏清婉一转头,拖了恋恋不舍的月荷就往包厢外走。   “糟了糟了!少东家!”包厢的门被用力推开,天香楼的掌柜丁胖子急急忙忙滚了进来,胖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,眉眼都急的揪成了一块儿。   “什么事?”端木轩不悦颦眉。   “回少东家,下面一桌的客人,好好儿的吃着吃着,突然倒地不起了!现在下面都乱成一团了,这,这可如何是好?”丁胖子一边擦汗,一边抖抖索索的结巴道。   这丁胖子当然知道少东家在待客的时候,最讨厌人打扰,但是事出紧急,这关系到天香楼的声誉,他也没有办法摆平!   果然,包厢门打开着,能听到下面嘈杂的吵闹声和惊叫声。   “让二位姑娘见笑了,下面出了点事,需要我去处理,两位请便。”端木轩的面色凝重起来,嘴角却还保持着冷静的浅笑,抱歉一声,便随着丁胖子匆匆的下楼去了。   苏清婉跟月荷面面相觑,也跟着“蹬蹬蹬”的下了楼梯。   一楼宽敞古韵的大堂里,其中一桌已经围了不少食客,指指点点议论纷纷,一个衣着光鲜,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,正倒在地上,捂着肚子不停的呕吐,而且呼吸急促,瞳孔散大,而另两个同桌的食客,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,连连痛呼。   “怎么回事?”端木轩俊脸顿时变色,狠狠的盯了身边的丁掌柜一眼,低喝一声,“还不快找大夫!”   “来不及了。”   苏清婉淡淡一声,人却已经快步走了过去,蹲下身,检查了中年男子的情况,又询问了两个症状较轻的食客,清冷的声音带着威严,“我是大夫,你们哪里不舒服?”   “手指麻,嘴里也发麻……唔唔,肚子痛,哎哟,茅厕!”其中一个食客大着舌头说完,便挣扎着冲向茅厕。   苏清婉眼睛一扫桌子上的几个菜,最后停留在一道鱼上,仔细嗅了嗅,她眉头微皱,转而对走近的端木轩低低道,“他们中毒了,应该是这道鱼。这是什么鱼?”   “这是钝鱼。”端木轩面色微变,低声道,“这是前几日才从沿海那带运过来的,听说这种鱼肉味鲜美,但它内脏中含有毒素,我已经吩咐师傅去掉了内脏,怎么还会……”不知为何,此时,他十分信赖这个小女子。   钝鱼就是河豚!   苏清婉心中一个激灵,没想到这个时代就开始大胆食用河豚了,真是为了吃不要命啊!   瞪了端木轩一眼,苏清婉不客气的道,“胆子真大,这物可比你们想的还要毒。有番薯叶没?”   “有……”愣了一下,端木轩下意识的点头。   “有还不快去准备?快!”   苏清婉催促一声,端木轩晃过神来,立即吩咐人去厨房找新鲜的番薯叶,很快,丁掌柜便手里抓着一把番薯叶,急匆匆的跑了出来,“苏姑娘,你要的叶子。”虽然不知道这村子里来的丫头搞什么鬼,但是,眼见那食客情况越来越不好,死马当活马医吧!   “捣烂。”苏清婉冷声吩咐。   不一会,捣烂的番薯叶送到面前,苏清婉拎起茶壶,冲入开水,然后让月荷帮忙,扶起地上的中年男人,掰开他的嘴,使劲儿的往他喉咙里倒,大量的番薯叶水狠狠的灌了下去。   “这,少东家,这能行么……”丁掌柜不停的擦着汗,一脸焦虑,要是这人真的死在这里,那他这个掌柜可是责任重大啊。   端木轩俊脸暗沉,默了默,沉声道,“照做!”   “是,是……”那丁掌柜也不敢耽搁,立即如法炮制,立即命人扶住另外两个人,学着苏清婉的样子,也灌下了番薯叶水。   “呕……”终于,那中年男子腰一弯,拼命的吐了起来。   其余两个食客也陆续将吃下去的东西吐了出来,整个大堂弥漫着一股恶臭味,食客们都掩着口鼻,退避三舍。   苏清婉见催吐法生效,微微松了口气,转向端木轩,语气淡淡,“他们吐了出来,应该没有大碍了,好在你们去了内脏,他们中的毒不深。不放心的话,送去医馆再抓两幅药吃吃,清清余毒。”   果然,说话的功夫,那三个人的情形大为好转,周围的人吊着的一颗心也渐渐平缓下来,最为庆幸的就属端木轩和丁掌柜等人了。   “苏姑娘你真是小人的救星啊!”丁掌柜眯眯的小眼里满是感激,一转头,转变一张油滑的笑脸,急着清清嗓子,去安抚众人的情绪去了,“各位各位,听我掌柜的说几句,今儿的事真是对不住大家了……”   对于苏清婉急中生智,用简单的食材,进行急救催吐,端木轩那温雅的眼眸中,又加深了一分欣赏之意。   “记住,端木公子,这钝鱼虽然鲜美,但毒性极强,尤其是晚春初夏这个时节,就算你们煮了很久,还去了内脏,也很难完全去除毒素,为了天香楼的声誉,往后还是不要再选用这种食材了。”苏清婉一脸严肃。   “多谢苏姑娘仗义相助!今天若不是苏姑娘,天香楼的声誉,可要在轩某人的手里毁于一旦!”端木轩俊雅的面容微微激动,定定看着眼前清丽绝尘的小脸,“苏姑娘想要什么酬谢?尽管开口,只要轩某人能做到。”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亲们,求票~求订求评,各种求~\(^o^)/~ ☆、第24章 第一桶金   “酬谢就不必了。清婉累了,回去睡觉!少东家请回。”慵懒的伸个懒腰,苏清婉抬腿就往天香楼的大门外走。   “这一百两算是酬谢的诊金,请苏姑娘务必收下。”端木轩轻轻一掏,就从流云似得衣袖里摸出了一张银票,优雅的递到苏清婉的面前。托苏清婉的福,他此刻还能优雅的起来,后背却早已是一片冰凉。   “不用了。”苏清婉无视月荷贪婪的目光,不动声色的推回去,轻笑一声,意味深长,“清婉往后要麻烦少东家照顾的地方还多着。”她要的,可不止是这区区一百两,她就是想要这堂堂天香楼少掌柜,欠她一个大大的人情!   端木轩也是聪明人,自然明白苏清婉弦外之音,便顺势收了回来。这个女人,果然不简单。   出了天香楼的大门,徐月荷忍不住跺脚,气呼呼的嚷嚷,“苏清婉,那是一百两啊!村里一家人不吃不喝一辈子都攒不到。你是脑袋被驴子踢了吗,送上门的银子都不要。”   “你啊,就是目光短浅。”忍不住戳了一下月荷的额头,苏清婉无奈摇头,“以后你就知道了。”   收了摊子,已是临近傍晚,苏清婉和月荷去最近的钱庄兑换了那张五十两的银票,又在集市上兴高采烈的逛了一会,买了些东西和礼物。   将想要的东西买齐全了,苏清婉和月荷又坐上牛车,月荷兴致勃勃的和徐大叔说着发生的一切,徐大叔一边惊叹,一边赶着牛车,离开了热闹的街道,往苏溪村的方向而去。   车轱辘不断的滚动着,忙活了半天,苏清婉累得睡着了,等她醒来时,已经到了家门口,一轮弯月爬上天幕,漫天星子,宁谧的小院正在等待着她。   “月荷,这是你今天帮忙的功钱!不许推辞。”苏清婉拿出卖吃食得来的钱,分了一部分,塞给月荷。   “哎呀苏清婉你这是干什么!这些都是你做的,我可没帮上什么忙。我不要,不要,咱们还是不是姐妹了,我徐月荷怎么能拿你的钱呢。”徐月荷涨红了脸,甩着粗辫子,使劲儿推脱。   “徐月荷你这就见外了,姐妹归姐妹,姐妹也不是拿来亏待的,何况我还租了徐大叔的车,这是你应得的。不要我翻脸!”苏清婉不由分说塞进徐月荷的手里,感动的徐月荷鼻子一抽一抽的。   “还有这些,是给徐大婶和徐大叔的礼物,大婶的是块布料,也不知道花色喜不喜欢,大叔的是烟叶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托着礼物递过去。   “清婉你真好,我娘肯定老高兴了。”徐月荷兴奋的抱过礼物,手掌摩挲着那柔滑的布料,爱不释手。   “哎呦,还有我老汉的份儿?这多不好意思,清婉丫头真是有心了,”徐大叔嘿嘿笑着,摸着那包高级烟叶,乐的嘴巴一歪一歪的。从前他抽得都是自家做的土烟叶,哪里享受过这个!   送走满心欢喜的徐月荷和徐大叔,苏清婉这才回了院子,回到里屋,她点上油灯,在昏黄的灯光下,将一匣子钱“哗啦”倒了出来,欢快的将钱又数了一遍!   一共是3两308文,买礼物花了300文,给了月荷100文,还剩2两多,加上端木轩给的定金五十两,她现在居然有52两多了!   苏清婉乐开了花,有种忽然成了地主婆的感觉!整整53两,在整个苏溪村都算得上是巨额款项了,她再也不是穷光蛋了。   姐现在也是有钱人了!   双臂一展,“砰”往床上一倒,苏清婉紧紧抱着她的钱匣子,睡着了,这一夜,她睡得特别香甜……   清晨,晨光微暖。   嚓嚓嚓,沙沙沙,一阵阵做木工活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。   苏靖山正在院子里,专注的打磨着一匹小木马,经过他一上午的努力,这栩栩如生的木马已经接近完工,想到丫丫开心的样子,苏靖山那英气的脸膛上,就不自觉的露出慈爱的笑容。  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,“吱呀--”一声,木门撞了撞,凌采虹斜挎着洗衣服的篮子,火急火燎的跑进了院子。   “靖山你知不知道,我刚刚听村里人讲,你妹妹给了徐月荷家100文!”凌采虹几步冲过来,操起拳头,“啪啪”捶打着苏靖山宽厚的脊背,痛心疾首的仿佛那是她的银子。   “嚎,嚎什么?这事儿我知道,不就是妹妹给了月荷钱吗,那也不是白给的,那是人给的帮工的钱!”苏靖山头也不抬,不以为意的摇摇头。   “那苏清婉是什么意思,帮工一天100文啊!”凌采虹更加懊恼了,狠狠跺脚,“有这样的事不便宜自家人,倒叫外人占便宜!什么叫肥水不流外人田!她倒好!”   “你还有脸闹?你忘了妹妹来借驴车,你那态度?”苏靖山冷哼一声。   “我……我又不知道会有100文工钱,要知道我能不答应吗?啊?”凌采虹翻翻眼皮,讪讪的摸了摸发鬓,“再说了,咱们从前也没少接济她,她现在赚了钱,就知道贴给外人……”   “哼,你这婆娘就是小心眼。”苏靖山没好气的白了凌采虹一眼,朝着里屋努努嘴,“妹妹刚刚来过了,送来的东西都搁在你屋里头了,自个儿瞧瞧去罢!”   “真的?我去瞧瞧!”凌采虹的三角眼登时亮了,又似乎有些不相信,犹犹豫豫的往里屋走去。   里屋里,几匹花色华丽的布料,静静的躺在半旧不新的床褥上,小丫头丫丫正满心欢喜的在那布料上打滚儿。   “娘亲,姑姑给的,说是给丫丫做衣裳呢,你看,真好看。”丫丫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欢快,伸出小手,反复摸着那华丽的布料。   “哎呦,小姑奶奶,你洗手没?”凌采虹三步并作两步过去,劈手夺过布料,满心欢喜的嗔怪道,“可别给老娘摸脏了。”   丫丫撅了老高的嘴,恋恋不舍的站在一边。   “瞧你这德行,女儿摸一下怎么了?她姑姑送给她的。”苏靖山正巧走进来,见了凌采虹那得瑟样儿,顿时无奈的摇摇头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现在上传文都会检查一遍,减少错误^_^   懒妇大变身,清婉开始赚银子,养包子了哈,亲爱的妞们多多支持哟! ☆、第25章 追杀   “靖山你看,你看呀!这布料多好看,嘿嘿,这下我也可以和那些县城夫人小姐似得,威风一把了!”凌采虹满脸堆笑,聚光的三角小眼里,充满得意,撇撇嘴,“算那丫头还有点良心。”   “你知道啥,这是看在我这个做大哥的面子上送的,哼。”苏靖山毫不客气的白她。   “死鬼,你的不就是我的?哎呀靖山,还有你的布料,这料子真好看,你穿上一定合适,回头我就去给你裁两身新衣裳……”凌采虹眯着眼,摸着其中一匹湛蓝色棉布料,在苏靖山身上比比,爱不释手。   “还是妹妹想得周到。”苏靖山摸摸那柔软的棉布,面上的表情也柔软起来。到底没白疼这个丫头!   “靖山我发现你这个妹妹,现在真的不一样了,听说她做的那个什么吃食,好吃的不得了,拉到县城,一卖就卖光了,估计卖了不少钱,你说咱们对她那么好,她会不会分点给咱们?”凌采虹拉扯住苏靖山的衣袖,高兴的喋喋不休。   “你别想,那钱都是妹子的。”苏靖山皱眉不悦,使劲儿往外拉扯衣袖。   “你呀,榆木脑袋疙瘩,气死我了!今晚别上老娘的床!”凌采虹跳起来,狠狠戳了一下苏靖山的头。   “不上就不上。”苏靖山冷哼一声,一把抱起丫丫,转身去了院子,“丫丫,爹带你骑木马去!”   正是阳春三月,田间地头,乡间路边,都是金黄色的油菜花,遍地开花,一开一大片,一眼看去,有种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豪气。   自家田园,菜地。   苏清婉看着在自己打理之下,长势喜人的油菜花田,脸上露出笑意。   往年苏清婉家吃的油,都是哥哥和娘亲家里送来的,老是吃人家的,苏清婉也不好意思,就自己种了三亩地油菜,算起来,能榨五十多公斤菜油,一家人将近一年的用油就不愁了。   这几块田地是章氏的,但是章氏不耕种也是荒废了,苏清婉就废物利用了。   深深嗅了一下那特有的清香,苏清婉走到花田中,卷了卷袖口,打算打理浇灌一下这片田。   “不要动,否则拧断你的脖子。”一个阴沉的声音,冷冷的响起。   身子微僵,侧目一扫,是一个黑衣男子,平躺在一大片油菜花田中,呼吸急促,紊乱,压抑,痛苦,而且细细一辨别,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,看来是受了挺重的伤。   他的脸隐在一片金黄的油菜花里,倒是看不真切,但是那声音,却是杀气腾腾,充满了威胁性。   然而……   苏清婉是什么人?!她是医生,见惯了生死,又死过一次,对生死早就看淡了。   何况,她的身手也不弱,她不相信这个重伤的男人,能伤害的了自己?纤纤素手,冷静的拨开几棵挡住视线的油菜花,触目便是精壮的胸膛,狰狞的刀口,上面还有一大滩血迹。   苏清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,就凭这重伤的男人,还想威胁她?自身难保的家伙!   “践踏我的油菜花,我还没找你赔,你倒要拧断我脖子?有趣有趣。”冷哼一声,瞄一眼被这男人压坏的大片油菜花,不由一阵心疼。   黑衣男子愣了愣,眸中闪过诧异,他没想到一个乡野村妇,居然有这样的胆量,居然敢挑衅他!这到底是个什么怪胎女人?   一群人由远而近,脚步声杂乱有力,苏清婉敏锐的感觉到,那黑衣男子紧张起来,呼吸也尽量隐忍小声。   果然,追他的人来了!   “躲到哪里去了?”申屠戴的额头见了汗,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,若是还捉不到他,可就难以交差了!   “汪公公你别急,小人这就找!这就找!绝不会让那个小子跑了的!”申屠戴对中间一脸阴郁狠毒的汪公公一脸讨好,一转身,他就看到了油菜花田里的苏清婉。   “哪里来的血腥味儿?!”   那一袭血红色披风的老公公,使劲嗅了嗅,尖锐女气的嗓门陡然拔高,长长的锐利指甲划过鼻端。   这老狗,鼻子倒尖。   苏清婉心里一紧,面上却是不慌不忙,隐在油菜花底下的手,冷静的拾起一旁的镰刀,缓缓的割了一道口子,刀口从光洁的小臂,一直割到白皙的手背上,顿时鲜血横流。   “你!看什么看,就是说你,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受伤男人经过?”申屠戴手里闪亮的大刀一挥,直直指向苏清婉,不耐烦的问。   苏清婉战战兢兢的站起来,整个身子都在打抖,仿佛随时都会吓到瘫软,“这位官,官爷,民妇没有看到什么人,民妇一直都在这里劳作!”   刻意挽的高高的袖管下,鲜血顺着雪白的手臂,像一条血红的蚯蚓,蜿蜒而下,滴滴拉拉的落进泥土。   “说!手是怎么伤的?”申屠戴的目光,怀疑的在苏清婉的小臂上打转儿。   “民妇割草,不慎弄伤了手背。”苏清婉怯怯低头,亮了亮手中的镰刀,钝钝的镰刀口上,除了黄泥,还沾染着斑驳血迹。   那申屠戴见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,便垂头丧气的走了回去。   此时,那汪公公却缓缓踱着方步,走到了一道田埂边,天天正在那里,玩的欢。   蹲下身,挤出一脸让人不寒而栗的阴笑,那汪公公腥紫色的嘴唇勾了勾,尖声怪气道,“小弟弟,你看到一个黑衣服的男人没有?你告诉爷爷,爷爷给你买糖吃。”   苏清婉心头骤然一紧,一双清锐的眼眸,死死的盯住了那群人,握着镰刀的手,紧了又紧,细密的汗珠层层冒出,黏湿掌心。   “那边!”天天抬起纯真小脸,小手一指,奶声奶气。   “追!”   一声令下,一群人立即朝那个方向奔去。   “天天快过来,到娘身边来。”苏清婉赶紧的向天天招手,全身这才放松下来,惊觉自己手心全都是汗。   那帮人,一看就棘手的很,一个个穿着官府的官服,却面带邪气,双目含煞。而此刻躺在地里的那个男人,又是什么身份?朝廷钦犯?   天天一蹦一跳的跑过来,被苏清婉一把搂住,狠狠的揉了揉脑袋,“臭小子,害娘担心死了,不是叫你别乱跑。”   “那个爷爷一看就像是坏人,还说给天天买糖吃,大骗子!”天天嘟了嘟嘴,傲娇道,“他想骗天天,哪有那么容易。”   “你个鬼灵精。”苏清婉刮刮天天的小鼻子,笑骂一声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男主华丽出场!   亲爱的大姑娘小媳妇们,各种求O(∩_∩)O~ ☆、第26章 我就是郎中   背后传来隐忍的清咳声,苏清婉这才想起,她的田地里还躺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,苏清婉分开油菜花,快步走进去,“喂,我不管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,是什么身份,你别……别连累我们母子就是。”   说到别字之时,苏清婉忽然感觉呼吸不畅,那是怎样一张脸!   那男人,静静卧在一片金黄甲之中,犹如天庭神裔。   线条薄锐的侧脸,半隐在无垠的金黄中,因着失血过多,脸上显出异常的白,白如一张微透的薄宣,一双细长斜飞的眸,偏又那样浓,那样黑,仿佛盛满了新墨的砚台,无边墨色翻滚其中,那幽墨色的瞳仁,是冷的,冰的,冰的似乎能掉出冰渣来,冷冽如最深最沉的冬夜,只肖一眼,那沁入骨髓的冷,便仿佛能浸染到人心深处。   几分魅,几分邪。   半裸的胸肌上,刀口凛然,盛开出一朵硕大的血花,重重叠叠,渲染出浓重的血腥和妖异气息。   满心满眼绚烂如赤金的明黄,交织出炫目的金色罗网,印亮他苍白无比的俊颜,可,在这男人身边一衬,所有的色彩都黯然失色,所有黄金甲都霸气无存。   被那容颜所震慑,好半响才收敛回心神,苏清婉叹口气,“还有,如果你要死,最好爬远一点再死。”   “啪--”   苏清婉反应敏捷的侧身闪过,她还当是什么暗器,凝目一看,却是一个做工精细的浅紫色荷包,华贵的丝绸料子,针脚细密,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所有。   弯腰捡起,掏出一看,好家伙,足有三四十两散银子!   在阳光下,那银子放出铮铮的亮光,苏清婉双眼也跟着放光。   “哇!娘,这个叔叔好有钱!”天天惊呼,小嘴夸张的成了“0”型。   “这是陪我的油菜花钱?”苏清婉乐的有牙没眼。没想到这男人出手还挺阔绰!说不准是她苏清婉的贵人。   可是下一刻,男人的话就让苏清婉脸上的笑冻结了。   “带我到隐蔽藏身之处疗伤!”低沉黯哑的声音,却充满了命令式的威严。   不出所料,这钱不好拿!   “公子,我这里不收留老弱病残,我要回家了。”苏清婉恋恋不舍的在钱袋上摸了一把,随即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,狠狠的一丢。   为了钱,就拖个伤重身残的男人回去,姐是那等没节操的人么?   苏清婉走出几步,却听身后没了动静。   好奇心害死猫,不管他死活!她一遍遍默念着,皱了皱眉,轻叹一声,终于还是折返回去。   果然失血过多,晕了!   凌乱的发丝半掩盖下,是一张让人吞口水的脸,苏清婉猛的吞了几口口水,简单的包扎了下,她卖力的扶起男子,顺便摸走了那袋沉甸甸的银子,丢给满眼冒光的天天。   “臭小子,别光顾着数银子,快来帮忙!”苏清婉咆哮一声!   苏家,西侧屋。   苏清婉气喘吁吁的将男人扔到了西屋的大床上,然后,撑着大腿,坐在床榻上喘着粗气。   该死,这男人还真沉,到底是人是猪!若不是看在钱的份儿上,说不准她会把他丢到猪圈去。   “此处……隐蔽?”男人怀疑的拧起眉头,冷目四扫,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。   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,我可以把你塞到地窖里去,不过那地窖废弃很久了,又臭又霉,你会有好多热情的好邻居来拜访,老鼠啊蟑螂啊,蜈蚣啊臭虫啊……”苏清婉勾了勾唇,绘声绘色的形容。   男人黑了脸,不作声了。   “脱衣服。” 苏清婉端了一盆水进来,面无表情的命令。   男人眸光幽暗,冷冷的盯着苏清婉,整个人绷得像离弦之箭,寒声道,“干什么?”   “帮你治伤啊笨蛋!”苏清婉‘咚’重重放下木盆,丢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。这男人怎么回事,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帅,就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占他便宜!帅怎么了,上辈子她苏清婉见得帅哥多呢。   “大夫在哪?”声音更阴沉了,带着浓重的怀疑气息。   “你瞎啊!没看到我家穷啊?哪里有银子给你请大夫啊大哥?”一叉腰,苏清婉翻个白眼,说的理直气壮。   男子差点喷血,强忍怒气,低低的声音,夹带着几分嘲讽,“那包银两,足够请十个八个大夫了!”   “我看你不止瞎,还蠢。那是我和我儿子的口粮,哪能浪费?”苏清婉一弯纤腰,将柔软干净的毛巾打湿,理所当然的冷哼,“我收留你,供你吃,供你喝,没跟你收房租就已经很仁慈了。”   哼,她苏清婉可不是什么圣母,她当然知道,收留这个来历不明的神秘男人,是有很大风险的,如果他不乖乖合作,她绝对冷酷无情,一脚踢飞!   男子眼前一黑,喉头冒出一股腥甜,气的差点栽倒。   这是什么歪理,明明是他出的钱,为什么搞得像是她大发善心,救了他似得,背脊爬上一丝凉意,心底忽然生出一种,寒森森的进了黑店的感觉……   “所以!”重重的强调一声,苏清婉咧嘴冷笑,“没有郎中,我就是郎中,是死是活,看你造化了。”   接着,麻利儿的一撸袖子,两只葱白小手一伸,死死按住气哼哼,满眼不悦的男人,苏清婉果断扒开他胸膛的碎衣服布片,露出一大片精赤染血的胸膛。   虽然大片染血,鲜红的血蜿蜒而淌,将黑色的衣裳都浸湿了,但是那完美的身材,精致的锁骨,性感紧实的胸肌,还是让苏清婉“咕咚”猛咽了一口口水。   该死,差点走神!   男人微微阖眼,紧紧攥着床单,眼神一片视死如归的悲凉……   次日清晨。   苏清婉母子俩在堂屋门口洗漱过后,开始了神清气爽的一天,天天啃了个馒头,一蹦一跳,便去找小伙伴玩儿,苏清婉则准备进厨房做早饭。   刚寄上围裙,一抬头,一张阴测测的脸晃在眼前。   “干嘛?”苏清婉别开脸,没好气道,“别碍着我做事。”   “水。”男人语气冰冷,惜字如金。   揭开热气腾腾的大锅,苏清婉翻开绿纱橱,找到一个大破碗,伸手舀了一大碗,搁到灶台上,“喏,喝,刚烧开的。”   男人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,艰难的发声,“净面。”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更新绝对稳定,放心收藏跳坑,求票求收各种求,亲们多支持,O(∩_∩)O~ ☆、第27章 欠姐一条命   “哦,水缸里没水了,水在水井里。”苏清婉淡淡一声,转身就要忙,却总感觉那双阴冷冷的目光,在背后幽幽的盯着她。  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,无奈的转过身,“又怎么了?”   “去打水!”男人声音阴沉,双眸深邃。   “拜托啊大哥,你伤的是胸口不是胳膊,恩?既然你胳膊没有废,请你出门,右转,进堂屋,直走,有口井。”苏清婉“啪”的扔了擦灶台的抹布,塞给男人一个木脸盆,冷哼。   男人的脸顿时黑沉了下来,嘴角抽了抽,又抽了抽。   看了苏清婉许久,又低下头,木盆里,安静躺着一只绵软的浸泡过淘米水的冬瓜瓤白,最终,转身走了。   真是个难伺候的主!苏清婉心中无限腹诽。   中午,堂屋的小木桌周围,围坐了三个人。   苏清婉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饭,一边觉得奇怪。   男人就坐在苏清婉的对面,高大精悍的身材,微微挡住了堂屋后门投射来的光线。此刻,他洗净了俊脸上的血污,露出了原本俊美绝伦的容颜,线条立体的轮廓,仿佛是拿刀一点点削出来的,硬朗却不失精致,直挺的鼻子,深邃的仿佛无底洞似得黑眸,薄薄微勾的唇角,呈现出一种迷人的色泽。   在这张精致的脸上,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的唇,苏清婉从来没有看到过,这样性感的嘴唇。   完美精致的唇形轮廓,薄薄的两片唇,或上翘,或勾起,或阴郁的垂下,都带着一种无比的邪魅,还泛着浅樱花的色彩。   胸口的衣服撕烂了,露出了精赤完美的胸膛,苏清婉有些头疼。这是赤果果的色诱啊!叫她怎么无视。   微微皱眉,咬着筷子,苏清婉越看越疑惑。对面的男人,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的眼熟呢?似乎在哪里见过,这种感觉,好微妙好奇怪,是一种很亲切的感觉。   陡然,苏清婉心里一个激灵,目光落到一边的小身板上!   果然,细看之下,天天的眉宇神态,简直就是这个男人的翻版。   苏清婉手一抖,筷子都差点落地,赶忙强自镇定,不可能,不可能,人有相似而已。   “这个是什么?”低沉疑惑的声音,一只筷子伸过来,在菜盘子一顿翻搅。   “鱼香茄子。”苏清婉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,一只筷子直接打在男人的筷子上,“爱吃不吃,不要乱搅。”真是可恶的家伙,茄子都烂了!   “为什么没有鱼?”男人皱眉。   “老婆饼里面还没老婆呢?夫妻肺片里还没夫妻?”苏清婉嗤之以鼻,“挑嘴会导致营养不良,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,你难道不知道吗?不爱吃别吃!”   男人默了默,一头黑线的低头扒饭。   虽然没有鱼,但是……味道,的确很特别!甚至让他胃口大开,整整吃了两大碗米饭,在苏清婉要杀人的眼神中,他才默默的丢下了碗筷。   晚上,西侧屋。   一片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,男人静默的躺在床上,一双黝黑的眸子涌出点点杀意,仿佛潜伏在暗夜里的凶兽,随时准备亮出锐利的爪子,与敌人厮斗个你死我活。   “吱呀--”一声,门开了。   “谁?”低沉冷酷的声音。   “是我,黑灯瞎火的搞什么呢。”苏清婉手里举着煤油灯进来,将灯放在了西边靠墙的木桌子上,一片晕黄的灯光,照亮了漆黑的屋子,也映出男人微微放松的俊脸。   听到黑暗中的呼吸渐渐平静,苏清婉暗暗松口气,淡淡道,“我给你检查下伤势。”   昨晚苏清婉已经替男人清洗了伤口,上了止血的草药,缝合,包扎,凭着娴熟的医疗技能,一切都很顺利,她走过去,检查了伤口,皮肉翻卷的伤口,在她的治疗下,已经好了很多。   只是,男人的身体依旧很虚弱,从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俊脸上,就一目了然。   “伤口在恢复,不必担心。”苏清婉淡淡一声。   “你懂医术?”男人忽然道,目光灼灼的盯住苏清婉,那审视而凌厉的目光,仿佛要将她看穿。   “咳,我们这种看不起病的乡村人家,总有些治病的土方子的,有什么好大惊小怪!”苏清婉轻轻一笑,狡黠的眼眸闪过算计的光,“不过,你可要记得,你欠姐一条命!”   这女人在撒谎,她的医术何止是一般?简直就是高超!男人的眼神更深了,黑色翻腾中带有疑惑和深思。   救他的,真是只是一个乡野村姑么?这几日以来,她的谈吐,气质,聪慧狡黠,根本不像一个普通村妇,令他都捉摸不透,甚至那个孩子,身上居然有一种熟悉的贵气……   有时,他看着那个孩子,有种诡异的感觉,仿佛在照镜子!   苏清婉摸着下巴,一边深思着,一边盯着男人的胸口看,看的男人毛骨悚然。   撕烂的华丽黑衣下,半遮半掩,结实的胸大肌,光滑紧实,还有强壮的八块腹肌,散发着诱人的古铜色泽,引人犯罪。真是要命!   “脱下来。”苏清婉轻咳一声,别过脸,翻箱倒柜的找出针线包,直接命令道。   “做什么?”男人警惕的望着苏清婉,全身紧绷,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。   “喂大哥,你这胸口露着一片春色呢!虽然你身材好,也不带这么显摆的!大男人别唧唧歪歪的,快脱下来。”苏清婉翻个白眼,扬了扬手中的针线包!   她可没钱给这男人买新衣裳,虽然可以去问哥哥借一套,但是私藏这男人,本就是危险之事,她不想哥哥也卷进来,更不想暴露这男人的身份,这会让苏溪村的人,误以为她苏清婉养了野男人!   男人神色微微松动,见苏清婉还那么直愣愣的站着,俊眸闪过一片隐怒,不悦的瞪着苏清婉。   “哦哦哦,您放心宽衣解带,我不看。”苏清婉这才回过神,立即背过身,嘴里悠闲的哼着小曲儿。哼,该看的早看过了,装什么?   衣服从背后递过来,苏清婉伸手接过,笨拙的穿针,继而飞针走线,手法极其夸张,不一会儿,银牙一咬,轻轻咬断线,反手扔给男人。   “喏!缝好了,姐的手艺还不错吧!”嘴角得意上翘,勾起优雅弧度。   精美的云锦暗纹黑衣上,一排打眼的线,歪歪扭扭的像一条蚯蚓!更过分的是,她用的是白线!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亲们,求票~求订求评,各种求~\(^o^)/~ ☆、第28章 见血封喉   “为什么不用黑线?!”牙齿咬的‘咯咯’响,男人一脸铁青。这女人是故意的,一定是!   “要求这么高,去县城里找裁缝店去补如何?”冷哼一声,苏清婉拉开衣柜,得意洋洋的收起针线包,“本姑娘的手艺就只有这种程度!”   男人拎着那衣服看了半响,嫌弃的撇了撇嘴,“难看。”   “嫌弃倒也好办,脱下来便是。”苏清婉一叉腰,狡黠一笑,“公子不介意光着身子的话。”   “……?!”男人薄唇勾起一丝狼狈。这个乡村妇人,居然这般伶牙俐齿。   这一夜,苏清婉有些失眠了,拥着被子辗转发侧,大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的帐幔,眼前那张俊脸,在她面前无限放大,再放大,白天荒诞的想法,在脑子里挥之不去。   翻个身,瞧瞧身边的儿子,在床榻的里头,小小的身板睡得正香,淡淡的月光从窗子里投射进来,正好照亮了那张精致可爱的小包子脸,虽然才五岁,但是这脸的轮廓,这娇嫩的小嘴,这眉宇间浑然天成的贵气……   怎么看,怎么和另一个身影重合了起来。   不!该死的,一定是想多了。   脑子里那段模糊的回忆,又开始在脑子里上演,关键是,她记得那是一个客栈的房间,却记不清那个男人的脸,只模糊记得,那男人的身材很好,摸起来手感很棒……该死,当初的懒货苏清婉,为什么要喝的醉醺醺的,导致最重要的一部分记忆,居然不清不楚的。   这么一想,苏清婉的脸莫名的红了。   于是继续折腾着,像条被晾在沙滩上缺水的鱼似得,在床上翻过来,翻过去,也不知过了多久,最终迷糊的沉沉睡去了……   次日清晨,苏清婉因为昨夜睡得晚,头有些晕晕沉沉的,搂着被子翻滚,就是不想起来,然而……   在她面孔前方,那阴冷的气息是怎么回事?!绝对不是天天。   苏清婉一个激灵,蓦然睁开了眼睛,果然,那张导致她昨夜一夜没睡好的冰山脸,正在距离她的小脸不到三寸的地方,定定的,冷冷的盯着她。   “你大白天的站在人家床头,你作死啊!”苏清婉陡然坐起,跳下床,抓着蓬乱的头发,凶恶叫嚣,“不作就不会死,懂?”   她的起床气很严重,尤其是在一夜没睡好,顶着两个大大熊猫眼的时候!   “再吵就扭断你的脖子。”男人不耐烦的一声,眼神阴测测的。   “有本事就试试。”苏清婉毫不畏惧,贴近他,梗了梗脖子。   黑影一闪,苏清婉的脖子上,多了一双阴冷有力的手,一丝幽冷的寒意袭来,“动一动,就捏碎你的喉。”   “动一动,就叫你断子绝孙!”苏清婉清冷绝丽的小脸上,划过一抹诡异的冷笑。   男人的俊脸僵住,不知何时,苏清婉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胯下,在她的指尖,是一根闪着幽蓝色锋芒的毒针!男人忽然觉得下面有点阴嗖嗖的。   这女人,不止是只母老虎,还是只狡猾的狐狸!   “知道这上面淬的是什么毒吗?是见血封喉,据说能让人”七上八下九倒地“,我一直都很好奇,这种奇毒是否真那么有效,又舍不得拿我的狗狗鸡鸭啥的做实验。今天终于找到个拿来开刀的人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,一脸愉快,仿佛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。   “女人,你赢了。”有力的手指缓缓松开了苏清婉,男人脸上笼罩上一层黑气。   他太小看了她!   这什么女人,睡觉还带着淬毒的针?也不怕不小心把自己扎死……   “不想蛋疼的话,就该对你的救命恩人客气点儿。”苏清婉笑的优雅促狭,若无其事的收针,“姐可不是不讲道理的杀人狂。”   见血封喉这种箭毒木,是苏清婉一次采药时偶然发现的,便小心翼翼的收集了它的毒汁带回来,这种毒液,可让中毒者心脏麻痹,血管封闭,血液凝固,以至窒息死亡。   苏清婉尤其喜欢它毒辣辣的名称--见血封喉。   “说,你大早上的潜入姐的房间,有何贵干?”苏清婉揽过镜子,照了照,嘴里淡淡问道。   糟!果然有黑眼圈,等会得切两片生土豆片敷一敷,女人就要靠保养啊。   “我有预感,那伙人应该还在附近。”男人脸色凝肃起来,眼眸里杀气流动。那些人肯定还会来,危险和阴谋的气息,他已经嗅到了。   “你不是会武功吗?看你刚才的身手,应该没那么容易死。”苏清婉揶揄的白了男人一眼,声音却是无比冷静,“你藏好养伤,不要出这屋子,我一会子去打探一下村子外围的情况。”   这男人,受伤的时候都能有这等身手,苏清婉心里其实也很讶异。   中午的时候,苏清婉急匆匆的从外头回来。   一推开屋门,就看到了隐在门后,门神一样的阴沉男人,他的手里,还紧紧握着一把宝石闪耀的锋利匕首。   “匕首不错。”苏清婉嘿嘿一笑,目光黏在了那把匕首上,伸手就要摸。   那匕首把上,镶嵌的五光十色的宝石,成色极好,若是抠下来卖了,一定值不少钱……肯定比自己的小金库都要多,想想就兴奋!   男人目光一凛,立即收了匕首,插入匕首封套,塞在腰后的宽腰带里。   这女人眼睛忒毒,一眼就相中了这把七星匕首,这可是排名天下第一的匕首,是当年南梵国进贡给大曌皇帝,表示臣服的贡品,天下多少练武之人,对这把吹毛断发的匕首趋之如骛。   现在,也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,不能再被这狡猾的女人阴走。   “小气!”苏清婉白了男人一眼,不悦的直直走开,嘴里嘟囔着,“还有没有点儿绅士风度了。”   男人一把拦住苏清婉,声音沉沉,“情况怎么样?”   “不妙。”苏清婉冷哼了一声,眸色却也凝重起来,推开男人,走到桌边,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,“听人说,凡是进出苏溪村的道路口,都重重设了岗哨,有一群官府的官兵在那守着,进出的村民都要严格盘查,才会放行。”   男人的脸沉了沉,眼眸复杂起来。   过了半响,男人终于出声,“为什么不问,我是什么人?”   “哈。”苏清婉悠闲的翘着二郎腿,慢悠悠的喝了口茶,“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,难得糊涂,不是吗?”   男人静静看着眼前的小女人,眼里迸出欣赏的光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亲们,求票~求订求评,各种求~\(^o^)/~ ☆、第29章 的反应   小院子里,忽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,噪杂声。   “给我搜!我就不信,那小子能跑到天上去!”   “快,躲起来。”苏清婉心头一紧,拽着男人进了东边的里屋。   “砰--”大门被一脚蹬开,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冲进了东屋。   “谁,谁啊?”苏清婉蓬乱着头发,从帐幔里伸出头来,一脸睡意惺忪,连连打着呵欠。   见到面前的场面,一群带刀的人,正灼灼的审视着她,一脸惊惧的抖了起来,“你,你们是谁?官,官爷,民妇没有做坏事啊!”掩在床幔后的小手,却已经抓住了一把毒针!手心湿湿的,在冒汗。   “大白天的,在睡觉?”那领头的男人一脸怀疑。   “申爷,这女人,是我们村出了名的懒婆娘,好吃懒做,白天睡觉也是常有的事儿!”村里头的癞头三忙凑过去,陪着笑道。   癞头三是苏溪村游手好闲的混混,有些个偷鸡摸狗的癖好,因此对苏溪村每家每户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熟,这申屠戴等人便抓了他来,充当向导。   “申头,没有!” 这时,在屋里里里外外搜了一遍的属下也都陆续来报。   “走!”   一群人立即散去,苏清婉微微吁了口气,惊觉一身都是冷汗,手掌心都有些黏腻了。   她方才冷静的表演,让他心中暗暗赞叹她的胆量,久久望着女人窈窕的背影,该瘦的瘦,该肥的肥,他忽然一阵冲动,幸好盖着被子,什么都看不见!   放松下来,感应到那男人高大精壮的身躯,正火热的紧贴着自己,引起体内莫名的一阵躁动,苏清婉不自然的扭了扭,移开一定的距离。   “喂,他们走了,起来!”   小手抓住被子一角,“呼啦”一下掀开,苏清婉目光下移,看到那鼓鼓的一团,脸忽然就烧了起来。   “变态!死变态!”苏清婉下意识的轻呼一声。她是不是该去洗洗眼!她干嘛手贱去掀被子。   “是你要看。”男人一脸镇定的夺过被子,盖在身上,掩饰尴尬的清咳一声。   母妃给他送了那么多美人,他都不屑一顾,觉得她们连暖床都没有资格,不过留她们在府上做个摆设的花瓶,可是,为什么,看着这个粗俗狡黠的小村姑,他却可耻的有了反应!   在那次的搜村之后,苏清婉和男人加强了防范,制定了躲避策略,但是那些抓捕男人的人并未再现身,这倒是苏清婉暗中大大的松了口气,看样子,这些人在苏溪村没有搜捕到这个男人,应该不会再来搜查了。   平日里走家串门子,苏清婉听说那些布置在苏溪村路口的人也撤走了,苏清婉更加放下心来,只待这个神秘男人将伤养好,就可以将这个危险人物赶紧送走,免得将她们母子牵扯进什么未知的阴谋里。   一连平静的几日过去,在苏清婉的精心调养下,男人的伤在渐渐恢复,白日里男人只隐在里屋,十分警惕,从来不露面人前。   天天也很乖巧,在苏清婉的教育下,守口如瓶,在村子里头和别的小孩子玩耍,也从来不泄露自己家里有个陌生的叔叔,还是自己娘亲从油菜花田里捡回来的。   危险似乎已经解除,除了家里那个养伤的男人,一切都恢复了正常,苏清婉也就照旧琢磨起自己的奔小康大计。   从窗子往外警惕的扫了一圈,四周无人,又瞄了一眼院子里,天天和他的小伙伴们,正在召开狗狗交流大会,几只花蝴蝶在他们身边飞舞,那样祥和纯真的画面,苏清婉放下心来,走到里屋的一面墙壁,在一块掉了墙皮的地方停进来,摸索了一下,抠出了一块黄砖,露出一个黑窟窿,伸手一套,就摸出一包沉甸甸的银子!   苏清婉不禁眉开眼笑,加上从那个男人手里得来的40多两,她已经攒了100两,100两在苏溪村是笔巨款,她当然得防着苏溪村那些无所事事的三只手,何况,这些可是她的创业基金。   而就在半个月前,这个家里,连半两银子都搜刮不出来,苏清婉有点感概,为了自己和天天,为了自己的亲人,她要让这些钱像雪球一样,越滚越大,奔小康建田园,开药馆救病患,这是她的终极梦想。   又数了一遍,的确是100两,有了这第一桶金,苏清婉心里已经有了主意。   “呵。”身后传来一声不屑的低笑。   苏清婉猛然回头,就看到男人抱着双臂,好整以暇的站在她的身后,心中顿时一惊,他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?自己居然都没有发觉!这个男人的武功可谓是深不可测,或许上次是因为他受伤,自己才侥幸和他平手。   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钱袋护住,冷冷的斜睨了男人一眼,不悦挑眉,“这是我的银子,休想打它的主意。”   男人微微一愕,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不屑,唇畔的笑意越发鄙夷。这女人,居然以为他在惦记她的钱,这几个钱,就算掉地上,他都懒得弯腰。   苏清婉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,没好气的甩过去一个白眼,“看不起?别忘了你每天吃的,用的,都是我的银子买的!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觉悟,否则,哼哼。”   男人不笑了,深深的凝视着苏清婉,这个女人,他看不懂。   “谁敢动我苏清婉的钱,我就把他砌在这面墙里。” 苏清婉森森露齿一笑,也不赶他,径直又走到墙洞,将钱放好,然后转身,径直往房门外走去,就当他是个透明人一般。   “去哪里?”男人忽然开口,低哑的声音里,带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绪。   “我的行踪,没必要向你汇报,懂?”苏清婉头也不回,穿过大堂,走到了院子里。   天天和一群孩子,正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,活泼的玩闹着,满院子都是各家的小孩子,足有七八个,穿着不同颜色的衣裳,大多还带着自己的宠物。   从前因为苏清婉狼藉的名声,是没有孩子愿意和天天玩儿的,天天也比较孤僻,但是自打苏清婉为苏溪村的村民们治病之后,淳朴的村民们,也都接纳了苏清婉母子,在苏清婉的鼓励下,天天和村子里的孩子都成了朋友,性格也更自信活泼了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更新绝对稳定,放心收藏跳坑,求票求收各种求,亲们多支持,O(∩_∩)O~ ☆、第30章 计划买田   “狗子,小胖,拉好你们的狗狗,踩坏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,娘亲可是要生气的!”天天拉开架势,稚嫩的声音,带着十足的威严。   “天天哥的话,你们没听到啊!”   个头最高的男孩虎子,人高马大的大步跨过去,威风的将狗子和小胖两个抓住,拎到天天面前,一脸狗腿的笑,“天天哥,你别生气,这俩小子不懂事,我帮你教训!他们再不听话,下次咱就不带他们玩儿了。”   两个小子听了,立即愁眉苦脸的求饶,天天挺直着小身板,一挥小手,大度的表示了原谅。   这个叫虎虎的孩子,正是马兰花的儿子,也是这一带的孩子王,从前仗着人高马大,经常欺负身板弱小的天天,但是自打苏清婉救了马兰花之后,每次他欺负天天,回去都会被马兰花胖揍一顿,他还不服气,就和天天单挑,结果,一向厉害的他,居然败在了天天的手里,而天天自己当时都惊呆了,他用的自然是苏清婉教给他的跆拳道,在他的勤练之下,就连虎虎也不是他的对手了。   打那以后,虎虎对天天彻底服气了,心甘情愿的让出孩子王的位置,做了天天的小跟班,整天屁颠颠的跟在天天身后,一口一个“天天哥”叫的亲热,尽管天天比虎虎还要小半岁。   一转头,天天的小眉头皱的紧紧的,只见花盆后,一只虎皮斑纹的狗狗,正压在可怜的球球身上,小家伙瑟缩着,一阵哀嚎。   “虎子,你家虎皮可得好好管教。” 天天板起小脸,严肃的摇摇小脑袋,小嘴发出一声不满。   “是是,天天哥!”虎子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,粗壮的小手臂一拉绳子,虎皮“嗷呜”一声,被狠狠的拖了过来,凶狠的眼神立即软了下来,哀哀叫着,仿佛求饶。   “不长眼的笨狗。”虎子嘴一咧,露出两颗大门牙,扬起手,就是一顿胖揍,打得虎皮套拉下狗脑袋,整个蜷缩了起来。   “哎呀好漂亮的狗呢。”一个女生眼尖的发现了花盆后浑身雪白的球球,顿时尖叫了起来。   其他女生一拥而上,他们手中的狗,也好奇的将球球包围了起来,似乎对这个高贵美丽的家伙十分感兴趣。   “将军回来!”   “铁娘子,你做什么?”   好几只狗儿,蹭到球球面前,摇着尾巴,献着媚,可惜球球优雅的踱着步,黑黑的眸子里冷冷的,表现的不屑一顾。   苏清婉看孩子们玩的这么欢乐,心里也高兴,从小厨房里拿出一些准备好的吃食,分发给大家,孩子们顿时一阵欢呼。   “天天,娘亲出去一下,你好好看家。”顺手揉一把儿子乌黑的发,替天天擦掉嘴角的糕屑,苏清婉声音温柔。   “娘你放心去。”天天乖巧的重重点头。   里屋的窗子口,男人幽冷的目光,始终盯着院子里的一切,他的视线,深沉复杂的盯着苏清婉的背影,一直到她出了院子门,他的目光不经意间,又落到了孩子群中的天天身上。   那个女人的儿子……即便是在一大群孩子之中,也是如此的显眼,如此的与众不同,那与生俱来的贵气,那眉眼,竟然和自己,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,每次看到这个孩子,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。   看着那尊小小的身板,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。   思绪飘移,被尘封许久的记忆,忽然排山倒海而来,忽然的,他沉入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……   苏清婉到了章氏家里,看到娘亲气色大好,十分高兴,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番,章氏听到女儿想要买地有些意外。   “你一个女人家,买那么多地做什么?”章氏拉着苏清婉的手,一脸疑惑。她自然不怀疑女儿的能力,但是种地是力气活,田地多了,女人家哪里忙的过来?何况种地也赚不到什么钱。   “娘亲,我自有主意。”苏清婉拍拍章氏的手,一脸自信。   “我种的不是普通作物,而是大棚栽培的瓜果类蔬菜,娘也知道我们这里多么缺乏新鲜果蔬,价格不比肉类便宜!而我要种的菜,不仅上市早,产量也更高。”苏清婉耐心的解释。   “提前上市,这怎么可能?”章氏难以置信的摇头。   “事在人为,没有什么不可能,当初娘还说病治不好,但是您瞧瞧,现在您不是大好了吗?”苏清婉笑眯眯的,声音里却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坚决,“我要种的不是几亩薄田,我要在苏溪村,打造一片属于我们的盛世田园!娘你想想,以后村子里的人,一年四季都能吃上新鲜果蔬,多好?”   章氏低了低头,不说话了。   虽说为女儿的野心和大胆有些震惊,但是女儿描绘的,却让她十分心动。   在苏溪村这个贫苦偏远的小村子,气温条件差,不利于瓜果生长,因此大家是难得吃上新鲜爽口的瓜果的,而村里的人种植方式简单,也从没想过去改善,只会种些玉米,土豆之类,要吃瓜果的话,就要花重金去县城购买,这东西,即便是在县城里,也是金贵的很,寻常村里人家,哪里舍得买。   “清婉丫头,你这个什么计划……真的可行么?”半响,章氏出了声。   “娘,您就请好吧!”苏清婉很自信的拍了拍胸脯。   前世里,苏清婉只是个医生,但是对农家田地也不算太陌生,因为她爸妈就是专门种植大棚蔬菜的,苏清婉空闲的时候,偶尔也帮帮忙,她知道大棚蔬菜,可以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。   “行,娘支持你。不过这件事,得通过村长,村长肯点头才成。”章氏思虑一番,说道,“手头还得有足够的银两,你若是不够,娘再给你凑些。”   “娘,钱的事你放心。”苏清婉见章氏有点心动,便趁热打铁,跟章氏细细说了自己的想法,章氏虽有些犹疑,见女儿十分坚决,也只有点头同意,毕竟女儿的想法若是可以实现,倒也是个造福村里的好法子。   苏清婉便备了一份厚礼,和章氏一起去了村西头的村长家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要开始创建田园了!   亲们,求票~求订求评,各种求~\(^o^)/~ ☆、第31章 拜访村长   村长家的房子,是苏溪村最气派的瓦房了,小院子里也是一片绿意葱茏,养着不少鸡鸭。   村长正蹲在小院子的台阶上“吧嗒吧嗒”抽着旱烟,村长媳妇正在打水往水缸里填。   章氏上去和村长寒暄了几句,村长扫了一眼苏清婉和章氏,知道他们来是有求于自己,漫不经心的在地上敲了敲烟锅,高昂着头,便有些拿腔拿调。   苏清婉赶紧奉上了厚礼,一脸笑眯眯,“村长,小小薄礼不成敬意。”  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,而她要做的,就是投其所好,这备好的礼物,都是上次她去县里买回来的丝绸布匹,她留了几匹最好的,就为了等这个时机,还有几包上好的烟叶“虎皮皱”,烟叶色泽金黄,带特有的烟香气。   村长看到这些,眼神立即就变了,鄙夷一扫而空,又惊又喜,尤其是那些烟叶子,他一瞧就知道是上等货。   苏清婉瞄一眼村长手中老旧发黄的土烟竿,微微一笑,不动声色的打开包裹,从里面又拿出了一样东西--旱烟枪。   这长杆是由红木酸枝木等竹木做成,烟杆上,还有考究的绞丝雕花,烟嘴则是由通透翠绿的翡翠做成,看起来贵气十足!   村长看到这支名贵旱烟枪,双眼顿时亮的成了一百瓦的大灯泡,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,随手就把自己平日里最稀罕的那旧烟窝放下了,不停的搓着手,“这,这是给我的?”   “当然了,村长您为了我们苏溪村的村民做了许多好事,大家都很爱戴您,清婉一直想送村长您一支更好的旱烟枪。”看到村长脸上的神态,苏清婉轻轻笑了,她知道,村长这一关,已经过了!   被苏清婉这高帽子一扣,村长顿时有些飘飘然了,长宽的红脸膛上一脸得意,“清婉丫头真是会说话,会说话。”   早多少年前,他就想要一杆新的长烟锅了,他的烟窝子这么老旧,也不够长,常常被村里的那些抽烟的老家伙们嘲笑,可是他媳妇是个节俭的,愣是不肯让他买,村长又是个惧内的,咬咬牙也就这么拖下去了。   想象着自己抽着这根这么拉风名贵的烟枪,在那群老家伙面前耀武扬威,村长就笑的嘴都合不拢了。   “咳。”村长夫人看到自家男人失态,立即清咳一声,以作提示。   村长夫人一直都不喜欢苏清婉,这不只是因为苏清婉从前又懒又馋,还名声狼藉,还因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孙玉珍,孙玉珍在苏溪村最讨厌的女人就是苏清婉,村长夫人自然也就对苏清婉没什么好脸子。   “哎呀,媳妇儿你看看这个,清婉丫头多有心。”村长醒过神来,尴尬的干笑一下,赶忙接过苏清婉手中的礼物,将村长夫人拉到了一边,献宝似得讨好,“清婉丫头知道你喜欢好的布料,特意在锦绣布庄买来的。”   村长夫人刚开始还不屑的哼哼,一听到“锦绣布庄”这个词,脸上的表情顿时惊了一下,脸上肌肉一僵,有些紧张的诧异道,“真的?”   伸手翻了一下,村长夫人厚实的嘴角一咧,差点忍不住乐出来,这柔滑的手感,错不了!从前她每次去西梁县,路过锦绣布庄都要恋恋不舍的驻足一番,对这手感实在太熟悉了。   这苏清婉,家里不是穷的掉渣么,什么时候变得什么大方了。   “哎呀真是好东西,清婉她娘,还有清婉,咱都是一个村的,真是的怎么这么客气呢!嘿嘿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。”村长夫人一把搂过包裹,转过身,立即笑颜如花的迎上来。   “还站着干啥呀。快进里头坐,有什么事儿慢慢说,我给你们沏茶去!赶巧家里还留了点好茶叶,一定要尝尝。”  无比热情的拉住苏清婉的手,就往里屋拖。   “你们怎么来了?哼,这里不欢迎你们。”   一个傲慢的声音,在堂屋门口乍响,孙玉珍倚靠着堂屋门口,满脸不屑,不悦的瞪了村长夫人一眼,“还有你啊娘,你在干嘛啊?我们和他们姓苏的人家有什么好说的,一家的穷酸鬼!”   真不知道苏清婉给爹娘灌了什么*汤!原先在她的蛊惑下,爹娘还一致讨厌苏清婉,打算给她点颜色瞧瞧,可是就那么一会的功夫,似乎爹娘都喜欢上了苏清婉,这,实在让她心里太不爽了!   “这孩子,怎么说话呢!”村长夫人狠狠瞪了孙玉珍一眼,回头讪笑,“清婉你别往心里去,玉珍这孩子,被我惯坏了。”   “哼。”孙玉珍气呼呼的往院子外冲,走过苏清婉的身侧时,忽然停下,冷冷的白了她一眼,带着甜蜜的笑意,得意洋洋的挑衅道,“苏清婉,绍闲哥哥邀了我赏花,怎么他没邀请你吗?”   “赏花这么空闲的事,实在不适合清婉。”苏清婉优雅一笑。   孙玉珍俏脸一黑,“哼,我没空和你在这扯。不过,你若敢跟我抢男人,我会要你好看。”   说罢,孙玉珍跺跺脚,气冲冲的跑了出去。   里屋里,苏清婉轻轻的吹着茶杯上的热气,不紧不慢的说明来意。   村长听完,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,随即定了定神,伸手在土炕上摆着的红柳条编织的笸篮里,摸出一点烟叶,娴熟的吃起来,吧嗒了几口,才诧异的开口,“清婉丫头啊,你要买地不是不行,只是山脚下那三十亩荒田,地太硬,种不出啥来的。”   “丫头你听到没?娘也这么担心来着。”章氏摇头,“那些田,村里头都没人肯要。”   “村长,那些田地的情况我都了解,我都去实地考察过,虽然贫瘠了些,但我相信还是能变废为宝的。”苏清婉清朗的声音里自信满满,“所以,只要村长你肯卖给我就是。”   这么说着,苏清婉不动声色的捏了一下章氏的手,示意她稍安勿躁。   “清婉丫头你都这么说嘞,那成!”村长爽快的点了头。   一个时辰后。   苏清婉和章氏从村长家出来,苏清婉的手中捏着买田的合约,脚步轻快,表情愉悦。   在投其所好之后,她要办的事就好办的多了,以极便宜的价格,顺利的买到了矮山脚下那三十亩荒地,剩下的银子,她打算雇人耕种,多找些长工,算起来,买完田之后只剩下40多两,这些钱都必须用在刀刃上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亲们,求票~求订求评,各种求~\(^o^)/~ ☆、第32章 珍贵番茄   心里盘算着,苏清婉不知不觉就到了家。   一眼就看到一个高大俊挺的身影在小院门口转悠,见到苏清婉,那张精致秀气的脸上,勾出一丝浅笑,“丫头,到哪里去了。”   “怎么,找我有事?”苏清婉心情很好,冲着牧绍闲露齿一笑。   牧绍闲被那笑容晃得怔了一怔,轻咳一声,一只手撑着院墙,另一只手摸摸直挺的鼻子,“这个……我那的花太多,留了一盆给你。”   “哦,不必了,你看我花渠里的花已经很多了呀,都是我从野外采来的呢。”苏清婉兴趣缺缺,伸手去推院子门,“那些名贵的花草我不会侍弄,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吗嘿嘿,所以,阿闲你还是自己留着吧。”   原来孙玉珍说的赏花,就是这个,牧绍闲喜欢养花,自己是知道的,但是她正在为她的田园计划规划蓝图,实在没兴趣,去和孙玉珍那种没大脑的女人争风吃醋。   “啪--”   刚打开的院子门,被一只白皙如竹节的手,狠狠拍上。   “喂!牧绍闲!”苏清婉一叉腰,怒瞪牧绍闲。   “那些太丑了,你这猪头妹,什么眼神?”   透过木篱笆院门,牧绍闲狭长的眼闪过鄙夷,一脸嫌弃,一把拖起苏清婉的手,不由分说的往外拽,“不是捡根破草回来插上就是花。走!带你去看真正的花。”   “喂,牧绍闲我警告你,我郑重的警告你哦,你可以侮辱我,但是不可以侮辱我的花……哎呀你不要拉拉扯扯的,成何体统啊!姐的名誉啊,姐的清白啊,姐是有娃的人了你瞎啊!快放手啦,姐真的不稀罕你的小破花……”   高大的男人嘴角勾笑,拖着苏清婉,脚步不停的走向自家院子,一脸得逞的笑意。   篱笆院子里屋,窗子的幽暗处,一双冷酷狠厉的眼眸,静静的看着这一切,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波动。   牧家的院子里,地上和木架上,摆着一盆盆漂亮的花草,一个圆圆的大屁股翘着,扭来扭去,女人正半弯着腰,不时的撩一下垂下的黑发,风情万种的欣赏着各色花卉兰草。   听到响动,孙玉珍扭过脸,一看到苏清婉,那张幸福的小脸顿时黑沉下来,死死的盯了苏清婉一眼,只是瞬间又恢复了甜笑,快步贴到牧绍闲身边,娇嗔中含着不快,“绍闲哥哥,她怎么来了?”   “有点事。”牧绍闲言简意赅,指着满地花草,“挑好了吗?有喜欢的搬走就是。”   “绍闲哥哥你真好,这些都是你精心养着的,你都肯让我第一个挑!”孙玉珍嘴角上翘,甜甜含笑,却是侧过脸,挑衅而得意的剜了苏清婉一眼。   苏清婉无所谓的耸耸肩,既然来了,瞅一眼也不会少块肉,不就是赏花附庸风雅嘛,谁不会,随即她也走到那些五颜六色的花草边,有模有样的欣赏起来。   看了一圈,正中央一盆海棠正开的如火如荼,苏清婉随手一指,赞赏一声,“这盆花真是美极了,想不到阿闲你这小子很会种花呢。”   “这盆是我的!”孙玉珍三两步过来,一把抱起那花盆,眉宇间骄傲满满,不客气的横了苏清婉一眼,“呀,真是不好意思了苏清婉,绍闲哥哥是让我先挑的,这盆我看上了,你不会跟我抢的吧?”   “你的?”苏清婉直起腰,冷笑一声,“写你名字了?你喊它它会答应么?”   苏清婉倒不是想要这盆花,而是看不惯孙玉珍这种嚣张的态度。   “哟,生什么气嘛!”孙玉珍故意将花盆在苏清婉面前晃了晃,又靠到牧绍闲身边,娇声嗲道,“当然了苏清婉你是绍闲哥哥的好朋友,绍闲哥哥这个人呢,一向重义气,其他的嘛,你随意挑一盆就是了,对吧绍闲哥?”   “不。”牧绍闲轻轻摇头,冲着苏清婉,笑了一笑,“等着丫头,我有更好的给你。”   孙玉珍的俏脸顿时僵了,看到牧绍闲从里屋抱了一盆粉紫色的牡丹出来,一脸温柔的看着苏清婉,孙玉珍气的几乎呕血。   原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,抢了苏清婉的心头好,哪知道真正的好东西,却是便宜了苏清婉这个小贱人!   孙玉珍看看牧绍闲手中那盆国色天香,雍容华贵的“醉贵妃”牡丹,然后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中那盆低俗的海棠,怎么看怎么不顺眼,怎么看怎么寒酸,她顿时恨自己刚才手贱去抢,气的恨不得把手中的花盆砸烂!   苏清婉却连看都没看那牡丹一眼,她的视线,被墙角的一株翠色植物牢牢吸引了,随手一指,“阿闲,那是什么?”   “那个?”牧绍闲顺着苏清婉的视线看去,微微一笑,“那不是花,只是棵说不上名字的东西,怎么,你感兴趣?”   快步走过去,苏清婉仔细的观察着隐藏在大水缸后的植物,绿色的叶子,枝桠间结满了一颗颗青色的小果子,天,那居然是一株--番茄!   到了这个历史上没有的国家后,苏清婉就再也没有见过这种物种,如今居然被她这么偶然的发现了,苏清婉激动的想要三呼万岁!她这边正想要发展种植大棚蔬菜,那边上天就给她送来了这个稀罕物种,太好了,这就好比睡意正酣时,送来个大枕头!   “这什么玩意儿,这么丑?”孙玉珍也好奇的瞟了一眼,顿时嗤之以鼻。   “阿闲,这个哪里来的?”苏清婉镇定了一下心神,装作不甚在意的,轻轻摸着那番茄的叶子。   “这个东西啊,听说是我姑父从海外弄来的,他说夏天的时候会结满鲜红色的果子,煞是好看,他知道我喜欢养些花草,就特意弄了株给我。”牧绍闲摸摸鼻子,对苏清婉的反应很是诧异。   “能送给我么?”苏清婉抬起水汪汪的眸子,眨眨乌黑浓密的睫毛,一阵乱放电。这个东西,她势在必得,因为只有她才了解这个东西的价值。   “你喜欢就拿去。”牧绍闲爽快的点头,转而有些郁闷的道,“这花你还要么?”   “不,我就要这个!”苏清婉蹲下身,用了点力,一把抱起那大花盆,搂在怀中,眉开眼笑。   “啧,刚才是谁说不稀罕的?”牧绍闲闷哼一声,打趣道。   “稀罕,巨稀罕!”苏清婉使劲儿点点头,对着那株番茄流口水!她很久没吃过美味番茄了,那个酸甜滋味!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小时候,紫的爹娘就是种大棚蔬菜,偶可喜欢吃酸甜番茄了,嘿嘿!家里一堆堆的,现在超市的不好吃,还特别贵……坑爹的物价啊,泪奔……   更新绝对稳定,放心收藏跳坑,求票求收各种求,亲们多支持,O(∩_∩)O~ ☆、第33章 打翻醋坛   “苏清婉你脑子里装的是草吧?”孙玉珍掩唇“咯咯”的笑,眉头轻挑,一脸鄙夷,“也只有你这样的女人,才会喜欢那么丑的东西,连株花都算不上!”   “等它长出来,你就会知道,脑子长草的那个,是你。”苏清婉轻轻一笑,无视一脸漆黑的孙玉珍,抱着花盆哼着歌儿,愉快的往家里走去。   正是傍晚时分,漫天如火如荼的晚霞,烧红了半边天空,苏溪村家家户户已经燃起了炊烟,空气中飘荡着阵阵农家饭菜的香气。   推开堂屋的门,苏清婉轻手轻脚的将那盆番茄放在了地上,搬张小凳子,一屁股坐下,对着花盆傻乐,有了这盆番茄,她就能培育出番茄苗来,她仿佛已经看到了,她的大棚蔬菜果园里,结满了红彤彤的诱人的番茄,咬一个,唇齿间便溢满了甘甜的汁水……   就在苏清婉狠狠对着花盆那青涩的果子,猛咽口水的时候,身后一阵阴风飘过。   苏清婉猛然转身,见是那男人默不作声的站在身后,不禁扶额,没好气的道,“喂,大哥你作死啊,你要吓死姐么?姐说过多少次,不要不声不响的站在人家身后!懂?!”   “那个男人送的?”男人冷着脸,声音低沉中酝酿着莫名的情绪。   “恩。恩?”疑惑的盯着男人,苏清婉颦眉,将手指捏的‘咔咔’响,沉着眼眸,一脸凶狠,“老实交代,你怎么知道?难道,你个变态跟踪姐?”   “他在外面转悠半日了。”男人嘴角抽了抽,黑了脸。   “哦哦,原来如此。”苏清婉打了个哈哈,干笑几声,“姐暂时收回刚才说你是变态的话。”   “破草有什么好看?”声音强烈的不悦。   “你管,姐喜欢。”苏清婉甩了个白眼。这人真是脑袋被门夹了,搞不清楚状况,现在是他寄人篱下有求于她,难道他娘就没有教过他,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嘛?拽,拽个屁。   见苏清婉执迷不悟的盯着那草傻笑,男人的眉头皱的更紧,终于忍不住,“饿了,饭。”   “大哥,大爷,您能让姐喘口气么?姐刚到家,屁股还没坐热呢!”苏清婉站起身,气呼呼的往厨房走,一边走一边嘟囔,“服了你个混蛋,真会压榨人,不就收了你几十两,哼哼……”   苏清婉总觉得,她哪里是收了个患者,她是养了个大爷!不过,他想算计她,来日方长,还不知道谁算计谁?   男人望着苏清婉去弄饭的背影,薄锐的嘴角上翘,不自觉的挂上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。   接下来的时日,苏清婉变得很忙,一直在外忙碌,雇人开垦荒田,耕地追肥,去县城购买材料,搭建大棚,种下果蔬种子,整个人忙的像陀螺一样,时刻都停不下来。   索性一切都很顺利,而且忙碌让苏清婉觉得格外充实,不知不觉间,她的身材也越发苗条了,腰间的三层赘肉已经消失不见,勾勒出苗条的纤腰,整个人的身形都曼妙了起来,在田间指挥忙碌之时,苏溪村田间地头的不少男人,都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挪到她的身上。   这天,苏清婉坐在堂屋靠门口的竹椅上,匆匆忙忙的卷一卷裤脚,拿上凉帽,又要出门。   苏清婉雇的长工,都是村子里的人,开的薪资可比他们自己种田赚的高的多了,因此虽然苏溪村不少人认为苏清婉的想法太疯狂,但白花花的银子,还是吸引了不少人,但是随着三十亩荒田被开垦出来,大棚也都按照她的意思搭建起来,人手就渐渐地不够用了,苏清婉琢磨着,要去找月荷,让她帮忙再雇几个人。   “娘亲,你要去哪里?”在一边玩的正欢的天天跑过来,抱住苏清婉的腿,被汗浸润的湿哒哒的齐刘海,贴在雪白的额头上。  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,有些不舍。   苏清婉想到最近很忙,也没时间陪儿子,有些内疚,蹲下身,捏捏天天白面团似得小脸,口气温柔中带着诱哄,“天天,在家要乖乖听怪叔叔的话!娘亲很快就回来。”   隐在暗处的男人俊脸一僵,额头顿时挂下三根黑线。怪叔叔,谁是怪叔叔?!   苏清婉感觉到那人的存在,头也不回,麻利儿的换上一双下田的鞋子,才转而对男人吩咐道,“喂,我儿子交给你了,帮我照看他些,不要让他随便吃东西,也不要让他玩水。”   男人脸一黑,瞬间到了苏清婉面前,一把将苏清婉提溜起来,按在墙上,眼眸冰冷,“女人,敢命令我试试?”   “你如果再不松手,我不保证我做饭时会不会手一抖,给你多加点料,什么曼陀罗什么断肠草,别怀疑,我院子里的毒药多着呢,每一种都能让人生不如死。”苏清婉轻笑一声,瞳孔微缩,“敢惹怒姐试试?!”   大手缓缓松开,男人的俊脸越发阴沉,仿佛暴风雨前沉闷压抑的天空,狂风暗涌,滚动着无边的黑云。   苏清婉落了地,淡定的整了整被男人暴力扯乱的衣襟,一脸云淡风轻的神态。   其实苏清婉并不想留着这个麻烦的男人,她又不是慈善家,干嘛要白养一条白吃白喝还傲娇臭屁的米虫?!但男人的伤势很重,还要休养一些时日,方能恢复元气,苏清婉开始后悔,当初没有一铁锹解决了这个麻烦。   这个男人,除了长得特别养眼,非但不能逗她笑,还整天阴沉个脸,好像她苏清婉欠了他几百万两,而苏清婉不过是一时好心,为了四十多两银子救了他一命,这买卖划不来啊,房租都不够。   她不甘心!   苏清婉往堂屋门口走了几步,顿了顿,小脸上浮现出一丝狡诈的阴笑,忽然一个转身,脸上笑容霍霍,亲和的招了招手,“兄台,来,我们来谈谈人生,谈谈理想!”   “想干什么?”男人下意识的脱口而出。这女人,绝非什么善类,据过往的经验而知,每当她这么猥琐的笑,他总要付出些代价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男人吃醋了,虽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……^_^   这方面,男人总是比较迟钝滴~   妞们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,求票~求订求评,各种求~\(^o^)/~ ☆、第34章 怪叔叔   “瞧你,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,这就是猿粪呐,你干嘛那么紧张。”苏清婉阴笑着靠近几步,拉了张椅子悠悠的坐下了,“你看你住了也有些时日了,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房租的事情?还有伙食费啊,营养费啊,医疗费啊,保姆费啊!”   苏清婉掰着手指头一项项细数,眼神发光,仿佛她面前的那尊,就是座闪闪发光的大金山,“兄台看你相貌堂堂,衣着华贵,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,想必不会吝啬?”   就算这家伙身上没钱,他家也一定有钱,而且就这家伙身上那把镶满宝石的匕首,那起码得值个几百两啊!要是有了这笔银子,啧啧,她想雇多少个长工就多少个!   男人唇角微抽,眸中深色一闪而过,干干的扯了下嘴角,“没钱!我的命是你救得,要就拿去!”男人被女人赤果果的眼神,看的很是不自在。   苏清婉挺了挺腰身,正襟危坐,一本正经的教育起来,“我要你的命做什么?你的命本来就是我的。何况你的命对我来说,值几个钱?”   男人嘴角抽搐更盛,一脸阴黑,眼中怒意翻滚。这胆大包天的女人,居然敢说他堂堂一国皇嗣,不值钱?这个贪财的女人,又想压榨他什么?他已经身无分文了,被这女人打劫之后,口袋比脸都干净!   “会种田吗?”   “……”   “会采药吗?”   “……”   烦恼的抓抓头,苏清婉白了男人一眼,“那你会什么?”   “扭断敌人的脖子。”冰山脸一抽,男人冷冷的吐出一句。   “这个我倒是相信,虽然在农村不太实用,但是学点武艺可以傍身。”灵机一动,苏清婉笑眯眯的道,“相遇就是缘分,钱就算了,你就教我儿子练武吧,我儿子可是个天赋很高的小子。”心中暗暗窃喜,免费给儿子找了一个武术师傅。   不等男人拒绝,苏清婉利落的出门去了,临出门前还拍了拍天天的小脑袋,“去,让怪叔叔教你练武,娘平日里教你的那几招没忘了吧?恩,很好,去吧。”   半盏茶后,小院子里,小小的身板正“呼呼哈嘿”,拿着一把木剑,一招一式练得有模有样,小脸上挂满晶亮亮的汗珠,好像一颗颗小葡萄,挂在玉盘上一样。   男人靠着堂屋的门框,唇角意味不明的微勾。   刚才那孩子表演的招式,很奇特,说是他娘亲教他的,叫什么“跆拳道”,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武功,不过这样的武功,显然很精妙,还是让他对这对母子刮目相看。他在这里待得越久,内心深处,就被勾起了更深的好奇。   自己教这孩子的招式,他也学习的很快,正如那女人所说,这孩子--很有天赋!   久久的凝视着这个孩子,心里再次涌起那种奇怪的情绪,他的视线,渐渐的被这个孩子填满了,那样的身板,那样的神态,让他想到了小时候练武的自己,一样这般倔强,这般认真,这般不肯服输,甚至,当天天不小心摔倒的时候,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,他的心,竟然也莫名揪扯了一下。   心中的疑问随之排山倒海而来,他决定,搞清楚!   天天练得满头大汗,停下来要水喝。   “过来。”男人朝天天招了招手。   “叔叔你有什么事儿?”天天捧着喝水的大碗,迈着小短腿,晃晃悠悠的跑过来。   “今年几岁了?”   “五岁。”扬起天真的小包子脸,认认真真的回答。   五岁……男人的脸色越发深沉了,五年前,发生过的事情虽然模糊,却是真实发生过的,而那个凌乱荒唐的夜晚,正是五年前!   “你爹在哪里?叔叔怎么没看到过。”男人伸出手,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天天嫩白嫩白的小脸颊,那手感犹如最新鲜的软豆腐一般。他开始明白,那女人为什么经常喜欢这么做。   天天大眼睛一转,乌深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,“叔叔,你把你的匕首给天天玩,天天就告诉你。”   男人一笑,伸手摸上后腰,抽出自己的匕首,蹲下身,递给那双嫩白小手,“不要告诉你娘亲,这是……男人间的秘密。”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孩子。   天天使劲儿点头,爱不释手的摸着那匕首,半响才抬了抬眸子,缓缓说道,“叔叔,天天也没有见过爹,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,虎子他们都有爹,就我没有,村里的大伯大娘说,是我爹不要我和娘……天天也想要爹,但娘说不需要爹,我们也能活的很好。”   男人敏锐的发现,那孩子,说这话时,长长乌黑的睫毛轻垂,黑蝴蝶似得扇了扇,大大的眼眸底,闪过一丝失落。   “那你……想你爹吗?”男人忽然问道。   天天小小的身板动了动,偏了偏头,似乎认真的想了很久,才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,小小的脑袋套拉着,看不清表情,只似乎十分沮丧。   男人心尖一颤,有种伸臂将这孩子搂入怀中的冲动。   纯真的小脸却陡然扬起,冲着男人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,露着两排齐整的小贝齿,咧着小嘴,阳光飞扬,“娘说啦,她会给天天找天底下最好最有钱的爹爹。”   “……?!”   苏清婉和徐月荷在苏溪村里闲晃,一边商议着寻找长工的事,自打苏清婉买了田地,徐大婶一家是大力支持,一家人都帮着打理田地,这让苏清婉十分感激。   苏清婉之所以找徐月荷商议此事,也是考虑到徐月荷对苏溪村的人和事更为熟悉,打起交道来,更为容易。可是,此刻徐月荷也有些犯难。   “清婉,这件事,难。”月荷干脆的摇了摇头,又使劲儿抓了抓头,“村子里能找的人,我都帮你找了,剩下的要么不是种田的好手,要么自己家里也有田地忙不过来。”   两人说着话,一路走到了村口的晒谷场,苏清婉一眼看见,两个壮实的男人,正嘴里叼根稻草,懒洋洋的躺着,悠闲的晒太阳,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话。   “有了!那不就是闲人么?”嘴角微勾,苏清婉笃定的笑了。   “清婉你看清楚,那是铁蛋铁羊兄弟!”徐月荷急眼了,瞪了苏清婉一眼,“这对混人能干啥呀,虽说他们有把子力气,但未必肯老实帮咱们。你又不是不知道,他们跟着耿郎中混的!那耿郎中阴阳怪气,最看不得你好了。”   “有钱能使磨推鬼。”苏清婉悠悠一笑,也不理月荷,径直朝他们走去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最近更新都是早上8:55   大家支持哦O(∩_∩)O~ ☆、第35章 有钱能使磨推鬼   “呦,这不是苏神医苏大小姐么?你神气呀,抢了我们师傅的饭碗,害的我们兄弟都跟着没饭碗,又买了田地,这是想到我们兄弟面前来炫耀一番?”铁羊一屁股弹起,一番话透着尖酸刻薄,眼神不善。   “哼,趁早给我们滚远些!”铁蛋‘呸--’一口吐掉口中沾了唾液的草杆子,圆胖的脸上一脸恼怒。   自打苏清婉帮苏溪村的村民看病之后,耿郎中那一套就不太行得通了,找耿郎中看病的少了很多,村民们不买耿郎中的账,他们兄弟的日子自然难过,否则也不必大白天的,躺在这互倒苦水。   从前可以吃肉,现在只能吃萝卜青菜!往后下去恐怕只能喝汤了,他们恨死了苏清婉。   “喂你们说什么呢!自己学艺不精还怪我们清婉,还要不要脸了?!”月荷气冲冲的一掳袖子,就要对骂。   苏清婉一把拉住冲动的徐月荷,将她拽到身后,扫一眼怒气冲冲的两兄弟,依旧笑眯眯的,“我就是来给你们饭碗的。”   听完苏清婉的一番话,铁蛋铁羊兄弟倒是怔愣住了,面上神情不断变换,彼此都在眼底看到了犹疑和心动。毕竟,虽然他们效忠师傅,可银子是个好东西,谁也不嫌银子多了咬手!银子多了可以大口吃肉,大口喝肉汤,而苏清婉提供的薪资着实可观。   “成!我干!”铁蛋一咬牙,从牙缝挤出一句。   “喂铁蛋你真要跟这女人干?”铁羊急了,将铁蛋拉扯到一边,急赤白脸的瞪他,“师傅会生气不说,最重要的是,小蛮师姐会不高兴的!”   “这……”铁蛋梗了梗脖子,一副豁出去的样子,胳膊肘捣了捣铁羊,“哥你傻啊?这女人有能耐,没能耐能买那么多地?谁有能耐,咱兄弟就跟谁干!你看村子里,黑皮他们跟着干的,都拿到银子了,那小酒喝的,得瑟着呢,就咱兄弟还在这喝风!你能甘心?”   “可,小蛮师姐那……我怕不好交代。”   “哥说你傻你还真傻,有了钱,咱可以买礼物,哄小蛮师姐开心,这小蛮师姐生辰不快到了么!”   铁羊被说的不支声了,默了片刻,终于点了点头。   “你们兄弟两商量好了吗?”苏清婉清朗的声音响起,嘴角勾着志在必得的笑意,“我没什么耐心等,如果你们不做,我想苏溪村多的是人愿意做。” 她这是欲擒故纵。   “成,成!我们都商议好了。”铁蛋铁羊两兄弟立马转过身来,一改方才的颓废潦倒,精神焕发,一脸堆笑,刚才的怨愤早就跑的无影无踪。毕竟,从此刻开始,苏清婉就是他们的老板了。   回家的路上,月荷竖起大拇指,一脸佩服,“清婉,高啊!连苏溪村的两大混混都给你收服了。”   苏清婉微微笑了,“看来我们可以大展拳脚了。”   这日,春日正午的日头正毒辣,山脚下,苏清婉卷着裤腿,正在自己的三十亩田地间,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,一边观察大棚搭建的情况。   原先山脚下一片荒芜,不出半月,在苏清婉的领导监督下,已是一片欣欣向荣,宏大的规模,有模有样的架势,还有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棚,让附近田地的村民们不停的咋舌,指指点点,议论纷纷,那目光里,有仰慕,有崇敬,有嫉妒,有惊诧,有稀奇,形形色色。   “这苏家丫头雇人搭了这么多棚子,这是要做啥?”   “俺哪里晓得!不过这苏家丫头怪有本事的,指不定真能种的比咱们的庄稼好?”   “呸!我不信!都是一样的泥土地,不对,她那地比咱们的还差多了,咋就能比咱们的出苗多?”   “嘿嘿,这可说不准哩……”   田间地头休憩的时候,三五成群的村民们,便坐在田埂子上,抽上一袋子烟,兴致勃勃的猜测议论。   “清婉你来了。” 徐月荷正猫着腰,在大棚里往土里填黄瓜苗,见了苏清婉的身影,立即兴冲冲的推开大棚门,边走边道,“热死了,这里头够气闷的!出来透透气儿。”   苏清婉笑了笑,摘下自己头顶的草帽,递给徐月荷,“你是待得久了,来,扇扇风。”   “那些老家伙一个个真是可恶,就是见不得你好。”徐月荷朝远处的一群大叔大爷努努嘴,甩了个白眼,不悦道,“老是在背后嚼舌根子,他们呀,笑话我们地贫,就不信你能种出好蔬菜来呢。”   “你信就行了。”苏清婉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,透过长长沾汗的睫羽,目光扫过远处的人群,笃定的道,“用不了几个月,他们也会看到的。”   她当然也知道这些田地太硬,不够肥沃,但是她手上的钱有限,只够买这些田地的,而且苏清婉相信,她有变废为宝的能力,在村长手上拿到这批田地之后,她便雇人施用充分腐熟的有机农家肥,花了不少气力,将这片田地养肥沃。   她之所以选这里,还因为考虑到完善的水系配套,当初她计划买地时,便考察了附近环境,这大棚不远处就是一条河,这就有了充足的水源,接着,她让人开好了沟渠,引水喷灌就方便的多了。   “不过。”徐月荷抓了抓头,干笑了两下,凑过来勾住苏清婉的胳膊,“清婉,我就问问你不要生气,你花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,费了老大的劲儿搭了这棚子,到底有啥用?”   “这你就不懂了。”苏清婉轻轻一笑,抹把汗道,“我种的多是茄瓜类蔬菜,用大棚进行早熟栽培,那是极好的。”   “有多好呢?”徐月荷甩甩粗辫子,迫不及待的望着苏清婉。   “这么说吧。”苏清婉指指远处的田地,“那些露地上栽培的,由于温差太大,难以保证农作物的生长,而大棚里温度适宜,我们会比他们提前收获,产量也会更多。”   “真的?”徐月荷惊讶的瞪圆了大眼睛。   苏清婉点点头,目光往远处一瞟,瞧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,笑道,“铁蛋铁羊干的怎么样?还算老实吧?”   “嘿,清婉你不用担心,有我帮你看着,他们干的可卖劲儿了!”徐月荷得意的翘了翘下巴,抹一把顺着圆圆脸颊流出下的汗珠,似乎想起了什么,叮嘱道,“不过啊清婉,那耿小蛮扬言要找你算账,那女人刁蛮的很,是咱们苏溪村第一小辣子,你可要小心着些。”   “耿小蛮么……”苏清婉嘴角勾笑,微微点了点头。   她现在这么忙,也没空去理会这些,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呗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亲们,求票~求订求评,各种求~\(^o^)/~ ☆、第36章 腹黑公子   “明日我就不过来了,有事要去一趟县里,顺带再采买一些能当地膜的材料。”苏清婉拍拍徐月荷的肩头,笑眯眯的叮嘱道,“月荷,这里你帮我照看着些。”   “行嘞,我你还不放心吗?妥妥的。”徐月荷拍拍胸脯,大眼睛转了转,忽然不放心的问道,“不过,你去县城里做啥要事?给天香楼送吃食?”   “那倒不是,前几日刚送过。”苏清婉轻轻一笑,不以为意的道,“娘新做了一批绣品,托我给她送到县城的主顾那里去。”   “什么,那不是,你又要去顾府?”徐月荷顿时急了,眉头微拧,“我说苏清婉啊……你别怪我打击你,我都是为你好,那顾少爷你千万别再去纠缠了,那顾府的人是吃素的吗?要出了什么事……”   “好了好了。”苏清婉扶额,打断徐月荷的碎碎念,一把抓住她,一本正经的道,“我对那个男人没有兴趣,懂?”   “真的假的?你以前可是对那顾少爷朝思暮想的……”月荷有些难以置信,胳膊肘子捣捣她,揶揄的瞟了苏清婉一眼。   “那都是以前的事了,事实上,你不说,我都快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。”苏清婉无奈的摊摊手,仰头望天。这大大咧咧的妮子,到底在担心什么,那个叫顾什么棠的男人,她压根儿就没见过,而且拜那次的危险所赐,她对那人,也绝对没有什么好印象。   “这么说,也对啦。”月荷想了想,忽然郑重的点了点头,高兴道, “苏清婉你终于想通了,就是嘛,我老早之前就跟你说过,鲜花是不可能插上牛粪的……咳咳……别打,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   苏清婉心中暗暗腹诽,什么丰神如玉佳公子,那家伙才是牛粪,彻头彻尾阴险腹黑的大牛粪!在她穿越第一日,就差点摧了她这朵花,她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了。   顾府西南角的书房。   书房的门楣上,高悬着一块匾额,浓墨重彩的几个字--漱墨斋。   房门大开,宽敞明亮的书房里,一排排紫漆彩绘镶斑竹书架,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,弥散着淡淡书香气味,书架上纤尘不染,显然经常有人打扫,书房分里外两间,除了外面读书之地,里面还有陈设华美的内室,可供休憩。   顾家家族在整个西梁县都是大族,颇有声威,顾云棠他爹年轻时曾在京中为官,后回到家乡西梁县,打理祖上的家业铺子,而顾云棠的舅舅如今是西梁县的县老爷,顾云棠的哥哥顾云杰,则在大曌国京都为官,是正二品的都察院长官左都御史。   顾云棠没有去考功名,谋官路,便是他爹希望他能够从商,接管家中祖业。   这顾云棠长相风流倜傥,口角伶俐,乃是西梁县众闺女梦中情人,也正因如此,才引得苏清婉前身不顾一切的痴恋相缠,然此人脾性聪颖,却是行事乖张,令人捉摸不透。   琉璃面镶银花梨大木桌后,坐在黑漆描金靠背椅里,正低头翻看账本的男人,忽然“阿嚏”一声,掏出汗巾,揉了揉玉挺的鼻子。莫非,谁在背后辱骂他?   “阿七。”顾云棠索性阖上账本,揉揉眉心,低低唤了一声。   “少爷。”身边侍立的小厮立即过来,毕恭毕敬,垂手而立,“可是看账本乏了?不如歇息一会,唤几个丫头进来捶背?”   “前儿本少吩咐你遣人监看着那苏家痴女,如今办得如何了?”顾云棠摇摇头,俊秀的眸子微闪,掠过一抹阴色,眉头微颦,似乎是有些不自在。   “回爷,那女人回苏溪村之后,却是勤快了起来,一来给村里人看病施药,二来与那天香楼的少东家做起买卖,三来买了三十亩田地,雇人耕种起来,倒是稀奇。”名阿七的小厮,一一禀告,不敢遗漏。   “哦?竟有这等事?的确稀奇。”顾云棠眼浮疑光,修长手指,轻扣桌面,慢慢的道,“细细说与我听。”   听完阿七一番详说,顾云棠反倒陷入了沉思,阿七描述中的这个女人,为何他半点儿也不认识?哪里会是那痴缠他许久,害他颜面尽失的乡下妇人?这么一琢磨,反倒琢磨出几丝奇异的兴味儿来。   “没你的事,找李嬷嬷过来。”微阖着眸,低沉的一声吩咐。   “是。”小厮立即转身出去。   不多时,干瘦的身影跨进漱墨斋,问了安,李嬷嬷恭敬垂眼,道,“少爷,您找老奴何事?”   “那个苏家鄙妇,行为不端,前次的事儿,本少命你重重责打,为何她安然无恙?”顾云棠眼眸微沉,把玩着手边双龙戏珠的茶盏,余怒未消,“哼,未免太便宜了她些。”   那嬷嬷身子抖了抖,额头微微冒汗,以头触地,战战兢兢道,“都是老奴的不是,原想着再狠狠打顿板子,给少爷解解气,只是怕弄出人命来,连累了府上。”   “老货,你道本少爷会信你胡诌?”顾云棠冷讥一声,轻弹茶水。   “老奴不敢,望少爷饶了老奴这一回罢。”那李嬷嬷低声哀求,匍匐于地,不敢动弹。   默了一会,顾云棠忽然问道,“明日,可是送新绣品之日?”   “回少爷,正是。”李嬷嬷抬了抬头,一番察言观色,小心翼翼的道,“可是要老奴带人拿住那苏清婉,好好问罪一番?”   “不必。”顾云棠头也不抬,声音轻慢,“依赖你这老货,又能成什么事?此事本少自有筹谋,滚出去。”   话音一落,那李嬷嬷如释重负,慌忙起身,头也不敢抬,屏息凝神,快步垂首而出,及至书房门外,方才举起衣袖,擦了一头一脸的汗,快步走开,偏脚下一滑,“砰”一声,又踢破一盆海棠,花叶混着泥土四散,叫那婆子心惊不已,嘴里嘟囔道,“阿弥陀佛,今儿怎么这么个不顺!”   顾云棠见那李嬷嬷吓得屁滚尿流的出去,俊脸浮起一丝阴冷,明日这苏家鄙妇来了,他必定给她几分颜色看看,好叫她知道知道,缠上他顾云棠的人,是不会有好下场的。   此时,正在小院子里晾晒衣服的苏清婉,“阿嚏”一声,也莫名的打了个喷嚏,她也不以为意,快手快脚的晾晒完了衣物,端起木盆,走回里屋去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文章开头的闷骚冷酷腹黑男,终于出场了!   O(∩_∩)O~妞们捧个场吧! ☆、第37章 顾二少的算计(上)   次日一早,苏清婉便包好绣品,坐上哥哥苏靖山家的驴车,赶往西梁县城。这次,凌采虹倒也没有刁难。   到了顾府后门,向守门的小厮说明来意,小厮立即放行,苏清婉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,到了后院偏厅,见到了两三个丫鬟,却是没有见到熟悉的李嬷嬷。平日里苏清婉都是将绣品交给顾夫人身边的李嬷嬷,今日不见,却是感到奇怪,抱着绣品的包裹,探头探脑。   寻了个年长的丫鬟,厚着脸皮上前问道,“这位姐姐,请问李嬷嬷在何处?我是苏溪村苏清婉,约了今日,是来给顾夫人送绣品的。”   “且等着。”那丫鬟不屑的翻了个白眼,便匆忙走开。   “云棠兄,这就是传闻中,偷窥你洗澡的那位粗野村妇?”一华衣公子潇洒折扇一挥,掩唇低笑。   “轩辕绍!” 顾云棠俊脸漆黑。   “何必动怒。”轩辕绍安慰的拍拍顾云棠的肩头,嬉笑道,“这口气,本公子帮你出。”   “你要如何?”顾云棠闻言,脸色这才好看了些。   轩辕绍摇着折扇,笑而不语。   半个时辰过去,苏清婉正自烦心,等个一时半刻她倒是无妨的,只是惦记着外头等着的哥哥,又想着还要去集市采买,只盼速速将此间的事情了结,这拖下去,若是遇到那个仇敌顾二少,反倒不妙。   私心里,苏清婉早已认定这素未谋面的顾二少是腹黑阴冷,心如蛇蝎之人,否则也不会命人将她一个弱女群殴,甚而想要打杀了她,若非她够机灵,跑得快,想必一条小命,早就葬送在此人手里,思及此,更觉远远避开为妙。   正想着,一抬头,却见一个紫衣华服的男子,轻摇折扇,一摇三摆而来。   苏清婉心头一麻,定睛看去,却见这男子脸容虽也俊美非常,却一脸浪荡轻佻的笑意,与记忆中的顾二少大不相同,方才放下心来,上下打量,默默在心中揣测眼前之人的身份。   这人一看就是个纨绔人家的富贵公子哥儿,既然不是顾二少,莫非是顾大少?仔细一想又觉不大可能,听说顾大少顾云杰,在大曌国京都为官,是正二品的都察院长官左都御史,而眼前此人,没有一丝官场上历练出来的内敛稳重与干练之气,反而一脸不正经的笑意。   “姑娘是,苏溪村来送绣品的吧?”紫衣华服的男子自报家门,上前几步,绽开一个自以为亲切无比的笑容,“鄙人轩辕绍,你可能不认识我,我是顾二少的好友,我轩辕家与顾家乃是世交。”   “哦。所以?”苏清婉警惕的点点头,下意识的后退了一点点,这男人,靠她太近了,身上俗气的香粉味,呛得她鼻子难受。   “绣品交给在下便好,在下自会代为转交。”轩辕绍笑的更加卖力,如沐春风。为什么,这女人不是花痴么,这一脸的防备和不屑,是怎么一回事!   “这位仁兄,我苏清婉和你很熟吗?” 苏清婉笑眯眯的回了一句,手中的包裹却攥的紧紧的,这里面,是娘亲几日几夜的心血,她才不会随意交给不相干的人!   轩辕绍怔了怔,尴尬了一下,皮笑肉不笑的道,“绍怜香惜玉,不忍姑娘久等。李婆子如今正忙着,只怕没有功夫来见姑娘。”   “是吗,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,她今日没空,清婉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。”苏清婉一屁股又坐了下去,悠闲的哼起了小曲儿。   “你……”见苏清婉如此不给颜面, 轩辕绍俊脸终于绷不住黑了黑。   “不瞒姑娘,在下与云棠兄甚为熟捻,若是姑娘想要和云棠兄亲近亲近,绍愿意成人之美,替姑娘牵线搭桥!”轩辕绍一脸真诚,朝顾云棠藏身的假山努了努嘴,“若是姑娘不信,在下现在就可带你过去,只要--”   随着轩辕绍的眼神,往假山处瞟了瞟,果然瞧见一角没掩藏好的衣袍,苏清婉嘴角撇出一丝冷笑。   “这位仁兄,你听好了,我苏清婉对顾二少没有任何觊觎之心,天地可鉴!”苏清婉不动声色的往假山靠了几步,陡然提高了音量,大声道,“不过还是万分感激,多谢你好心想要替我和顾少拉线的一番苦心,不过呢,我一介乡野村妇高攀不起,我送完绣品就走!还有,除非李嬷嬷来,任何人我都不会交给她绣品,事关信誉,请谅解。”   该死!   轩辕绍的俊脸一黑,立即笼罩上一层黑云。   原以为自己一出马,这花痴女人就会神魂颠倒,将手中绣品献出,谁知这女人压根不买他的帐,他只好使出杀手锏,不惜出卖顾云棠的色相,谁知非但没能引得这女人放松警惕,反而拐着弯儿揭发了他,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,憋闷了一肚子怒火,愣是发不出来。   轩辕绍铩羽而归。   “轩辕兄真是周到。”顾云棠冷笑几声,俊颜上含着几分恼恨的气色,“竟要将那村野鄙妇引见给我顾云棠!”   “咳咳……云棠兄何必动怒,绍这么说,还不是为了骗得她手上的绣品?”轩辕绍尴尬的清咳了声,眼神瞟向远处的一身素净的冷傲身影,“不想这女人竟如此顽固警惕,倒是头一个伶俐人物,哪里见得半点痴顽?”   “伶俐?”顾云棠鄙夷的勾了勾唇角,复又想到当日小厮禀告之情形,心中大为困惑,难不成此女果真性情大变?这轩辕绍的皮相样貌俱是风流,再加嘴甜舌滑,家世又好,乃是这西梁县一等一的公子哥儿,哄得那倒贴的闺阁小姐也不知有多少,偏他出马,这女人居然都不买账!   本想着借轩辕绍的魅力,让这花痴女人弄丢了绣品,借机诋毁她苏家绣品的信誉,好好的教训她一番,断了她家的这笔买卖,也好叫这个恶心的女人,自此从自己眼睛跟头消失,反倒清净,谁知女人忽然不花痴了,还兼头脑伶俐,她那一番话,自是有心说给他听的,聪慧如他,自然不会不晓得个中的含义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O(∩_∩)O~ ☆、第38章 看我弄不死她   “何止伶俐。”轩辕绍轻叹一声,修长指间拂过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下的玉坠子。   “仔细瞧来,这身形虽无弱柳扶风之娇怯动人,却自有柔韧曼妙的风流妙处。”轩辕绍远远瞧去,摩挲了一下下巴,一双桃花眼儿迷离生辉,仿佛裁了一段春光,落入眼底,就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浓醉懒意,“若是云棠兄无意,不若将如斯乡野美人,让与绍玩玩如何?”   “这等乡野粗妇,竟也入得了轩辕公子的眼!”顾云棠陡然声音一沉,幽冷中,带了丝莫名的愤怒。   “粗俗么……非也。”轩辕绍毫不掩饰一脸赞赏,轻摇那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,一片流光溢彩,薄润唇角微勾,“绍倒觉得,此女观之可亲,相比起县城一干庸俗千金,有种清新淡雅超凡脱俗之感。”   “我请你来,是为报当日折辱之仇,可不是邀你赏美弄月!”顾云棠俊脸微侧,一脸轻鄙。   “咳,此女狡诈,只怕没那么容易行事!”轩辕绍无奈的耸耸肩,摊手道,“依绍看来,不若就放过她吧。”远远的眺望一眼那抹窈窕的青布身影,虽着素衣,却是清丽动人,令他大起怜爱之心,他真是搞不懂,这顾云棠吃错了什么药,干嘛非要跟美人儿过不去!   “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。”手指轻扣假山后浮云亭的亭柱,顾云棠阴冷道,“怪就怪她,撞进本少爷的眼。”   “你待如何?”轩辕绍微摇摇头,神色不解。   “大哥,你找我来何事?”一道清亮的女子声音陡然响起,轩辕绍扭头看去,却见一袭富丽的少女,顺着石阶,快步走上浮云亭。   这少女穿着大红底子绣金莲纹团花罩褂,里面是大红镶边束袖银白色绣金竹叶纹样圆领长袍,下面配一条绿绫弹墨夹裤,头上梳着盘桓髻,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,她正是顾云棠的妹妹顾云艳,继承了顾家的好容貌,长得亦是姿容不俗,十分明丽,一张俏丽的瓜子脸儿,一双水杏似得眸子,明亮动人,只是说话的时候柳眉倒竖,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,而那张脸上带着红色面纱遮掩 ,面纱下隐隐约约,看不真切。   “哟,这不是花容月貌的小艳儿么?”轩辕绍俊脸含笑,摆着翩翩公子的架子,朝顾云艳走去,“几日不见,出落得越发动人了。”   “滚远些!”顾云艳“蹬蹬”后退几步,手不自然的抚上面颊,一脸愠怒。   “呵,脾气还是这么大。”轩辕绍也不以为意,自我解嘲的哈哈笑几声,果真不再向前。   轩辕家与顾云棠家是世交,他与顾家兄妹打小一起长大,自然也对顾云艳的火爆个性很是了解,当下也不以为杵。只是看的出来,这顾云艳的心情似乎不大好,看来有人要倒霉了才是!小时候,只要顾云艳心情不好,对身边的奶娘丫头便是动辄打骂,顾云艳从小便习过武,打起人来可是毫不含糊,看到她,轩辕绍大概明白了顾云棠想要做什么,他是想要借顾云艳的手,好好整一整那个苏清婉,想到此,他不禁对苏清婉投入了同情的一瞥。   “小妹,记得我跟你提过的苏家野妇么?”顾云棠朝苏清婉所在的地方指了指。   “哦,这就是那个觊觎大哥美色的女疯子?”顾云艳顺着顾云棠的目光望去,眼神一脸不屑和厌恶。   “我知道了,哥你放心,我去教训她!”顾云艳冷哼一声,将手指捏的“咔咔”响,容颜冰冷狂肆,“敢到我顾府来撒野,什么贱骨头的东西!看我弄不死她!”   顾云艳一甩头,“蹬蹬蹬”冲下凉亭。   “别太过了,只叫她不敢露面便是。”顾云棠在身后不咸不淡的补上一句,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。妹妹顾云艳最喜欢动手了,一旦动手,不打个痛快,是不会善摆干休的,他倒要看看,这女人有什么能耐脱身?   “云棠兄,这又是何必?”轩辕绍有点心疼。   “哼,上次被教训了,这次居然还敢来,让艳儿去教训她,再好不过。”顾云棠扬了扬下巴,眸子里闪过阴鹜,一脸得意。   “万一小艳儿斗不过她呢?”轩辕绍摸了摸下巴,忽然绽出一个诡异的笑来。凭他轩辕绍敏锐无比的感觉,这女人不是一般人,方才他接近她的时候,便感觉这女人双眼精光内敛,显然也是个练家子,他忽然有点期待起两美相斗的场面。   “不可能。”轩辕绍想也不想,一口否定。顾云艳虽然脾气暴躁,但是一向对他这个大哥恭顺,一定会狠狠教训那个女人一顿,而从上次的事情看来,这女人并没有什么还手之力。   “不如打个赌?”轩辕绍眼梢一挑,颇有兴味,“若是你赢了,我请你去天香楼吃一顿,若是我赢了呢?”   “若是艳儿不抽的那女人满地找牙……”顾云棠不以为意,狂傲道,“我就去她家当一天长工。”   “这可是你说的,到时候不要赖账。”轩辕绍“嘿嘿”奸笑两声,目光投向远方,看着即将上演的一出好戏。  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,苏清婉等的有些烦躁,摸摸肚子,“咕噜噜”的叫了一声,她都有点饿了该死的,早上赶得太急,就吃了一个包子,此刻那点包子都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,早知道要等这么久,她就在街道上包子铺吃饱了再来了,她翻了个白眼,在心中无限腹诽,难道有钱人都这么摆谱么?穷人的时间就不是时间?!   而刚才还冒出一个穿着骚包,莫名其妙假好心的男人,她看起来,脸上写着“我很好骗”四个大字么?想到今天的不顺,苏清婉觉得心里有点堵,仔细想来,或者是因为自己上次得罪了顾云棠,所以这次他们才给她个下马威?不管如何,娘亲费了那么大心力的绣品,自己是一定要送到的,不能因为自己和顾家的一点小过节而搞砸了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所谓,不作死就不会死……俺们家棠棠就是,嘿嘿^_^   求!   良田千顷养包子文/迷离陌上花   苏黎再次睁眼,已然异世。   娘,彪悍强势,是个势利眼。爹是闷气包,在家没有说话权。哥哥姐姐自私自利,把她当做眼中钉。   不受宠的她,要被卖给地主做小妾,给她大哥娶媳妇和给姐姐存嫁妆。   幸好她有个竹马哥哥,能够给她依靠!为了生活,她披荆斩棘,勇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。 ☆、第39章 你的脸还要不要!   “这位姐姐,能烦你去帮我找一下李嬷嬷么?我还有要事要办,还望能行个方便。”   苏清婉瞄了一眼,逮住一个穿短褂子衣裳,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小丫鬟,再次陪着笑脸问道。   那丫鬟正要说什么,忽然惊恐的望向她的身后,面色一变,慌忙挣脱了苏清婉的手,急匆匆的低头走了。   “哎……”苏清婉好生诧异,扭过头去,只见偏厅外的抄手长廊那头,快步走过来一个面目含煞的女子,那女子走的虎虎生风,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,仿佛有天大的仇恨似得,苏清婉在脑子里略略一想,便猜到这必是传言中,脾气火辣的顾家小姐顾云艳了。   走的越近,看的越清,顾云艳心中怒火越炙,这女人哪里如传言中肥胖丑陋?骗子,都是骗子!那纤柔的细腰,那光洁的小脸,那素雅如兰的气质,看的她怒火勃发,恨不得立时划花了她的脸!   “你就是那个勾引我哥的贱人苏清婉吧?”顾云艳眉头一吊,从袖子里抽出一根坚韧的马鞭来,“啪啪”甩了几声,一脸得意和阴狠。   见苏清婉清雅的小脸上,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,压根儿没有显出一丝的恐惧,顾云艳大为不爽!   “怎么,长成这副德行,还妄想进我顾家大门?”顾云艳上上下下的打量苏清婉,无比鄙夷,眼瞳微缩,“上次的账,我还没找你算!”   “小姐的意思是,你的德行很好咯?”苏清婉也不恼,微微一笑,一字一顿的讥讽道,“既如此,何必蒙着面纱,难道是……见不得人?”   春日百花盛开,花粉到处飘飞,是最容易过敏的季节,苏清婉见到顾云艳戴着面纱,心下便猜到了几分,从顾云艳的穿着打扮上看来,她是极为爱美骄傲之人,这样的人,又如何肯不让自己美丽的脸庞示人?除非,她的脸出了毛病。何况,虽然有面纱遮掩,但是细心眼尖的苏清婉还是发现,顾云艳的眼周都微有脱皮红肿,而她,忍不住不时的伸手在面纱上磨蹭,显然是有痒症。   “管你屁事!”顾云艳大怒,她最为看重容貌,被苏清婉一激,顿时炸毛,“啪”的甩起鞭子,狠狠抽向苏清婉,怒喝道,“小贱人吃我一鞭!”   “你不会想要与我为敌的。”苏清婉早有准备,灵巧的闪身一避,退到安全距离处,优雅笑道,“除非……你不想你的脸变好。”   苏清婉看得出顾云艳是练过武功的,但是她也没什么好怕,她的跆拳道已经是黑带四段,完全可以将顾云艳这嚣张可恶的小妮子打趴下,但是她没有,毕竟顾家在西梁县颇有势力,哥哥又在京为官,苏清婉轻易不想开罪他们,另外,娘亲的生意,顾家夫人是大主顾,这也是苏清婉不愿正面与顾家为敌的原因。   “什么意思?!”顾云艳惊诧于苏清婉躲避的身手,她那一鞭又快又狠,寻常人可是避不开去的。   “你若是再抓挠,脸上的红肿瘢痕会更严重,那时就轻易不会好了。”苏清婉轻描淡写的提醒一声。   “你,你怎么知道?”顾云艳惊住,被苏清婉的话一吓,赶忙强忍面部瘙痒,将手放了下来。   “我当然知道。”苏清婉微微轻笑,“春季是过敏的高发季节,小姐你的皮肤娇嫩,接触到空气中漂浮的花粉和细菌孢子等致敏物质后,就会红肿、发痒,这是很难缠的过敏性皮炎,想必小姐没少困扰吧?”   “过敏性皮炎?你……你有法子?”顾云艳握着鞭子的手,不知不觉的垂了下来,眸光微闪,一脸的将信将疑。   “小姐信得过清婉的话,清婉倒是可以一试。”苏清婉摸了摸自己光嫩的小脸,荣光淡淡,浅笑着道,“清婉平日里爱弄草药,对护养皮肤一方倒是有些粗浅的研究,用一些养肤美容的草药,特制了一些纯中药无刺激的润肤膏子,你瞧我这脸,搽了一些时日,可是水嫩的多了?”   顾云艳立时感兴趣起来,凑近细看,果见苏清婉不止是身体纤细苗条了许多,就连那张原本脏污蜡黄的小脸,都紧致水润了起来,就像一枚剥壳鸡蛋,嫩滑雪白,原来粗大的毛孔也变得细腻紧致,那肌肤,哪里像是乡下女子?即便是西梁县的各家千金都是万万比不上的,且她两颊呈现健康的红润气色,那浅浅的嫣红,比什么胭脂都要迷人。   凑近闻了,还散发出一股淡淡凉凉的气息,这股药香味非但不难闻,还舒雅清新,沁人心脾。   “果真是不一样,闻着就是个好的。”顾云艳激动起来,细密的睫毛轻颤,一把拽住苏清婉的胳膊,生怕她跑了一般,急问道,“倒是什么妙方,我也能用么?”   “所谓对症下药,小姐的脸有过敏之症,光外敷膏子还不够,还需内调。”苏清婉见顾云艳已然上钩,轻轻一笑,不紧不慢的说道,“不过呢,若想痊愈,你还需听我的嘱咐,一样也错不得!”   顾云艳猛的点头,只觉这苏清婉虽是一介乡野粗妇,此刻她身上焕发出来的神采和自信,竟是她平生未曾见过的,那身上那股自然的亲和力,不知不觉间,就让她丢了戒心,无比的信服起来。   “自然!”顾云艳一改之前的刁横,语气欢喜起来,像抓住救命稻草,死死抓住苏清婉娘的胳膊,两眼亮光闪闪,“你是不知,府里爹爹为我请了许多大夫来瞧,那些劳什子的大夫,狗屁能耐都没有,苦汤药灌下肚不少,不见任何起色,反而加重了,你若是真能治得了我这脸,我顾府必有重谢,对了,还有我私藏的那些个好东西,凭你挑选!”   “不急。”苏清婉柔柔一笑,“揭了面纱我瞧瞧。”   顾云艳犹疑了一下,环顾四望,见四周没什么人,终究一咬牙,揭下了面纱,露出那张红肿骇人的脸来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亲们,求票~求订求评,各种求~\(^o^)/~ ☆、第40章 疯了,真是疯了   苏清婉却是面无异色,镇定的瞧了一番,只见那张原本白嫩娇贵的脸上,此刻却是一片红肿,杠起老高,局部皮肤水肿,有弥漫性红斑,皮肤干燥脱皮,苏清婉又问顾云艳是否灼痒疼痛,顾云艳慌忙点头,眼含期盼,巴巴儿的望着苏清婉,显然此症状已经困扰了顾云艳许久。   “自打脸上成了这副鬼样子,我都不敢出门见人去了,苏清婉,苏姑娘,你一定要帮帮我!”顾云艳苦着脸,一脸郁闷之色。   “医者父母心,我自会尽力。不过,小姐的情况有些严重。”苏清婉勾了勾唇角,作出一脸严肃,“若是不配合我,落下了瘢痕,可就难以平复了。”   这顾云艳如此嚣张跋扈,随意就拿出鞭子来要抽人,可得好好给她些教训!看到顾云艳如自己所预期的,吓得花容失色,苏清婉不由心中暗爽,得罪她的人,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,她又不是圣母白莲花!   “我配合,我配合,你让我做什么,我便依什么!”顾云艳哀哀求着,声音里着急的都带上了哭腔,她最看重的,便是这张脸了!若是这张脸毁了,她还能许配什么好人家?若是治不好,她宁可一头碰死。   偏厅里躲在一旁的婢女丫鬟们,眼见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顾家大小姐,忽然就放低了身段,对那身份低贱的乡村姑娘苏清婉如此客气,甚至是有些低声下气,顿时都惊的呆住了,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揉了又揉,这哪里还是她们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大小姐?   “何兰姐,我没看错吧?我们小姐,居然对那花痴如此亲近?我的眼睛,到底出了什么问题!”   “那女人到底什么来头?!我方才还听到大小姐说要教训她来着,怎么这一会子,两人倒攀谈上了!”   “这女人倒真是能耐,小姐近日因脸上不好,对老爷夫人都没个好脸子!甭提我们这些倒霉催的下人了,这些天,小姐已经摔坏了五个花盆,六个彩碗,七个玉盘!库房忙着换新的都来不及……”   一群方才还对苏清婉鄙夷白眼的丫鬟,立即就对苏清婉另眼相看了。   “知道厉害就好。”苏清婉见吓得顾云艳够呛,这才转了脸,笑眯眯的正色道,“平日里用什么护肤品?”   “是在美肌堂买的玉颜美白膏子,价格金贵的很,一小瓶就费金20两。”说到那昂贵的膏子,以及那神奇快速的效果,顾云艳忍不住颇为得意,扬了眉头道,“听一块儿玩耍的姐妹们说,那家的美白效果最好,涂过之后,倒的确白了许多。”   “不想毁了脸就停用。”苏清婉冷哼了声道,“美白之物多有刺激,不适合小姐你的肌肤,过度追求白,小心适得其反。”   “这,这么严重?”顾云艳登时骇了一跳,忙不跌的点头,“是,是,再不敢用了。”   “记住,莫要用手搔抓,洗脸不要用热水,不要用任何护肤品,不能吃刺激性食物,忌食葱、姜、蒜、鱼、虾等海味,要清淡,也不要去花粉多的地方。”苏清婉细细叮嘱了一系列的注意事项,顾云艳立即召来一个小丫鬟,一一记下。   “这样吧,针对你这皮肤的外敷膏子和草药,我今日没有带,我回去配几幅,你遣人来苏溪村找我拿便是。”想了想,苏清婉说道,“今日只能便宜行事,我就写个治疗皮炎的简单方子给你,你先用着,瞧瞧效果。”   苏清婉口述,顾云艳忙命丫鬟记下方子。   “取冬瓜一斤,切碎入锅,兑入少量凉水慢炖一刻,出锅弃渣滤汁盛入碗里,兑入2两白酒,上炉清煮片刻即成。放凉,灌入瓷瓶内置于阴凉处贮存。用时,倒出少许,蘸此液涂抹皮炎处,一日三次。这方子可防烈日曝晒,对日光性皮炎效果也好。”   “倒是不难。”顾云艳得了方子,喜悦道,“我即刻就吩咐厨房去弄。”   苏清婉又教了个艾叶油的方子,顾云艳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,一个劲儿赞道,“还是这方子好,清爽,那些没用的废物大夫,我爹花费了那许多银子,也说不出个什么来,只一味灌我苦汤药,苦的我胆汁都要出来。”   苏清婉见顾云艳高兴了,便趁机提出要见李嬷嬷,来送绣品之事,顾云艳正高兴的紧,立即便遣了个丫鬟去叫李嬷嬷来见,不多时,李嬷嬷果然来了,苏清婉便将手中的几幅绣品,一并交给了李嬷嬷,李嬷嬷验看了东西,只见绣品颜色饱满,栩栩如生,满意的点点头。   “苏家娘子的手艺,真真精湛,怪道夫人如此看重。”李嬷嬷夸赞一声,便要领着苏清婉去账房结算绣品的银两。   “等等。”顾云艳叫住李嬷嬷,声音清朗愉快,“李妈妈,多给苏姑娘结算二十两,账上就记是为我医病的诊金。”   李嬷嬷那张瘦长的脸容微微一愕,有些难以置信,半响才回过神,恭顺应一声, “是。”   再抬起头,李嬷嬷望向苏清婉的眼神,又大大的不一样了,充满了疑惑和钦佩。   这姑娘,真真是有本事啊,居然能唬的这最难缠的大小姐,都服服帖帖,她到底给大小姐灌了什么*汤?那么多医生瞧不好,怎的她一瞧,大小姐就如此信服,莫非,她还真懂些高明的医术?   苏清婉一点儿没有居功自傲的神气,谦逊的转身,跟着李嬷嬷往账房支钱去了。   远处,假山后的浮云亭。   望着远处的情形,远没有想象中的大打出手,而是一片和睦,男人的脸已经黑沉一片,听到自己派去的小厮回来禀告,男人的脸又黑了几分。   “阿七,怎么回事?!”顾云棠阖了阖眼,用力的揉揉眉心。   “少爷。”阿七垂手而立,苦了个脸道,“阿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只听那些丫鬟说,大小姐与那苏姑娘相谈甚欢,还赠银二十两!”   “什么!疯了,真是疯了……”顾云棠摇摇头,极是不自在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^_^ ☆、第41章 不能因为帅就欺负人   “哈哈,云棠兄,你输了!”折扇一指,轩辕绍懒洋洋的斜靠着亭柱,一脸幸灾乐祸。   “好没道理!”顾云棠怒意深深,深呼吸了一口气,这才冷声吩咐阿七道,“去,将大小姐叫来!”   “不用叫了,本姑娘在此。”远远的,亭子下就传来顾云艳的声音,假山后靓丽的人影一转,顾云艳闪身而出,顺着台阶爬上亭子。   “哥啊,你不就被人看了几眼么,有什么打紧的?再说那苏姑娘样貌不差,也不折辱了你,我瞧着倒还比许多千金气质好些。”顾云艳‘嘿嘿’干笑几声,一脸狗腿的笑。   “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?”顾云棠用力一拍亭子栏杆,怒目而视。   想他顾云棠西梁县第一翩翩佳公子,素有洁癖,竟然让一个乡野女子偷窥了*,简直是奇耻大辱!而如今,竟然连同仇敌忾的妹妹,都被收买了过去,那女人,到底是什么人。   “她会治病!哥啊,是你的面子重要,还是妹妹我的脸重要?”顾云艳吐吐舌头,转身就跑,“本小姐要去厨房,监看他们弄药,先走了,轩辕绍你给我劝劝我二哥!千万别让他想不开了!”   “噗--” 轩辕绍哈哈大笑,安慰的拍拍顾云棠的肩头,挤眉弄眼道,“云棠兄,莫忘了你我方才的赌约。”   嘴角狠狠的一抽,顾云棠俊脸漆黑,半响没有做声,扶着亭子栏杆的秀气手掌,捏紧,松开,又捏紧,又松开,渐渐的掌心冒了汗。   “怎的,大丈夫一诺千金。”轩辕绍优哉游哉的扇着扇子,微风飘起他额头的碎发,揶揄一声,“云棠兄,该不会是……想要赖账吧?”   顾云棠深吸一口气,忽然直起身板,也不多话,转身“蹬蹬”就走下凉亭,往账房的方向而去。   “喂,喂,你这小子去哪里?”轩辕绍赶忙将懒散搁在凳子上的长腿拿下,起身就去追,“等等我!”   顾府东北角的账房外。   一篷美丽的花架子下,茎蔓蜿延屈曲,开花繁多,串串紫花悬挂于翠绿藤蔓之间,瘦长的荚果迎风摇曳,凉风送爽,苏清婉和李嬷嬷热络的闲话了一会客气话儿,李嬷嬷便自去忙碌,苏清婉则掏出了今日刚领到的银子,那一袋银子,摸在手里沉甸甸的,颇有分量。   “哗哗”点数着银子,苏清婉笑眯了眼,果真是有钱人,一出手就是二十两!   除了娘亲固定的绣品的钱,还有了一笔不菲的收入,正巧自己的那一百两,都差不多投入了大棚蔬菜中,手头正紧的很,这就赚了一小笔,真是及时雨啊!毕竟家里还要开销,还要养活那一大一小两条米虫呢?   苏清婉边兴奋,边琢磨着,那来历不明的男人伤已经好了大半,过几日寻个由头,便将他一脚踢出去,这样混吃混吃的米虫,尽早解决掉才是,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!   正高兴呢,苏清婉敏锐的感觉到,有一道幽幽的目光,盯在了自己的身上!   警惕的一抬头,就见一位身量高瘦,俊美无双的男子,正一脸阴郁的盯着自己,苏清婉心中一抖,银子都差点掉地上,这不就是传闻中,被她偷窥了玉体的顾云棠顾二少么?   赶忙将那包银子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笼入袖中,扬起小脸,打了个哈哈道,“今儿天气不错,清婉正送完绣品要走,可巧就遇到了二少爷。”   心中无限腹诽,这家人真难搞,刚搞定一个嚣张跋扈的顾云艳,又跑来一个一脸阴沉的顾云棠!一看就非善类,莫非是后悔了,要她把到手的银子吐出来?休想,打死她也不给。   “二少爷好。有事?”苏清婉瞪着清纯的大眼睛,挤出点友善的干笑,尽量不让自己显出一丝一毫会被人误以为是花痴的表情,否则,她被活活打死在这,都不一定!思及此,她真是恨不得仰天哀嚎。   “不想笑就别笑,甚丑。”顾云棠冷冷一声。   乐颠乐颠的跟在顾云棠身后的轩辕绍,折扇一挥,掩唇憋笑,他可是看好戏来的。   苏清婉一眼见到顾云棠身后的轩辕绍,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一闪,不由得明白了几分,李嬷嬷的忙碌,欲夺绣品的轩辕绍和来势汹汹的顾云艳,只怕都是这顾云棠安排好的,为的就是报仇,这男人还真是锱铢必较啊!   一系列阴谋没得逞,如今终于自己出场了吗?   苏清婉默默的后退了几步,顾云棠脸上黑云笼罩,一步一步,缓缓的,朝花架子下的苏清婉走去,他进,她退,他再进,她再退,终于,苏清婉感觉后背靠上了坚硬冰冷的围墙,退无可退了!   终于,她和他的脸,近在咫尺之间,清澈的光影,混合着紫色的神秘色彩,落到那张尖尖瘦瘦,灵气动人的面颊上,顾云棠那双俊气潋滟的眸子,恍惚间,有片刻的失神。   那是怎样一双眼,明媚,惑人,光影碎碎,里面盛开着不屈不饶的强烈倔强,仿佛裁剪了一段优雅轻媚的日光,落入了她的眼底。   他下意识的,步步紧逼,直到那一大棚紫藤花深处角落,直到她动弹不得,他冷冷凝视着她,仿佛要洞穿她的心思,此时,有风起,漫天垂落的紫穗轻摇,偶尔有一两点浅浅的紫,栖落到她乌青慵懒的发丝间。   这女人,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美?   美的叫他的呼吸都微微一窒,不光是外形的改变,尤其是那眼神,完完全全是变了个人,那么陌生,那么的……叫他挪不开目光。   记的上次看到她,还有上上次,上上上次,她都黏着他,一脸土气和花痴,看的他隔夜饭都要呕出来,可是现在的她,却莫名的叫他心旷神愉。   被这男人步步紧逼,苏清婉心里打起了鼓,她可比顾云棠还矮了一个头,被抵在角落里,只能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,充满了男性的气息和魅力,苏清婉微微颦眉,这男人帅归帅,不能因为帅就欺负人呗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求!O(∩_∩)O~ ☆、第42章 给你个恩典   “二少爷,那次的事,是意外,真是意外……”苏清婉刻意放慢了声音,怕自己浓重的呼吸声,喷到男人的身体上,又构成什么骚扰罪,呼吸尽量平缓柔和下来,眨着星星眼,无比真诚,“我能解释,真的!我什么都没看见,你放我走吧……清婉上有老下有小,一家人都等着我养家糊口呢……”   这小女人唠唠叨叨的在絮叨些什么?难不成,她真以为自己要灭口?   顾云棠俊颜又添一层黑气,忽然起了逗弄之心,优雅的两手一撑,撑住了院墙,凑到苏清婉耳边,吐气如兰,“给你个恩典。”   “什,什么恩典?”苏清婉往下缩了缩,又抖了抖,战战兢兢。   不会是三十大板吧……如果是,她现在就跟他拼了,可惜她没带什么防身的刀具,心中一阵后悔,该把镰刀磨光了带上防身的,必要时,还能挟持了这二少做人质。   “本少爷,给你做一日长工如何?”沉冷高傲的声音,顾云棠俊眉一挑,神情很是飞扬。这小女人的反应,让他很是惬意,初时的不愿意,也一扫而空。   “啊,啊?!”苏清婉掏掏耳朵,又研究了半天顾云棠的表情,直到她确定顾云棠不是在开玩笑,方才问道,“为什么,二少爷过腻了大鱼大肉,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日子,想要换换口味?”   这女人的话还真是难听,顾云棠额头的青筋跳了跳,努力压制住,哼了一声,傲然抬头道,“你不必知道为什么,答应,还是不答应。”   “不答应。”果断干脆的一声,苏清婉趁着顾云棠一愣神的当儿,一把推开他的胳膊,从那一大丛闷死人的紫藤花廊下钻了出来。   “女人,你说什么?”顾云棠立即追出来,面色十分的不好看。   西梁县第一尊贵公子,居然被一个乡野小女子,拒绝了!他的颜面往哪里搁?   “哈哈,她说她不情愿。”轩辕绍斜靠一边,看到自己这位高傲的朋友吃瘪,笑的手舞足蹈。   “我说不答应啊。二少爷你年纪轻轻,耳朵竟是不大好使么?”苏清婉一脸同情的瞥了他一眼,很认真的道,“二少爷我理解你想要体验乡村生活的迫切心情,我这儿也的确还缺长工,但是长工这个活儿不好干啊,你说你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,手不能提,肩不能扛,我要你有什么用?咳咳……你别生气,我说的是实话。”   “……?!”身子一僵,顾云棠一张绝世俊脸,立马涨成了猪肝色。   “二少,还有这位仁兄,清婉还有要事,告辞了嘿嘿,你们请便。”苏清婉不敢看顾云棠那张黑炭脸,打了个哈哈,赶忙脚底抹油,溜之大吉。   哼,她才不会那么傻呢,家里好大一条米虫还没解决,再弄来一条,可如何了得! 她可没那闲工夫,陪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玩游戏。   离开了顾府,苏清婉一身轻松,找到在外头后门阴凉处候着的苏靖山,都已经大中午了,苏靖山正摸着肚子,愁苦个脸,苏清婉告罪一声,连忙请了哥哥去县城里有名的小馆子吃饭,顺带着将顾府里那里里外外欺负人的骂了一通,兄妹两小酌了几杯,聊得不亦乐乎。   下午采购了需要的材料,又逛了一会子热闹的街市,买了点东西,苏清婉路过一个卖衣服的摊子,不由自己的停住脚步。   一套简单的墨蓝布衫,宽宽的腰带,样式大方,摸着料子也很柔软。   “咦这套衣服倒是不错。”无意识的喃喃了一句。   “姑娘,是给相公挑衣服?你真有眼光,这套不错,是县里最时新的样式呢。”卖衣服的大娘很是热心,翻出另外几个颜色,“喏,好几个颜色,都好看的很,这料子舒服,透气,还耐穿,买回去,你相公一准儿喜欢。”   “不,不是。”慌忙摆了摆手,脑海里想到那个静默高大的身影,脸颊上却莫名的一热。咳他又不是我相公,我干嘛狗拿耗子,关心他穿什么?   “哎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,谁娶了你这样的媳妇,真有福气,买一套回去吧!我算你便宜点儿。”大娘笑眯眯的,拿起衣服就往苏清婉手里塞,“要是穿了不好看,你尽管来找大娘退!”   “这……”苏清婉想要放回去,葱白的细指摸了摸,又摸了摸,乖乖掏出了荷包,腼腆了一下道,“给你。”   “真是好姑娘!你相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!”大娘乐开了花,笑眯眯的又一番称赞,全然不顾苏清婉已经红透的脸颊。   苏清婉抓着衣服,落荒而逃,走出去好远,心还在“噗通噗通”狂跳个不停,苏清婉暗暗纳闷,不过是买件衣服送给那个家伙,自己干嘛像做贼似得?想起上辈子,自己是个大龄剩女,也没尝过情爱的滋味,相亲倒是不少,不过从没有过这么奇异的感觉,难道,这就是所谓的天雷勾地火的爱情?   猛然间,苏清婉又想到了天天,想到了那张无比神似的脸庞,心头一阵烦躁,原先的激动也没有了,只想着赶快回到家去。   回到熟悉的小院子里,苏清婉一阵放松。   将带来的礼物分送了众人,这才偷偷摸摸的回到自己的里屋,想了又想,将这件衣服藏到了箱子里,棉质的清香淡淡,仿佛整个人飘荡到了一片纯美的棉花田里。   苏清婉正将那男装叠的平平整整,忽然身后一阵被窥探的不自在,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,她将那套男装猛然关进箱子,极快的一回头,“谁?”   身后,淡淡的室内日光下隐着那人的脸,斜飞入鬓的浓眉,狭长锋锐的眼眸,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冷冽的弧度,就那么倚门抱胸,整个人隐含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,让人不自觉间心生畏惧,偏偏他的神情又是懒的,闲雅的,玩味的,那细长深邃的眼眸看似安静,细细瞧去,却无边滚动翻腾着深沉莫测的墨色,浓如最深的夜,隐着许多不知名的情绪。   如梦,似幻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妞们,求收藏~O(∩_∩)O~某紫更新绝对稳定!亲们快到坑里来! ☆、第43章 你要谋杀亲夫?   微微怔忪,小脸上有刹那的动容,苏清婉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,只在内心感慨,天地间竟会有如此风流俊逸之人物。   “怎么,呆了?”男子邪气的勾唇,樱色的唇瓣咧开完美的弧度,伸出玉色修长的指尖,在苏清婉面前轻晃。   “咳,哪凉快哪待着去,姐不是告诉你不要吓人吗!”回过神来,苏清婉气呼呼的斥了一声。   “是什么?”男人沉惑的目光,掠过苏清婉,直直投射到她身后刻意遮掩的木箱子上。   “关你屁事!”脸颊微烫,小脸上荡漾起两抹红晕,苏清婉索性一屁股坐到箱子上,叉了腰,气势汹汹道,“谁叫你随便进出本姑娘的闺房?没有礼貌!还有,本姑娘的事情一概不许过问,出去。”   “你的脸……”男人轻轻笑开,那笑容绝美,仿佛在一片雪光嶙峋的池水中,绽开了一朵初生的嫩莲,荡起圈圈涟漪。  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,缓缓的伸出,仿佛不经意间,就到了苏清婉那张尖尖瘦瘦的小脸面前,停留在距离她的脸皮,还有半寸的清冷空气中,男人薄薄的唇角,勾起意味深长的一抹淡笑。   周遭冷清的空气,陡然间沸腾了,四周陡然间安静下来,院子外的鸟叫声消失了,狗吠声消失了,鸡鸭鸣叫声消失了,仿佛整个天地都要消失了,静,无与伦比的静,静的仿佛能听到自己“咚咚”的心跳声--心乱如麻。   空气陡然间稀薄,苏清婉忽然觉得呼吸困难,仿佛一条被晾晒在了沙滩上的鱼,等待着某种救赎,面皮越发的滚烫了,烫的几乎能滚熟一个鸡蛋,抑或烧开一壶开水。   这个男人,好危险。   艰难的,后退几步,苏清婉大口喘了口气,终于缓缓平静下来,薄怒道,“离我远些!该死的。”   “怎么,怕自己把控不住?”黯哑迷人的声线,带着沉沉的魅惑,男人高大威压的身躯,忽然靠近了靠在箱子上的小女人,女人那张精巧的小脸上,呈现出一种可爱的倔强,几乎让他把持不住,想要狠狠的将她拆吃入腹。   这样的感觉,从未有过,如此奇异。   “混蛋,滚开。”深呼吸了一口气,苏清婉勉力喝骂一声,忽然一脚蹬过去。   宽大的手掌一伸,陡然将苏清婉的足踝抓在了手中,牢牢控制,让她动弹不得,男人低笑一声,浓重的呼吸喷薄到小女人雪白的颈项间,喷薄到雪白如珠玉的粉嫩耳垂上,长目微眯,满意的看到那一片雪肌上,微微的起了一层颤栗。   “那孩子……和我很像。”低沉笃定的声音,像一颗鱼雷,“砰”一声,狠狠的在苏清婉心中炸开。   “什么意思?!”苏清婉横了男人一眼,怒目而视。   “那一夜,是你么?”   男人凑得更近,他清冷如冰的皮肤,几乎贴上小女人煨烫的小脸,他在冷冷的审视她,没有放过那张清雅小脸上,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。在苏溪村的这些天,男人暗中也了解到许多的事情,比如天天神秘的身世,他几乎可以笃定,这个孩子,是他云流墨的。   “不,不是。”狠狠的咽了口口水,神智渐渐冷静,女人一把推开黏在身上的男人,冷冷的挑眉,“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   “五年前,西梁县金满楼客栈。”男人邪邪一笑。   “都说不是我了,你这个滥情的男人,谁知道在外面几度风流,连好过的女人都搞错了。”苏清婉不屑的白了男人一眼,站起身来,卷着衣袖,“我没空跟你瞎扯,我要给我儿子做晚饭去了。”   长臂一伸,带着极大的不容抗拒的力度,女人悴不及防,身子一歪,倒在了男人宽大的怀抱中,低沉的声音贴在她耳边,暧昧的响起,“女人,是我们的儿子。”   “有病!”苏清婉抬起脚,猛地一脚,快准狠的踏在男人的脚背上,男人眉头一皱,吃痛之下,钳制的胳膊却没有丝毫放松,苏清婉心头一怒,胳膊肘一屈,用力向后一捣,恰如其分的砸在男人的伤口上。   男人闷哼一声,铁青着脸松开了胳膊,阴沉着脸道,“女人,你要谋杀亲夫?”   “呸,要不要脸,有病赶紧治病。”女人趁机逃脱,一转身,躲得远远的,一脸戒备的望着他,一字一顿的道,“天天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!他是我的!谁想抢走他,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。”   “没人会抢走他。”男人声音低低道,带着一种承诺的意味。凝视着一脸戒备神情的女人,他心底泛起莫名的心疼,这几年,一个人带着孩子,还要承受村里人的流言蜚语,她过的……一定很不容易。   苏清婉怔了怔,轻哼了一声,别过脸去,跨出里屋的门槛,就要出去,脚步却忽然顿住,犹疑了片刻,轻轻的道,“无名氏,还不知道你的名字?总不能总喊你喂吧。”   线条利落的俊脸上,闪过一丝犹豫,却是缓缓出声,“云流墨。”   他向来很少告诉人他的真名,尤其在这样一个偏僻的村子,他的人,一个都没有,可是不知为何,他却把他的真名,对着这个女人脱口而出,那样特别的信任,甚至,对谁都不曾有过。   女人撇了撇嘴,“好啦,姐以后就叫你阿墨了。”   说罢,苏清婉头也不回的转身出去,走出堂屋,她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。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,云流墨,云流墨,雅致又好听,天天是他的儿子,那么天天应当叫做云晓天才是,亦很好听呢!   不过联想到天天是那个男人的儿子,心里头的滋味还真是怪怪的啊,有点兴奋,有点惆怅,不管如何,知道谁是天天的亲生爹爹总是好的,但是,任何人都别想把天天从她手里夺走,绝不。   晚上,天天还在兴奋的坐在床板上蹦跶,额前那一圈西瓜头似得齐刘海,随着他的跳动,一晃一晃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O(∩_∩)O~今天有事更新晚了点,亲亲们见谅,明日恢复! ☆、第44章 真是个小财迷   苏清婉不禁感叹一声,小孩子就是精力旺盛啊!仔细打量,这墨浓的眉,这樱色的唇,活脱脱是那个人的翻版啊,她救谁不好,偏偏把那个冤家拖了回来,如果他真要和自己争抢天天,自己又有几分胜算?   “天天,如果有一天你的亲生爹爹来找你了,你会离开娘亲吗?”苏清婉久久凝视着小小的活泼身板,忍不住问了一声,还装作一脸的不经意。   “天天只要娘亲,不要爹爹。”天天扑闪着大眼睛,小脸上一脸认真。   “乖宝。”苏清婉顿时感觉到心里暖烘烘的,伸手慈爱的摸摸天天的额头,训道,“不许玩了都出汗了,这才洗过澡,赶紧睡觉,早睡早起才是好孩子。”   “不嘛,现在都还早,娘亲让天天再玩会。”天天继续在床上蹦跶,裹着被子,嘴里“突突”着,不知道在模仿什么妖怪。   “不可以!”苏清婉一把扯过天天的小胳膊,将闹腾的小家伙按住,有模有样的哄道,“再跳,再跳床板都要塌了,来,娘亲给你讲故事好不好?”那老旧的床板平日里就有点问题了,有一块都已经凸了起来,每次一睡就“嘎吱”作响,咯的苏清婉脊背疼,正想着哪天让哥哥苏靖山过来帮忙修修。   天天一听有故事听,立即兴奋的爬了过来,缩在苏清婉的怀里,大眼睛一闪一闪,很是期待,“娘亲今天讲什么?”   “恩……今天就讲小红帽与大灰狼的故事。”苏清婉靠在床上,清清嗓子,轻轻的拍着天天,开始了她的讲述:“……”   不多久,天天果然呼呼大睡,苏清婉这才松了口气,将天天放下,盖好棉被,凝视着天天的小眉毛,小眼睛,小胳膊小腿,心里涌动着一股淡淡的温馨幸福感。   打了个哈欠,累了一天的苏清婉,立即滚到床板上。咦,今日倒是奇怪,这床板好舒服,一点儿也不咯!   苏清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,狠狠的在床板上翻滚了几下,连恼人的“咯吱”声都没有了,平稳,舒适,快活的让她想尖叫一声,虽然心中疑惑,但是浓浓的困意袭来,眼皮子好重,苏清婉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,眼睛一闭,就沉入了梦乡里。   这一夜,苏清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,梦里,她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,那似乎是一家客栈,上面的牌匾上,写着三个流金溢彩的大字--金满楼。   然后,她喝醉了,醉醺醺的她,走错了房间,但她浑然不觉,爬上房间的床,床上却躺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身影,然后,不知怎么的,两人的身体,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纠缠在了一起……   次日,苏清婉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,或许是因为昨日的床板,平整了的缘故,她睡得格外香甜,她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,慵懒的伸了个懒腰,照照镜子,脸颊上有些微红,摸了摸,果然有点烫。   肯定是昨夜的春梦害的!   话说,那个梦似乎和自己那段模糊的记忆所关,所谓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,她的确尝试着去回忆过五年前的那个夜晚,那个糊涂的身体本尊,到底经历了什么。这个梦,模模糊糊的和记忆重合了,而且这梦太真切了,真切的让她心头砰砰直跳,那男人的轻喘,身躯的起伏,激情的一夜,熨烫如火的肌肤……   天,不能再想了,使劲儿拍拍自己的脸,苏清婉赶紧去了堂屋后门洗漱,冰凉的井水荡漾,稍稍减低了那样的燥热,一低头,却见水波潋滟出那个男人完美的侧影,苏清婉气恼的将手中的布巾一砸,清凉的水花四溅。   一边拿布巾子擦着被水花打得微湿的乌发,一边慵懒的往堂屋走。   “吱呀”一声,堂屋的大门打开一条缝,小小的身板钻了进来,小脸上,一脸紧绷,皱成了一个可爱的小笼包。   “怎么了天天?”苏清婉打了个哈欠,弯下腰,摸摸儿子的头,“不是让你去给球球喂食么?昨儿娘累了,忘了给它喂食,别把那可怜的小东西饿扁了。”   “嘘!”天天压低了声音,小小声道,“娘,外头有两个人,杵在咱家院子外头。”   “什么人?”苏清婉瞬间吓醒了,头发丝根根倒立,天天的话真是像风油精一样,提神醒脑。想到身份神秘的男人阿墨,苏清婉不由的联想到,很有可能是那些杀手又追来了。   “两个怪叔叔。”天天紧张的咽口口水,踮起脚尖攀上苏清婉的脖子,小嘴微张,“长得倒是很好看哦!”   “臭小子还有空管好不好看!?万一是坏人怎么办?”苏清婉一脸如临大敌,“你没放他们进来吧?”   “没有,娘不是说,陌生人不能放进来的。”天天扬起小脸,两颗黑玛瑙似得眼眸滴溜溜的转啊转,放着光道,“娘,这两个叔叔,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。”   “他们跟你说什么了?”儿子一说起银子,就两眼亮铮铮,犹如一百瓦的大灯泡,真是个小财迷。   “他们说,给天天银子,让天天放他们进来。”想到银子,天天又咽了口口水,转而又坚定的摇摇头,“我告诉他们,我要问问娘亲。”   “做的好。”苏清婉重重的揉揉天天的头,赞一声,“乖宝。”心中却是一沉,用银子引诱小孩子,一定有问题,她要出去看看!   院子门外,隔着篱笆栅栏门,两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儿,一位靠着墙,一脸阴沉,另一位手挥折扇,一脸风流,倒正像两座门神似得杵在那里。   此时天色刚亮不久,村里人早就起了床,来来往往,三五成群的去下田,妇人们也相约着去池塘边浣衣,苏溪村的村民们,经过苏清婉的小院,看到这两位衣着鲜亮,俊美无双的公子哥儿,皆是品头论足,议论纷纷,尤其是苏溪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们,看到这两位,简直就脚软的走不动路了,就躲在不远处的葡萄树后,指着这两位窃窃私语,不时发出阵阵羞怯的娇笑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猜猜棠棠来打工,还是泡妞?!\(^o^)/~   鱼儿呢童鞋送了钻钻,谢谢亲爱哒! ☆、第45章 一准是他们的种   “乖乖,真是神仙般的人物,只是这两位,怎的会蹲在苏家丫头的门前?”一位大娘挎着洗衣服的篮子,舍不得走了,扒在一群姑娘媳妇的身后,伸长了脖子往里瞧。   “嘿嘿,只怕和苏家姑娘有些关系!你们猜,会不会是那孩子的爹?那小子小小年纪,长得白净俊俏,哪里像我们这些村里野娃子?一准是他们其中一个的种!”   “哎呦那可了不得,说不准要接他们娘俩去过好日子!瞧瞧人家那派头,一看就是县里来的有钱人家!”   一群女人唧唧哇哇的声音,不断地传入顾云棠和轩辕绍的耳中,饶是两人脸皮厚,也架不住这样强大的口水攻势,面皮红了黑,黑了红……他们啥时候就成了她苏清婉的相好,还顺带成了她儿子的爹?这些乡野村妇的想象力还真是……   顾云棠还拘谨些,轩辕绍原本便是风流倜傥的人物,却是见惯了女人们争相追逐的场面,潇洒轻挥他的织金美人象牙柄扇,面含微笑,引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更是一阵阵晕眩,娇声轻呼,面红耳赤。   “那女人怎的还不出来?”顾云棠沉了脸道。瞧瞧外头这架势,他真怕这帮热情似火的乡野村妇,会将他们两个连皮带骨的生吞了。   “咳,是你大一早把绍从床上拖了来,我还没抱怨呢。”轩辕绍嬉笑一声,胳膊肘轻轻一捣顾云棠,挤眉弄眼的揶揄,“云棠兄,你该不会真的看上这苏姑娘了吧?”   “胡扯!”阴着脸,顾云棠狠狠的白了轩辕绍一眼,心里却是一阵没底气的心虚。   两人正说着,轩辕绍忽然折扇“啪”的一合,指着前方道,“来了!”   顾云棠随着轩辕绍的方向看去,果然见到苏清婉带着一个小小身板的男孩子,朝着院门这边走来,熹微的晨光中,她的身形袅娜清新,一头青丝,很随意的用一支磨成燕尾模样的乌木簪子挽起,雪白的鬓边,松松散散的垂落几缕,那青丝上还带着薄薄的水汽,有几抹湿漉漉的贴在她纤柔的脖颈上,透过晶莹的阳光,那纤长脖颈上幼细的茸毛都纤毫毕现,有一种别样的美态。   尤其她整个人,那种不经意间散发出的优雅慵懒,犹如一朵滚着甘露的浓翠荷叶,泛着无穷的魅力。   清新,优雅,高贵。   看清院子口站着两个窘迫的大男人,苏清婉这才松了口气,原来是这两个家伙,刚才还真是大大吓了她一跳,不过看到他们,她也明白了方才听到院子口吵吵囔囔的原因了,真是的,她的清白还要不要了,这两个家伙,真是毁人不倦啊!   “顾二少,轩辕公子,早啊。”挤出一脸笑意,苏清婉清了清嗓子,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,“你们这是?”   “苏姑娘,你早。”轩辕绍作出一个自以为最优雅的轻笑,咳了一声道,“能不能进去说话?我和云棠兄脚都站酸了,何况,这外面实在是有些……”   苏清婉无奈的耸耸肩,刚要开门,却见天天转过头让她等等,小跑过去,伸出小手,拽了拽轩辕绍的衣角,笑眯眯的道,“叔叔。”   “什么事啊,小弟弟?”轩辕绍一脸和颜悦色,半蹲下身,他一向很乐于表现自己的爱心和和善。   “我帮你喊来了娘亲,帅叔叔,你答应的银子呢?”歪了歪小脑袋,天天露出一口齐整的贝齿,眯着眼,笑的一脸纯真。   “额……”轩辕绍大窘,立即掏出荷包,摸出十两碎银,一股脑儿塞到天天摊开的小手掌里,“这,够了吧小弟弟?”   “娘亲,给你。”银子亮闪闪的光芒,立即耀亮了天天的大眼睛,他顿时笑眯了眼,屁颠颠的跑到苏清婉身边邀功,将得来的银两都交给了苏清婉。   “你这孩子,怎么能随便跟叔叔要银子呢?”   话是这么说,苏清婉却是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,清雅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愧色,仿佛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,看的顾云棠和轩辕绍大为汗颜,他们终于知道,这孩子是随谁的了。   天天迈着小短腿,高兴的跑过去,打开了院子门,很有礼貌的露齿笑道,“叔叔请进。”   这,就是那女人的儿子么?   顾云棠心头一紧,这孩子,长相居然如此钟灵毓秀,可爱的就像是天庭的小仙童,且宽阔的眉宇间,贵气隐然,一点儿也没有乡野孩子的感觉,怪道外头那些人,会认为这孩子是他或者轩辕绍的种!   可惜,这样俊秀灵气的孩子,却和他一丝关系也没有,不知为何,心尖沁出一滴苦涩和酸味,极快的弥漫开来。   一抬头,他在轩辕绍的眼睛底,发现了同样的惊艳,这个孩子,这个女人的孩子,竟然是如此的不俗,很难不叫人猜测,他的爹爹是谁?是怎么样的男人,会拥有这样的荣幸?   苏清婉将顾云棠和轩辕绍让了进来,她耳朵尖,听到院子外的八卦仍在如火如荼的继续,她一时好奇,侧耳听了一下,差点没给震趴下!   “你看你看,那拿扇子的公子,塞给了天天银子,一准儿是他爹!嘿嘿,兰你没希望了,死心吧!”   “才怪!我瞧着那白衣少爷,才是天天他爹!你没见他看天天和苏家姑娘的眼神,哎呦我的心都要化了……”   赶忙“吱呀”一声关上院子门,苏清婉怕再听下去,自己就要被雷的吐血了。   没好气的扫一眼罪魁祸首的两人,苏清婉双臂交叉环胸,皱眉道,“两位公子光临寒舍,令小地蓬荜生辉,不胜荣幸,不过,两位有何贵干?”   “做长工。”顾云棠冷冷一声,说明来意。  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,苏清婉嘴角直抽,这顾二少今日一袭白衣胜雪,这哪里是来做长工下田的模样?这盛装打扮,只适合花前月下,舞文弄墨,吟诗作对,吃饱了撑得闲晃悠好不好!   “别误会,本公子是陪云棠兄来的,绍可不会种田。”轩辕绍见苏清婉怀疑的目光溜到自己身上,赶忙撇清关系!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O(∩_∩)O~ ☆、第46章 你哪里又抽了?   打赌输得人可不是他,他才不要弄的一身泥巴狼狈不堪,事实上,他只是来欣赏下西梁县第一公子顾云棠,一身狼狈的模样,那必定很有趣,说不定还可传为一段佳话。   这顾二少脑子被门夹了么,还真是固执的紧,苏清婉心思百转,终于默默的叹了口气,叉了腰,强悍道,“也罢,不过事先说好,是你自愿来的,我可没有工钱给你。田地的长工倒也够了,你既然有心磨练下,就去后院把那堆柴火劈了吧。”   说罢,苏清婉指指堂屋后面的方向。正愁一大堆柴要劈,既然有送上门的免费劳动力,不用白不用!   “干活当然可以。”轩辕绍忽然吸了吸鼻子,摸摸肚子,干笑几声道,“不过站了这半日,倒也饿了,先让我们吃饱再说。”   说罢,轩辕绍便熟门熟路的往厨房的方向走去,顾云棠立即跟上他。   糟!这两个臭家伙,肯定闻到厨房的香味。   苏清婉面色一僵,跟着后面急急喊道,“喂,我可没说我还管饭!”   可惜,等苏清婉走进厨房,顾云棠和轩辕绍已经自来熟的开吃了,一人一个大肉包子,啃得正欢,吃完包子,又盛了一大碗芹菜水饺,吃的不亦乐乎。   “忒简单了些。”顾云棠边慢条斯理的吃着,边慢慢摇头,全然不顾站在一边的苏清婉一脸漆黑,咬牙切齿。   “咳,口味还着实不错!云棠兄你就别挑剔了。”轩辕绍赶忙捣了一下顾云棠,嘿嘿干笑了几声,“大鱼大肉吃腻了,吃吃这个,别有风味。”   “吃饱了就给我去干活!”苏清婉气哼哼的道,“劈完柴就去打水,把水缸灌满,然后给我浇花,打扫鸡笼子,整理院子,还有……”   一口气把自己所能想到的都说了出去,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人,苏清婉大觉解气,扬长而去。真是的,原本她只是想让顾云棠劈个柴,随便敷衍他一下,便打发了他回去,如今他惹恼了她,她可要好好整整他,非累得他腰酸腿软,爬回去不可!   回到里屋,苏清婉气还没喘匀,一道霸道的黑影,瞬间到了她面前,将她狠狠的堵在墙上。   “喂,你哪里又抽了?”苏清婉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。   “叫我的名字!”云流墨一把捏住苏清婉小巧的下巴,迫使她看着他深邃中怒气蒸腾的眼眸。   苏清婉一把掰开他的手,眸子低了低,“阿墨,行了吧?”   云流墨冷冷的别过头去,从苏清婉的角度,能看到那弧度干净利落的侧脸,俊美的犹如天神,那长长的乌黑睫毛轻轻扇动,眸子里却盛着孤傲,怒火。   “女人,警告你,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带回来。”沉冷的声音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愠怒。   “管你屁事?”苏清婉不屑的翻了个白眼,心里却意识到,原来这家伙,是因为顾云棠和轩辕绍才不痛快。   “人杂口多,暴露了身份,我只有……”眸一沉,云流墨做了个手刀下劈的动作,杀气腾腾。事实上,透过窗子看到吃的正香的两个人,他就莫名气恼,甚至,他们和天天很是亲热,他现在就有灭了他们的冲动。   “你不要那么冲动好不好,他们是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。”苏清婉惦了下脚,安慰的拍拍云流墨的肩头,笑眯眯的道,“姐有分寸!”   “咕噜”一声,云流墨俊脸一红,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冷冰冰的一声,“饿了,饭。”   “你说早饭啊……”苏清婉顿时尴尬,耸耸肩,慢慢的挪动脚步,往外开溜,“他们抢着吃掉了,意外……纯属意外,回头我让天天让你送些吃的进来!你今儿先将就将就,嘿嘿。”   云流墨俊脸笼罩了一层深黑,冷冷的看着她,在他要杀人的目光里,苏清婉飞也似的奔了出去。   顾云棠和轩辕绍已经去了后屋劈柴,苏清婉便悠闲的哼着歌儿,将晒衣绳上的干衣服收了下来,一边晒着春日的暖阳,一边将衣服折成豆腐块儿,齐齐整整的摞起来。   这时,小院的门被推开,苏清婉打眼看去,却是娘亲章氏,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妇人,那妇人脸容宽正,眉毛用青黛画的呆板而浓重,扁鼻大嘴,样貌普通,梳着短短的两把儿头,发髻上插着白玉嵌珠翠扁方,旁边又横插一支点翠嵌宝大发钗,耳朵上戴着白玉耳坠,胸口上挂着赤金葫芦的项链,脚上的绣花靴子五颜六色,还镶着劣等的大珍珠,一身打扮真真是十分艳丽,却又有些俗不可耐。   苏清婉认得,这妇人正是自己的大姨娘章翠红。   章翠红昂首挺胸的进了苏清婉的小院,便是一脸鄙夷,四下打量,啧啧摇头。   “娘亲,姨娘,你们来了,快请坐!”苏清婉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,连忙将手中的活儿放下,从堂屋里搬了两条长木凳子出来,请娘亲和姨娘章翠红坐了,又捻了翠绿的两啜茶叶,倒上两碗热茶。   记忆中,这个大姨娘章翠红,嫁在西梁县街上,夫家是做首饰生意的,家境不错,生有一女名叫盛飘飘,也就是苏清婉的表姐了。   章翠红在院子里端着架子,挺胸昂首的走了一圈,依旧一脸不屑,不住的摇头叹息,“哎呦我说翠兰,你家清婉的日子可是过的寒酸呀,叫我这个做姨娘的看了都是不忍心。”   苏清婉的娘亲章氏,名字便是章翠兰,此刻听了章翠红的讽刺,一张淡泊无波的脸都是微微一僵,忙转了话题,不自然的道,“大姐你还是坐吧,坐下再说。”   眉头极快的掠过一丝不悦,苏清婉弯了腰,将香气扑鼻的热茶轻轻放到章翠红面前,不动声色的热络笑道,“姨娘贵体,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这寒酸之地来了?”   “瞧清婉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话,姨娘和你不都是一家人嘛!翠兰你说是不是!”章翠红脸容被噎的一滞,瞬间又恢复了一脸热情的笑,“姨娘还不都是为了你好的。”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^_^这姨娘心怀鬼胎,聪明的亲亲们都看出来了罢! ☆、第47章 本少要了   章翠红低头看一眼那碗茶水,眼里闪过一些鄙弃,却是不碰。   苏清婉看在眼里,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,这个姨娘章翠红,有着生意人身上特有的精明和刻薄,除了看重自身的利益,什么亲情对她来说,都是浮云,她来,能安什么好心?   “瞧瞧这小手多白,清婉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,如今长得这样标致,若是没有那个小拖累,早就寻个好人家了。”章翠红拖起苏清婉的手,堆砌起满脸殷切的笑容。   苏清婉面色一变,生生抽出手来,口气生硬道,“姨娘,天天他不是拖累,他是我苏清婉的儿子!讲话还是注意些分寸的好。”   章翠红脸色顿时难看起来,转脸瞧了瞧章翠兰,似乎是想让章翠兰打几句圆场,谁知章氏却不理她,只是拍拍苏清婉的手背,安慰着怒气勃发的女儿,天天是章氏最疼爱的外孙,大姐章翠红这么口无遮拦,她心中亦是十分不爽快。  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,章翠红转转眼珠,嘴皮子一掀,强笑着解释道,“翠兰你瞧这孩子,脾气还挺犟。清婉啊,姨娘不是那个意思,只是看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,不容易,姨娘替你着急,日日夜夜的想着要帮帮你……”   “姨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,今日来找我苏清婉什么事,不妨直说。”打断章翠红拐弯抹角的一通废话,苏清婉优雅的捧起茶碗,淡淡的吹了一口气。姨娘章翠红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,今日这般极力的拉拢感情,必定是有什么猫腻。   “咳,那姨娘就直说了。”章翠红摩挲着拇指上的一只大金戒子,一脸喜色,提高了音调道,“清婉丫头,姨娘是来给你说媒的,县城里的朱员外朱大富相中你了,要娶你做他家夫人,清婉啊,那朱员外家家财万贯,铺子多多,在西梁县里有好几套大宅子,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,你嫁过去就等着做大奶奶,享福吧!”   “什么?!”苏清婉骤然一变,陡然拔高了音量,颦眉道,“等等,是那个上个月刚死了老婆,家里养着八房小妾,已经六十高寿,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朱大富么?!”   “哎呦呦,你这孩子,怎么说的这般难听!”章翠红的脸子微微变色,不悦的白了苏清婉一眼,继续口若悬河,滔滔不绝,“那朱员外有什么不好?再说,他也没有那么老,今年刚刚五十八,保养的又好,人家天天那是燕窝鲍翅的补,老当益壮宝刀未老嘛!至于那小妾,你管他有几房?如今有钱人不都是三妻四妾,正常的很,何况你过去,那是正室大奶奶,那些个小妾,不都得仰你鼻息过日子?何况啊,等他两腿一蹬,一嗝屁,啥啥都是你的。这样的好事,若不是姨娘我替你争取,你可是打着灯笼,都找不着这等富贵人家……”   章翠红自顾自的说的唾沫横飞,苏清婉气的小脸铁青,就连章翠兰都听不下去了,一向淡漠的脸涌上怒潮,“大姐!你怎么能给清婉介绍个,老的能做她爷爷的?别说是清婉,就是我这做娘的,也不能答应!”   “哎呦翠兰你还是这么傻,那俊俏的靠得住吗?”章翠兰意味深长的瞄了章氏一眼,斜了她一眼道,“你忘了你年轻时吃的亏了?什么两情相悦,都是狗屁!不过我还是要多谢翠兰你,当初若不是你傻,不肯嫁给县里有钱的盛家,今日也就轮不到姐姐来享福了!”   “你!”章翠兰气的俏脸一黑,差点就坐不住栽倒下去,苏清婉赶忙扶住,着急的给章翠兰顺气,一边狠狠的剜了章翠红一眼。   “瞧瞧,翠兰你又恼了,姐姐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,好了好了,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,不提也罢,今儿个主要是给清婉说亲。”章翠红赶忙假惺惺的安抚几句,又劝道,“翠兰啊,你孤单一身这么些年,将这两个孩子拉扯大,难道如今你想看清婉她走你的老路?孤苦终老?”   “姨娘,你若是再刺激我娘,就请你出去,这里不欢迎你。”苏清婉冷冷的盯着章翠红,嘴角勾起一抹厌恶,“至于你说的那门亲,那么好的话,还是留给你女儿吧,清婉我没那个福气!”   “哎呦苏清婉,你这个不识相的东西!”章翠红脸色一变,顿时一叉腰,破口大骂,“我章翠红看你娘俩可怜,好心好意帮你介绍个有钱的,你还嫌人老?人朱员外都没嫌你是个带着孩子的破鞋!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破烂货儿,名声在十里八乡都是臭的,根本就没男人要!也就是我章翠红,能帮着你张罗个男人,你不感激我,还要赶我出去!”   “嗖--”   一道劲风,锐利的划破空气射来,一颗尖锐的小石子,快准狠的打在章翠红的嘴皮上,章翠红“哎呦”一声痛叫,呲牙咧嘴,口舌流血,她带满金银戒指的宽胖手掌,拼命捂住鲜血横流的腮帮子,连说话都含含糊糊起来,“谁……呜,是哪个混蛋打我?”   “谁说她没人要?”沉哑的声音里,含了微微的愠怒,在小院子清晰的响起,几乎同时,一道雪白的身影轻轻一闪,便优雅的到了苏清婉的身侧。   苏清婉鼻尖刚闻到一阵淡淡的薄荷草气息,便感觉背后多了个高大的身形,一双温暖秀气的手掌,不由分说的,重重按到了自己瘦削的肩头上,那流动的一抹白,舒展的就像是天际的一朵流云,让人心里莫名的宁静和舒展,安心而惬意。   轩辕绍跟着后头出来,依旧不紧不慢的摇着折扇,笑而不语,那双桃花眼儿里,满含着玩味的神情。   “顾二少?!轩辕……唔……少爷?”章翠红捂着嘴,疼痛让她的嘴奇异的扭曲起来,但是看到这丰神俊朗的两位,她的眼眸瞪得几乎都要跳出眼眶!西梁县两大贵公子,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但是如何会出现在这偏僻的苏溪村,苏清婉的篱笆小院子?!   “本少要了。”   沉厚的声音响起,顾云棠玉臂一伸,便将娇小的苏清婉勾入怀中,紧紧的,向章翠红宣示着,苏清婉脑子里有些乱哄哄的,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,让她有些不太适应,整个身子都绷的紧紧的,那清凉的气息,性感的声线,不知怎么的,便让她脑海里浮现出了,那日的美男出浴图……   章翠红呆住,脑子顿时觉得转不过来了,眼前的这幕,直像见了鬼一般!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O(∩_∩)O~最爱关键时刻,美男鬼神莫测的出现…… ☆、第48章 把你的爪子挪开   苏家花痴狂热追求顾府顾二少的传闻,一度闹得沸沸扬扬,她章翠红自然不可能不知道,她还知道,那顾二少是极其厌恶这苏清婉的,可是如今见到的这幕,实在是太诡异了,这两人的关系,明明就不同寻常,难道,传闻竟然并不真实,那顾云棠居然果真是看上了苏清婉这个破鞋?天!那她的女儿盛飘飘要怎么办?   顾云棠是西梁县第一美男子,顾府又是有钱有势,地位比轩辕家还要高上一等,顾云棠又不像轩辕绍那般风流,洁身自好,因此,自然而然成了西梁县众多女子爱慕追求的对象,其中,盛飘飘就是追随者里无比狂热的一个,甚至还扬言此生非顾云棠不嫁。   “不,呜,怎么可能……”章翠红一脸震惊和痛心疾首。若是得知苏清婉这个拖个野种的破鞋,居然缠上了顾二少,女儿一定会气疯的吧,不行,她一定要搅黄他们。   顾二少什么样的女人没有,怎么可能会看上苏清婉这个破货?章翠红的脑中灵光一现,是了,他一定是不知道苏清婉的底细,被苏清婉这个狡猾无耻的女人给骗了。   “二少,你还不知道吧,她有个孩子!”章翠红连嘴痛都忘了,立即颠着碎步走到顾云棠的身边,一脸恶毒。   “那又如何?”顾云棠冷哼一声,箍着苏清婉的胳膊,又紧了一点。   鼻尖轻耸,贪婪的嗅了嗅,这个女人的气息,和西梁县城里那些浓烈熏香的千金不同,是一种淡淡的带着奇异的草药香,那样特别。   “二少,她连孩子她爹是谁都不知道!她是个破鞋,不能要啊。”章翠红一脸痛心,继而又热情劝道,“二少不如我介绍我女儿飘飘给你,我女儿可是西梁县的大美人儿,那孩子清白的很,行端坐正,绝对配的上二少您哪!”   “你若不是她姨娘,一早便被本少掷出去,岂容你在此地聒噪?”声音狠狠的一沉,嘴角泛起一丝不耐,怒气蓬发,“滚!”   章翠红被顾云棠的阴沉狠厉吓得一缩,蹬蹬后退几步,狼狈的捋了捋头发,还颓自不甘心,眼睛忽然瞄到在一边沉着脸的章翠兰,立即腆着脸,上前求道,“翠兰好妹妹,你看你女儿要赶我出去,你好歹也帮我说句好话呀。”   “出去,我没有你这种姐姐。以后还是不相往来的好。”章翠兰嘴皮轻颤,容颜很是冷淡的推开章翠红,将脸别向一边。   “姨娘,慢走不送。”苏清婉讥讽一声,看着章翠红跺跺脚,气的一脸铁青的滚了出去,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丝笑意。   “喂,顾二少,抱够没?”撇撇嘴角,苏清婉扶额道,“是不是可以把你的爪子,从我胸前挪开,恩?”   意识到自己的臂,正搁在那女人柔软的胸前,顾云棠一张优雅的俊脸,缓缓的镀上一层浅红,慢慢的松开了怀中的娇躯,他的动作很慢,带着一丝不舍得意味。   苏清婉走向娘亲章氏,章氏握住苏清婉的手,眼中满是愧疚,黯然道,“清婉都是娘不好!娘不知道你大姨娘是这种人,居然会给你介绍这样的亲事……”   “不碍事的娘,这不怪你。”苏清婉宽慰的拍拍章氏的手背,犹豫了一下,忽然问道,“娘,你后悔当初没嫁去县城盛家么?”   章氏怔了怔,淡泊的脸容上,缓缓的绽开笑容,那笑容里,有苦有甜,十分复杂酸涩,缓缓的却坚定的道,“娘不后悔,娘有你们。”   苏清婉点点头,又安慰了章氏几句,便将章氏送出院子,嘱咐她回去好生休憩,望着章氏走远的的背影,倔强却纤柔,苏清婉心中有些感概,到底本尊的爹,是个什么样的人呢,到底要什么样的人物,会让娘亲放弃优渥的生活,荣华富贵,默默的承受了这一切的苦难?问世间情为何物,直教人生死相许。   收拾起凌乱心绪,转过身来,却见顾云棠和轩辕绍这两个家伙,正懒洋洋的坐在长条凳上,在院子里晒太阳,顾云棠若有所思的出神,轩辕绍却在一边逗弄着一身雪白的球球,球球似乎也和他亲近的很,在他华丽的裤脚蹭着,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。   “多谢你替我解围,不过,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偷懒。”苏清婉大步走过去,若无其事的瞄了眼顾云棠和轩辕绍,轻咳一声,小脸一脸严肃,“该干的活儿可不能少,柴劈完没?”   顾云棠点点头,轩辕绍也跟着笑眯眯的点头,苏清婉狐疑的瞧了一眼顾云棠那一袭胜雪的白衣,上面居然没有沾染一点灰尘,这怎么可能?去后院转了一圈,柴火不仅全部劈的规规整整,还码放的齐齐整整,差点让苏清婉惊掉下巴,好吧,看来是她小瞧了这个顾二少,他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娇贵,不过,想到那身干净如雪的白衣,苏清婉好奇不已,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!   “劈的还算可以,及格。”努力抑制住惊叹,苏清婉朝厨房门口的大水缸努努嘴,“现在,去水井打水!”   顾云棠抬抬眼皮,淡淡的看了苏清婉一眼,二话没说,直起身来,还顺便一把扯起了叫苦连天的轩辕绍,“喂,云棠兄你自己去不就好了,绍还是比较喜欢在此地晒太阳,哎……别扯,别扯,这可是绍新裁的衣裳!”   “对了,谢谢二少你丢的那颗石子,十分爽快!”苏清婉忽然想到了什么,冲着顾云棠的背影咧嘴一笑。   顾云棠的背影一顿,复又往后院水井边而去,只淡淡的丢下一句,“并非本少。”   苏清婉怔住,缓缓转过头,望着里屋黝黑的窗子口,眼中滑过一抹深思。   一双幽暗阴深的眸,正透过窗纱,冷冷的将小院的一切尽收眼底,浑身紧绷,仿佛一匹金钱豹,随时准备咬断敌人的咽喉,又仿佛高高悬崖峭壁上的鹰王,展开巨大的双翼,翱翔,盘旋,俯冲,守护着自己的地盘。   “喂,刚才那颗石子,是你丢的?”一把懒洋洋的女声,在男人身后响起。   冰雕似得俊脸,缓慢的侧了侧,见是苏清婉,身躯上凝聚的强烈杀气缓缓散去,凤目微眯,声音淡冷如千年寒冰,“是又如何?不是又如何?”那低低沉沉的声线,在不大的幽暗空间里回荡着,仿佛碎冰幽浮的碰撞,有一种别样的性感,冰的能冻伤人心。   好在苏清婉的心,早就加了一层防护罩,简直就比十八太保的功夫还厉害,刀枪不入!   “是就是,不是就不是,大男人干嘛婆婆妈妈的!”一瞪眼,苏清婉强悍叉腰道,“喂,喂,非礼勿近,你想干啥啊仁兄?”   “砰”女人步步后退,男人将她逼到墙角,有力的双臂一伸,紧紧的将女人按在墙壁上,狭长斜飞的美眸,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她,仿佛穿越了厚重的时光和岁月,一字一顿,“女人,谁伤你,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。”   他要在她身上,打上专属于他云流墨的,烙印……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亲亲们,明日午时左右上架,三万奉上求首订,会分成两章上传,后面万更走起!   首章主旨:皇子和村姑不得不说的一夜……论小奶包是如何诞生的。还有神秘人来斗法!猜猜是谁?精彩多多,就不剧透了。   求订!求支持!(星星眼) 某紫感激每一个支持的亲!么么哒! ☆、第49章 专属烙印(求首订)   任何人,都不能伤害她。   因为,她将是他云流墨的女人,他要她,要定了。   伤她的人,便该入地狱,因为,他不允许,看着她笑,他的心便安宁,看着她痛苦,他的心便入魔,恨不得化身九天之火,焚尽世间一切令她锁眉之事。他也不知,为何会产生这样疯狂的想法,然而,这念头,却如此根深蒂固,简直就如同一个魔咒,箍住他的心,自此,他的眼里,只看得到她的一颦一笑,一喜一怒。   “过去的岁月里,负了你,那将是我一生不可饶恕的罪孽,剩下的岁月,唯愿穷我一生,护你周全,令你心安,上穷碧落下黄泉,你我生死相依,此生,必不负卿。”   “一辈子的时间不长,你可愿……等我?”   他的声音很慢,很慢,慢的仿佛每一个字,都费尽了他所有的心力,都要细细的雕刻在女人的心里。   这一句,仿佛三生石上的誓言,奇异的,一字一句的刻在了苏清婉的心里,此时,他的眸,映着窗外射进来的微光,带着一种妖异的赤红,仿佛生长在奈何桥边的曼珠沙华。   那俾睨天下的傲冷身影,不经意间透着与日月争辉的霸气,令苏清婉都不由微微一怔,心中感叹,有些人,生来就是让人仰望的!   男人精悍火热的身躯,紧紧贴着她的,那高大的暗影,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,有一种奇异的安心,男人的身形比苏清婉高大很多,背着光,她只能依稀看到,宽肩蜂腰,十分完美的黄金比例,而他黑色云纹锦袍的衣襟口,随意的半敞开着,露出一片春色……   那性感修长的锁骨,那完美结实的胸大肌的轮廓,那浓重的男性气息,那喷薄着缠绵悱恻的情愫,令苏清婉“咕嘟”咽了下口水,居然在这个深情告白的重要时刻,走,神,了!   “女人,你到底有没有在听?”男人不耐,狠狠的捏起女人小巧光洁的下巴。那细腻滑润的手感,胜过最上等的羊脂白玉,轻轻的磨蹭过他炙热的指腹,漾起一种微妙的感觉,男人只觉的小腹腾起一股炙热之气,竟再也压不下去。   “你这个磨人的乡野小妖精!”双目炙红,黯哑的声线里,似乎有什么即将喷薄而出。   “啊,你方才说什么?”无辜的扬起清清淡淡的小脸,苏清婉微微张了张柔嫩的唇,像朵刚刚绽放的慵懒花蕾,不经意间便捎上了几分迷离的妖媚,“麻烦再说一遍?”   “蠢女人,或许用做的,你会比较快懂!”男人眸子一沉,修指微微用力,将女人的下巴一抬,翘到了极致的高度!   “你,你敢非礼我,我,我绝对让你断子绝孙!”猛然瞪大了清澈眼眸,苏清婉慌张的挣扎,掐拧,踢打,发疯,撒泼,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上了!她要保卫她的贞操,额,好罢,她的贞操早就在五年前,就被眼前这个无耻之徒给吃干抹净了!如今,他嫌不过瘾,还要将她吞吃入腹,啃的渣都不剩么!   “呵呵……这次,威胁没用。”低哑一笑,男人俯瞰那张诱人红唇,缓缓俯下身去。   男人一手捏着她的下巴,紧紧箍住,不让她逃离,另一只宽大的手掌,却牢牢托在她的后脑勺上,巨大的劲力,压着那张集娇媚与清纯的脸庞向前,唇齿间带着炙热的温度,狠狠的咬了上去,噬咬一番,不断的往下压,加深这个吻,却在渐入佳境之时,陡然感觉下唇一疼,甜腥味弥漫了口腔,染红了玉齿。   男人大掌一伸,一把将苏清婉抓过来,惩罚似得,一番轻拢慢捻抹复挑,冷笑道,“够野,爷喜欢!”   “姐不喜欢,臭男人!”脚尖离地,苏清婉艰难的蹬着脚,只觉得仿佛一只讨厌的大蜘蛛,在自己的身上爬来爬去,到处煽风点火,陡然间,嘴被堵上,话都说不利索了,只在喉咙里滚出一阵难耐的声响,“呜呜……”   下一刻,女人的话音却被什么吞了下去,只留下长长的尾音,好听而缠绵,仿佛古筝的余韵。   半盏茶之后,苏清婉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,肺里的空气都要被吸光了,男人终于施施然的一松,放开了软瘫的女人,柔韧的指腹,浑不在意的抹了抹樱色的唇,“滋味还算不错。”   “错,错你娘……你敢偷袭姐,你有毛病!”大口大口的急剧喘气,新鲜的空气灌进来,总算模糊的神智明清了几分,苏清婉直觉得手软腿软,扶着墙吼道,“在姐家里蹭吃蹭喝还要占便宜,你这个变态,大变态!”   “啧,看来刚才那一下,不太够。”一把扯过女人,不由分说的压了上去,简直就是醍醐灌顶般的霸道和凌冽,“再来。”   “我……唔唔……”   半盏茶之后,中场休息,苏清婉粗喘着气,在梳妆台上一阵乱摸乱抓,运气很好,被她找到了一把利剪,握在手中,气息不匀的道,“你信不信,姐一剪子让你变林平之?”   “林平之是谁?”男人斜倚着墙,微微玩味。   “不男不女的人,简称人妖。”苏清婉想了想,认真的解释道。   “嗬,那你岂非要守活寡?”男人轻轻一笑,淡笑里满是揶揄,显然心情愉悦的紧。   “姐本来就在守活寡,如今倒好,姐辛辛苦苦清心寡欲的尼姑生活,都给你个贱男人打破了,你当初有种播种你别跑啊,如今又回来欺负人算怎么回事!又想播个种跑路,你想的美!姐不是言情剧里的苦情女主,也不是超级受虐狂石榴姐,更不会再替你养包子了,送你三字墨宝--去,你,妹!”   漫无目的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剪,苏清婉激动不已,因为男人的身手实在太快,尤其是现在他的伤已经大好了,那诡异的轻功,简直让她防不胜防,她根本无法预测,下一刻,他又会从房间的哪一个方向,哪一个角度,斜刺里杀出来,把她当成小猎物小点心小菜,毫不犹豫的吞下肚!   某男托腮,深情又玩味的凝视着那张泼辣的小嘴儿,那儿,已经被吻的微微红肿,仿佛一只美丽的小辣椒儿,不断的往外叨叨,喷出些他闻所未闻的新鲜怪异的词汇,他实在想不通,自己竟然很享受这样美妙的感觉,甚至,他微微舔唇,心中升起极度干渴的感觉,不过片刻,他已经再次怀念起,这个小女人的美妙滋味,当下不由分说,再次扑身而上,霸道的堵住了骂骂咧咧的小女人……   心扑通扑通的跳着,回到了自己的里屋,苏清婉揽镜自照,糟,变香肠嘴了!这下子如何见人,她清清白白的脸面何在!贱人,贱男人,若不是顾念你是天天他爹,姐一剪子让你变林平之。不过,那男人虽然得逞,却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,被她趁机揍得鼻青脸肿腿抽筋,还被她一剪子扎伤了手心,这就叫活该,而她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呗!   拍拍屁股,该干啥干啥,就当没有这回事。   从阴暗的堂屋出来,苏清婉的嘴唇都红肿了,肿的高高的,仿佛两根熟透的香肠似得,方才她已经对着镜子照过,自然知道这尴尬的情形,此刻只得用小手半笼着,遮遮掩掩。   “你的嘴怎么了?”顾云棠和轩辕绍齐齐问道。   靠,有这么明显嘛!苏清婉镇定了一下,索性放下手,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,“方才躲进厨房,吃了个朝天椒,谁知那么辣,嘴巴都辣肿了!”   “啧,这什么辣椒这般厉害,还是多喝些水才是。”怀疑的睨了一眼,轩辕绍掩嘴窃笑,“这么漂亮的小嘴儿,辣坏了可就不好了。”   “得,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罢!”苏清婉以手握拳,放在下巴处轻咳了一声,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。   到了午时,艳阳高照,苏清婉家后院,柴火堆成小山,水缸里清波荡漾,花渠里的植物和盆栽也都浇上了水,晶莹的水珠在叶片滚动,更显一片生机勃勃的葱郁。   苏清婉环视着花草葱笼的小院,很是满意,中午便用炉子做了自己拿手的石锅拌饭,并将小饭桌置在了院子里的花渠边,摆好碗筷,便唤了顾云棠和轩辕绍暂且歇了,过来一道用饭。   小木桌上,各人面前摆着一份五颜六色的豪华石锅拌饭,黄黄的嫩豆芽、翡翠绿的鲜芹菜、鲜红细萝卜丝、黑浓蘑菇丝等完美的搭配在一起,加上一层厚厚软软的肉末酱料,饭面上撒点芝麻,葱花,淋着香油,又铺一个金黄诱人的荷包蛋,滚烫的热气中,蒸腾出无比浓郁的香气。   那每个锅子都“嗞嗞”作响,浓香四溢,另配一份石锅酱汤和开胃爽口小菜,令顾云棠和轩辕绍两位公子啧啧称奇。   “这饭倒是好生奇怪,不用碗盛着,倒用锅子盛着!”轩辕绍摸摸瘪瘪的肚子,喉结一滚,猛地咽了口口水,“啧,看起来可真是美味的紧,闻起来更是妙不可言。”   “农家特色,轩辕公子不妨一试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递过一双木筷子,“保管你们从未吃过。”   天天爬在小木桌一边,小手举着苏清婉给的木勺子,戳破软软的蛋黄,大口大口吃的极香,粉嫩嫩的小嘴边,沾上了几颗酱油色的饭粒,正吃得香呢,仿佛想到了什么,小包子脸上闪过一丝关心,放下石锅,凑到苏清婉身边,幼嫩的声音,低低唤一声,“娘亲。”   “怎么了?瞧你都吃成小花猫了。”苏清婉取笑一声,怜爱的伸手,帮天天擦拭掉嘴角的饭粒。   扒拉到苏清婉的耳边,天天压低了声音,神秘兮兮的咬耳朵道,“墨叔叔还没吃饭,天天去给他送饭,好不好。”   苏清婉心中一动,这孩子,到底是挂念着那个家伙么,这想法极快的闪过,瞬间又表情如常,摸摸天天的小脸,悄声道,“当然好,娘不会饿着你墨叔叔的,你先乖乖吃你的。”   见苏清婉与天天这对母子如此亲昵,旁人根本无法打搅,顾云棠看在眼里,心中又涌过一丝淡淡的酸味。   一顿饭,吃的顾云棠和轩辕绍十分惊艳,好吃的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,他们吃惯了西梁县各大酒楼的大鱼大肉,倒的确是从没有吃过这样特别的石锅拌饭,尤其是那锅底结一层金黄焦脆的锅巴,咬起来“嘎嘣嘎嘣”,又香又脆,吃的顾云棠和轩辕绍停不下口。   “没想到苏姑娘还有这等好手艺!”轩辕绍吃饱了,便坐在木桌旁,边喝茶边感叹,“这等美味,实在是绕舌三日啊,这往后吃不到了,绍的日子可是难过的紧。”   “哼,干活的是我,吃饭的倒是你。”顾云棠冷哼一声,嗤之以鼻。   “哎呦云棠兄你莫要那么小气嘛。”轩辕绍一脸揶揄,摸摸玉挺的直鼻,笑的意味深长,“嘿嘿,不过今日的确是沾了云棠兄的光,绍才吃到这平生难得的美味。”   “吃饱了没?还有好些活儿需要干呢!”苏清婉一边收拾碗筷,一边催促道。   顾云棠深深抬眸,望了苏清婉一眼,两人目光相触,又极快的别过脸去,二话不说,起身便要去忙活,顺便一把扯住絮絮叨叨的轩辕绍的衣领,拖着他便向鸡笼子走去,轩辕绍苦着脸叫道,“咳……容我先喝杯茶,剔个牙,打个盹儿,咳,别拖,别拖……”   到了傍晚,红霞满天,该干的活儿也干完了,顾云棠和轩辕绍便要动身回去。   “这是顾云艳的药,二少替清婉捎给她吧。”苏清婉从后院的草药庐出来,拿出几包药草和调制好的膏子,交给顾云棠,想了想,又补充道,“二少你难得运动,一定会筋肉酸痛,回去可以泡个脚或者热敷按摩一下,可消疲劳。”   顾云棠伸手接过,与轩辕绍一道告了辞,方才离开了小院,朝着村子外头等候着的马车走去。   走出去好一程,顾云棠那张优雅清俊的面容上,方才缓缓的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,这发自内心的笑容,几分惆,几分怅,印着漫天赤红的晚霞,那深沉的眸间,似有流动的微光,有些说不出的迷离莫测,正落在轩辕绍的眼里,他嘿嘿一声,胳膊肘轻捣了捣顾云棠,奸笑道,“云棠兄,这一趟可是没有白来?认识你这些年,从未见你对什么女人如此上心。”   “胡说。”顾云棠俊脸一沉,白了轩辕绍一眼。   “你既无意,绍立即八抬大轿,抬了这女人回去。”轩辕绍轻挥折扇,嘻嘻笑道,灿灿晚霞落到那对桃花眼里,越发显得妖娆妩媚。   “轩辕兄说笑了,你流连花丛惯了,哪有女人绑得住你。”等候在村口的马车已经看见了,顾云棠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,却是不悦的加快了步伐,甩下轩辕绍,大步流星的朝着马车走去。   “怎么,舍不得了?哈哈哈……哎,玩笑玩笑,等等我!”   好不容易将那两条大米虫打发走,苏清婉才长长松了口气,只觉得这日过的十分漫长,看看天色,已到了傍晚时分,闻到家家户户的饭香味,顿时觉得肚子咕噜一声,饿了,苏清婉摸摸自己平坦光滑的小腹,心中不由得窃喜,肚子倒是已经如愿的瘦了下来,三层轮胎也早就消失了,恢复了窈窕小蛮腰,但是食量却是没有减下来,比现代时吃的可多多了,这或许也是因为农家生活,干活多,饿的快。   想到这,苏清婉哼着歌儿,转身去了厨房,忙碌起晚饭来,中午剩的新鲜食材很多,照旧是石锅饭,不一会,特有的香味,就飘满了整个小院。   将饭菜都布置好,一抬头,就看到一脸阴黑的男人,臭着张脸,倚着堂屋的墙壁,冷冷的看着她忙活,也不说话,就那么静静的盯着她,盯得苏清婉整个人毛骨悚然,十分的不自在。   晕黑的光线里,那张半隐着的侧脸,即便是拉着,也俊的让人想流口水,墨色的散碎额发轻垂,有几分慵懒随意的性感。   不知为何,苏清婉忽然觉得有点心虚,勉强镇定了一下情绪,扯出丝笑意,“阿墨,吃晚饭了。”   云流墨重重哼了一声,冰冷淡漠的声音,像冬日廊檐下刺骨的冰锥,尖锐的划过苏清婉的心脏, “女人,离我远一点!”   高大健美的身影一闪,进了西侧屋,“砰--”重重摔上门。   “喂,耍什么少爷脾气?切,姐不跟你这种人计较。”苏清婉也有些恼怒,冲着西侧屋的门板气势汹汹的吼了一声,遂转身,一把将小脸写满忧虑的天天拎上凳子,“来,咱们吃!饿死那个家伙,还能替国家节省不少粮食。”   天天套拉着小脑袋,慢吞吞的扒拉着米粒,显得有些没精打采。   “怎么了小笨蛋?”苏清婉好生奇怪,筷子轻轻一敲天天的饭碗,发出一声脆响。   “娘,墨叔叔是好人。”天天抬起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,扑闪扑闪的带着恳求的意味,“他会饿肚子的。”   “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,你要是再帮他说话,小心娘亲修理你。”苏清婉哼了一声,淡定的低头吃饭,不为所动,“何况饿个一顿两顿,是不会死的,你用不着那么担心。”   “墨叔叔修好了床。”小脑袋低了低,黑色的睫毛扑扇着,软软儒儒的声音传来,喃喃着,“天天可以放心的在床上玩了呢,墨叔叔还教天天练武,还让天天摸他最宝贝的那把刀,那把刀可好看了,上面有很多漂亮的小石头……”   原来……是这样,苏清婉顿时心中了然。   “额,这个混蛋,怎么能让小孩子玩刀呢,你墨叔叔饿死活该。”苏清婉露出一脸温柔,眯眼轻笑,摸摸天天的头,“不听话的小孩子,娘不喜欢,你不吃的话,娘亲可要收拾碗筷了哦!”   “娘亲坏蛋。”天天的小嘴翘的老高,却是立即护住饭碗,“呼噜呼噜”飞快的扒起饭来。从前苏清婉本尊很懒,天天跟着她,可是受够了饿肚子的滋味,因此,格外知道那种感觉不好受。   苏清婉望着乖乖吃饭的儿子,紧了紧鼻子,一脸得意,云流墨,想跟我抢儿子,你还嫩了点,哼哼,天天只能是我苏清婉的。   不过,苏清婉环视四周,心里却渐渐生出异样的感觉,她需要的东西,一直都在最适合的位置,她一伸手就能拿到,一些细微的事情,她从来没有真正留心过,修好的床,结实了的凳子腿,包括那颗教训姨娘章翠红的石子……那个人,一直默默的隐在暗处,用自己的方式,无所不在的,关注着她。   隔着门板,他怒意深深,心里有酸涩难言的感觉。   丢出石子那一刻,该出现的人,原本是他,只是慢了那么一步……从来没有什么事,让他如此懊恼。   缓缓走回床榻,便要闷头倒下,扯过被子一角,忽然,指尖触到一柔软棉滑之物,诧异望去,只见是一套蓝色男装,叠的平平整整,安静的躺在他的床榻上。   修长的指尖,缓缓地摩挲过那绵柔的衣料,心中的怒气一点点消散,抖开那套男装,在身上比了比,正是合适他身材的大小,仿佛量身剪裁一般,薄薄的唇角,不经意间,勾起一道微微上翘的弧度。   莫名的,忆起他们初次相见,忆起那女人手腕上的浅浅疤痕,却不觉丑陋,更像是一道划破月白天际的新月,那是为他留下的……   苏清婉磨蹭着,走到了西侧屋的门外,而与此同时,云流墨则在门板的另一头。   苏清婉伸出手,想要扣门,却是怎么都敲不下去,轻叹一声,她弯下腰,将一份吃食放在了门外,转身回了东侧屋,“噗”一声,吹熄了灯。   “吱呀”门开了,云流墨一低头,就看到了门口的一份吃食,都是自己爱吃的,缓缓半蹲下身,指尖摸了摸,石锅外壁还温热着,薄薄的嘴角泛起会心的弧度,浓墨渲染的眸子,深深的望向对面的房间,那里面一片漆黑,她已经睡下了,他在夜晚微凉的空气中静默了许久,终于端起饭食,转身回去。   他的伤已经痊愈的差不多,或许,已到了离开的时候,可他与她之间微妙的关系,却让他冷酷的心,开始有了牵绊……   次日一早,苏清婉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下来,伸展了个懒腰,洗漱完毕之后,神清气爽的走进堂屋,却正碰上云流墨从里屋出来,她走的急,一下子就撞上了那人性感结实的胸膛,浓烈好闻的男性气息,不经意间便闯入了她的心扉。   “哎呦,走路不长眼那你,撞疼姐了。”俏脸一红,苏清婉捂着额头哼哼两声。   “强词夺理。”云流墨闷哼一声,别开眼。   “啊啊哦……你穿了啊!恩恩还真不错,蛮合身的呢,嘿嘿很合你穿,姐的眼光不错吧!”一抬眼,苏清婉惊喜的发现,云流墨换上了自己给他新买的男装,心中一乐,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。   “难看。”   撇了撇嘴,冷淡的吐出两个字,云流墨显得一脸嫌弃。   “嫌难看就脱!”苏清婉脑子一抽,两只葱白小手一伸,气哼哼的攥住衣襟两边,伸手就扒,“还替姐省不少银子!”   “咳……”微凉的大掌一伸,云流墨牢牢按住她的柔滑小手,俊脸闪过一丝窘迫,声音却沉柔坚定,“不行。”   望着被自己扒开的那片性感精赤的胸膛,苏清婉短路的脑子,瞬间一灵,糟,她在干吗,非礼勿视非礼勿视……猛地挣扎了一下,触电般缩回小手,微红了小脸,骂道,“流氓,变态,离姐远点!”   被骂了的男人很是无奈,脑门上不由的挂下三根黑线,明明一大早起来就扒他衣服的人,是她,为什么反倒他成了流氓变态,这女人还真是有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力。   “女人,到底谁流氓?”   喉间迸出晨起时特有的微醺慵懒的嗓音,墨瞳微深,有力的大手一伸,死死捉住欲逃离的雪白柔荑,狠狠一扯,将她拉近,连带着那温软娇躯,都悴不及防的跌进精赤胸膛。   暧昧的气息蔓延,两人之间的气氛正微妙尴尬着,小小的身板,忽然一跳一跳的进来,端着个小木盆,出现在两人身后,揉着惺忪的睡眼,嘟嘟囔囔的道,“娘亲,墨叔叔,你们在干什么?”   这软嫩的童音,令苏清婉心头大震,这才惊觉自己与云流墨的姿势极为暧昧,她整个娇躯,都极为不雅的,半趴在了那充满男性霸道气息的身躯上!   “我和你娘在晨练。”   微醺的嗓音裹夹了一丝邪魅,云流墨勾唇轻笑,一用力,反将女人贴的更紧,看着怀中娇人儿窘迫的小模样,还真是惹人怜爱的很。   “对,晨练!”眼眸霍然一亮,苏清婉一把推开云流墨,身体后退几步,屈膝起腿,一个漂亮的后旋踢,重重踢向云流墨的胸口,一气呵成。   “呃……”一声闷哼,云流墨捂着胸口,黑眸攸然深了几分,难以置信的盯着苏清婉。   这女人,下黑手可真够狠的!   苏清婉也愣了愣,小脸上的惊诧之色,一点都不比云流墨少,她知道,以云流墨的身手,这一下完全可以避开,但是,他却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……   “哇哦,娘亲好棒!”小嘴顿时夸张的成了“o”型,天天捧着包子小脸,一脸仰慕崇拜星星眼。   “这是跆拳道里的后旋踢,儿子啊你乖乖练习,就能和娘亲一样厉害了!”苏清婉干笑几声,丢下一脸沉郁的男人,赶忙走到天天面前,弯下腰,鼓励的拍拍他的小肩膀,笑眯眯道,“不,比娘亲还厉害!”   “现在,乖儿子你先去练练基础动作,等你学会了这些,娘再教你更厉害的。”苏清婉循循善诱,“有旋风踢,双飞踢,腾空后踢,腾空劈腿,腾空后旋踢……”   “娘亲对天天最好了!”天天小手攀上苏清婉,搂住她的脖子,在她脸颊上“吧嗒”亲了一口,兴高采烈的往院子里跑去。   天天柔软如墨的发丝,在苏清婉脸上磨蹭,留下那样柔滑的触感,让苏清婉感觉一阵甜滋滋的幸福,随即又忍不住偷瞄了一眼阴沉着脸得男人,果然,那男人的一头墨发,也是如新研出来的油墨呢,忍不住叫人想凑上去闻闻,有没有清新淡雅的墨香味儿。   就在苏清婉愣神的当儿,那张俊美的脸陡然放大,鼻尖近的几乎贴上苏清婉的琼鼻,声音暗沉,犹如暗夜中浓重的雾霭,重重叠叠的看不清真相,“女人,你想谋杀亲夫?”   伸出一根玉笋尖般的手指,将那张脸,戳远些,总算看的舒服些了。   “我都还没吃早饭。”苏清婉摸摸空瘪瘪的肚子,甩个白眼,不屑的哼哼两声,“那一下又不会死人的。”   “……?!”   苏清婉潇洒而去,留下一脸黑线的男人。   傍晚,苏清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小院子里,扔下凉帽,理理被汗水浸湿的头发,揉揉酸痛不已的筋骨,心情却是格外的愉快,想着田园里那些长势良好的黄瓜,西红柿,她就忍不住开心,不由的哼着歌儿,洗着蔬菜,准备开始做一顿丰富的晚饭,来犒劳一下自己一天的辛苦。   不过,这个如影随形的男人是咋么回事?   她去打水,他跟着。   她去切菜,他跟着。   她去茅厕,他也跟着……   天,这男人今天哪根筋不对?这一脸欲言又止欲说还羞的模样,是要闹哪样呢?难道是忘了吃药,放弃了治疗?可是,他的伤明明已经好了的!   当苏清婉从后院茅房出来,一眼看到懒懒的倚在墙壁上,一脸便秘模样的冰山男人云流墨,没好气的挤开他,“让让,你挡着姐的路了!”   走到后院井边,舀了几瓢水,洗了手,一回头,那男人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她,就那么森森的瞟着她。   苏清婉“啪”的甩下水瓢,葱白的指尖轻甩,水花四溅,她终于忍不住炸毛了,叉腰凶悍道,“喂,喂,墨兄,你我同一屋檐下,井水不犯河水,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侵犯姐的*,跟踪姐偷窥姐,你快点老实交代,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?若是,趁着天色黑下来,赶紧的款款包袱走人……”   精悍的身躯霸道的靠过来,将她逼到墙根,邪魅轻笑,“女人,还记得那一夜,发生什么?”   “不,不记得了……”举着湿漉漉的双手,浓烈的男性气息扑来,苏清婉咽了口口水,忽然有点口干舌燥的感觉。   “那么。”眼梢斜飞,勾起邪肆的霸道,低沉黯哑的声音,喷薄着浓烈情绪,“不如……今夜重温。”   苏清婉还没反应过来,“啊”一声尖叫,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凌空而起,被一双冰凉有力的大手拦腰抱起,大步离开后院,到了小院,穿过堂屋,进西侧屋,“砰--”一声,木门重重摔上。   今夜,她将是他的女人。   那双冰凉蛮力的大手,就掐在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,她却忘了推开,只怔怔望着那男人,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,荡漾上心头。   五年前,那是个颠鸾倒凤的夜晚……   她的身体被轻柔的一扔,滚到了床上,苏清婉哀嚎一声,就势一滚,缩到了靠墙的床脚,黑暗中,一双眸子幽冷的像豹子,警惕道,“别过来!过来小心让你断子绝孙!”   云流墨的嘴角抽了抽,忍不住道,“我已经有儿子了。”   “呸,那是我苏清婉的儿子!你贡献了什么!”苏清婉哼哼唧唧两声,不客气的瞪眼道,“那是我十月怀胎,辛苦生的!”   这话,苏清婉说的脸不红心不跳,不错,虽然经过十月怀胎的不是她,但是这具身体本尊,可是受过这种苦的,何况她自从有了天天之后,可是对这个小家伙倾注了全部的爱。   “哼,我没贡献?”修长如竹节的手指轻挑,勾起苏清婉尖嫩的下颚,凑到苏清婉的耳畔,低沉闷哼道,“你只怕忘了,五年前,我是如何卖力!”   两人肌肤相亲间,云流墨不由心头一颤,这样柔滑的触感,比最上等的丝绸都要滑软,该死,一个乡野村姑,本该皮糙肉厚,却偏偏生的这么一身娇嫩肌肤!   暗色流淌的房间里,苏清婉心跳陡然漏跳了半拍!   阴冷的气息渐渐逼近床头,习惯了西侧里较为黑暗的光线,那个高大阴沉的身形轮廓渐渐清晰,背着光,看不清脸,但从打开的窗子里吹进了夜风,能看到眼前犹如地狱走出的男人,青丝飞舞。   男人的指尖冰凉,摩挲着自己的下巴,有种异样的感觉,仿佛丢下的石子,在清波平静的心湖里,激起一圈圈涟漪,不断扩散开去。   他的身躯那样冷,呼吸却那样灼热!喷薄在她耳边的浓烈热气,简直要把苏清婉娇小的身躯都燃烧起来一样。   一咬唇,苏清婉将滚烫的身躯狠狠往后一挪,蜷缩起来,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,疼痛让她保持着头脑的清醒,她声音清冷中却带着一丝颤音,仿佛古筝最后一声鸣响的余韵,“不要脸,什么五年前五年后,姐不记得什么五年前的夜晚!还有,天天不是你的骨血,你少在那自作多情。”   “不承认?”低低一声笑,大掌掐住她嫩的出水的下巴,整个身躯压下来,狠狠道,“你会想起来的!”   “滚开……唔唔……”苏清婉怒了,手脚乱蹬,却在下一刻,嘴巴似乎被什么东西封住,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,只有细弱的呜咽声,断断续续的从床帐里传出,感应到了那冰寒阴凉的身躯,她不禁浑身一个激灵。   男人火热的唇舌,霸道的攻城掠地,肆意的在那一匹玉色之上逡巡,点燃一处又一处焰火,他冰冷的大掌抚摸纠缠她的发,修长如玉的指尖,在她的一头青丝间穿梭来去,凌乱的青丝,铺陈在月光般皎洁发光的妙人儿之上,美的惊心动魄。   顿感不妙,苏清婉一个胳膊肘过去,顺势就往床塌外爬。   “想去哪里?”一只阴冷有力的手,勾住了她的脖子,阴风阵阵吹拂在她柔嫩细腻的耳垂。   “放开……啊!”一声尖叫,快要逃离的苏清婉,又被捉住雪白的足踝,一把拖进了帐子里。   火热的吻印上来,苏清婉拼命推拒,尖尖十指乱挥,发疯般在男人性感冰冷的胸膛上掐拧着,抓出一道道红紫色血痕,云流墨无奈,轻喘一声,将女人双手钳住,死死按在头顶。   “今夜,你是我的女人。”喉间迸出压抑着的声音,火热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冷冰。   “去你妹!”苏清婉骂骂咧咧,狠狠一口咬上云流墨的唇,腥味顿时充斥口腔。该死的,要她乖乖就范,婉转承欢,做你的春秋大梦!   轻轻擦去嘴角流下的血丝,云流墨瞳仁一深,又来,好野的小猫儿!   一只阴寒削瘦的手,幽幽掐住她的咽喉,苏清婉陡然感觉呼吸不畅,憋闷的几乎要爆炸开来,喉咙里发出“呜呜”之声,她看准机会,积蓄起全身气力,足尖使力,猛然踢去!   一脚蹬出,苏清婉心知不妙,这凌厉一脚还是落了空,明明她是看准机会,快准狠,可是偏偏落在了虚空!   白瓷似得额头,汗出的更多了!这男人,像鬼魅。   “不许咬人,小猫儿。” 低沉森寒的声音,犹如破碎的浮冰,相互碰撞间,带着丝丝戏谑。   被掐的几乎窒息的喉咙,忽然被松开,新鲜的空气,争相涌入*疼痛的喉咙,苏清婉幽冷的眸子,浮现一层恼怒,奇异的身法一跃,一压,便将那男人压在了身下!   “混蛋敢掐我!”苏清婉*轻分,骑在云流墨精修的腰间,左右开弓,小拳头“啪啪”急挥,如狂风骤雨一般落下。   云流墨不闪也不躲,眸子里有深沉的轻笑,甚至有些享受,两人肌肤相贴间,他体内的热火“蹭蹭蹭”跃了上来,聚焦在紧实的腹部之上,男人微微舔唇,嗜血的眼眸染上一丝欲色。   一个翻身,将女人反压身下。   轻纱帐中,微弱的光线下,两具身躯的剪影,不着寸缕的纠缠,沉沉浮浮,男人低低浓重的喘息,夹杂着女人破碎的细鸣,长长的指甲,锐利的划过男人挺拔的背脊,“嘶”男人樱色的薄唇微微牵动,引发新一轮的狂暴风雨。   渐渐的,苏清婉染红双眸,双眸红的就像是秋天的红枫,小嘴微张着,发出火热的低吟喘息,窗外淡淡的月光照进来,正罩在那张绝美张狂的小脸上,黑暗中,她被汗水黏的湿漉漉的长发乱舞,微扬的小脸,细细的呜咽,都让男人微微失神。   “刺啦”一声,她身上外罩的布衣层层碎裂,露出一身雪白如缎的肌肤,在如水般皎洁的月色下,滑溜的像一尾银鱼。   冰冷的大掌,狠狠摩挲着她性感的锁骨,激起层层轻栗。   情到浓处,一只柔白小脚陡然坤出帐外,如水的月色下,那五颗柔嫩白皙的脚趾,仿佛一串白玉葡萄,娇小可爱,又仿佛一挂粉白珍珠,珠光宝气,床榻“吱呀吱呀”发出热烈的鸣奏,而那只小脚时而微蹬,时而僵直,葱白的脚尖微微颤抖,如春日冒出的最嫩的笋,惹人心动。   汗水淋漓而下,滴滴答答,顺着女人优美凹凸的曲线流淌而下,濡湿了身下的床褥,苏清婉仰着小脸,怒视着在自己身上卖力耕种的男人,却被那张帅的有点过分的脸,晃了一下眼,那酣畅脑热的感觉,似乎在某个瞬间,陡然与五年前那个夜晚,奇妙的重合到了一起……   又似乎,是不一样的……   一阵狂风暴雨过去,女人挣扎着,推开身上满足轻喘的男人,掀开帐子,使劲儿的呼呼喘气。   “怎样。”男人低哑魇足的声音,在暗夜里充满了玩味,“比起五年前那一次?”   “混帐!”苏清婉没好气的一声,大长腿一伸,飞起一脚,“砰”一声,重物落地的声音……   愉悦过后正在回味的男人,被毫不留情的踹下了床,看到男人俊脸上浓墨重染的幽怨,苏清婉撇撇嘴,嘴角勾笑。   阴着一张俊脸,云流墨摸摸差点摔裂的尾椎骨,鼻子里翁翁的轻哼一声,“女人,你过河拆桥。”   “去,你还霸王硬上弓呢,姐没拿刀砍你,就算很客气的了。”苏清婉扇着火烫的小脸,白眼道。   “记得五年前,可是你主动……”低低一声魅笑,云流墨双手一抓床沿,优雅的往床上爬,“彼此彼此,如今不过是打平。”   “……?!”小脸窘迫的一黑,苏清婉有些抓狂的挠挠头,什么?五年前那一次,居然是她强了他?!这怎么可能!   本想再补一脚,但是云流墨的话却像一颗重磅炸弹,让苏清婉顿时懵了,不由仔细回忆了起来,自打她穿越到这个朝代,关于本尊的这一段记忆,一直是模模糊糊的,她也没有刻意去回想过,但是,现在,苏清婉觉得,有弄清楚的必要!   微闭了闭眼,长发如海藻般,从雕花床沿边流泻而下,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着,仔细回想,搜刮脑海中的点滴记忆,渐渐拼凑起来,那些活灵活现的人或事,一点点重现了。   五年前,西梁县举行四年一度的蹴鞠节,吸引了大曌国四面八方的爱好者来观战,大量外来的异地人氏,几乎挤爆了西梁县大大小小的各色客栈,而苏清婉,便是和徐月荷提前预定了离蹴鞠场最近的客栈金满楼,原本以苏清婉本尊那样的懒鬼,是不屑去的,但是听说蹴鞠节会有很多美男出没,花痴的苏清婉本尊,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。   蹴鞠节开幕的第一晚,赛况极其激烈,苏清婉一时兴奋,便多吃了几杯烈酒,感到头晕脑胀的她,便丢下还在看比赛的徐月荷,率先回去休息,等她脚步踉跄的走上二楼,却因为醉眼昏花,而走错了房间,见一间房间的门虚掩着,她便推门走了进去。   醉的不醒的苏清婉,爬上床,才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两颊酡红,满身滚烫的男人,重要的是,这个男人俊美的让人流口水,然后,苏清婉对着美男,花痴的傻笑了一阵之后,估计心想送上门的美男,不要白不要,便放下香帐,压了上去……   仔细想来,似乎当时云流墨的确是反抗来着,只是似乎他神智有点迷离,反抗的也比较无力,加上醉酒之后的苏清婉本尊,还真是力大无穷,说起来,貌似真是她把他给强了……   苏清婉登时额头一寒,尴尬的爬上三根黑线,扭头看去,却见云流墨趁着自己开小差的空当,已经顺利攀上了床沿,身子半倚在床榻上,一脸警惕的瞥着她。   “想起来了?”云流墨哼哼一声,眼神轻蔑。   “恩,那个……”苏清婉喉咙里干笑两声,作无辜状对着手指,“你为啥不反抗?”   “我被下了药。”云流墨淡淡说道。   “啊?!”清凌凌的双眸猛地睁的铜铃大,苏清婉惊道,“你警惕性这么高,谁能暗算你?恐怕是你身边亲近之人。”   “不错,我云流墨的敌人,还没法对我下手。”嘴角抽了抽,云流墨不由得暗暗佩服起这个女人的聪明,沉默了片刻,才垂了垂眼脸,幽幽一声轻叹,“是自己人。”   “是个……女人?”苏清婉察言观色,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,“很美的女人?”   双目忽然敏锐一抬,微微眯起,云流墨寒声道,“你怎么知道?”   “女人的直觉!”苏清婉嘿嘿一笑,心里却是涌起一股奇怪的不舒服。   “既然是自己人,为何要给你下药?”眼珠子转了转,苏清婉瞧着那人脸上的神色,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,分析道,“如果她不是背叛你,就是看上你了,想要用这种方式占有你……咳咳,虽然这想法有点龌蹉,但是我猜对了是不是?”   暗夜中的男人不说话了,眼眸深深,冷望着苏清婉。这个小女人,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。   原来如此,云流墨身边某个女人看上了他,给他下了那啥药,企图生米煮成熟饭,却没想到被酒醉的自己抢了先,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,而那女人,煮熟的鸭子却是飞了,想到那女人看到自己和云流墨在床上不着寸缕的画面,估计气的七窍生烟,苏清婉不禁莞尔。   也正是那阴差阳错的一夜,才有了天天,想到这里,苏清婉不由的庆幸起来,幸好本尊这个糊涂蛋,走错了房间!   事情弄清楚了,苏清婉刚松了一口气,却听到那个声音幽幽响起,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悠长情绪,“是离开的时候了。”   “哦。”苏清婉动作一僵,随即恢复如初,淡淡应了一声。这男人的伤已无碍,她一早就猜到,他不会久留此地了,不论他是什么身份,他本就不属于这里。   没有追问,没有伤感,甚至离别的话都懒得多说一句。   眸子微微眯起,深深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,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看不透她。   这般不在意的神情,竟让云流墨心里升起一丝难言的不悦,强行扭过苏清婉的脸,灼灼的盯着她,长眉微拧,“就这样?”   “就这样!”苏清婉眉头微颦,眼眸微缩,凝视着面前这个琢磨不透的男人,心里有些不爽!怎么着,白吃白喝了这么久,能把这条米虫解决掉也蛮好的,只要他不带走她的儿子,真是搞不懂,他还想她说什么,难道还要祝他早日成婚,早生贵子么……   “不成。”云流墨板起脸,冷冷的盯着苏清婉。   “你想怎样?天天你休想带走!”苏清婉小脸一冷,如罩寒霜。   云流墨的目光,忽然又炙热翻腾起来,邪肆的在苏清婉半遮半掩,玲珑有致的娇躯上打量。他忽然发现,他还真是贪恋这个小女人的滋味……欲罢不能。   “良宵苦短,不如及时行乐。”   低沉迷离的一声,苏清婉还没来得及嘤咛一声,便被霸道的拖进帐子里,高大的身躯覆盖下来,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……   次日清晨,暖融融的太阳光照射进来,屋子里有淡淡的花香气息流动。   苏清婉在西侧屋的床榻上醒来,只觉得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酸痛,痛的她呲牙咧嘴,简直是手脚并用,艰难的从床榻上爬下来的。   想起昨天的激情一夜,苏清婉心中无限腹诽,那个没人性的家伙,要不要那么霸道!转头看去,床榻的另一边空荡荡的,云流墨并没有睡在另一侧,苏清婉心头顿时涌起一阵难言失落的感觉,屋子里也是空的,没有人。   瞬间,苏清婉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抽离了,就像这个屋子一样,空荡的能听到回声。   想到昨天和云流墨的对话,苏清婉不由心中闪过一阵不妙的预感,莫非,他真的走了……   虽然早有准备,但是在这样一个余韵都还未消退的美好清晨,苏清婉还是觉得有点残忍,有点悴不及防,转过头,苏清婉伸出手,轻轻的摸了摸床榻的另一侧,那里是冰凉的,一丝余温也没有,仿佛从来没有人睡过,空荡荡的一片空白,仿佛在嘲讽苏清婉的自作多情。   床榻是冷的,枕头是冷的,被褥是冷的,心也是冷的。   一切都那么安静,那么空,只有枕头上一根墨黑的发丝,仿佛与那个人有着某种关联,苏清婉静静的坐在床头,怔怔的瞧了那发丝半响,她心里隐隐期盼着,木门会忽然被推开,那个人会如同往常那样,忽然鬼魅般的出现在她的身后,然而等了半响,没有,什么都没有。   这个屋子,是苏清婉收拾出来给云流墨住的,云流墨平日里是个静默的男人,屋子里的陈设,和苏清婉收拾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,这给苏清婉一种奇妙的错觉,仿佛这里真的没人住过。   但是昨晚那一夜,都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的,她身上的疼痛就是证据。   随手拿起木桌子上摆放的一面铜镜照了照,拉高了衣领子,遮住了脖子上的草莓吻痕,苏清婉这才缓缓的走向木门,用力推开,堂屋里也是空荡荡的,她把每个房间都跑了一遍,没有熟悉的身影,他果然是走了。   心中残余的一丝侥幸,荡然无存,苏清婉有些颓然的轻叹口气,跌坐在堂屋的长条凳子上,却忽然想起娘亲章氏,经常慈爱的意味深长的教导。   “听娘一句,男人不可信!越是英俊的男人,越会骗人。”   “情爱皆假象,皆虚妄。”   从前,苏清婉对娘亲这些话,并不在意,如今想来,这些话却如雷贯耳!   “娘亲,你在找什么?”天天扑过来,小包子脸上一脸灿烂的阳光。   “没什么。”苏清婉回过神来,捏捏天天嫩嫩的小包子脸,温柔道,“饿了吧,都是娘不好,睡过了,娘这就给你做早饭去。”   “不用了娘,墨叔叔都做好了,他让我喊娘吃饭。”天天托着小腮,亲昵的在苏清婉腿上蹭着,笑的有牙没眼。   “啊?!”苏清婉震了震,一脸难以置信。她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,那个只会命令她,奴役她的男人……做早饭……   按照天天的指示,苏清婉将信将疑的扶着腰,来到了厨房,心中一面惴惴不安的想,那家伙会做饭,不会把她的厨房烧了吧……   “吱呀”推开半开着的厨房门,果然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,正在悠闲的收拾灶台,看那样子,倒是游刃有余,很让人难以相信,那双修长有力的手,平日里是拿刀抹人脖子的。   云流墨打量着小脸怪异的苏清婉,嘴角上翘,眼神深邃中带着玩味。   “娘亲,墨叔叔做的芝麻汤圆可好吃了!”天天拽拽苏清婉的衣裳下摆,摸摸自己吃的像小西瓜一样圆滚滚的小肚子,小脸上的表情很是夸张和赞叹。   “芝麻……汤圆……”苏清婉惊的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。这男人还会做汤圆,她怎么不知道!而且看样子,儿子对他的手艺还十分欣赏,卑鄙,不要脸,这是勾引自己不成,转而拉拢自己的儿子嘛!   “天天,墨叔叔做的,和娘做的哪个好吃呀?”苏清婉不服气的狠狠瞪了云流墨一眼,蹲下身,帮天天理理衣襟,尽量做出一脸和善的样子,笑眯眯的问道。   天天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,眯眼一笑,脆生生道,“一样好吃!”   说罢,天天便一蹦一跳的跑出去玩儿去了,苏清婉的小脸却是瞬间垮了下来,转过头,死死盯着一边好整以暇的云流墨,混蛋,才做了一顿饭,就想收买她的儿子!太过分了。   刚想开口指责,云流墨从灶台上拿了一个备好的干净大碗,解开木质锅盖,动作优雅的盛了一碗汤圆,推到苏清婉面前,言简意赅,“吃饭。”   “不要,谁要吃你做的东西,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!”苏清婉倔强的扭过头,“姐饿死也不吃你做的。”   眉头微颦,云流墨大掌一伸,一把捏住苏清婉的后脖颈,将她提起,丢到厨房里的小桌子前,“砰”的将碗筷搁在她面前,站在一边监视着,口气冷硬,“吃饭。”   “都说了不吃!你在玩什么花样!”苏清婉脖子一梗,肚子里却不争气的“咕噜”一声,那碗汤圆的喷香热气冒出来,引得苏清婉不由的狠狠咽了口口水,睡的久了,真是好饿。   大掌压在她的头,就要强按,苏清婉吓了一跳,登时叫起来,“我吃,我吃,可恶……”真是牛不喝水强按头啊!要命的家伙。   苏清婉端了起来,就开始往嘴里送,而那霸道的男人,就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。越看越皱眉,这女人的吃相还真是一点都不雅啊,跟浑沦吞枣似得。   苏清婉快速的扒拉完,又去端另一碗,云流墨眼疾手快,抢先一步,将桌子上的那碗汤圆端了起来,用搪瓷汤勺舀了一个,喂到苏清婉嘴边,声音低沉而不容抗拒,“张嘴。”   “咳,我不用人家喂,瞧,姐有手有脚,四肢健全……”苏清婉坐在木桌边,不自在的扭了扭。   “张嘴。”不客气的打断苏清婉的话,滚烫的汤圆呼呼冒出热气,直接杵到了苏清婉嘴边。 ☆、第50章 鬼门十三针(求首订)   真是固执的男人啊,苏清婉简直要抓狂了,闷闷的张开了嘴,心里却是一阵怪异的感觉。长这么大,还是第一次有人喂她吃东西,虽然很是不习惯,但是她怕自己再不张嘴,这强硬的家伙,会捏开自己的下巴,直接塞进去。   云流墨动作优雅的将一颗汤圆送进那张小嘴,唇角微翘。   “唔……烫死姐了,该死的,你不会吹一下再喂嘛!”烫的舌尖一麻,苏清婉刚想暴跳骂人,却意外的发现,那阵滚烫过去之后,那软软糯糯的汤圆筋道十足,黏在唇齿间,回味无穷,轻轻一咬,里面的甜兹兹软绵绵的馅儿就滚了出来,洋溢了整个口舌间,这味道居然……好吃到她想哭。   细细的咀嚼了几下,更令苏清婉惊诧的是,在舌尖味蕾弥漫开来的,不是芝麻的浓香,而是红豆沙的浓郁!   方才吃的过快,居然没有留心!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,比云流墨这个冷心冷肠的男人会做饭,还要惊讶,因为苏清婉体质特殊,对芝麻过敏,但是她从来没有对云流墨说过,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?或许,是在苏清婉在院子里和隔壁大婶大娘闲唠嗑的时候,偷听来的,但是不管如何,这么细微之事,他却记挂在了心上。   红豆沙真甜,那甜味一直蔓延到了心里,苏清婉只觉得,此生从未吃过这样的美味。   意料之外的,云流墨并没有生气,下一颗,果真吹了吹,才送到她唇边,口气仍旧硬邦邦的,“吃掉。”   虽然有点介意云流墨霸道的态度,但是介于肚子实在太饿,而这红豆汤圆实在太美味,苏清婉忙的根本没有功夫和云流墨吵架,乖乖的张嘴,一口吃掉。   他喂,她吃,很快一碗红豆汤圆就被风卷残云的消灭干净。   苏清婉意犹未尽的舔舔唇,说的第一句话是,“你居然会做饭!”   言罢,心满意足的摸摸嘴巴,深深的感叹一声。   “嗯哼。”鼻子里哼了哼,算作回答了,云流墨根本就对这个没什么反应。   苏清婉瞄着那空碗,吃完的第二句是,“里面没有毒吧!”   “杀你不用那么麻烦。”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,云流墨冷冷的白了苏清婉一眼。破天荒第一次给人做饭吃,居然还被质疑下毒,这让他高傲冰冷的心,被狠狠的击碎了一地。   “嘿嘿,说的也是。”苏清婉莞尔一笑,眼中内敛的精光一闪,“不过,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。”   “对了,不管你安的什么心,今天多谢你给天天做早饭。”为了表示自己很有涵养,苏清婉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真诚,努力把自己的戒心深深的隐藏起来。   云流墨将吃过的碗,“花擦”丢进灶台的水里,冷嗤一声,“我们的儿子,指望你照顾的话,会饿死罢!”   “喂。”小脸迅速染上一层绯红,苏清婉一叉腰,怒道,“这是谁害的!”   动作幅度一大,便牵连到了满身肌肉的酸痛,苏清婉不由的呲牙咧嘴,揉着后腰,有气无力的低吟两声,“哎呦姐的小蛮腰啊!恐怕是要折了。”   “哼,真是没用。”云流墨不屑的哼了一声,却是别过脸来,从怀里掏出一瓶药,“这是最好的外伤药七厘散。”   淡雅的黄色瓷瓶,上面绘着古朴的图案,苏清婉好奇的接过来,拔开木质小瓶塞,低头闻了闻,这一低头,露出一截子雪白纤柔的脖颈,上面软软的一层绒毛,在细微温柔的晨光里纤毫毕现,看的云流墨心头一跳。   “血竭、红花、*、没药、儿茶……唔,倒的确是治外伤的。”苏清婉点点头,不客气的白了云流墨一眼,“你还知道你把我弄成了外伤,哼!”   云流墨一把拉住苏清婉的柔荑,拖着她出了厨房,穿过堂屋,进了房间,按在了床上。   “喂,混账东西,大白天的你又想做什么!”苏清婉猛力挣扎踢蹬,脸红的像个灯笼,“别以为姐是好欺负的!”   “给你上药!”云流墨不耐的夺过小瓶子,一把拔开小塞子,倒了一点在清凉的指尖,缓缓的在温热的掌心搓匀,哼哼道,“脱衣服!”   “……?!”   一个时辰后,苏清婉脸红红的出来了,一边局促的伸出小手,狼狈的拉扯,整理着凌乱的衣衫,一头青丝如瀑布流泻,看的跟在后头的云流墨微微晕眩。   “感觉如何?”云流墨倚墙而立,勾唇轻笑。   “极,极好……”苏清婉不自在的咳了一声,“我是说那药,嗯哼……效果极好。”糟,怎么感觉越描越黑……   两人之间的气氛正微妙尴尬着,院子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女人脆亮桑音的叫骂声,震的粱上的微尘都簌簌而落。   “苏清婉,苏清婉你这刁妇,厚颜无耻,快滚出来!”   “我耿小蛮要挑战你!”   苏清婉挖了挖耳朵,耿小蛮?这名字好生熟悉,对了,仿佛上次就听徐月荷提起过这么个人,据说是苏溪村第一泼辣的小姑娘。   “又是什么人?”低沉警惕的声音里杀气暗涌,云流墨俊美微皱,狐疑的凝视着苏清婉。这女人一天到晚,招惹的都是些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。   “咳,放轻松,不过是女人之间的小小争斗,杀鸡焉用牛刀对不对,姐自己就能解决,您老歇着去!”苏清婉赶紧将杀气外露,黑着脸的云流墨往里屋里推,嘴里叨叨着,“清婉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。”   小院子里外,早就挤满了苏溪村看热闹的村民,纷纷交头接耳,议论纷纷,有的手里拿着农具,有的端着洗衣服的篮子,有的还拿着早饭,一边吃一边准备看一场好戏!   人群之中的徐月荷探头探脑,不由得暗暗着急,这耿小蛮一从亲戚家回来,立即就找上门来了,这小辣子不仅泼,还的确有两下子本事,可不是她爹耿郎中能比的,而且耿小蛮长得标致又有个性,除了铁蛋铁羊,在苏溪村里,还有不少青年是她的拥护者,这下,苏清婉要如何应对!   “小蛮姐你别激动,激动对身体不好!”铁蛋一脸关切着急,上来就拉耿小蛮。   “这事都是我和铁蛋不好!你要骂要打一顿都成,莫生气了……求你了小蛮姐……”看耿小蛮那泼辣的架势,铁羊也不敢上前,只在一边苦劝。   “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,真真是没骨头的软货,给我滚一边凉快去!”大眼骄横的一瞪,横扫了铁蛋铁羊一眼,耿小蛮锊了锊袖子,柳眉倒竖,“看我怎么对付这刁妇!”   “今日不搞的她身败名裂,我就不叫耿小蛮。”   “好大的口气!”随着堂屋大门的打开,一道清丽的身影翩翩而出,正是苏清婉,她容颜淡淡,虽然一身简素的布衣,在慵懒晨光里,偏显出一份不经意的淡然气度。   这份淡泊从容的美,令刁横的耿小蛮都是惊了一惊,一大串准备的骂词,都瞬间噎在了喉间。   她自己就是苏溪村有名的小美人,哪家的闺女小媳妇都比不上,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地方,但是此刻见到苏清婉,尽管她不愿承认,但心中的确油然而升一种相形见绌的感觉,第一个照面,在气势上,她就感觉自己凭空矮了一截。   直到这时,她才开始相信关于苏清婉的传闻,比如勤快,美丽,医术高超,气质亲和,原本她听到这些词,笑的差点喘不上气,因为这些跟苏清婉根本搭不上边,可是现在,她笑不出来了。   但是,她怎么也想不明白,自己不过是去亲戚家住了一阵子,怎么懒婆娘苏清婉的体型形象,甚至气质,都有了天壤之别?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!   苏清婉也在打量着耿小蛮,记忆中,耿小蛮是耿郎中的闺女,耿小蛮的娘亲去世的早,耿郎中格外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,宝贝疙瘩一样养大,这耿小蛮也很争气,不仅长得如花似玉,是苏溪村名副其实的美人,还兼刻苦钻研,在医术上的成就,可比耿郎中要高明上许多,耿郎中十分得意这个女儿,正是准备以后让女儿继承自己的事业。   细细看去,这耿小蛮身量不高,比自己还低了半个头,但是一张小脸却生的肤白貌美,容貌鲜丽明媚,乌黑的两道长眉下,两只大大的眼睛,透着灵气和狡黠,大大的嘴巴如涂脂般红润,露出一口齐整的珍珠似的贝齿,高高翘起的嘴角,彰显出高傲飞扬的个性,高高扎起的马尾辫上绕着数道彩色麻绳子,乌黑的长发又分成无数细小的麻花辫,垂在肩头,随着她的一举一动,活泼的跳跃。   这样明媚艳丽的女子,又有才干胆识,怪道拜在她爹门下的铁蛋铁羊兄弟,时时刻刻挪不开眼,对她百依百顺,也怪道村里那么多俊杰青年,痴痴爱慕于她。   若非今日处于敌对地位,苏清婉甚至对这个爱憎分明的女子,有几分欣赏。   “原来是小蛮,有何见教?”苏清婉收敛心神,淡淡一笑,口气不紧不慢,“你口口声声说我苏清婉是刁妇,不知我苏清婉哪里得罪了你?”   似乎没想到苏清婉面对自己的恶言相向,会如此淡定,耿小蛮不由的微微一僵。   “哼,你脸皮倒厚,装什么无辜!你抢了我爹饭碗,还挖走我爹的徒弟!”耿小蛮纤指一指苏清婉,娇声喝道,“你这个用心险恶的女人!”   “我苏清婉施医赠药,分文不取,那些药材也都是我自个去山上挖来的,只是想为村里人做些好事,尽绵薄之力,为乡亲们排忧解难,并不以此为生,何谈抢你爹饭碗?”   小院子里围着的人们,闻言频频点头,一阵赞叹。   “是啊,这不怪苏家丫头,我老伴的腿痛就是她给瞧好的。”   “对对,苏家丫头给我们治病,分文不收,她这是做好事!小蛮丫头错怪了她。”   “她是俺们的恩人呢,我家狗子闹肚子,上吐下泻吓死俺了,全凭苏家丫头几服药,给她钱愣是不收……好人哇。”   一阵阵如雷贯耳的赞叹声,耿小蛮的一张俏脸不由得红了白,白了红,她真没想到,就在她一个月前离开这个村子,苏清婉还是人人厌恶的苏溪村第一懒货,可是现在,整个苏溪村的村民,居然都为她歌功颂德!真是气死她了。   苏清婉从容的走到小院子中央,声音柔和的像劈开夜幕的第一道晨光,娓娓道来,“至于铁蛋铁羊兄弟,我并没有挖走他们,他们仍旧在你爹手下,只是空闲时到我田里帮工,你可以问问他们,都是他们自己情愿的。”   铁蛋铁羊兄弟,闻言面面相觑,不由的低了低头。   “哼,你用钱收买他们!”耿小蛮恨恨的望了铁蛋铁羊兄弟一眼,满眼愤怒。   “据我所知,他们答应到我那帮工,也是为了赚些银两,给你过生辰,你又何必如此着恼。”苏清婉微微摇头,轻叹一声。   耿小蛮脸容一震,面色变了变,扫了一眼套拉着脑袋不住点头的铁蛋铁羊兄弟,似乎有些松动起来,喃喃道,“真的么,难道,真是我误会了……”   一旁的孙玉珍莲步轻移,几步凑了过来,附到她耳边,冷笑一声道,“小蛮,你别忘了,你来是做什么来的!你若是这么认输了,往后你爹的招牌,可就砸在你手里,这可是大不孝。”   看到耿小蛮的脸色重新坚定冷硬起来,孙玉珍嘴角勾起一丝邪笑,后退几步,隐进人群中,她太了解耿小蛮了,知道小蛮和她爹耿郎中相依为命长大,最是孝顺,孝顺就是她拿捏住耿小蛮的软肋,若是耿小蛮不对苏清婉发难,可就枉费了她昨日去添油加醋,挑拨离间的一番心思。   狠狠一咬唇,唇齿间染上淡淡腥味,耿小蛮跺脚道,“苏清婉你不用狡辩了,我不想听,你不是自称‘苏溪村小神医’么,那我们就来比一场!”   看到孙玉珍的身影,苏清婉心中暗恨,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,讨厌的紧。   “你要比什么?”苏清婉冷静的捋了捋秀发,沉稳的问道。   “自然是比医术,谁若是输了,谁就发下重誓,从此后永不行医!”耿小蛮傲然一抬头,胸有成竹的模样。   人群中一阵哗然,这个赌注还真是够大的,苏清婉会答应吗?这耿小蛮敢这么提议,自然是有必胜的把握,这一战,苏清婉可是险了!   铁蛋铁羊兄弟想要上前规劝,却被耿小蛮一个刁横的眼神,吓得往后缩了缩,苦了脸,不敢上前规劝,不过他们对这个美丽俏师姐的医术,还是很有自信的,他们见过几次耿小蛮为村民治病,药到病除,的确十分高明,就连耿郎中,也常常自夸自己的女儿,是个行医的天才。   人群中,挤出两个人来,高瘦冷酷的身影是牧绍闲,还有急急从后面钻出来的徐月荷,两人连忙走到苏清婉的身边,极力劝解。   “丫头,不能答应。”牧绍闲皱眉道,修长的手指紧捏,显然内心十分焦虑。   “哎呀清婉,这是个圈套!那个小蛮真不是什么好东西,太损了,清婉你甭理会她,万一输了不是闹着玩的,何必跟这种人计较呢对吧?”徐月荷瞪着大眼,扯着苏清婉的衣袖,急的絮絮叨叨,额头上都挂下汗来。   “怎么,怕啦?”耿小蛮一抬脚,蹬上面前的木凳,得意的扬眉,嘴角一丝鄙夷。   “我答应。”清清淡淡的一声,苏清婉应的云淡风轻,仿佛丝毫没有放在心上。   众人却是一阵哄闹翻腾,议论声沸沸扬扬,热闹的像烧开了一锅水,有的幸灾乐祸祸,有的颇为担心,同情的,惋惜的,遗憾的,感概的,各色目光投射到苏清婉的身上。   “哎呀,苏家妹子到底是太年轻了,经不住小蛮这刁钻丫头的激将法。”   “上当了呀,这耿小蛮一看就是有备而来!”   “我都不忍心看了,这苏家妹子要输了,往后要看个病,可又难了,哎,真是怎么能答应呢,脑子怎么想的!”   “去!谁说苏家妹子会输我跟谁急!”大嗓门吼的响亮,中气十足,众人看去,正是人高马大的马兰花。   被马兰花中气十足的一吼,人群倒是安静了一些,此时,人群后一道浮夸的男声响起,格外突兀,“嘿嘿,我说苏清婉,你何必不自量力,自取其辱。你怎么可能是我们小蛮的对手,认输吧!”   苏清婉扭头看去,只见人群中挤出一个瘦竹竿似得男人,身材不高,套着一袭有些不合体的土蓝布衫子,腰间绑扎着一条宽腰带,一张四方脸却是白净斯文,略去那小眼睛里有些虚伪浮动的光,这五官勉强还算有几分俊气,看到这个人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怎么看怎么不顺眼,脑海里突兀的冒出一个名字--刘文寒。   刘文寒此人是个花心萝卜,阴险虚伪,在苏溪村里的名声特别臭,仗着这副皮囊还算可以,经常朝三暮四的和村里的小闺女们勾搭,五个月前,原来的那个苏清婉,被花言巧语的刘文寒被骗,误以为找到良人,这刘文寒也有一套,假装对苏清婉本尊和天天嘘寒问暖,却趁机搜刮走了苏清婉娘亲和哥哥苏靖山给她度日的银两,而后便将苏清婉本尊甩了,快活潇洒去了。   “奶奶的,刘文寒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,你滚,离我们清婉远些!”徐月荷一见刘文寒,登时怒了,脱下一只鞋,“啪”的就掷了过去,不偏不倚,正打在那刘文寒的脸上,结结实实的印上一个黑鞋底子。   “这种垃圾,不必和他计较。”苏清婉拉住徐月荷,容颜淡淡的一声,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。   “可恶,臭杂碎!”徐月荷又朝着刘文寒的方向,“呸”狠狠唾了一口。   刘文寒伸手抹一把脸上的脏污,狠狠白了苏清婉和徐月荷一眼,“桀桀”冷笑两声,讥讽道,“嚣张,看你们一会哭都哭不出来!”   一转头,刘文寒又换上一脸殷勤,凑到耿小蛮身边,“小蛮,我刘文寒看好你,我是你这一边的!”   不屑的横了那人一眼,耿小蛮将刘文寒一把搡开,皱眉道,“有你什么事儿?死一边去。”   “说罢。”苏清婉也不理会刘文寒,一双清粼粼的美目,微微睨着耿小蛮,语气淡淡,“比什么。”   “自古医毒不分家,我爹研究医术,我耿小蛮却更喜欢制毒,解毒,毒药的奥妙极深,其乐无穷,我们可以当场制毒,再调配出解药。”耿小蛮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,挑衅的挑挑浓眉,“如何,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?”   “嘶,居然比毒药!”众人发出一声惊叹,面色不由得都变了。   “这,这是什么意思?”徐月荷一脸担忧的问道。   “我爹那里有各类药材,各人配制毒药,对方能解,便算赢!”耿小蛮昂了昂头,将一早想好的比赛脱口而出,目光灼灼的盯着苏清婉,不放过那张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。   可惜,那张静雅的小脸上,没有流露出一丝微缩,这让耿小蛮失望之余,也不由暗暗涌起几分钦佩。要知道,她精心安排这场比赛,挑选的却是最有利于她的制毒,虽然她医术也不错,但是,辨毒解毒才是她的强项。   “如何才知道解药有效?”徐月荷皱眉,一脸担忧,“那岂非要抓些兔子之类的才试药?”   “我倒有个提议。”一道清朗甜美的女声,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,孙玉珍从人群里上前几步,嘴上勾着一丝阴冷的算计,因为她是村长的千金,众人倒也安静下来。   “若要我说,既有真才实学,不如以身试毒。”孙玉珍声音甜美无比,嘴角泛起一个浅浅的梨涡,“这样的法子才够刺激,也免得抓兔子来弄那般麻烦,就看,两位敢不敢了!小蛮的毒术是不用说了,至于苏清婉么,呵呵……你若是怕了,不如直接认输的好。”  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,不由得一阵喧闹,这看起来长相甜美大方的村长千金,却是语出惊人啊!却是毒药,又不是闹着玩的,万一试出人命来,可如何了得,众人暗暗摇头,频频叹气,心道,这苏清婉也不知道就如何得罪了这村长千金了。   就连耿小蛮,闻言也是一惊,一双明媚大眼,不由的转向了孙玉珍,眼中划过一丝深思,转而对苏清婉一点头道,“点到即止。”弄出人命来,可不是她耿小蛮的初衷。   苏清婉会意一笑,对耿小蛮的好感倒又增了几分。只觉耿小蛮虽有几分刁横,却并不托大,心底里还是有分寸的。   “倒也不必去哪里了,我这后院便有个现成的小药棚。”苏清婉轻笑一声,拍了拍徐月荷冒出一层冷汗的手掌,“那里面基本的药材,倒也齐备。”苏清婉在自己家后院盖了个小药棚,从山上采摘来的药材,都晾晒干了,分门别类的存储在那里。   “我先来罢!”耿小蛮点点头,快步的走向了苏清婉的后院,不多时,她便利落的出来了,手上拿着一小包药粉,走到苏清婉面前,眉眼之中微微得意。   苏清婉慎重的接过来,低了低头,凑到鼻尖细细闻了闻,张口说出了其中的成分和剂量,众人无不惊讶,尤其是耿小蛮,一脸的惊诧之色溢于言表。   “我来替你!”一道高瘦的身影,迅捷的到了苏清婉面前,伸手就去夺苏清婉手中的药粉,眉宇之间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。   “绍闲哥!不可以!”孙玉珍恨急,一声急喝迸出喉咙,一双甜美的大眼急的霎间红了,一颗心却是颤颤巍巍,仿佛置于山顶之尖,她出这个馊主意,可是想整死苏清婉,可没有想要连累牧绍闲,她哪里想到,这个节骨眼上,牧绍闲会不顾一切的,为这个女人挺身而出!   她,何德何能!她到底有什么好!孙玉珍一张俏脸气的煞青,满脸嫉妒之色,只恨不能奔上前去,掐着苏清婉的脖子,将那穿肠毒粉灌下去!   人群中的大姑娘小媳妇,却是脉脉含情的凝视着一脸决然的牧绍闲,满脸艳羡,若是有男人这样为自己,该多好!   苏清婉一把按住那只修长文气的手,眼眸中惊讶和感动一闪而逝,她眯眼笑道,“不必了阿闲,若是你替我,难保别人不会觉得不公平,何况,这点毒药,未必难得倒我。”   “你都不怕,我怕什么?”牧绍闲无所谓的耸耸肩,一脸的云淡风轻,“我说丫头,你不会让我死的吧?”   话音一落,苏清婉手中的药包就被抢了过去,牧绍闲一仰头,一张口,便将小包药粉倒进嘴里。   咳……这个家伙真是……毒药有什么好抢的……   苏清婉呆了呆,心头涌起一片暖流。原来被人这样保护的感觉,真好,她忽然莫名的羡慕起本尊的苏清婉,即便她又馋又懒,但是还是有那么多人,默默的在她身边,从来没有放弃她。   “绍闲哥!你……”看到牧绍闲果真为苏清婉服下毒药,孙玉珍那张甜美小脸“刷”一片惨白,毫无血色,咬着唇,嘤咛一声,整个娇躯都颤抖起来,被一旁的丁艳秋扶着,才勉强站住。   转而死死的盯着苏清婉,怒骂道,“苏清婉你这个扫把星,若是我绍闲哥出了什么事儿,我绝对饶不了你!”   “甘草3钱,绿豆6钱,水煎分2次服完。”苏清婉也不迟疑,淡定的去药棚抓来草药,嘱咐徐月荷煎熬了,给牧绍闲喝下,果然无事,众人啧啧称奇,一片赞叹之声。   “没想到你果真有两下子。”耿小蛮的大眼里也流露出钦佩的神色,大拇指向下一翘,指着自己道,“轮到我了。”   苏清婉点点头,便去了院子后的药房,半盏茶的功夫出来,将调配好的毒方递过去。   “苏清婉!你这婆娘忒狠的心,怎么让小蛮这样的美人儿吃毒药呢。”刘文寒对苏清婉怒目而视,继而又一脸狗腿的转向了耿小蛮,做出满满的关切神情,“小蛮,咱们还是罢了,这毕竟是毒物,万一有损你的美貌和玉体,可就不值当了!你要是真出什么事,我刘文寒可是心疼的紧……”   “你真的这么关心我吗?”明媚的脸盘上,浮现出一份灵动的妩媚,大眼睛娇滴滴的盯着刘文寒,撇着嘴,又似有几分怀疑。   “当然当然,我刘文寒若非真心,天打雷劈!”被耿小蛮的娇媚之态所吸引,刘文寒立即谄媚的表起真心。   “呵。”不屑的嗤笑一声,耿小蛮接过那包毒方,细细分辨了一下,一把推到刘文寒面前,“喏,给你个机会,吃下去,我就信你。”   “啊?!小,小蛮,这个可是毒药啊,会肠穿肚烂的啊,哎哎,你别生气啊,我不是不相信你,我只是,只是……”刘文寒下意识的缩了缩,面色大变,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   “你是不是男人,软蛋!”耿小蛮不耐烦了,一把捏住刘文寒的下颚,就把那一包药粉洋洋洒洒灌了下去。   “呜呜……咳咳,救命啊……”刘文寒吓得面色铁青,两腿肚子直抽,手指拼命的抠住喉咙,就想要把那药粉呕出来,干呕了一阵,却是晚了,忽然感到一阵腹痛难忍,继而捂着肚子,倒在地上打起了滚,不停干嚎,其状甚为骇人。   “可解出来了?”苏清婉鄙夷的扫了刘文寒一眼,将目光转向耿小蛮。   她下的毒药剂量并不重,即便腹痛,也没有那么夸张,这刘文寒真真是个没骨头的家伙,竟然吓得如此屁滚尿流,只怕是吓破了胆,心理作用更多一些。   “还有一味解药是什么呢?”耿小蛮托着腮,苦思冥想,饱满如玉的额头见了汗,又快步走到人群边,和她爹耿郎中商议起来。   “女儿,连你也不知道如何解这毒?”只见耿郎中依旧穿着他那件脏兮兮的黄色大褂,一手捻着山羊胡,一对三角小眼睛里阴光四射。苏清婉的本事他是瞧见过,也提醒过女儿不要轻敌,但是他依旧没有想到,女儿在用毒这方面的参悟,都会不如苏清婉!   “爹,这毒药的成分倒是不难分辨出来,只是她加了一味曼陀罗,改变了整个方子的君臣佐使,每一种药物之间,相生相长,环环相扣,当真是巧妙难解啊!”耿小蛮额头的汗更为细密,一滴滴莹白的汗珠,顺着白皙的脸颊流淌而下。   众人都不喜刘文寒,见此皆是窃窃私语,只猜测着耿小蛮能否破了苏清婉的毒药,倒没有人关心这刘文寒的生死,痛的他满地打滚,哀嚎声一阵高过一阵。   半柱香过去,耿小蛮银牙一咬,丧气道,“我输了!此方难解。”   “说难也不难。”苏清婉微微一笑,微微怜悯的俯视了刘文寒一眼,眼底是深深的鄙夷和淡漠,“只是清婉和他之间有笔陈年旧账,倒是让他痛上一痛,长长记性才好。”   “不不……姑奶奶,你救救我……我,我把以前坑你的钱都还你……唔,好痛,我的肠子要断了……”刘文寒满头大汗的求饶,手脚并用,立即爬到苏清婉脚边,哆嗦着将口袋里的碎银和铜板都掏了出来。   苏清婉满意的徐徐一笑,方才侧过脸,对徐月荷耳语一番。   月荷点点头,幸灾乐祸的瞟了杀猪似得刘文寒一眼,这才按照苏清婉的指使,不紧不慢的去抓了几味药,磨成粗粉末,合着温水给刘文寒服下。   这一副药下去,仅仅片刻,刘文寒的低吟声便小了下去,很快就面色恢复如常,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,那双斯文的眼里,却是满含着浓浓的怒意。   “呀,苏家丫头真是高明!”   “太好了,以后治病就要找她,没想到她不止治病厉害,还能解毒。”   “怎么样怎么样,我就说苏家丫头会赢吧,你们这些没见识的,还不信我马兰花!苏家丫头是谁?那可是连铁铲头的毒都能解的人!”马兰花摇头晃脑,一阵洋洋得意。   众人一阵盛赞声中,耿郎中气的后槽牙咬的“嘎嘎”响,拽住耿小蛮,一脸阴沉道,“闺女,咱们不能这么认输!”   “可是爹,女儿的确是输了,没想到这苏清婉的医术,真真比女儿的高明上许多。”耿小蛮垂了垂眸子,一脸失落和无奈,大大的眼眸子里带着一丝不甘心,但更多的却是好奇和钦佩,她耿小蛮,从来就最欣赏有真本事的人!   “咳,小蛮,清婉丫头,半个月前,我儿不知怎么了,忽然就换了个样儿,十分骇人,我担心的紧,也不知道是招了什么邪魔。”这时,一个四十岁左右,宽脸膛黑皮肤的汉子走了出来,面有忧色,迟疑着道,“你们可愿意帮忙治治?”   众人凝目望去,说话的是村里的南大叔,南大叔为人热情爽朗,经常帮助左邻右舍,在苏溪村里一带人缘很好,一听到他家儿子南忠义得了病,都不由的替他担忧起来,纷纷将恳切的目光,投向了小蛮和清婉。   耿郎中闻言顿时来了精神,两撇山羊胡一抖一抖,胳膊肘捣了捣耿小蛮,暗示这是个扳回颜面的好机会,“好,我耿郎中倒要瞧瞧,你苏清婉和我家小蛮,谁更技高一筹?好女儿,给他们露一手!”   耿小蛮自然明白她爹的心思,冲耿郎中点点头,转而面对苏清婉,意气风飞道,“比毒术,我耿小蛮技不如人,但是治病却不一定输你!这第二局,就再比比。”   苏清婉看一眼争强好胜的耿郎中和耿小蛮,轻轻摇头,她更关心的,却是那个可怜的孩子,南大叔为人和蔼,从前也经常帮衬苏清婉,对苏清婉来说,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,南大叔便是她的恩人。   “大叔,你快将南忠义带来,我瞧瞧情况。”苏清婉和气的对南大叔说道。   “哎哎。”南大叔应一声,赶忙快步挤出人群,出了小院,回家找南忠义去了。   众人等了片刻,就见篱笆门被推开,南大叔和南大婶,一左一右的扶着身材瘦小的南忠义走进了院子里,两夫妻的面上,充满了重重忧虑。   苏清婉仔细看了看,只见南忠义比之前瘦了很多,原本壮实的身子,现在却瘦成了皮包骨,原本丰润的两颊变得毫无血色,整个人变得形销骨立,脚步缓慢,一脸呆滞,双眼无神,反应迟钝,两只眼窝子深深的凹陷了下去,眼底下还有两块淤青,显然这些时日都没有睡好。   “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,从前爱说爱笑,半个月前从县城里回来后,忽然就变得不说话了,一个人在床上能躺一天,饭也不吃,觉也不睡,对……是整夜整夜的不睡觉,天天睁着眼睛到天亮。”   苏清婉心中一动,失眠……这是很严重的失眠,而且没有一点精气神,倒的确是像中邪了。   “怎么瘦成这样?”耿小蛮极快的抓起南忠义细弱如鸡爪的手腕,把起脉来,半响才皱眉,喃喃道,“没有病啊?他的身体并没有明显的病症,只是有些虚弱罢了。”   低头沉思了一番,耿小蛮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针包,出手如电,快速的扎入几个南忠义身上的穴位,只听的“嗤嗤”有声,耿小蛮扎针的手法,又快又准,叫众人不由的都升起了希望,瞪大了眼,等着看南忠义有所好转。   谁知几针扎下去,等了半盏茶的功夫,南忠义还是一脸呆滞,双目像死鱼眼一样,无神的盯着地面,没有丝毫的好转,唤他也毫无反应。   “只怕他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,心情郁结罢了,待我开几副强身健体,舒筋活血的方子给他用用。”耿小蛮也头痛了,面对病人家属殷切的目光,只得这样说道。   “可是……我儿为何还是不说话?”南大婶急的抹起了泪花,两眼红彤彤的,显见这些时日的煎熬。   “这……”耿小蛮也有点懵了,一脸为难的抓了抓头,这样古怪的病症,她还真是从未见过。   两人说话间,苏清婉不动声色的走到南忠义面前,用大拇指与二拇指掐住患者中指根部一节的两侧,如果不出所料,跳动感强烈,苏清婉心里顿时了然,面上浮出成竹在胸的淡然。   众人皆是瞪大了眼睛,一脸惊奇的望着苏清婉奇特的手势,这也是诊脉吗?哪有大夫诊脉不按手腕,却捏手指的呢?   苏清婉眼眸深了深,淡淡转向众人道,“这是外邪作怪。”   “外,外邪?那能治不……”南大婶见苏清婉娘说的笃定,不由又生出几分希望,急急转向苏清婉,道,“清婉啊,自打忠义得了这怪病,我和忠义他爹早就去庙里烧香请愿好几趟了,可是……就是没有起色……”   “光烧香自然没用,南大婶南大叔你别急,我自有主意。”苏清婉朝着他们安抚的柔和一笑,镇定道,“大家且等等。”   说罢,苏清婉转身进了屋,不多时出来,手上已经多了一套针具,轻轻抖开,里面排列着十三根银针,长度从一寸到五寸不等,泛着幽幽冷光。这套宝贝,是苏清婉在逛县城时,一眼就相中的,藏在家里还未启用过,如今倒刚好派上用场。   用这套针,施展起那鬼门十三针,必定是事半功倍。   这鬼门十三针,从古代来讲,便是专治百邪癫狂,苏清婉从现代医学角度讲,就是抑郁症、强迫症、精神分裂症等精神疾病,该针法,打通脏腑的经络经脉,使全身气血运行正常,进而调整大脑神经功能,相比医药来讲,不止无毒副作用,见效快,还永不复发,实乃中医针灸之一大瑰宝。  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,苏清婉缓步走到了南忠义跟前,站定,举起一根银针,口中念念有词“一针人中鬼宫停”,向人中处疾刺过去。   南忠义猛的一震,呆滞的双目猛然暴睁!   众人一阵惊呼,苏清婉却毫不动容,第二针又直刺向手拇指未节外侧的少商穴,接着,出手如电,其余的十一根银针,分别刺入南忠义躯体的对应腧穴。   直到苏清婉捏开南忠义的嘴,轻呼一口气,将最后一针刺入了舌底,南忠义发出一阵怪声,瘦弱的身躯剧烈一震,那呆滞无神的脸上,渐渐的生动起来,双眸也瞬间明亮了,恢复了往日活跃的神采。   “嘶,有反应了,这是怎么回事?这就好了?”众人倒吸一口凉气,纷纷揣测。   眼珠子转了转,南忠义竟然开口就喊道,“娘!爹!”   “忠义!忠义,你能说话了!我是娘啊孩子!”南大婶激动的扑了过去,一把将儿子搂在了怀里,通红的眼眸淌下泪来,摸着南忠义的头,泣不成声,“好了好了,儿啊你终于好了,可急死娘了!”   “忠义,乖孩子你回来了,太好了!”南大叔站在一边,粗糙的手掌抹着黑黑的脸膛,亦是忍不住老泪纵横。   众人一阵哗然,不自觉的鼓起掌来,纷纷称赞祝贺,一边的徐月荷瞪大了眼,一脸的钦佩自豪,而牧绍闲微微含笑,偏着头,一脸欣赏的凝望着苏清婉。   但是另一个人就不爽了,便是那人群中的孙玉珍,银牙狠咬,一脸不忿,悔的肠子都青了。这女人的运气,怎么就这么好?原本她撺掇耿小蛮来挑战,是想让这女人丢丢丑,谁知反而让她出尽风头!   “儿子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?”南大婶松开南忠义,赶忙问道。   “娘,儿觉得精神好的很。”南忠义摆摆头,有些后怕的道,“就是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,感觉之前浑浑噩噩的。”   “傻儿子,都是清婉丫头救了你!她是我们家的恩人!”南大婶拖过那南忠义,就要让他给苏清婉扣头。   “咳,哪里用的着这种大礼,不过举手之劳,大婶你可莫要折煞清婉了。”清婉娘满头黑线,赶忙阻拦住激动过度的南大婶,笑道,“何况南大叔帮了清婉那么多,清婉能为你们尽微薄之力,心里也很高兴。”   苏清婉说的倒是实话,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家子,她的心里也是前所未有的满足。   “我就这一个宝贝儿子,清婉丫头,多亏了你啊!”南大叔亦是千恩万谢,激动的谢个不停,又拿出银两来,非要塞给苏清婉。   原本南忠义的病,夫妻俩已经有些绝望,只打算砸锅卖铁,凑些银子去西梁县里找最有名的医馆去看,谁知南大叔抱着试试看的心态,居然真叫清婉给治好了,他们自然是喜出望外。   “乡里乡亲的,银子就不必了,当初大叔你帮清婉,可没有图过清婉什么。”苏清婉坚定的拒收了银子,转而和蔼的面对南忠义,道,“不过忠义会得这病,多半是受了什么惊吓,忠义,你还记得半个月前,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吗?”   “唔……”南忠义抓抓头,忽然眼眸一亮,“想起来了,那日我和朋友去县城,看到有个小孩被马踩死了。”   “这就是了,你现在没事了。”苏清婉轻柔一笑,那笑容徐缓若春风拂面,令南忠义心中说不出的熨帖。   众人也这针法如此神奇,也跟着激动起来,七嘴八舌的围住了苏清婉,“清婉丫头,你好本事,这是什么针法啊?”   噪杂声中,一道明媚中带着压抑不住激动的女声响起,“百邪颠狂所为病,针有十三穴须认,凡针之体先鬼宫,次针鬼信无不应。”   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耿小蛮嘴皮子轻颤,目光定定的锁在苏清婉的身上,“如果小蛮猜的不错,这是传说中的--鬼门十三针?”   方才看到苏清婉施针,耿小蛮便已经激动不已了,这种针法,祛病除邪,奇妙无穷,她只在古籍上翻到过一些零星的记载。   “鬼门十三针?!怎么可能,这丫头年纪轻轻,怎么可能会使?”耿郎中在黄色的大褂子上搓了搓掌心的汗,愁眉苦脸,两撇山羊胡也无力的套拉下来。   “你倒有些见识。”苏清婉轻轻一笑,微点了下头。   “我输了,心服口服。”耿小蛮大大方方的承认道,阳光下,愈发显得她明眸皓齿,气度再不复方才的刁横,而是大方磊落。   “女儿你不能认输!认输就全完了!”耿郎中急的跳脚,铁蛋铁羊的面色也变了,众人也立即想起,当时可是说,输得一方要从此永不行医。   “输赢我并不在乎。”苏清婉莞尔一笑,云淡风清道,“大家学医,都是为了乡亲们,至于那个赌注,就算了罢。”   “真的?”似乎没想到苏清婉如此大方,耿小蛮小脸浮上喜色,想到自己刚才对苏清婉恶劣的态度,又是羞愧又是崇敬,磨蹭了一下,凑到苏清婉身侧道,“清婉姐,你真大度。咳……那些都是误会,小蛮能这么叫你吗?”   “哟哟,谁是你清婉姐?叫的这么亲热,闪一边去!”徐月荷一昂头,得瑟的挡在苏清婉的面前。   “好了月荷,小蛮她也没有什么恶意。”苏清婉好气又好笑,一把拎过徐月荷,笑眯眯的对耿小蛮道,“当然可以了,你我本不是敌人。”   她看这耿小蛮也是个率性之人,虽刁蛮了几分,但本性并不坏,如今如此冲动来找她算账,多半也是受人挑唆,因此苏清婉也并不放在心上。   “太好了清婉姐,你的医术这么高明,可能教教我?”耿小蛮一脸崇拜,双手合拳,眼眸亮亮的道,“我耿小蛮愿意拜你为师!”   “拜师就不敢当,你若愿意,我倒可以指点你一二。”苏清婉轻笑了笑,“也是互相交流切磋,取人之长,补己之短。”   “清婉姐!你真好,本事大,还没有一点儿架子。”耿小蛮大为感动,甩了一下马尾,明媚的一笑,露出一口贝齿,“我耿小蛮决心跟着你混了!若有用得着我小蛮的地方,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!”   眼看着众人都为苏清婉高超医术折服,包括原先来挑衅苏清婉的耿小蛮,居然也成了她的忠实追随者,挤在人群里,向苏清婉虚心的讨教医学问题,这一切,都让孙玉珍气的心口发疼,一跺脚,转身冲出了院子,同样憋闷的,还有被吓到差点尿裤裆的刘文寒,灰溜溜的挤出人群,溜走了。   “师傅,这小蛮师姐怎么也……被那苏家丫头收服了?!”铁蛋呲着大嘴,一脸牙疼的表情。   “师傅,这可不妙呀,我看师姐是迷了心窍了。要不,咱把师姐拖回去?”铁羊小心翼翼的问道。   “师傅,小蛮师姐是不是傻了?!”铁蛋瞥向了狂热的耿小蛮,一头雾水。   沉吟了一下,耿郎中忽然跳起来,照着铁蛋的头,狠狠一个暴栗子,三角脸抖了抖道,“蠢货!我耿阳世的闺女能傻么?懂不懂事了,还懂不懂事儿了!这叫良禽择木而栖,你们懂个屁!走,回去!”   这耿郎中治病的水平一般,看人的眼睛却毒,在她看来,这苏清婉,虽然看起来,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,可是气质却超凡脱俗,甚至还会一些失传的针灸古法,绝对不是一般人,女儿跟着她,说不定真能有所进益。   “师傅英明!”铁蛋捂着额头的大包,苦着脸,跟着耿郎中走出了院子。   晚上,一弯明月跃上枝头,花影淡淡,清香袭人,送走狂热的医学狂人耿小蛮,院子里终于清静下来,只有球球躲在花盆之后,不时的探出个小脑袋,“汪汪”叫上两声。   一上午都在应对那些热情的村民们,帮他们解决了不少头疼脑热的疑难杂症,那些村民们无不是感恩戴德的离去,回去后,又提了许多自家的蔬菜家禽鸡蛋等,送上门来。   苏清婉为村民们看诊的时候,耿小蛮就在一边虚心的学习,有了实际的案例,这丫头倒是学的飞快,到了傍晚,苏清婉才将最后几个看病的村民打发走了,只是那被那耿小蛮缠磨不过,又教了几手阵法,因此送走心满意足的耿小蛮,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下来,夜色四合,笼罩了整个小院。   月色淡淡,犹如覆了一层飘渺奇幻的轻纱。   揉着酸痛的肩膀,苏清婉眼皮微微套拉着,疲惫的打开堂屋的门,方一跨进去,便感觉到一阵阴冷熟悉的气息,扑面而来。   只是这一次,比任何时候都浓烈。   黑暗中,衣襟被猛然揪起,整个身子被悬空提起,狠狠按压在墙壁上,冰冷,狂暴的眼神,在暗夜中闪烁如星子,冷冷冰冰的盯着她。   被那大力一撞,苏清婉感觉后背隐隐疼痛,不由的咧了咧嘴,在空中,张牙舞爪道,“这位爷,我不过是忘了做晚饭,不用这样对我吧?怜香惜玉你懂不懂,懂不懂!哪个女人嫁给你这种粗鲁的家伙,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!快放开姐!”   “疯了么,以身试毒!”  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,夹杂着怒气蓬勃,大掌狠狠的抵着她。这女人哪里会知道,在从窗子里看到她要试毒那一刻,他内心的痛楚焦急,熬得眼睛赤红,紧张的心跳几乎骤停。   如果她出什么事,他定会让外头那群人,统统为她陪葬!   苏清婉微微一怔,心也跟着颤了颤,这算什么,担心她么……这男人的心不是冰块做的么,也会为某一个人紧张,而自己居然有幸,恰好是这个女人么,她并不相信,娘亲章氏就常常告诫她说,男人不可信!越是英俊的男人,越会骗人。   若是动了情,受伤的永远会是女人。   她永远忘不掉,娘说这句话时,脸上流露出的伤感和沧桑,叫她刻骨铭心。   厌恶的挣扎开那只有力的大手,苏清婉轻滑下地,冷笑着瞟了一眼云流墨,声音冷淡无情道,“这是我的事,不是么。”   云流墨微微一怔,俊冷的眸,在黑暗中闪过一丝火光,声音渐冷,“那男人……竟为你试毒?”   一股酸溜溜的气息,夹杂着浓浓火药味儿,在黑暗里的堂屋中弥漫开来,光线幽幽,云流墨忽然觉得,那张清瘦倔强的小脸,明灭不定,有些难以捉摸,是那么不真切,仿佛他伸出手去,触摸到的,也会是一片虚空,这种不确定感,让他无端的感到紧张。   “恩?你说阿闲啊,没错啊,他的确为我吃了一包毒药。”苏清婉耸耸肩,忽然一抬头,很认真很认真的凝视着,那双漩涡般有吸力的眸子,慢慢的道,“他对我很好很好,对我儿子也很好很好。”   “他是你什么人,喊得这般亲热?”云流墨手指攸然收紧,额角青筋微跳。   “现在倒不是我什么人,不过呢,我在考虑让他做我相公,做天天他爹。”紧了紧鼻子,苏清婉语气平淡的叙述道,“你知道,小孩子也是需要父爱的嘛!何况,姐是个女人,也是有需求的。”   “女人,你说什么?”墨黑的瞳孔紧缩,渲染上一层重重的杀气,连带着周遭的空气,都陡然降低了几度。   苏清婉打了个寒颤,却是一梗脖子,冷笑一声,“嘿嘿,某些人播了种就不管了,拍拍屁股走人。这小少爷的吃喝拉撒可都得姐伺候,不夸张的说,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,某些人,没资格在这指手画脚。”   “……”   “那你现在肯留下,和我一起养儿子么?”   “相信我。”俊脸闪过隐忍的痛苦,云流墨别开脸,不忍看到那张失望的小脸,艰难嘶声道,“还有些事要处理。”   “既如此。”一抹失落一闪而逝,苏清婉倔强的扬起小脸,撇撇嘴,冷哼一声,“你就别怪我给天天找个后爹!”   “你敢!”   “你看我敢不敢。”嘟哝一声,苏清婉潇洒的一甩头,转身就走。   “我杀了他。”黑暗中,修长如玉的指尖,轻拂过匕首锋利的雪亮。   身形微微一顿,就在男人自以为得逞时,苏清婉无所谓的摇摇头,侧了侧脸,嘴角勾起一丝轻媚的笑,“两条腿的男人多了,我就不信你杀的完?”   “啪”房门重重阖上,继而是插上门栓的声音。   眼前不见了那决绝而窈窕的身影,云流墨薄锐的唇角,缓缓勾起苦笑,如今他自身处境都危险,如何能接她们娘俩走。女人,到底该拿你怎么办…… ☆、第51章 小心有诈哦   次日一早,太阳光明晃晃的透过窗户,照射在洗的雪白发亮的新被子被褥上,苏清婉懒洋洋的翻了个身,拥着软绵绵饱胀着一股阳光香味儿的被子,不肯起床。   因为昨夜看的病人很多,很是劳累,苏清婉感到肌肉酸痛的紧,就这么又磨蹭了一会,方才缓缓张开了眼眸。   雪白的枕头上,懒懒洋洋的搁着自己的一只手,修长的五指,没什么特别,不同的是,她的无名指上,却多了一枚戒指!苏清婉眼眸顿时睁大了,猛然坐起身,跳下床,揉揉眼睛,戒指是真真切切,牢牢套在自己葱白的无名指上!   血红的红宝石戒指,黄金所制的戒托,做出一个花苞的模样,造型古朴,颜色殷红,仿佛一滴心尖血!   抚摸着细细嫩嫩的无名指上,那一颗硕大的红血滴,嘴角不由的绽出一朵甜柔的笑意。   鼻尖轻嗅,空气中竟然还流动着一股菜粥的清香,难道也是那个家伙做的?   那个男人,定是知道自己昨天过分了,才用这样的举动弥补,虽然有些唐突,但是却很受用,苏清婉心尖涌上一丝甜意。   或许他在用这种方式,暗示自己改变了心意,或许他肯留下,也不一定。   这么想着,苏清婉立即忘却了浑身的疼痛,三两下套好衣服,哼着歌儿去洗漱,洗漱完毕,路过云流墨的房间,房门紧闭着,难道还没有起?   心里升起一丝怪怪的感觉,堂屋的大门打开着,苏清婉快步走出去,一眼就看到石阶上,天天正坐在那里,瘦削的小身板微微蜷缩着,看起来有些孤寂和落寞。   “天天,在干吗呢?”   绕到天天面前,只见天天闷闷的蹲坐着,手里玩弄着一把流光溢彩的华丽匕首,“嚓”一声拔出,插入,“嚓”再拔出,再插入,包子小脸紧紧皱着,一脸失落。   小脑袋勾着,嗡嗡的闷声道,“墨叔叔走了。”   心头一跳,苏清婉的手攸然收紧,静默了片刻,缓缓拢起凌乱如麻的情绪,方才蹲下身,柔声道,“为什么不告诉娘?”   “唔,墨叔叔不让吵醒娘。”天天依旧套拉着小脑袋,小小的手指,轻巧的翻转着匕首。   “是吗……”苏清婉幽幽一声,眼眸里的波澜一点点平静起来。   这样也好,她这个人也见不得离别的场面,这样的不告而别,没有拖泥带水,倒也干脆。倒是天天,小孩子的心最单纯最敏感,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已经生出感情,只怕是要伤心难过一阵子。   “娘,叔叔让那个姐姐留下的。”天天玉白的小手一翻,翻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来,小手托到苏清婉面前。   “是一个很好看的姐姐。”天天嘟了嘟嘴,眨眨墨色的长睫羽,“是她来把叔叔接走的。”   想了想,似乎怕苏清婉伤心,小家伙抬起头,赶忙又脆声补上一句,“不过,还是没有娘亲好看。”   很好看的姐姐?突兀的,她就想到了五年前制造出乌龙事件的那个女人,会不会是她呢。转念一想,又觉得自己庸人自扰,不管那个女人是谁,他走了,这次是真的走了。   学着大人的模样,天天沉沉的叹了一口气,老气横秋的感叹道,“墨叔叔走了,这个院子里又只剩下天天和娘亲两个人了,天天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。”   “小孩子家家的,不要乱用成语,伤春悲秋的。”苏清婉笑着揉揉天天的小脑袋。小孩子的新鲜劲儿来得快,去的也快,但愿他很快就会淡忘那个男人。   “娘亲,这个是墨叔叔给我的。”天天献宝似得举起了手中的七星匕首,昂着头,拍拍小胸脯,“墨叔叔说,我要做个小男子汉,保护娘亲!”   “那当然了!”苏清婉欣慰的点点头,微眯了眯眼,阳光下,小胖手抓着的那把匕首,上面的一列七颗宝石讪然生辉,璀璨不已,看得出,这把匕首一定是天下至宝,而云流墨就这么送给了天天,可见他还是十分疼爱这个孩子的。   这就够了。   低头摸了摸手指上那红宝石戒指,苏清婉嘴角扬起一抹浅笑,只要那个男人心里还有她们娘两,即便他离开了她们,她也不会怨恨什么。   深呼吸了一下,苏清婉拉回思绪,平静笑道,“小笨蛋,娘弄早饭给你吃。”没有那个男人,她和天天一样会过的很好,她坚信。   半个月后……   天气渐渐转热,刚刚入了夏,苏清婉的那30亩地的大棚蔬菜已经是瓜果成熟,满园飘香,翠绿的黄瓜,红彤彤的番茄,路过的苏溪村人都傻了眼,啧啧称奇,有眼馋的,有嫉妒的,有竖起大拇指的,不一而足。   “咳,早知道我也去帮工了!瞧人家的蔬果长得多好!”   “那个什么大棚,居然这么厉害,这都没到果实成熟的时候啊?!真真是奇了。”   “哎呦,那个红色的果子瞧着真好吃,可惜俺们没有口福……嘶……”   苏清婉捏了一个红色的番茄在手掌中把玩,目光远眺,望着那一大片规模不小的大棚蔬菜,望着那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,心底里涌上一阵深深的满足,长工们正在苏清婉的指挥下,将成熟了的黄瓜和番茄等采摘下来,齐整的装进竹筐子里。   在自己的精心照料下,这第一茬的蔬果就长得极好,这给了苏清婉加倍的信心!她付出的一番苦心,终究没有白费,而她计划的盛世田园,还远远没有展开,这不过是计划之中的一小步。   长工们都是苏溪村里的村民,有壮小伙,也有大姑娘小媳妇,人人都干的十分卖力,热火朝天,望着那些水灵灵的瓜果,连他们都忍不住直吞口水,但是有徐月荷盯着,却是没有人敢偷吃,何况苏清婉这个老板给的银子也很足,比他们种田可要赚的多多了,为苏清婉做事,他们都很自豪,也不好意思去贪图苏清婉田地里的果实。   “清婉!”正忙碌的满头大汗的徐月荷,兴高采烈的朝着苏清婉跑了过来。   “渴了吧,喝口水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递上一大碗水,徐月荷接过,甩开架势,一仰脖子,“咕咚咕咚”的喝起来,她喝的豪迈,显然是渴了,那水顺着她的腮帮子流淌下来。   “慢着点儿。”见她一口气喝完,苏清婉随手从竹筐子里摸出根翠绿的黄瓜,在水桶里洗了洗,递给徐月荷,笑道,“吃一根,这个爽口的很,解渴。”   “这……嘿嘿,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徐月荷一脸受宠若惊,接过那根黄瓜,“嘎嘣”咬了一口,惊喜的叫起来,“好吃,又脆又甜!”   “清婉,没想到这大棚蔬菜这么快就成熟了,真是太神了!”徐月荷一边吃着,一边止不住的得意,“这么多果子,肯定能卖个好价钱!”   “那是,有了这大棚蔬菜,一年四季想吃果蔬都不成问题了。”苏清婉轻轻一笑。   那些汗流浃背的长工们,看徐月荷吃的欢畅,眼里不由的流露出羡慕的神色,不止是他们,就连不远处田地里,苏溪村的村民们,也是一脸嫉色,看看人家那水灵灵饱满的果实,再低头看看自己泥土里那几根蔫不拉几的蔬菜,不由的叹气,又叹气。   苏清婉扫了一眼长工们,提高了几分音量,笑道,“各位辛苦了,累了就歇息一会,待今日下了田,大家都可以领一份果实回家,给家里的孩子们尝尝鲜。”   长工们一阵欢呼,激动的搓着手,面面相觑,彼此都在眼底看到了惊喜,虽然苏清婉给的帮工银子不少,但是这些难得的果蔬价格不菲,真要他们这些苦惯了的农家汉子,掏银子买,还真是有点不舍的,但是想想家里孩子渴慕的眼神,他们心里也很矛盾,而苏清婉的善解人意和大度,令他们一阵热血沸腾!   众人激动了一阵,干活起来更卖力了,农家人大都是实在的,你对他好,他们便会加倍的回报,尤其是长工里还有很多妇人,苏清婉深知,对她们的孩子好,比对她们好都要管用,天下当娘的都是一样的心,她们自己可以不吃,但是一定想带点回家给孩子尝尝。   “清婉你真大方,嘿嘿。”徐月荷夸赞道。   “大家肯跟着我苏清婉干活,我自然不能亏待了他们。”苏清婉微微一笑,转向徐月荷道,“一会子你空了,给徐大婶和徐大叔也送点去吃吃,他们跟着我干着这么久,还没尝到这果子是个啥滋味。”   “哎!”月荷兴高采烈的点点头,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,扫了远处一眼,得意的仰着头道,“清婉,这下子,那些原来不相信你的人,只怕是要后悔的跳脚了。”   苏清婉扫了眼远处,频频朝这边观望的那些村民一眼,笑而不语。那些原先不相信她的能力的人,终归都是会相信她的,她只用事实说话。   “清婉啊,这些果实成熟了采摘了,你打算拉到县城去卖吗?”徐月荷浓眉一挑,甩甩粗辫子,大眼睛发着光亮,仿佛许多个大银元宝,正在她眼前晃来晃去。   “不。”苏清婉眯眼笑笑,淡淡道,“先运往各大酒楼,看看他们需不需要供应。”   30亩大棚蔬菜的产量,说起来也不少,而西梁县是个很大的县城,大大小小的酒楼无数,苏清婉觉得,若是能和各家酒楼形成合作,倒也省得自己拉去西梁县城卖那么麻烦,若是供应了各家酒楼还有剩余,便直接批发给西梁县城市集的小菜贩子,简单方便。   这个季节,根本没有果实成熟,物以稀为贵,苏清婉对自己的大棚果实很有信心,何况她尝过,口感绝对是一流。   “会去……天香楼吗……”方才还大咧咧的徐月荷,忽然有些扭捏起来。   “天香楼是我的老主顾了,当然要去!若是不第一个想到他们,只怕那精明的端木少东家会不乐意。”苏清婉睨了一眼徐月荷的表情,嘴角微翘,“今儿下午就去。”   “咳,清婉。”徐月荷走上前,挽住苏清婉的胳膊,低了低头,微红了脸颊道,“月荷能不能跟你一起去?我爹有牛车嘛!能装不少果实。何况,这里也不需要我看着,有我娘在嘛,我会叮嘱她帮你看着的……好不好嘛……”   “你干嘛这么积极?”苏清婉嘿嘿一笑,玩味道,“只怕有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!”   “好你个苏清婉,你打趣我!”憋红了一张大脸盘子,徐月荷猛的摇晃起苏清婉的胳膊,嗔道,“你带不带我去!不带我徐月荷去,我就缠着你,跟你没完啊!”   “别摇别摇,怕了你了。”苏清婉赶忙制住徐月荷,笑意盈盈的点点了头。   下午,天香楼二楼雅间。   清雅的包厢里,挂着各色名家字画,旋转型的红漆木架子上,几盆名贵的兰花恰到好处的摆放着,令人赏心悦目,明明是炎炎初夏,但是这个包厢里非但不热,还有一丝淡淡的清凉,风透过绿纱吹进来,仿佛滤了热气,送来丝丝凉意。   高大的梨花木桌子上,文房四宝一应俱全,桌子一角还摆放着厚厚的一摞账本,桌子后,优雅的身影,半隐在暗影里,雪白的手指,缓缓翻动着手边的一笔账本,动作很慢,很高雅,那嘴角边沁出的一丝紧绷线条,却让静立在一边的胖男人丁掌柜心头一紧,出了一身的汗!   除了丁掌柜,端木轩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沉默寡言的高瘦男人,正是随从卫三,他站的笔直,如同一颗石崖上的翠松,身形苍劲,面部轮廓很利落,五官长得虽然算不上俊美,但是却也很耐看,微微粗矿的线条,虽然不精致,但很有男人味儿。   观之无奇,细品却颇有味道。   平日里,卫三那双淡冷的眸子,总是紧紧绕在少东家端木轩身上,然而今日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,不自觉的往端木轩的左侧瞟去,就连平日里沉稳的呼吸,今日也有些波动。   在端木轩的左侧,一个美人儿,正高傲的坐在高大的梨花木桌子一角,两条修长的小腿悬空着,轻轻晃荡。   虽然她的动作并不雅,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,但是只肖看上一眼她的脸蛋儿,便会让人忍不住原谅她的无礼,那实在是一张莹润无比的小脸,艳光四射,显然,这女子也知道自己的容貌傲人,因此那双明光潋滟的眼眸里,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气,这女人正是端木轩的胞妹--端木莹。   端木轩缓缓的翻着近几个月的账本,目光越来越紧,手指轻扣桌面,每个月的月初,端木轩都会亲自翻看检阅前几个月的账本,察看生意情况。   丁掌柜佝偻着腰背,汗也越出越多,连拿着绢子擦都来不及,滴滴拉拉的粘稠汗水,便顺着那张大肥脸,挂淌下来。   “噗”端木莹迸出银铃般的一串笑声,漫不经心的晃着腿,目光狡黠的盯住那丁掌柜,娇喝道,“丁胖子,你干嘛这么紧张?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惹我哥哥不高兴的事儿?”   “大小姐哪里的话,我丁掌柜可是矜矜业业,一心为了天香楼,这些少东家都是看在眼里的……”想到前些日子,才被端木轩打发回家种田的黄师傅,丁掌柜满头大汗,手里的帕子都浸湿了,也不知道是热得,还是急的。   前阵子天香楼里出了中毒事件,若不是那个乡野姑娘苏清婉力挽狂澜,只怕他也要步黄师傅的后尘,想到这里,丁掌柜就是一阵侥幸。   “莹儿,不得如此无礼。”端木轩微抬了抬头,眉头轻皱,盯了端木莹一眼,声音淡淡,“下来。”   “下来就下来!”嘴巴撅的老高,尽管心里老大不乐意,端木莹还是手一撑,跳了下来,拍拍手,一脸的不悦。   因为家境殷实,端木老爷子一向对这个聪明美丽的女儿宠爱有加,简直是捧在手心怕掉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,如珠如宝,有求必应,这也导致了端木莹一向骄纵的性子,除了哥哥端木轩,其他人从来不放在眼里。   “你啊。”端木轩轻轻摇头,玩笑一声道,“都是爹惯坏了你,没有一点儿正经模样,以后可如何嫁的出去?莫不是还要哥哥替你操心?”   端木轩身后的男人微微动容,眼中波光一闪,默默含情的望向了端木莹。   “哼,我才不要!”接收到卫三炙热的目光,端木莹不屑的别过脸去,冷声道,“我一辈子不嫁就是,那些庸俗男子,哪里配的上我!”   “这可由不得你。”端木轩轻笑了笑,优雅的目光中,带着无比的宠溺,“只怕遇到合适的人,你比哥哥还急。”   “哥哥讨厌。”端木莹粉腮一红,如涂胭脂,举起小拳头,轻轻捶打了一下端木轩的肩头。   合适的人……想到那个人,端木莹不由的心头一跳,如同小鹿乱撞,曾经,她觉得除了哥哥端木轩,其他男人都是地上的尘埃,低贱不堪,直到遇到了他,她也不可避免的,被他顾二少的翩翩身影所吸引,动了情,失了心……   看到端木莹那娇俏动情的模样,那样迷人,却不是为了自己,卫三垂下头,心里涌起一阵无边的苦涩,仿佛将他的心摘下来,狠狠践踏蹂躏。他是个孤儿,自小就被端木老爷子收留,陪伴守护在他的一双儿女身边,他看着她一天天长大,那样美丽,那样纯真,他想要做那个唯一守护她的人,可她高傲的视线,从来不曾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眼,仿佛多一眼,都是对她高贵身份的玷污。   她的心里,终究还是没有他么……那颗他难以企及的高贵芳心,终究还是被一个虚空的身影牢牢霸占着,多么讽刺!   看到端木莹难得露出羞怯的小女儿情态,端木轩呵呵一声轻笑,依旧低下头去,翻开上个月的一本账本,细细查看。   “老丁,上个月楼里的收入,怎么比前三个月差了不少?”渐渐的,端木轩两道清雅如弯月的眉毛,纠缠在了一起,声音优雅里带着冷然。   “什么!丁胖子,你可真是没用。”丁掌柜还没来得及回话,端木莹却是恼了,夺过账本瞄了一眼,柳眉倒竖,厉声道,“哥哥把天香楼交给你打理,哼,你却搞得这么生意惨淡,凭你这样也能敷衍过去么?”   “你若是不想干了,趁早走人。”端木莹手一甩,“啪”的将账本扔到丁掌柜身上,颐指气使的昂着头,“我告诉你,想到我们天香楼里来做掌柜的,大有人在!”   “莹儿。”端木轩手轻轻一挥,面有不悦的睨了端木莹一眼,声音微沉,“这些事,哥哥会处理。”   虽然端木轩很是疼爱这个妹妹,但是端木莹高傲的目中无人的态度,还是经常让端木轩感到头疼,毕竟这丁掌柜是天香楼的老人了,是从他爹端木老爷子掌管酒楼时,便忠心耿耿的跟着了,对酒楼的贡献也绝对不小,就连端木轩平日里,对他也是礼让三分,这端木莹却是大呼小喝,一点儿也不给情面,诚如端木莹所说,以他们端木家的财力,再找一个掌柜易如反掌,但是找一个让他和爹爹信任的掌柜,却不是那么容易。   端木莹重重哼了声,瞪了丁掌柜一眼,双手环胸,将头别向一边,傲然的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。   “老丁,说说原因。”端木轩转而面对丁掌柜,声音十分客气,听不出责备。   “少东家,这个入了夏,咱们的生意就清淡了不少,最近的天气实在太热了,咱们楼里来来回回那些菜色花样,不够爽口哇。”丁掌柜苦着一张胖脸,小心翼翼的回道,“而且少东家你也知道,这县城附近的村子,田地都贫瘠,蔬菜的产量也不高,口味也不行,咱们楼里很多菜色用料,还要从外地运来,运输成本很大不说,还不够新鲜!”   “这的确实是个大问题。”端木轩点点头,眸子里闪过深思之色。   果蔬供应不上,蔬菜又不够新鲜,这些存在的问题,端木轩早就发现了,只是一直没有寻找到合适的解决方式,毕竟这个问题,也不是他一家面临的问题,西梁县多家有名的大酒楼,都存在这样的麻烦。   端木轩优雅的眉头轻皱,上好的雾顶茶喝下去三盏,还是没有想出主意来。   端木莹背负着小手,踱着方步,无聊的在端木轩身侧绕来绕去,时而赏鉴下墙壁上挂着的字画,时而欣赏下室内的名贵墨兰,只是在目光掠过那个沉默的男人时,蜻蜓点水的轻轻一瞥,立即鄙夷的挪开眼去。   牛车轱辘慢悠悠的滚啊滚,到了天香楼气派的大门口,苏清婉和徐月荷立即跳下了车。   此时刚过正午,还是吃午饭的时候,明晃晃的阳光下,天香楼门口停着一溜儿的豪华马车,车夫们便歪坐在马车上,边等候着里头用饭的主子,边一起闲唠打发时间,忽然见一辆寒酸破旧的老牛车驶来,还堂而皇之的停在天香楼正门口,那些马车夫不由的一阵哄笑,那粗噶的笑声中,夹杂着许多不屑和鄙夷。   “瞧,乡巴佬也上酒楼!稀奇稀奇。”   “切,这种地儿,哪里是他们吃的起的?真是不长眼,等会子乱撞进去,一准叫人揍一顿,撵了出来才是,哈哈……”   听到那些人的嘲笑,徐月荷立即气红了脸,撸了撸袖子,就要冲上去理论,苏清婉赶忙一把将她拉住,轻声道,“何必和这些人置气?莫忘了正事。”   面对众车夫和行人的指指点点,徐大叔一张老脸也臊红了,赶紧的想驱赶着牛车,找个隐蔽的角落停下,偏偏扫了一眼,愣怔了,因为天香楼偌大的门口,已经停满了各色马车,根本没有空地儿停他的牛车,他直愣愣的站在那里,局促不安的捏着鞭子,一脸为难。   “大叔,没事,就停在这里,没有人敢赶你的。”苏清婉走过来,淡定的嘱咐一句,“我和月荷去去就回。”   看到苏清婉腰板挺直,一脸自信淡然的模样,徐大叔莫名的觉得有了底气,很硬气的点了点头,豪迈的挥手道,“丫头,放心去。”   “喂喂,乡巴佬,这里不许停车!”一个肩膀上搭着毛巾的小厮匆匆赶来,挥舞着毛巾就要赶人。   “你看清楚我是谁?”苏清婉冷静的一瞥,缓步走到那小二身边,叮嘱道,“去,把你们丁掌柜叫来,说我苏清婉有要事找他。”   “苏……苏清婉,什,什么来头啊。”那小二嘟囔一声,犹疑了一会,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苏清婉。   他是新来的,并不认识苏清婉,但是瞧着眼前这女子,只觉得虽然穿着打扮是个普通村姑的模样,但是浑身的气度却是不凡,那容貌清丽脱俗,便是比起他们楼里的大小姐端木莹来,也是丝毫不逊色,这小二常年在各家酒楼打滚,阅人的本事倒也磨练出几分,想着这女人底气甚足,想必是有些后台,还是轻易不要开罪。   “且等着。”这么想着,那小二缓和了脸色,终于转身去楼里大堂了。   出乎那小二的预料,他一报出苏清婉的大名,那正在柜台后托着腮,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丁掌柜,却陡然打了鸡血一样,来了精神,肥胖的身子,旋风般的刮出了柜台,急急的出了大门,朝着那楼外刺目的牛车走去。   “苏姑娘来了,欢迎欢迎。”人还没走近,丁掌柜油光发亮的脸上,便堆起满脸笑意。   苏清婉的吃食,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,为天香楼赚了不少银子,加上又为丁掌柜解决了上次的中毒危机,在丁掌柜心目中,苏清婉简直就是个福星,自然是一点儿也不敢怠慢。   “丁掌柜,今儿清婉来,是想和贵楼再谈一笔生意。”苏清婉轻轻一笑,目光在牛车上那两个高高的竹筐子上打了个转儿。   “哦,莫非是车上这些?”丁掌柜惊奇的扫了一眼,“苏姑娘,这里头莫非是你新发明的吃食?”   “丁掌柜何不亲自瞧瞧?”苏清婉走到牛车旁,揭开了其中一个大竹筐子。   丁掌柜顿时好奇起来,探头去瞧,这一下,惊得眼眸瞪得老大,就连跟在他身后的小二都傻眼了。   那大竹筐子里,盛满了红红绿绿的果蔬,十分新鲜,有爽脆的黄瓜,还有其他的果实,甚至是他们叫不上名字的,但是看起来红彤彤的,极是养眼。   “丁掌柜,这都是自家田地里种出来的时令蔬菜,刚从土地里摘下来,新鲜的紧。”苏清婉观颜察色,笑眯眯的和气道,“这个季节吃再好不过,不知道贵楼有没有兴趣合作?我想跟端木公子谈谈。”   “有兴趣有兴趣!太好了太好了!楼上请,楼上请!”丁掌柜高兴的简直语无伦次了,慌忙做了个请的手势,激动地颤声道,“哎呀苏姑娘你真是我老丁的救星,大贵人,再生父母啊!你是不知道,老丁我正为这个事儿头痛着呢……”   走进大堂,丁掌柜忽然想起了什么,一拍脑门道,“你瞧我这记性,上次你送来的吃食卖的很好,少东家特意吩咐,给苏姑娘你留了一坛子好酒。”   说着,丁掌柜立即命小二从柜台后搬出一坛女儿红,凑到大鼻子下,陶醉的闻了下香气,递给苏清婉道,“十年陈的老酒了,忒香忒够劲!”   “月荷你爹喜欢喝酒吧?”苏清婉拍拍酒坛,忽然转向了跟在身后的月荷,“徐大叔想必会喜欢这酒。”   “哎呦我爹就是吃些普通酒。”徐月荷慌忙摆手,连连推拒道,“这么好的酒,清婉你就自己留着,甭糟蹋了。”   “什么话!我又不爱吃酒,好酒的人才会品酒,何况经常麻烦徐大叔,也怪过意不去的。”苏清婉不以为意,只命那小二将好酒送去给门口等候的徐大叔。   小二接过酒坛,一脸可惜的往外走,这么好的酒,他都吃不着,还要送去给那赶牛的,那土里土气的老家伙还真有福气。咳,真是舍不得……   一看到那女儿红,徐大叔顿时乐的没了形,忍不住揭开封盖,顿时香飘十里,他凑上去,狠狠的嗅了一下那浓郁的香气,故意提高音量,洪声夸赞道,“十年陈,女儿红,好酒!”   “嘶……”提起酒坛,美滋滋的喝了起来,这可是十年陈的女儿红啊,徐大叔优哉游哉的坐在牛车上,一脸的扬眉吐气。   周边一流儿的赶马车的车夫,都吞着口水,一脸羡慕,纷纷猜测那女人什么来头,竟然连天香楼的丁掌柜都对她另眼相看,连她的车把式老头,都沾了光,喝上了这极品的女儿红!再晃晃自个儿手中的水囊,个个心中就不是滋味了,刚才还嗤笑人家乡巴佬,谁料自己吃的,还不如别人的好!   且说这头,苏清婉与徐月荷,随着丁掌柜上了二楼,被丁掌柜依旧引到了名为“兰”的包厢,跟在他们身后的,是两个小厮,分别抬了一小筐苏清婉带来的果蔬上来。   一进了包厢,徐月荷的目光,就羞怯怯的盯在了那高瘦的身影身上,再也挪不开去,然而她敏锐的发现,卫三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,他的眼神,只停留在屋子里另一个美丽女人身上,不由有些失落和气愤。   尤其发现那个女人,长得比自己美丽一百倍之后,徐月荷狠狠拉扯着自己的粗麻花辫,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。   苏清婉却是没有空去管徐月荷的小心思,只一心在促成和天香楼的合作上。   “少东家,这是苏姑娘那个……那个什么大棚园子里种出来的蔬菜,您瞧瞧。”丁掌柜命两个小厮放下分量不轻的竹筐,恭敬的转向端木轩。   “哦,苏姑娘的果蔬这么快就成熟了?”端木轩优雅的眸光中闪过惊诧之色,似乎有些难以置信。   苏清婉与天香楼一直有合作,端木轩也一直都很关注这个小女人的动向,自然知道苏清婉承包了30亩荒田,改建成大棚蔬菜,只是他虽然相信这个女人的能力,却也对这个大棚蔬菜持怀疑的态度。   “不错,之前清婉有和端木公子提过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拿出一支黄瓜,递到端木轩面前,朗声道,“公子可以看看这些果蔬的成色,清婉可以不自夸的说,无论是卖相,还是口感,都是无可挑剔的。”   “果然不错!”端木轩伸手接过,眼眸不可抑制的被点亮了。   “这些黄瓜我老丁已经尝过了,好吃的紧,十分爽口!”丁掌柜拍拍胸脯,十分兴奋,“少东家,想必我们天香楼有了这些爽口的蔬菜,夏日的客人便会更加多些。”   “有你说的这么好?”一道不屑的女声悠悠响起,端木莹踱着方步过来,哼声道,“怎么可能嘛!这个季节的瓜果,都没有成熟上市!大哥,小心有诈哦。”   “我相信苏姑娘。”端木轩沉声道,眼眸里有深邃的惊喜。   莹白的小腿,走到苏清婉面前站定,端木莹那双狡黠发亮的眼睛,死死的盯着苏清婉,红唇轻启,“哦,原来你就是那个,我哥哥口口声声挂在嘴上的苏姑娘啊?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吗,不就是个土里土气的乡野村姑?说,你是使了什么妖法,让这些果子提前成熟的?”   “喂,你怎么说话的?”徐月荷激动起来,梗着脖子道,“谁使妖法了你把话说清楚!”   “端木姑娘怎知是我使用妖法,而不是你孤陋寡闻?”苏清婉冷睿一笑,制住冲动的徐月荷,掷地有声道,“我搭建的大棚里,四季如春,保证了合适的温度,果蔬的成熟时间,自然可以由我控制,只要我想,一年四季都能收获。”   “哼,你种的出有什么了不得?”端木莹勃然变色,尖声拔高道,“一个低贱村姑,居然还敢嘲讽我端木家的小姐孤陋寡文?我们怎么知道吃了你的果子,不会有事呢?”   “老丁我刚刚吃过……”丁掌柜指了指筐子里黄瓜,想要为苏清婉辩解一两句。   “闭嘴!我问你了吗?”冷厉的一个白眼过去,端木莹凶悍的贴近苏清婉,娇喝一声道,“你拿什么作保证?我要检查下你的这些果蔬。”   “莹儿,莫要过分了。”端木轩皱眉,心中第一次对这个妹妹生出几分反感来。   虽然他也觉得有点顾虑,但若是苏清婉的大棚蔬菜,果真能如苏清婉所说,源源不断,不分四季的供应给天香楼,那真是难以估量的利润,他不能不动心,这么大好的机会,他决不能让端木莹搞砸,要知道,他天香楼若是拒绝了这笔送上门的好生意,自然会有别的酒楼接下,到时候,天香楼可就处于劣势了。   “大哥,你就帮着这个女人!我端木莹还不是为了咱们楼的声誉着想吗,你忘了上次的中毒事件了,你忘了爹教导的要小心谨慎了?”端木莹毫不示弱,下巴挑的高高的,直直的带刺的望着苏清婉。   “你想如何?”苏清婉冷笑一声。   “啪--”端木莹一脚踹翻了离她最近的竹筐子,红红的番茄滚了一地,绷直了脚尖,漫不经心的指了指,翻着白眼道,“这是什么玩意儿?或许旁人见识浅薄不识得,但是我端木莹却识得,这个东西,是海外来的番果,据说是有巨毒,谁吃谁死,你还拿来卖给我们天香楼,你是什么居心?恩?”   “你再不滚蛋,小心我遣人拿了你,去报官!”   苏清婉什么也没说,嘴角勾起一丝冷笑,看向端木莹的目光,甚至充斥了一丝同情,仿佛在看一个愚昧无知的弱智。   优雅的半弯下腰,轻轻捡起地上滚落的一个番茄,在衣袖上使劲儿擦了擦,若无其事的张开嘴,“卡擦”咬了一口,酸酸甜甜的汁水,顿时溢满了她的唇舌,她就当着目瞪口呆的众人,三两下就将一个番茄吃了下去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良田千顷养包子文/迷离陌上花   内容介绍:   苏黎再次睁眼,已然异世。   娘,彪悍强势,是个势利眼。爹是闷气包,在家没有说话权。哥哥姐姐自私自利,把她当做眼中钉。   不受宠的她,要被卖给地主做小妾,给她大哥娶媳妇和给姐姐存嫁妆。   幸好她有个竹马哥哥,能够给她依靠!为了生活,她披荆斩棘,勇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。 ☆、第52章 你是哪根葱!  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  尖尖的小脸,渐渐的变了颜色,端木莹的眼眸里,浮现出一丝惊恐和愕然,就连一向胆大包天的她,都不由的佩服起这个女人的胆气和魄力,眼角余光一扫,瞄到哥哥端木轩眼中的心疼,她心里又是一堵,十分不是滋味,只恨不得下一刻,苏清婉就捂着肚腹,满地打滚吐血身亡才好。   “不要,快吐出来。”端木轩一张俊脸变了色,优雅不复,急匆匆的几步跨到了苏清婉的身边,“苏姑娘何苦如此。若真是如家妹所言……”   “端木公子放心,我苏清婉自己种的东西,自己都没勇气吃的话,又如何敢拿出来卖。”苏清婉轻轻拂了拂衣袖,云淡风轻的道,“我这么做,只是想让某些人闭嘴。”   “你……”端木莹刚想呛过去,被端木轩恼怒的一瞪,顿时不敢吱声了,她是了解哥哥的,只有十分愤怒担忧的时候,哥哥才会是这个表情。   “清婉,苏清婉你快吐出来!”徐月荷也急了,几步奔过来,摇着苏清婉的肩膀道,“万一真的有毒怎么办……我不想你死啊。”   “嘘,我没那么容易死的,傻妞。”苏清婉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,心里又生出一丝感动来。  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,苏清婉懒懒伸了个懒腰,对如临大敌的众人道,“如何?我说过,这个叫番茄,没有毒,相反还有很好的营养价值,口味也是绝佳,可以搭配多种菜色。”   “苏清婉,你吓死我了!”徐月荷惊喜的叫了起来,一把搂住苏清婉的脖子,“幸好你没事。”   “废话,能有什么事!”苏清婉赶紧扯开吸着鼻子的徐月荷,无奈耸肩道,“不过是吃个番茄!”   苏清婉知道,在这个朝代,人们对番茄并不了解,甚至这个品种都是海外传过来的,还很是稀有,端木莹说出那番有毒的话来,倒并非是编出来为了攻击她的,而是的确有这种传言,不过是人们的误解罢了,只要她吃了番茄,流言自然不攻自破。   “苏姑娘好胆气。”端木轩松了一口气,这才惊觉白玉似得额头布满了冷汗,一身如兰似麝的优雅都荡然无存。那一刻,他是真心担忧这个女人。   “如何,要不要和我苏清婉合作,端木公子可以考虑考虑。”苏清婉微微一笑。   “不必考虑了,端某早已说过,相信苏姑娘。”端木轩优雅颔首,侧了侧脸,立即命令道,“卫三,铺纸磨墨。”   “哥,你这就相信她了,谁知道这玩意儿好不好吃!”端木莹狠狠一跺脚,一咬牙,蹲下身,捡起滚到脚边的一个番茄,用莹白的小手抹了两下灰,就送到了唇边,紧闭眼,张口就咬,“卡擦”一声脆响,酸甜的汁水狂涌而出,沾满了珍珠似得的两排贝齿。   “唔……”尖尖白白的小脸,渐渐浮起一层怪异之色,端木莹没有说话,又接着啃了第二口,就这么一口又一口,直到手中的番茄只剩下了一个蒂,嫣红番茄汁水从细细指尖流淌下来,她还有些意犹未尽。   “还挺好吃。”端木莹掏出丝绢擦了擦手,踱着方步,莹白的小腿轻晃,走到苏清婉身边,吐气如兰,“哟,还是我看走眼了,你倒有点儿本事?不过你不要以为会种菜有什么了不得,麻雀就是麻雀,飞不上枝头,变不成凤凰,所以嘛……我哥不是你这种女人能够肖想的,我们端木家也不是你这种女人能够高攀的。”   她端木莹可不会忘了,方才她哥哥端木轩瞪着她时,那凶狠的目光!仿佛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,哥哥从来没有那样对待她过,如今却为了这个女人……叫她如何甘心!   “莹儿,哥哥在做正事,你能不能不胡闹!”端木轩提笔的手一顿,抬起头,眸光有些不耐,口气加重道,“还有,苏姑娘是哥哥的贵客,你对她最好客气一些!”   端木莹重重的哼了一声,一跺脚,气呼呼的转向了一边,却正好对上卫三一脸情深的目光,怎么看怎么不顺眼。   “看什么看!”端木莹尖笋般的手指,一指地上的竹筐子,尖声尖气道,“没事干闲得慌?那就把这里收拾好,免得一个不小心,污了本小姐的脚!”   卫三眉头微颦,却终于还是走过来,蹲下身,要去捡地上洒落一地的番茄。   “喂,端木大小姐,你这个人还讲不讲理了?这些明明是你自己踢倒的,凭什么指使卫大哥做事?”徐月荷看不过去了,只觉得看到卫三受欺负,立即血往上涌,一脸强悍的冲过来,扯住卫三的胳膊,“卫大哥,甭理这种人,你是端木公子的跟班,又不是她的!”   “呦呦呦,他是我哥的下人,就是我端木莹的下人,你不服气,哈?”端木莹一昂头,得意的对卫三道,“卫三,你别忘了你吃的是我端木家的饭,你到底听谁的!”   “偏不理你!”徐月荷死死拖住卫三,白眼道,“你这种酒囊饭袋的大小姐,专会拿别人撒气!没脸没皮!”   “嗬哟,没脸没皮的小贱货是你吧?”端木莹立时恼了,一张尖尖白白的小脸浮上盛怒,手指死死指着徐月荷,尖刻道,“长得不咋样,要胸没胸,要屁股没屁股,还专会勾引男人?怎么,看上我的跟班啦?你倒挺护着他的呀?可惜呀,人家不要你……”   眼看着两人吵得不可开交,卫三夹在其中,黑着脸,一个头有两个大,他终于明白,少东家为什么又帅又家财万贯,却不找个女人……   “他不要我也不会要你!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臭女人,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,全世界的男人都要围着你转,你做梦去吧……”徐月荷气红了眼,冲上去就要抓端木莹的头发,被丁掌柜眼疾手快的拦住。   “贱女人,土包子,小*,敢在我的地盘撒野,看我饶不了你!”端木莹也疯狂的要冲上去扭打,被卫三死死拖住,她甩手就是一个耳光,“要你管我,什么狗东西!”   卫三顾不得去捂自己的脸,只感到一阵火辣辣,那尖利的长指甲,甚至刮伤了他的脸颊,他心中一阵揪痛,手一松,被就端木莹跑了出去,他赶忙追上去。   眼看着两人都要打起来了,苏清婉一把将合同揣进怀里,赶紧的拖住月荷的两个胳膊,就大力的往外扯,“好了好了月荷,别吵了,我们走了!”   好不容易才将徐月荷拖出包厢,拖上了下二楼的楼梯子,端木莹忽然挣脱了卫三,冲了出来,居高临下的俯着身,尖声笑道,“我告诉你,他喜欢的人是我,就算我端木莹玩腻了,也轮不到你!”   听到这一句,站在端木莹身后的男人,心中一片冰凉。原来她知道,她什么都知道,只是装作不知道他的一片深情……她就如此的,不在乎他么,要将他一颗心践踏进尘埃里,万劫不复。   直到被苏清婉拖出了天香楼,徐月荷的身子还气的直颤抖,一张月亮似得脸盘子气的通红通红的,一直红到了耳根。   “清婉,你说她怎么那么混蛋,那么过分?”   伸出手,轻轻的理了理徐月荷散乱的发辫,苏清婉安慰道,“换一个角度想,未必不是好事,她这样的脾气,最后受苦的一定是她,你又何必生气?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,女人少生气,才会保持年轻美貌哦。”   “真的么?”月荷这才渐渐平静下来,剧烈起伏的胸脯也缓了下来,不自在的扯着凌乱的衣襟。   “自然。”苏清婉微微一笑,说的从容笃定,“她这般骄纵,自然是家里人捧得,捧得高,摔得就重。”   “就是,来日摔不死她。”徐月荷哼哼两声,勾住苏清婉的胳膊,脸颊上浮出极度的不忿来,“不就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,又有张漂亮的脸蛋,就那般欺负我卫大哥。”   “你这般护着卫三……”清睿的眼眸里隐隐闪过担忧,苏清婉轻轻拍了拍徐月荷的手背,柔声道,“但愿他知道珍惜你这一片心才好。”   就连徐月荷都看出卫三对端木莹的与众不同,聪明如苏清婉,自然一目了然,而卫三这样的个性,显然认定的人便会很执着,比如今日的事,在徐月荷看来,是富家小姐端木莹欺负刁难卫三,在苏清婉看来,何尝不是一个愿打,一个愿挨?感情的事,本来难以言说,她只在心中微微叹息,只怕单纯大咧的徐月荷他日会受到伤害。   “你觉得他……他知道我对他的心思?”徐月荷抿了抿嘴,手指绕着粗黑的辫子,圆圆的脸庞上,爬上甜蜜又忐忑的表情。   “自然,你如此心里思思念念。”苏清婉轻弹了一下徐月荷的大脑门,笑着打趣道,“只怕瞎子都看出来了。”   “可恶你笑我。”徐月荷忍不住羞赧起来,挥拳轻擂了一下苏清婉的胳膊,眯眼笑道,“不过呀,清婉你怎么一说,我心里舒坦多了。”   “舒坦了就好,徐大叔还等着呢。”苏清婉拉着月荷的手,快步就往等候在天香楼门口的牛车走去,徐大叔喝酒正喝的晕晕然飘飘欲仙,倒也没有发现女儿的异样。   “清婉丫头,这酒真是个好东西,嘿嘿。”徐大叔一见苏清婉,就热络的举起手中的酒坛,便竖起大拇指,只见他黑的脸膛喝的泛起了赤红色,露出一口被烟熏的发黄的大板牙,咧着嘴,嘿嘿的笑的极为开怀。   “爹,少吃几口,一会子回家的路都不认得走了。”徐月荷坐上牛车,不客气的白了徐大叔一眼,伸手就夺过了酒坛,凶巴巴的抱在怀中。   “这丫头,管你爹管的到宽,跟她娘一个样儿。”多吃了几杯酒,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徐大叔,话也多了起来,酒酣耳热之后,倒是展现出更为爽朗的一面,挥舞着鞭子,手舞足蹈的道,“丫头还看不起你爹了,那条路你爹走了十多年了,哼哼,我老汉闭着眼都能使回去!”   “瞧你,就是喝多了吧,尽吹牛皮!”徐月荷一伸手,将苏清婉拉上牛车,没好气的催促道,“爹啊你还不快走,别误了清婉的正事儿!咱们下午还要跑好几家酒楼呢。”   “这就走嘞 ̄坐好。”徐大叔赶忙拍拍醉意醺然的脸膛,挥舞起牛鞭子,牛车平稳的沿着街道,离开了天香楼,“骨碌骨碌”的滚着,往另一边驶去。   “大叔,我记得过三条街,在文康巷路口有个玉宴楼,就去那里吧。”沉思了一下,苏清婉定下了下一站的目标,这次她拉的果蔬并不多,只有两大筐,只是给各大酒楼的瞧瞧样子,真定了合同,才会大批送过来。   “哎。”徐大叔爽快的点点头,笑问道,“清婉丫头,和天香楼的生意谈得如何,可谈成了?”   “这还用说?我家清婉出马,那肯定是搞定的妥妥的。”徐月荷得瑟了一把,忽然想到刚才打的兵荒马乱,自己根本就没关注这些,忍不住圆脸僵了僵,胳膊肘子轻捣了捣苏清婉,小小声道,“清婉,咳,那个忘了问,契约搞定没?”   “切,你才想起来。”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份按了手印的契约,苏清婉眉间有遮掩不住的喜意,递过去道,“喏。”   在方才徐月荷和端木莹争吵的一片热闹的时候,苏清婉和端木轩已经淡定的签好了合作的契约,端木轩还交付了50两定金,两人约定了明日送货,端木轩一向是爽快人,虽然苏清婉的要价比较高,但是他没有一点儿犹豫,大笔一挥就签了契约,冲着这份信任,苏清婉也是要第一个找上天香楼的。   “嘿嘿,还是清婉你有本事。”徐月荷摸着契约,惊喜不已,“太好了,咱们田地里的那些果蔬能销出去了!”   几人说着话,牛车很快就到了文康巷与长景街交汇的最繁华的路口,那最显眼的位置,是一座五层的古典酒楼,飞檐翘角,金碧辉煌,大红灯笼高高挂,十分喜庆热闹,金色大牌匾上书着“玉宴楼”三个大字,在下午明灿灿的阳光下耀然生辉,其装修的奢华程度,比起天香楼,甚至有过之而不无及。   “哇,好气派的酒楼!比天香楼还要气派啊,不过,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?”徐月荷跳下牛车,夸张的惊呼一声,引来玉宴楼门口各色贵族的不屑目光。   “这家玉宴楼是上个月新开的,你没听说过也正常。”苏清婉优雅的下了牛车,姿态从容娴雅,“听说这家玉宴楼背后的东家,是京都来的皇亲国戚,身份显贵,这样的主儿开的酒楼,自然是不会差。”   在准备和各家酒楼做生意之前,苏清婉早就做足了功课,对于西梁县各大有名酒楼的生意情况,幕后背景,她皆是有所了解,所谓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,这玉宴楼自打开张起,便是生意兴隆,人流如梭,出入其中的,皆是西梁县的富豪土绅,名媛千金,各色贵族人物在此宴请取乐,虽然菜色价格不菲,但是西梁县的上流人物,皆以出入此处,作为一种身份的彰显。   此时虽然过了午时,并非用膳时间,但是这玉宴楼门口还是停满了豪华高头大马车,将玉宴楼门口挤得水泄不通。   进出玉宴楼门口的达官贵人,在看到这样一辆寒酸牛车的时候,都不免驻足观望,调笑鄙夷几句,看到徐月荷那土气的打扮和一番大惊小怪的感慨,一看就知道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,不由的窃窃私语,掩嘴而笑,然而,当看到苏清婉优雅的从牛车上走下来,那份翩然而下的气度,令众人都是眼前一亮。   看惯了从高头马车上下来的千金小姐,当看到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从牛车上下来,别有耳目一新之感,尤其那女子虽然一身土布衣,却遮掩不住她丽质天成,纤腰雪肤,若光是美也就罢了,众人都是风月场中打滚的人物,什么美人儿没见过?偏那女子气度高华,犹如皑皑白雪中,陡然料峭出的一支寒梅,那样的突兀,却又那样的……惊艳。   仿佛跳脱了一切的存在,那么清新,那么自然。   尤其她走下牛车的姿势,哪里像一位从乡村来的村姑?分明像一位气质雍容的贵人,即便那原本寒酸不堪的牛车,也因为她那生动的一颦一笑,而陡然篷车生辉了起来。   再听那女子的话语,莺声燕语都无法形容其音之妙,仿佛雨滴打在碧绿的荷叶上,沿着荷叶的脉络,缓缓滑下的那种润泽明晰,叫人没有一个毛孔不舒泰,而且,这女子显然是很有些见识的,对刚开业不久的玉宴楼背景,也甚为了解,不由让人对她又多了几分倾慕。   “天啊,皇亲国戚,真的吗?”望着那金色的大牌匾,徐月荷激动不已,拽着苏清婉的衣袖道,“我长这么大,还从来没有见过京城来的皇亲国戚呢,快点,我们快点进去,说不定能够看到哦!”   苏清婉微微无奈,点了一下徐月荷的大脑门,笑啐道,“你啊,我们又不是为了看皇亲国戚来的,何况,听说那人有病,是心里的病,这种病本来就不好医,因着这病,这病秧子的东家深居简出,性子怪癖,不常出入这里,只怕你是要失望了。”   “哦……好不容易来个皇亲国戚,又是个病罐子,真是的。”徐月荷有些失望的嘟了嘟嘴,大眼睛转了一圈,随即又很快兴奋起来,扯着苏清婉道,“清婉清婉,好几个俊公子哥儿在瞧着你呢!你快看呀。”   “有什么好看,不过是些酒囊饭袋而已。”无所谓的耸耸肩,苏清婉拉着兴奋的有些失控的徐月荷,提着她的衣领拽回牛车边,嗔道,“我们还是快帮徐大叔找个位置,停下牛车才是。”   玉宴楼不同于天香楼,苏清婉与天香楼是熟惯了的,自然不怕有人找茬,但是在这玉宴楼就不同了,随便停在玉宴楼大门口,只怕不多时就被人狼狈赶走了。   果然,苏清婉拉着徐月荷走到牛车边的时候,几个面目可憎的小厮,已经横鼻子竖眼睛,推推搡搡的快与徐大叔打起来了,其中一个不客气的推着徐大叔,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,“老头你瞎了啊?也不睁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!是你这种穷酸来的地儿吗?赶紧哪来得,滚哪去!否则就别怪哥几个不客气了!”   “你知不知道我们玉宴楼是谁开的?说出来吓尿你,死老头!”   “来,兄弟们,把他的破车推走!”   苏清婉眉头一皱,几步上前,手一伸,牢牢卡住那动手的小厮的手腕,眼如刀锋,冷道,“这位小哥,说话客气些,我们这就停别处去。”   “你是哪根葱,敢跟你小爷横……哎呦呦,别捏别捏,女侠饶命,小的不敢了,小的有眼不识泰山,你放过小的吧……”那小厮前一刻还眉毛一拧,面目狰狞,拽的不行,下一刻就感觉到被苏清婉捏着的手腕子,疼得骨头都要碎裂的了一般,慌忙求饶。   苏清婉轻笑一声,缓缓松开了那小厮,优雅的转向惊呆的徐大叔和月荷,“徐大叔,月荷,我们去那边找个位置停了,别挡着人家做生意才是。”   “正哥,对那女人那么客气干啥?!咱们兄弟一起上!”另一个小厮,讨好的跑过来。   那叫正哥的带头的小厮,正因丢了面子大为光火,跳起来便是一巴掌,怒道,“你晓得个屁!难道让人说我们堂堂玉宴楼,围揍两个女人?!”   虽然话是说的冠冕堂皇,但是那正哥心里却是有些后怕和疑惑,揉揉发红发痛的手腕,心里大为不解,那个女人看起来,不过是个普通村姑,而他却是打小街头巷尾打架厮混长大,怎么也算半个练家子,怎么那女人的手一捏,他就动弹不得,还痛的要命?!这女人不简单,只怕他们一群人上去,也会被打趴下。   且说这边,苏清婉边走边瞧,一眼就瞧见了在一排马车的左侧,留出了一个很大的空位,位置极好,眼睛顿时一亮,虽说感觉这么多马车拥挤在一起,却没有人占用这块地,仿佛有些蹊跷,甚至那些马车仿佛畏惧着一块儿似得,隔得远远的,但是苏清婉却不愿意去多想。   管他的,有地儿停不就是了?做人何必那么纠结?   她想也不想,招呼着跟在身后的徐大叔和月荷,纤手一指,语气有点兴奋,“赶巧这里还有个空当儿,大叔,就停这里吧。”   徐大叔应一声,赶着牛车就往那空当里走,正在这时,街道边响起哒哒的马蹄声,其中夹杂着一阵细碎的风铃声,那声音清脆悦耳,极为好听,苏清婉扭头看去,却见一辆双马拉着的黑蓬马车,缓缓驶来,行了一射之地,最终在离苏清婉不远处停下。   那马车前头拉着的两匹马,高大健美,一看就是万里挑一的好马,浑身一水的乌色,油光发亮,眼眸亦是深黑色,黑的犹如硕大的两颗黑玛瑙,一闪一闪,充满了灵性,通体漆黑的马,只是那黑色太过浓重,黑的仿佛都泛出奇异的红色来,仿佛那马鬃毛间,流淌下得汗滴是宝石红的血色,华丽中透出一种森然诡异。   苏清婉心头一跳,思忖着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吧!若真是,那倒真是开了眼界了,真想上前摸一把,上去骑一次,感受一下汗血宝马有多爽!在这古代,汗血宝马亦是十分稀有的,相当于现代的宝马了吧,更令苏清婉好奇的是,这两匹宝马的主人是什么来头,能奢侈到用两匹汗血宝马拉车的贵族,来历自然不小。   马车的车厢,亦是通体的黑色,外面包裹的黑色暗纹锦缎,滚动着很深很深的墨黑色,四边垂下一色的黑色流苏,却又长短不一,仿佛浓黑色中毒的血液,那些锦缎上的暗纹也是奇怪的,依稀辨的出,是一些古怪深奥的字符,仿佛某种不知名的邪恶咒语。   这车厢打眼看去,虽然华丽异常,却又严严实实密不透风,给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,仿佛压抑的透不过气来,整个马车都是死气沉沉的,仿佛里面并没有装有活物,仿佛……是从冥堂上直接驶来!就连那赶车的车把式,都是面无表情,像是一块石头雕塑而成,马车四周,跟随着几个模样周全的小厮,同样是面无表情,神情空洞的让人心生畏惧。   苏清婉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战,烈日炎炎的街道上,忽然有一阵阵阴风吹过的感觉,自打这匹马车停下,遮天蔽日的黑,流淌蔓延开去,就仿佛遮蔽了那一片耀目的日光,阴冷,沉重,仿佛在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压上了一块大石头,让人窒息,呼吸不畅,沉沉的喘不过气来。   这样的场景,这样的马车,这样的队伍,忽然让苏清婉联想到了一样东西--棺材。不错,就是棺材!那被全黑色包裹的车厢,没有一丝生气流露,可不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不见天日的棺材?这马车,在这街道上缓慢的行走,就仿佛是一口活棺材,刚在地底下复生,到人间来喘口气,顺便要摄走一些阴魂,就是这种感觉--毛骨悚然。   陡然,挂在车厢顶部的一串八角风铃,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声,把呆滞状态中的苏清婉唤回现实,她心头一惊,慌忙镇定了心神,扭头看去,却见徐大叔和月荷的惊恐更甚,月荷紧紧捏着自己的手,表情就仿佛背脊上爬了个毛毛虫似得,倒是自己的手,被她掐的生生的痛。   苏清婉温热发麻的小手,猛地拖住月荷吓到冰凉黏湿的手,扭头就想赶紧离开这诡谲之地,却不防身后一个冰冷粗粝的调子响起,“姑娘,你的车,停错地儿了。”   心头一震,苏清婉定了定神,回过头去,只见说话的,正是赶车的车把式,那男人穿戴周全,斯文白净,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车把式,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眸微缩,却又是那样沉稳,坚定,有着坚不可摧的坚固,仿佛没有什么,可以阻扰他的前进。   连一个车把式都这么有气势,苏清婉不由的瞟了一眼,对那黑棺材似的车厢里装着的人更加感兴趣了。一个喜欢躺在棺材里的人,是什么样的人?难道是对死,有着奇异的迷恋?   作为一个死过一次的过来人,苏清婉很想一把掀开那黑雾雾的帘子,冲动的把那人揪出来,大声吼他,莫装酷,装酷被雷劈!   下一刻,苏清婉却堆出一脸自以为和善的笑意,大着胆子,凑到那马车跟前,客气道,“这位大哥,我知道这里的车位挤,但是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!你们干嘛非得跟我们抢呢?瞧你们一个个衣着光鲜,想必是玉宴楼的贵宾,玉宴楼的人,一定会为你们另择佳地!”   毕竟自己不是来闹事的,而是谈生意,苏清婉尽量保持着风度翩翩,和气温柔,尽管她心中觉得自己十分狗腿。   “挪走。”那男人沉下了脸,阴声道,“这是我家主人的位置。”   靠,一个破位置,你还当是你专属的啊?什么人,这么牛逼叉叉的!老娘还是这玉宴楼的未来合作方呢!居然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!   苏清婉顿时怒了,眉毛轻轻挑了挑,嫣然笑道,“你说是你家主人的?有证据么,哪里贴了你家的标签,你喊一声它会应你么?先到先得,别跟姐玩仗势欺人这一套!”   哼,她就不信,有钱人就有这特权,连位置都是预定了的,原本苏清婉也不想去争一个破位置,但是一想到方才善良可亲的徐大叔,在大门口被人推搡侮辱,她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。   “来人!”那男人铁青了脸,手中的鞭子直直一指牛车,冷声命令道,“把那牛车拖走。”   “你敢!”苏清婉急了,不顾月荷的阻拦,几步跨过去,凶悍的拦在那牛车前面,声音淡漠中带着隐隐的怒气,“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。”   那男人一声令下,随着他的几个小厮面无表情的上前,就要动手,苏清婉也拉开了打架的架势,耳膜却是轻轻一震,传来了一句酥麻麻的低冷男声:“罢了……”   那调子很轻,很淡,幽远的仿佛从最深邃的幽谷里,极轻极浅的传来,飘渺如幻,仿佛让苏清婉感觉是一阵错觉,然而肌肤上被那音波激起的一层鸡皮疙瘩,却是警示着她,那声音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。   偏偏那道浅调虽然不响,每个人的耳膜却被震得嗡嗡作响,顺带起了一身鸡皮。   功夫高深!深不见底!   苏清婉立即判断出来,那声音分明是隐含了一丝内力的,因而听来虽有气无力,实则让众人有醍醐灌顶之感。   苏清婉扯着嘴角,露出一抹假装优雅的笑意,立即讪讪的收了自己摆出来的招式,跟那轿中人的功夫一比,自己的那几下就是个渣,她还是识趣一点,不要拿出来显摆的好。   那声音一传出,那赶车男人的面色,立即变得极其恭敬,甚至有些卑微,挥了挥手,命一众小厮退下,那八个小厮显然训练有素,就连退下的动作都是整齐划一,立即贴服到黑色棺材的两边。   看的苏清婉瀑布汗啊!那个赶车的,你刚才不是还牛叉哄哄的么,怎么两个字就把你憋回去了,还有那个恭敬到死的表情,要不要这么敬业啊!老兄啊,你主子又没有透视眼,他看不到滴啊,你到底是表现个什么劲儿。   还有那一群小厮,从他们利落划一的身手来看,显然个个都是身手不凡,和方才玉宴楼门口,压根儿不是一个等级的,估计还能整出个什么八卦童子阵之类,天壤之别啊!   苏清婉瓷白的额头冒出汗来,一层层的好像珍珠,腿却沉滞的跑都跑不动,好像被黏住了似得。   幸好没动手,乖乖,这群人棘手的很,若是动手,连那八个小厮,自己都不一定有把握,还有那个中气十足的车把式,更别提黑棺材里的那个怪胎主子!   就在苏清婉松了口气的时候,那马车车厢黑色的窗帘子,居然,掀开了!   不受控制一般,苏清婉就那么愣愣站在那里,瞳孔一点点睁大。   一只白森森的爪子,掀起了纯黑色窗帘,缓缓的,慢慢的。   那只手青白枯瘦,犹如一截枯死的藤蔓,突兀的从那浓黑色中蔓延出来,惊心动魄的白,白的冰冷而炫目,盯着看的久了,仿佛灵魂都会不受控制,受到某种黑暗的感召,被深深的吸入进去。   黑帘只掀开了一个角,阳光仿佛被阻隔在外,里面显露出来的一角也是森黑的,仿佛挖开了一个血淋漓的黑洞。   但是,就这冰山一角,也足够苏清婉看清些什么了,打眼一瞧,苏清婉“嘶”一声,身体微微后倾,倒吸一口冷气。   一截白生生的脖颈,白的仿佛没有血色,白的仿佛能看到青色透明的血管下,流动着无数新鲜的血液。   努力伸伸脖子,苏清婉抬着眼,想要看清那张隐晦的脸,然而,仿佛隔了重重的沼泽雾气,终究是看不真切。   一张大大竖起的硬挺衣领子,犹如卷起的芭蕉蒲扇,将那张隐秘的脸包裹其中,那人微微侧了侧,黑沉沉的领子中,露出一抹青白的苍绿色,仿佛他的脸,真是邪恶的暗夜中,伸张出的一张萎冷的芭蕉叶,些许苍冷,些许沉郁。   这人果真有病,还病的不轻。   好半响,帘子都放下了,苏清婉还沉浸在那抹深沉的苍绿之中,许久,才回过神,在心中悠长的轻叹一声。谁能想到,这样手掌权势,翻手云覆手雨的人物,却是个有病的?看他面容上那一抹青色浓重,这病似是经年累月郁结而成,却是麻烦的紧了,若是入了五脏六腑,四肢百骸,只怕神仙难救。   苏清婉正惋惜着,那男人微侧了侧脸,看了苏清婉一眼。   只一眼,又深又长的一眼。   苏清婉被那阴冷的毫无温度的目光一触,身体却生出一阵奇异的颤栗感觉,仿佛掉进了冰窟,冻得她上下牙关都要打起颤来,那样冰雪凝冻的眼神,那般诡异,被那目光幽幽一瞥,苏清婉仿佛觉得自己无所遁形,在那个男人面前,任何的防备,仿佛都没有了用武之地,有种不着寸缕的尴尬感觉。   忽然就想起了云流墨,那个男人的冷,是有形的,这个男人的冷,却是无形的,仿佛他的心都是没有温度的,冰的能够灼伤自己。   男人静静的一瞥,那毫无生气的眼眸,像两潭死水,却在凝视眼前的女人之时,渐渐泛起一丝丝涟漪,极清浅的掠过,很快消弭无形。   帘子里,声音再次幽幽响起,“阿谷……”   那鬼魅冰峭的长调子,令徐月荷身躯不自觉得一抖,苏清婉连忙紧握住她冰凉的手,却见那赶车的中年男人阿谷,立即恭敬的迎了上去,附耳过去,马车里的主子,仿佛低低吩咐了阿谷几句,那阿谷一直垂手而立,无比谦卑虔诚,不时的点点头。   “清婉,不行咱就走吧,这个人……看起来可怕的很。”徐月荷凑到苏清婉耳边,小小声的说道,声音里有强烈的恐惧。   苏清婉刚想宽慰徐月荷几句,便见中年男子再次驾驶起了马车,那黑色大棺材似得超级大马车,就那么“骨碌碌”又行驶起来,慢吞吞的朝着前面驶去,从他们身边驶过时,还夹带起一阵阴风。   那驾车的阿谷,忽然转过头来,眼神慢慢的刮过苏清婉一行人等,当然,主要是苏清婉,那双干练的眼眸里,掠过一阵深思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亲亲们,更新都在0点之后!零点五分左右!^_^大家多多支持! ☆、第53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!   主子的脾性,向来是不问世事,今日为何会忽然给这个乡野姑娘面子,不过这个姑娘大胆无畏的目光,还真是有几分与众不同,而他心中涌起一阵淡淡的欣喜,只要能让主子多看一眼的人或事,他阿谷便会牢牢记在心上。   自打那件事以后,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,主子为什么人上心了,就连一丝的情绪波动也没有,没有喜怒哀乐,没有悲欢离合,而今日,他明显的感应到了主子的一丝情绪波动,这让他激动莫名!   或许,主子的病,还会有好转的希望。   想到这里,那阿谷忍不住又多看了苏清婉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激动,别过脸,这才专心的驾车而去。   总算走了,苏清婉扶住一旁的梧桐树干,“吁”大大松了口气,真是的,那混蛋阿谷,不就是赶车的,临走还要威吓她两眼,虽然她感觉他的眼神怪怪的,倒也不像有恶意。   感觉到身边的徐月荷身子不住颤着,竟仿佛站不住了似得,一副要瘫软下去的模样,苏清婉一把伸手扶住,再瞧了瞧徐大叔,酒已经吓得醒了大半,面色也是有些瑞瑞不安,眼神中很深的惶恐。   马车行出去好一阵,苏清婉还心有余悸,耳畔仿佛还荡漾着那男人的声音,仿佛回荡在层层空谷中的绝响,那样空,那样冷,仿佛是面对着无尽的虚空……仿佛你与他对话,永远得不到回应,听到的只有自己的重重回音。   “月荷你没事吧?若是觉得不舒服,就在此处歇歇,我自去与那玉宴楼的掌柜交谈。”苏清婉拍拍徐月荷的肩头,柔声道。   “咳,哪里有什么事,我徐月荷又不是被吓大的。”徐月荷镇定了一下,搓搓脸,咧嘴笑了笑,豪迈道,“走!陪你一起去,那里的人仗势欺人的紧,让你一个人去,我可不放心。”   “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。”一个小厮匆匆跑来,一脸惊恐,指着苏清婉,娘里娘气的颤声道,“居然把我们东家赶走了?”   一把逮住那小厮,揪住他的衣襟,苏清婉眼瞳微缩,“什么?!他就是你们玉宴楼的东家?”   “自然!你这女人啊,有眼不识金镶玉!还不快给我们东家赔礼道歉去!”那小厮挣扎着,臊红了一张秀气的脸,扭捏的道,“放开,放开,哎呀你咋这么粗鲁……”   “搞搞清楚,是你们东家想要绅士风度一把,礼让给我的。”苏清婉不客气的一把丢开小厮,不管那小厮尖声尖气的哇哇乱叫,拖了徐月荷的手就走。   “好狗不挡道,闪开!”徐月荷一脚踢将过去,那小厮“嗷”痛嚎一声,捂住腿在那打滚,嘴里哼哼唧唧。   “糟!那个深藏不露的家伙,我还道是哪方权贵变态,原来真是这玉宴楼的老板!瞧他那病怏怏的样子,我早该想到的。”苏清婉一脸郁闷,紧了紧鼻子道,“这下不打交道都不行了!”   “啊,那,那咱们还去么清婉?”徐月荷脚步一顿,有点打起了退堂鼓,“咱们开罪了他,会不会给人轰出来?”   “去!”苏清婉斩钉截铁,脚步一点儿也不犹豫,拖着徐月荷大步流星的往前走,“怕什么?记仇的不是大男人!若他真是那等小心眼得人,我苏清婉还不屑和他做生意。”   “对了。”徐月荷眼前一亮,兴奋起来,“清婉你不是会治病吗,你给那玉宴楼的老板治好了,定然有不少好处!说不定赏你好多宝贝呢,你不是说,他是皇亲国戚来的?”   “傻妞,没你想的那么简单!”苏清婉摇摇头,面容沉重起来,顿了一下才道,“他是心里的病,不太好治,何况我也不想收这么棘手的病人!”   “清婉你都说不好治,那肯定是没救了。”徐月荷耸耸肩,紧了紧鼻子,眼神里有点惋惜,“我还没看到他长啥样呢,要是哪天一蹬腿,翘辫子了,真是可惜。”   “噗”苏清婉轻笑一声,两人说话间,已经到了玉宴楼的正门口,能看到富丽高贵的大堂里,一片纸醉金迷,热闹喧哗,徐月荷还在犹豫,手腕一紧,已经被苏清婉拖了进去。   徐大叔馋瘾上来,又从牛车里抱出了酒坛,揭开封盖,大口喝了起来,正有滋有味,却传来几声煞风景的嚎哭,徐大叔转过身去,只见那白面小厮还在地上打滚,嘴角直咧咧,一声高一声低,叫唤的可怜兮兮的。   美酒在前,徐大叔心情不错,不由起了同情之心,俯下身,和眉善目的问道,“小伙子,哪里人?”   “大爷……”见有人搭理,那小厮摸把眼泪,终于抽抽噎噎的止了哭,肩膀还一抽一抽,哽声道,“小的就是这西梁县县城人氏,家住槐树湾那块地儿。”   “哦,那里老汉我晓得。”徐大叔笑了笑,“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县城里的。”   “大爷,小的就是这县城里的,但是家境却苦,上有年迈老母,下有幼小弟妹,一大家子,还指着我养活呢。”小厮来了精神,从地上滚起来,干脆坐在地上,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开了。   “哎哟不容易不容易。”徐大叔见这年轻人也不势力,说话口气也真诚,遂热心起来,道,“你起来说话,地上凉!仔细凉了身子,回头你一家指靠谁去!”   “大爷你人真好。我叫蔡有福,您喊我小福就成。”那年轻人立即敏捷的从地上起身,拍拍身上的尘土,几步过去,一屁股坐上徐大叔的牛车,自来熟的和徐大叔攀谈起来。   “小福,恩,这名字好,听着就是个有福气的。”徐大叔粗糙有力的大掌,热络的拍拍蔡有福的肩膀,“家中一共几口人哪?”   “我爹早逝,就老母和底下一双弟妹,加我四口人。”蔡有福笑了笑,很是动容,“娘的年纪大了,做不动活了,这不,我在酒楼里努力赚钱,也是想让娘过过好日子,虽然现在只是个跑腿的,但我相信自己,一定能让娘和弟妹过好日子。”   刚才徐大叔就对相貌俊秀,温文有礼的蔡有福很有好感了,蔡有福这么一说,他更加觉得蔡有福是个孝顺孩子,又有上进心,频频点头,不住夸赞他的孝心,两人相谈甚欢。   “还没娶妻吧?”徐大叔嘿嘿一笑,越看蔡有福越觉得顺眼了,开门见山道,“你觉得俺家闺女怎么样,就是那个粗粗的两条黑辫子,刚用腿伦你那个!”   “大爷,您那闺女凶悍啊!跟条汉子似得,我怕我扛不住……”蔡有福用力揉了揉心窝子,有些后怕,不由的往后瑟缩了一下。   “哈哈,怕什么,俺闺女又不是老虎,来,干一口!”爽朗一声笑,徐大叔酒意醺然,将酒坛子递给蔡有福,用力拍着他的肩膀道,“小伙子啊,这你就不懂了,老话说的好啊,娶妻当娶贤……”   徐大叔是庄稼汉子,有把子力气,那一拍,差点把蔡有福瘦削的身板给拍滑下去,蔡有福赶忙稳了稳身形,勉强定住。   “这个,小福你就说,你对我闺女有没有那意思吧……”徐大叔胸脯拍得“砰砰”响,咧着大板牙,高声道,“剩下的就交给我老汉了。”   “这个……嘿嘿。”蔡有福抓抓头,一把捧起那坛子酒,狠狠灌了一口,一丝晕红,爬上俊逸的脸颊。   “小子哎,就这么定了!”徐大叔是过来人,怎么会看不懂?一巴掌重重拍在蔡有福的肩膀上,差点又把他震下去!   徐大叔喝着酒,摇头晃脑,得意的不行。   眼看着女儿月荷早已到了成亲的年纪,终身大事却一直没有着落,他和徐大婶早就开始着急上火,同村差不多年纪的姑娘,早就做了娘了,他这做爹的心急啊,同村有个叫柱子的追求月荷,她又嫌人家又黑又丑,那他就给闺女找个白净斯文的,这下,闺女可该满意了吧?   这出来一趟,女儿的终身大事都搞定了,想到这,徐大叔的大嘴,咧到了被酒气熏红的耳根子。   “啊?可是,我也不认识您女儿啊……”蔡有福有些腼腆起来,抓抓头道,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个意思……”想到刚才那凶悍一脚,他忽然觉得有些甜蜜起来,白净的面皮上一片郝然,说不准那姑娘就是对他有点意思,不然咋就踢他呢?没见她踢别人来着。   “一回生两回熟嘛!小子,你可别傻不愣登的,机灵点,不然可追不上我女儿哈哈。”徐大叔豪迈的哈哈大笑,一老一少,在牛车上喝酒畅谈,你来我往,不亦乐乎。   且说这头,苏清婉已经找到玉宴楼的掌柜,说明来意,并给其看了自己带来的果蔬。   玉宴楼的掌柜是个精明的中年男人,姓贾,一脸富态,腆着个微微发福的肚子,穿着一袭上等绸缎的蓝布印铜钱衫子,一脸傲慢,原先看到苏清婉的时候,见她衣着普通,很是不耐烦,在看到她带来的果蔬之后,却是面容一变,眼神闪过惊喜,但是只是一瞬,他就收敛了神色,恢复如常。   “果蔬不错,我们玉宴楼也的确需要。”贾掌柜倚着柜台,捻着唇上的一撇精心打理的小胡子,漫不经心的道,“不过嘛……你要价太高了,若是低一成,我们还有的谈。”   苏清婉微微一笑,对贾掌柜道,“贾掌柜嫌贵我也理解,毕竟生意人嘛,但是一分钱一分货,这个道理,想必贾掌柜您比我明白多了。”   说罢,苏清婉从怀中摸出和天香楼签定的契约,“花擦”一声抖开,一把举到那贾掌柜的面前,嫣然道,“贾掌柜不妨瞧瞧这个,若是贾掌柜坚持要降价一成,那清婉可不能保证那果蔬的品质和新鲜度,会不会降一成。”   苏清婉的话里暗含威胁,偏偏她笑的那般亲和,简直让人生不起气来。   “当然清婉相信,玉宴楼那么高档的酒楼,怎么会比天香楼差呢?一等的酒楼,用料当然也得一等,才能留得住一等的客人。”苏清婉笑容更甜,“想必贾掌柜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。”   贾掌柜的小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,仔细的将那些契约瞧了瞧,的确是天香楼的少东家端木轩亲自签署的,这让他脑门渐渐有了汗。   做生意看的是长久,别看玉宴楼如今风光无限,但是能不能长久下去,还是有赖于合理的经营,相比起来,在本地做了十几年的老店天香楼,却是有着深厚的底子,它背后的端木家族,在西梁县一带也颇为名望,因此,天香楼也是玉宴楼最大的劲敌之一,尤其那个少东家端木轩,脑子灵活好使,又勤奋努力,从端木老爷子手里接过天香楼之后,便将天香楼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,生意蒸蒸日上,一举跻身于西梁县三大名酒楼之一。   若是玉宴楼供应的果蔬,品质和新鲜度不如天香楼,长此以往,可是对玉宴楼大大不利。   贾掌柜是聪明人,这其中的利害关系,不需要苏清婉点明,他也是一点就通,立即转变了态度,翘了翘两撇小胡子,笑模笑样的道,“苏姑娘,好说好说,咱们坐下商量,来人,看茶。”   “贾掌柜,我那30亩的蔬果今日都要销出去,时间还紧着,我们就不坐了。”苏清婉却是轻轻一笑,淡淡道,“价钱上,我苏清婉给的是良心价,不好让了,毕竟我搞这个大棚蔬菜,也是需要成本,何况好货不愁卖。”   “这我知道,但是咱们是头回合作做生意,苏姑娘,咱们各让一步嘛,大家发财。” 贾掌柜精明的眼眸一转,从柜台顺手拿过算盘,“霹雳啪啦”的拨着算盘珠子,十分灵活,半响停住,道,“这样,你让半成如何。”   苏清婉也不直接答他,只慢慢的将天香楼的契约折好,淡淡道,“贾掌柜,据我所知,西梁县各大酒楼的蔬菜需求量甚大,根本供应不上,大多果蔬都是从外地运来,那运输费,人工费,车马费,啧啧,只怕怎么算,都要比那半成多多了吧?”   “若是贾掌柜算不清这笔账,清婉也不勉强,告辞。”苏清婉抬脚就要走,一把拽住还没反应过来的徐月荷,就往门外拖。   “嗳,这就走了?”徐月荷惊讶不已,苏清婉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,悄悄的对徐月荷眨了眨眼,她这招,自然是欲擒故纵。看得出来,这个贾掌柜,是个无比精明的难缠货,苏清婉不得不出这招,更重要的是,在贾掌柜看过她与天香楼的那张契约之后,她有把握,贾掌柜会叫住她。   果然,她才跨出去不过三步,贾掌柜就叫了起来,抢步跨到苏清婉面前,满脸堆笑,“哎呀,苏姑娘你性急什么,做生意都是谈出来的嘛!这样,正巧我们东家也在,我要去请示一下,请姑娘稍等。”   苏清婉优雅的点头颔首,轻轻抬头,缓缓看向二楼雅间的一扇窗子,隔着绿幽幽的窗纱,她能感觉到,从那里投射出的一道慑人魂魄的视线,那阴冷破碎的感觉,和刚才感受的一般无二,即便隔了这么远,那感觉还是如影相随,清晰入骨。   苏清婉很明确的知道,自打她踏进玉宴楼开始,那道枯冷到毫无人气的目光,便一直缠绕在她的身上,如同一根最细最细的暗处的蛛丝,附着在她的身上,还无迹可寻,甩不掉,挥不开,着实有些恼人。   才半盏茶的功夫,那贾掌柜便急急的下来了,手中拿着一张契约,交给苏清婉道,“成!就按苏姑娘你出的价!签个字就成。苏姑娘你是个精明人啊,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,我贾宰宝很荣幸。”   贾宰宝,听到这个名字,苏清婉不禁莞尔,倒是个好名字,无论什么宝贝从他眼前过,都要被宰一刀,听起来倒是很贴切呢,配这个精明入骨的贾掌柜,真是再妙不过。   “彼此彼此,希望我们合作愉快。”苏清婉挥毫签字,龙飞凤舞,一气呵成,随即收起那封契约,笑意深深。   出了玉宴楼,苏清婉才感到那令人窒息的眼神消失了,轻轻松了口气,而徐月荷还在身边兴奋的唠唠叨叨,她神经比较大条,自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。   “宰宝,宰宝……那掌柜的名字真逗,可惜宰不到我们清婉的钱,嘿嘿。”徐月荷高兴的勾住苏清婉的胳膊,眼里全是亮闪闪的银子,“又一笔银子入袋了哈哈,清婉你快变成有钱的阔夫人了,到时候甭忘了我月荷哦。”   “忘不了你。”苏清婉轻轻一笑,拉着徐月荷,加快步伐往牛车那走去,“走,还有许多地方要跑呢。”   两人到了牛车处,只见徐大叔正抱着空酒坛子,咂吧着嘴,喝的熏熏然,和那方才的白面小厮正厮混在一处,勾肩搭背,倒热络的仿佛一家人似得。   蔡有福见了苏清婉和月荷,有些腼腆起来,跳下牛车,抓抓头道,“月荷姑娘,徐大叔他吃酒吃的有点多,我拦着来着,拦不住……我,我先去酒楼干活去了,一会子该挨骂了。”   “咱们回头再见。”   “去,你谁啊你,谁要跟你回头再见!” 月荷一头雾水的嘟囔一声。   飞起两抹红霞,蔡有福跟徐大叔辞别一声,撒丫子飞快的跑了,跑的老远,还回过头来,恋恋不舍的望了月荷一眼。   “噗”的一笑,苏清婉杵杵徐月荷,笑道,“咱们才去这一回,这两人倒混熟了?不过瞧那小子,似乎对你很有点意思。”   “哼哼,清婉你说什么呢你!小心我翻脸哦。”佯装生气的瞪了苏清婉一眼,徐月荷率先爬上牛车,咧嘴道,“那样愣头青的小子,我徐月荷才看不上呢。”   苏清婉见徐月荷恼了,便也不再笑话她,只一心惦记着生意的事,徐大叔虽然吃酒吃的有点多,好在酒量很好,并不很醉,赶起牛车来依旧平稳娴熟的很,就这样,苏清婉和月荷不多时就跑了几家,直到傍晚,夕阳西下,才终于把苏清婉计划中的第七家酒楼跑完。   大地蒸腾着最后一点余热,街道两边的树被烈日晒了一天,都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儿,牛车的轱辘不紧不慢的滚动着,驶离了热闹宽阔的街道,上了狭窄的乡间小路,往苏溪村的方向而去。   苏清婉随手摸出个番茄来吃,边吃边悠闲的瘫软在牛车上,浑身放松。跑了这一下午,总算搞定了和七家酒楼的合作契约,讲的她口干舌燥喉咙冒烟,此时吃个美味多汁的番茄,润润干渴的嗓子眼,再好不过。   小路上有些颠簸,一震一震,苏清婉咬着番茄,却觉得别有一番趣味,两边美丽的乡间景色,缓缓的后退,七彩的各色野花,灌木丛中跳动的小动物,各种植物动物都是生机勃勃,田野里,漫天飞舞的都是雪白的蒲公英。   “哎呦累死我了。”徐月荷也瘫软在苏清婉的身边,擂着酸软的腰腹,咧着嘴嘟囔。不过想到那个人,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,天空很白,一朵朵白云飘荡其上,不经意间,其中一朵就变换成了那个人的轮廓,这一趟总算看到了他,就没白来!   苏清婉随手摸出一根绿油油的黄瓜,懒洋洋的递过去,“喏,吃一根,生津止渴。”   “嘿嘿,还是清婉你对我好。”徐月荷接过来,立即塞进嘴里,又脆又甜的新鲜汁水立即润泽了干渴脱皮的嘴唇,勾了苏清婉的脖子道,“就算以后我嫁人,也一定找个近的,咱们做一辈子姐妹。”   “哟,我家闺女终于开了窍,想要嫁人啦?”徐大叔嘿嘿乐了,边驾驶牛车,边回了下头,“对了,月荷啊,我看小福那小伙子不错,改天让他来家坐坐,也给你娘瞧瞧。”   “小福,小福是谁啊爹?”徐月荷顿时蒙了,半响才反应过来,“不会是那个玉宴楼的跑堂小厮吧?”   “可不就是!他叫 蔡有福,听听,有多福气。”徐大叔继续乐呵,吧啦吧啦,说了一大堆蔡有福那小伙子怎么怎么好。   徐月荷的脸越来越黑,猛的弹坐起来,一把将吃剩的黄瓜蒂丢了出去,撇嘴道,“他还叫什么蔡有福?我看叫娘炮差不多!”   “闺女,啥是娘炮?”徐大叔有些不解,纳闷道,“这词儿听着倒新鲜。”   “我也不晓得。”徐月荷抓抓头,一瞪眼,抓狂道,“是清婉教我的词儿,反正就是不爷们!不汉子!我徐月荷看不上!”   苏清婉躺着也中枪,脑门顿时坠下三根黑线,这徐月荷,别的记不清,这些词儿倒是学的飞快。   “小丫头片子懂什么。”徐大叔不以为意,咳了一声,意味深长道,“这样的男人啊,体贴,懂事,会疼媳妇儿。”   徐大叔早就想过了,那蔡有福在玉宴楼那样的高级大酒楼做事,又不需要去下田,要那么爷们干啥?能赚银子养活媳妇儿子就成,再说就女儿这大咧的暴脾气,一根肠子通到底,还是找个性子柔点的,比较合适,至少女儿不会受姑爷的欺负!   “不要!”嘴嘟的老高,徐月荷气呼呼的坐起来,一脸正经的道,“我就是绞了头发,出家做姑子去,也不嫁给他!”   “呸呸,混说什么。”苏清婉也坐起来,作势拧她的嘴,又摸着一根粗粗的麻花辫子道,“这一头乌丝好好地,你倒舍得?再说你去庙里做姑子了,谁来和我做姐妹?”   “我就是说说,嘿嘿,你急什么。”徐月荷和苏清婉笑闹起来,两人互相搔痒,嘻嘻哈哈,闹在了一处儿。   回到小院,吃了晚饭,因为太累了,洗了个澡,苏清婉就爬上床榻,倒头就睡,连衣服都没有脱。   这一夜,她睡得很沉,梦里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,黑的像个棺材一样,然后一阵沼泽似得雾气中,就悄无声息的飘来了一个人影,扭头看去,却是白天遇到的那个男人,他也不说话,就那么忧郁的,沉沉的凝视着苏清婉,那样郁结的眼神,无望和毁灭,仿佛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,每一个细胞里往外渗出,怎么都止不住。   他的眼神,如同浓重的雾霭,如同让人迷失的森林,迷茫中有一种令人痛彻心扉的心碎。   他缓缓地伸出了那只枯瘦如骨,青森森的小臂,若有若无的,搭上了苏清婉的肩头,仿佛在向她求助,仿佛感应了那人内心无底的悲伤,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苏清婉的心尖,她剧烈的一颤,睁开了眼。   天光大亮。   原来是个梦,幸好是个梦,摸了摸额头,竟被冷汗濡湿,苏清婉急促的一转头,看到天天蜷缩着小身板,睡在自己身侧,那乖巧祥和的小脸,沐浴着晨光,显得高贵而精致,心里渐渐的安静下来。   那男人,心底一定有什么很深的,不可告人的梦魇,在深深的缠绕折磨着他,犹如裹住溺水的人的一团水草,只会将他推向死亡的深渊,不过,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梦到他?他不过给她让了个位置!   或许,那个人给人的感觉,实在太过深刻,以至于梦里都不得安宁,也或许是因为作为大夫,强烈的责任心导致。   静静的在床头坐了片刻,苏清婉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,只觉得此人或许和自己有什么机缘,但是那样阴冷的人物,身上仿佛贴着“生人勿近”的标签,她只觉得,还是不要去触碰的好。  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,苏清婉从枕头下抽出一沓契约来,整整七张,嘴角勾起满足的笑意,不能乱想了,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忙!   苏清婉雇了八辆牛车,将昨天所有采摘下来的果蔬都装上车,命人送去了西梁县各大酒楼,到了下午,七家酒楼的定金银子都陆续到了苏清婉的手上。   看着桌子上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,天天端了个小凳子,爬上桌子,笑的没牙没眼,乐不可支的问,“娘亲,咱们发财了吗?”   “傻小子。”苏清婉笑眯了眼,宠爱的摸摸儿子的头,“这点小财算什么?这些银子呀,是咱们的创业基金,娘要用这些银子,生出更多的银子!”   “哇,那岂不是像变戏法那样,娘亲好厉害!”天天惊呼一声,小嘴夸张的成了“o”形。   “天天,可不是变戏法哦,娘打算买更多的田,就可以种更多的东西呀。你要知道,只有靠自己勤快的双手,以及聪明的头脑,才能赚到更多更多的银子,明白了吗?”苏清婉拍拍天天的小肩膀。   “天天知道了!”天天紧了紧小鼻子,一个劲儿的点头。   苏清婉数了数,一共是350两,加上云流墨走的时候,留下的200两,她手头一共有了550两!550两啊,这是一笔很不小的钱,她可以拿来干一番事业了。   想到这里,苏清婉嘱咐天天看家,拿上给村长备的一份厚礼,就去了自己娘亲章氏那里,和娘亲说明了自己想要扩建田园规模的计划。   章氏哪里还会不愿意,表示百分百的支持,拉着苏清婉的手,激动的溢于言表。   看到苏清婉的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,章氏作为苏清婉的娘亲,是又激动又自豪,以前的疑虑也烟消云散,在苏溪村里行走,连腰杆子都挺直了很多,从前因为苏清婉又懒又馋,外加名声不好,村里人见到深居简出的章氏,都是指指点点的闲话,如今再看到章氏,却都热络的打着招呼,一脸客气,甚至还有上前讨好的,希望章氏能帮忙美言几句,让自己家人去苏清婉的田地做长工的。   毕竟谁都知道,跟着苏清婉有肉吃。   尽管章氏依旧是个性淡泊的,但是也止不住觉得脸上有光。   苏清婉与章氏便拿上厚礼,去了村长家,这次村长对苏清婉就要客气的多了,苏清婉将厚礼一奉上,村长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,上次苏清婉送给他的那豪华翡翠烟杆子,可是给他挣足了脸面,如今不论到哪里去,都要高调的带在身上,时不时的拿出来,吸上几口上好的“虎皮皱”烟丝,显摆显摆村长的威风。   就连村长夫人,如今对苏清婉与章氏也是客气有加,要知道,她想穿那上等丝绸的衣服,就指望着苏清婉呢!上次苏清婉送给她的布料,给把她那些小姐妹们眼馋死了,把个村长夫人乐的不行,连带着对苏清婉的印象也好了许多,并不肯轻易听女儿孙玉珍的撺掇和挑唆。   趁着苏清婉母女在和 村长闲聊,孙玉珍赶紧的将村长夫人扯到一边。   “娘!苏清婉她就是贱人!专会收买人,就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,爹都已经被她蒙了眼,你可不能给她迷惑了。”孙玉珍摇着村长夫人的胳膊,咬着耳朵,嘱咐村长夫人给苏清婉使些绊子,不要让苏清婉的计划得逞。   “咳,那个玉珍啊,大人的事情你别参合。”村长夫人瞟了笑容可亲的苏清婉一眼,别过脸小声道,“再说我瞧着苏家丫头挺好的,不像你说的那样。”   孙玉珍哼了一声,不屑的道,“娘,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?你说那个苏清婉又馋又懒就是个猪,还和野男人苟合生子没脸皮,是我们苏溪村的一大耻辱,说跟她说句话,您都嫌脏了嘴!您都忘了?”   “哎呦我的小祖宗,你说什么呢!”村长夫人急了,赶忙捂住孙玉珍的嘴,挤出个干干的笑,安抚道,“那不是以前吗,从前的事还说他作甚,谁晓得这个丫头为何忽然能耐了,如今她混得这么威风,就连你爹也要给她几分薄面的。”   “那从前苏清婉没送您丝绸布匹的时候,也没见您这么说!”孙玉珍鄙夷的盯了她娘一眼,甜美的小脸一拉,不悦道,“我不管,你把这下贱胚子赶走。”   “哎呦玉珍啊。”村长夫人拉了孙玉珍的手,哄道,“你是不晓得,锦绣布庄出新的花样了,娘喜欢,你就别耍脾气了,啊?”   “娘你……”孙玉珍狠狠一跺脚,一张俏脸气的通红。她这个娘就是爱慕虚荣,还有她爹,也是个好面子的,怎么一个个就看不透苏清婉那个小贱人的真面目。   “乖,找你绍闲哥哥玩会子去。”村长夫人心不在焉的安抚着孙玉珍,那对贪婪的眼睛,却已经滴溜溜的瞄上了苏清婉带来的厚礼,凭直觉,那里面,一定有她喜欢的锦绣布庄的最新花样的缎子。   孙玉珍一扭头,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院子,临走时还狠狠的瞪了苏清婉一眼,甜美的大眼里,冒出冷冷的不怀好意。   苏清婉并不理她,权当没有看到,村长夫人迎上来,将苏清婉和她娘亲迎进了屋子里坐下,又上了上好的茶水,将一盘子果脯蜜饯瓜子等点心,端上炕来,热络的招呼苏清婉母女吃。   村长盘腿坐在炕上,一个劲儿的竖着大拇指,夸赞苏清婉的大棚蔬菜搞得好,这给苏溪村也带来了不少好处,作为一村之长,村长自然也是十分高兴自豪的。   苏清婉趁热打铁,将自己的计划对村长和盘托出,说出自己想要扩大大棚蔬菜的规模,想要将南山山脚下那一大片荒地买下来,除了种植大棚蔬菜,她还想种植药材,建一个药材园子,因为苏溪村缺医少药,苏清婉这么做,其中一个重要原因,也是为了造福苏溪村的村民。   村长一听,十分赞同,很爽快的就答应了,两人就相谈了一些细节。   另外,苏清婉还提出,想要让村长出面,问问苏溪村的村民,是否愿意把自家田地卖给她苏清婉,自然她出的价格不低,绝对高于市场价格,另外她会雇佣这些村民做长工,也解决了他们的收入问题。   村长满口答应。原本么,村民们种田也只能维持基本的温饱,能赚几个钱?苏清婉开出的条件很优厚,对于苏溪村的村民来说,是一桩好事。   详谈了一个时辰后,苏清婉便以极优惠的价格,与村长签订了买下南山一带荒地的契约,随即和章氏告辞出去。   苏清婉将章氏送回家,便往自己家的小院走去,手里捏着契约,嘴里快活的哼着歌儿,走过哥哥家的小院,却是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女人尖利的叫骂声,随即“宾宾砰砰”的闷响,仿佛木质家具被踢砸的声音,又夹杂着“砰”清脆的瓷器碎裂声,继而丫丫的哭闹声又揪人的传了出来。   哥哥家这是怎么了,莫非和大嫂吵架了?   虽然夫妻吵架,床头吵架床尾和,但是搞得这么大的架势,吓坏了孩子可怎么好。   苏清婉脚步顿了一顿,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劝架,心中一动,往哥哥家的院子门口走去。   苏靖山家的院子里,桌椅翻倒,一片狼藉,丫丫正蹲在摔坏的小凳子旁边,哭的双眼红肿,小手背儿抹着泪花,十分伤心。   “啊,苏靖山你什么意思!老娘现在叫不动你是不是?”凌采虹眉毛激越的扬起,仿佛一只战斗的母鸡,怒吼着伸手一推,“不过就是叫你跟你妹子讨点好处,你就给我装聋作哑!”   “你发什么疯!”苏靖山被狠狠一搡,“噗通”跌坐在台阶上,眼里布满血丝,双手狠狠的揪扯着头发,“吵得让妹妹听到了,你知不知道害臊,我苏清婉的脸都给你丢光了!”   “我发疯?我就是要让她听到!”凌采虹又扯高了几个调子,拔高声音道,“你这个窝囊废,自己赚不到钱,没出息,脸皮子还这么薄,当初我们贴那苏清婉的钱也不少,如今她发财了,怎么就不能跟她捞些好处?!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!”   “不许你这么说我妹妹!”苏靖山顿时怒了,赤红着双眼,一步步走向凌采虹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为了钱,大嫂开始极品了……^_^ ☆、第54章 毒妇,毒妇!   “怎么,你还想打我呀?!你打呀,打呀?你倒是敢打老娘一下试试,老娘娘家多得是兄弟!”凌采虹大声冷笑着,梗着脖子凑上去,手指直直的戳向苏靖山的脑门,尖声尖气,口水四溅,“我告诉你苏靖山,你就是个窝囊废,你对那苏清婉掏心掏肺,人有钱了记得你老几啊?”   “你连徐月荷都不如,那徐家人多会讨好苏清婉,他们就是和苏清婉穿一条裤子的!我看呀,好处都进了他们的口袋了!”凌采虹越说越来劲儿,提起脚边一个水桶,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去,“你这个哥哥算的上老几啊?白痴,无能!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,看上你这种没用的废物,连带着生个小废物!一家子气死我!”   “我妹妹不是那样的!”苏靖山痛苦的一声低吼,气的忘了躲避,任那水桶“咚”一声,狠狠砸在他的右胳膊上,他吃痛,一下子捂住了胳膊。   丫丫吓得大声嚎哭起来,飙泪道,“娘,呜呜……不要打爹爹……”   苏靖山愤然抬头,指着院子里那几个硕大的竹筐子,吼道,“你这个婆娘怎么这么小心眼,怎么这么狠!你打我就算了,不要骂我妹妹,也不要骂女儿。你说妹妹对我们不好,那这些是什么!”   苏靖山又一把抱起搁在木桌子上的一大堆礼物,狠狠扔到凌采虹脚边,“这些又是什么!你这个婆娘,为什么如此贪心!”   “哈,你们兄妹真当我凌采虹是叫花子,这么好打发啊?”凌采虹一脚踢翻了竹筐子,从里面滚出许多果蔬来,又一脚踩上那些绸缎布匹,狠狠碾压了一下,怒气冲冲道,“苏靖山啊苏靖山,你这个没用的男人,永远都是这么眼皮子浅,难怪我跟了你这么多年,你还是个穷光蛋!我说了,我要的不是这些,我要分她那30亩田!”   “疯了,你真是疯了……”苏靖山目瞪口呆,虎躯都气的震颤起来,惊诧的难以言表,痛心的扶起那竹筐子,闷声道,“那30亩田是妹妹的全部家当,是她所有积蓄换来的,是她的心血啊!你怎么说的出口!”   “你知道个屁!”凌采虹随手从门后操起一把扫帚,狠狠的朝苏靖山掷去,眼眸里闪着贪婪的光,“你没听人说,她下午又要跟村长买地了?你妹妹现在是财土了,她要是有点良心,就该报答我们!”   “她是我亲妹子!我死也不会跟她开这个口,你就死了这条心吧。”苏靖山高大的身躯一闪,躲开那扫帚,却还是冷不防被那扫帚丝抽到脸膛,顿时火辣辣的疼痛起来。   “你不说,我去说!我就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!”凌采虹一叉腰,凶狠的叫起来。   “你敢!你去,去了我靖山没有你这个媳妇,闺女也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娘!”苏靖山也发狠了。   “爹……娘……你们不要吵了,呜呜……”丫丫可怜兮兮的望望苏靖山,又转向凌采虹,声音凄厉,露着两颗雪白的大兔牙,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。   “大嫂要说什么,我苏清婉就在这里。”苏清婉再也听不下去,一把推开了院子门。   “姑姑……”丫丫嘟哝一声,仿佛见了救星,猛然扑向苏清婉,小花脸儿哭的格外格外伤心,苏清婉赶忙蹲下身,从袖子里抽出一条软布绢子,温柔的替丫丫擦拭着一脸脏污。   “丫丫不哭,要听话。去隔壁找天天哥哥玩会子好不好?天天老念叨你呢。”苏清婉扯扯丫丫的朝天辫,不动声色的笑道。   丫丫乖乖的点点头,又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父母,这才转身,抽抽噎噎的往隔壁苏清婉的院子去了。   “苏清婉,你来的正好!”一见了苏清婉,凌采虹顿时来了精神头。   苏靖山看到苏清婉,英气的面上闪过沉痛之色,想要拉住凌采虹的胳膊,却被凌采虹一把甩开去,皱眉喝道,“放开老娘!你这没用的男人!”   “大嫂对我不满意,何必拿哥哥和丫丫撒气?”苏清婉秀眉微颦,嘴角冷意幽浮。   她一眼扫见地上自己送来的东西被践踏,又看凌采虹居然对哥哥态度如此恶劣,心里的怒火也上来了。   人会为钱财疯狂,一点儿不假,原先凌采虹还只是尖酸刻薄,可是一看到自己日子有了点起色,就眼红的像是斗红了眼的公牛了,居然还妄想分自己的田地!   在苏清婉心底里,苏靖山这个哥哥是十分疼爱自己的,她如何能不想拉哥哥一把?但是,她有她的原则和想法,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,她并不会随便把自己的辛苦成果拱手让人,那只会让凌采虹这种人更贪婪,她是计划等自己有了一定的家业之后,想法子拉哥哥一把。   “大嫂,你这么大叫大嚷的,真的好吗?不是比比嗓门,就能够得到自己想到的,不如先冷静下来,想想那些属不属于你。”   苏清婉冰冷的哼了一声,走到苏靖山身边,看到他脸上的伤,眉心皱的更紧了,转向凌采虹,冷怒道,“哥哥是你的相公,为了这个家勤勤恳恳,不抽烟不赌钱,对你和女儿也是没话说,你不心疼他也该尊敬他一些吧!还动上手了?是想叫全村的人,都来看看你这副泼妇的架势吗?还有丫丫,她还那么小,你吵架也不避着孩子些,你这样养孩子,会给孩子心理造成阴影的,你有资格做丫丫的娘亲吗?!”   “苏清婉,你不要和我扯那些没用的。”凌采虹冷笑着扯扯嘴,“这些都是苏靖山自找的,谁叫这男人是个窝囊废!没用!人山炮一年都赚了不少银两,人媳妇小红和俩娃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!我们这家,都快喝风了!”   苏靖山气的虎躯一抖,差点栽倒,苏清婉眼疾手快,一个箭步过去扶住,将地上踢倒的凳子扶起来,搀着苏靖山坐下,苏靖山佝偻着背,沉着头,眼睛却是红红的。   “你骂,你骂,哥哥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,你和丫丫都靠他养活着,若是哥哥被你气倒了,我看你要如何收场!”苏清婉声音渐冷,眸光里透出恼怒来。不曾想,这女人疯起来,如此不管不顾。   “哈,你以为这样吓得到我?”凌采虹摸了摸尖削的脸蛋,得意道,“我正后悔我当初瞎了眼,如此甚好,那我凌采虹就改嫁个有钱的去!丫丫那小赔钱货,就留给你哥哥心疼去,拖累死他!”   苏靖山的脸色越来越黑,苏清婉顿觉不妙,急道,“大嫂,你……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!”   “说什么了?没钱我自然要为自己打算,哼!”凌采虹双手环胸,翻了翻眼皮,将早就想好的一番话脱口而出,“苏清婉,你要我留下也可以,我也不贪心,你那30亩田,让给我就行了!甭说你舍不得,我听说南山的那几百亩田,都快归你了,你还在乎这几十亩?!”   靠!你怎么不去抢,那30亩田,可是凝聚了她无数的心血,一点点从荒田开垦出来,想尽各种办法施肥追肥,又在这材料匮乏的古代,想尽办法弄来可以替代搭建大棚蔬菜的材料,为这些,无数个夜晚她苦思冥想,辗转难眠,好不容易才一点点摸索出来,如今刚有了一点点成果,这贪婪的女人,一句轻轻巧巧的话,就想霸占了去!   何况这凌采虹也颇有心计,南山的那几百亩田还是荒地,她要来也不会打理,就干脆要那现成的30亩大棚蔬菜,在她眼里,那就是会下金蛋的母鸡啊,怎么着也得撵到自己家鸡窝里头去。   苏清婉真想唾骂凌采虹一顿,但是转念一想,凌采虹到底是哥哥的媳妇,丫丫的娘亲,若是她真的撕破脸,为难的只会是哥哥。   思及此,苏清婉不怒反笑,“大嫂,你留不留下,跟我苏清婉有一个铜板的关系?你猜的不错,南山的那几百亩田,的确归我了,我刚从村长家回来,契约就在我身上呢,不过呢,我一亩田也不会分给你,你自己家的田地都不会经营,就不要贪着别人家的了。另外,求人不如求己,你应该好好想想这个道理。”   “噗”凌采虹尖尖的倒三角脸猛地涨红,气的差点呕血三升,手指直颤,指着苏清婉骂道,“好你个苏清婉,你个黑心的白眼狼……”   “你好自为之。”苏清婉转身就走,冷声丢下一句话道,“不过你若是将我哥哥气出个好歹来,我饶不了你。”   “苏清婉,我会让你后悔的!”凌采虹咬牙切齿,眼里迸出不惜一切的光。   “后悔的只怕是你。”苏清婉头也不回,轻轻的一声叹息,出了小院子,往自己的家里走去。   人一旦有了贪念,一旦不知道满足和感恩,就会为了利益而做出许多蠢事来,苏清婉心中感叹,哥哥家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。   然而她已经决心,不管凌采虹怎么闹腾,哪怕上吊抹脖子,她也绝对不会答应割舍这30亩田,这根本就是不平等条约,而且贪婪是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,虽然她为哥哥家的事担忧,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,她相信坚毅的哥哥,能够熬过去这关。   次日中午,厨房。   苏清婉哼着歌儿,心情愉悦的在厨房里忙碌着,想着上午已经将买田的事情全部搞定,她心里就十分高兴,基本上,这次买田比她想象中还要更顺利,早上和娘亲去了村长家,在村长的游说下,他家已经聚集了不少愿意卖田给苏清婉的村民,将村长家的小院都挤得满满当当的,因为苏清婉开的价格优厚,又能得到薪资不错的长工的活儿,村里人都争相和苏清婉签订了契约。   因此,一上午就将买田的事情统统搞定了,南山的荒田220亩,虽然荒田便宜,但是也费了不少钱,加上买了村里人的田地50亩,预付的长工的钱,苏清婉的手头的几百两银子,就只剩下130两了。   想着很快就能建成自己的药园子,又能扩大大棚蔬菜的规模,苏清婉手下的动作更欢快了,“刷刷刷”洗菜切菜,动作麻利,不一会儿大锅里就飘出了浓郁的香气,揭开锅盖看了看,番茄土豆炖牛腩这道菜已经差不多了,搭配在一起,很是赏心悦目。   洗了几根黄瓜,放上案板,拿起大刀,“啪啪啪”就开始拍黄瓜,正拍的起劲儿呢,就听到天天稚嫩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:“娘,姥姥来了!”   苏清婉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两把,正要出去,章氏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,一向淡泊如水的脸容上,却现出十万火急的神情来,一把抓住苏清婉的手,急的声调都变了,“丫头,你大嫂上吊了,快去看看!”   微微变色,苏清婉却是挣脱开章氏的手,脚步纹丝不动,冷静道,“等等,她又闹哪出?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庸俗的戏码,她还真拿的出手?”   “丫头,你大嫂是真的想不开,娘过去时,她正往上吊啊!”章氏一脸慌乱,淡淡叹气道,“丫丫都吓坏了,你还是快随我过去看看。”   “死了没?”   “啊?”章氏怔了怔,随即摇摇头道,“那倒没有,幸亏你哥哥发现的早,给救下来了。”   “没死喊我去做啥?”苏清婉淡定的转身,重新操起了大刀,对着那黄瓜,“啪啪”一顿狠拍,顿时拍的稀烂,“娘你转告她,如果她死了,我苏清婉一定给她买最好的楠木棺木,风光大葬。”   “丫头出了什么事了?”章氏惊愣住,怔怔的望着苏清婉半响,“她可是你大嫂啊!”   “娘你甭担心,她这是演戏呢,让她可劲儿折腾去,还特意把您给请了来,还真是用心良苦。”苏清婉嘲讽的撇撇嘴,随即将昨天的事,一五一十的对章氏说了。   “什么?!竟有这等事?难怪我看你大嫂神色不对,口中直嚷嚷着那田是她的,对着靖山也没个好脸子,又抓又打的,哎,这是造了什么孽。”章氏无力的跌坐在小厨房的凳子上,两眼无神,喃喃道,“都是娘的错,当初都怪娘拆散了他和麦香,非逼着你哥哥娶了隔壁村的你大嫂,那孩子心里是不愿意的,想必如今心里怨恨着娘……”   当初哥哥的情史,苏清婉却也是知道的,七年前,苏靖山和村子上长相俊俏秀气的麦香好上了,可以说,麦香是苏靖山的初恋,两人十分恩爱,然而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,麦香父母嫌贫爱富,看不上苏家,以章氏拿不出丰厚的聘礼为由,拒绝了苏靖山的上门提亲,而麦香在父母的劝导下,最终选择了放弃苏靖山,嫁给了同村家境富裕的李有财家,为此,苏靖山很是消沉了一阵子,章氏强迫他打起精神来,并托人将隔壁马家村的凌采虹介绍给了苏靖山,不管苏靖山如何不情愿,如何抗拒,章氏逼着他娶了凌采虹回家。   本来么,虽然哥哥起初就很反感凌采虹尖酸跋扈的性子,但是凌采虹却对英气高大的苏靖山一见倾心,在一起过日子之后,苏靖山也就认了,尤其是有了丫丫之后,苏靖山更是承担起了一个好相公好爹爹的担子,一心为了这个家,岂料凌采虹如今却不满足这样的穷苦日子了,一心要霸占别人的财产。   “娘,这事不怪你,当初那种情况,你又有什么办法?”苏清婉走过去,安慰的拍拍章氏的肩膀,语气柔和的道,“哥哥家闹成这样,全是大嫂作出来的。”   “是娘的错,当初是娘看错了人……你哥哥他才天天受气……”章氏低着头,一脸愧疚,声音低低弱弱带着伤感,“娘本以为,自由的爱情是不会有好结果的,这才给你哥哥安排了这门亲事,娘只是不想他重蹈娘的覆辙!娘只是想让他尽早忘了那个抛情弃爱的女人……”   “我知道娘,我都知道。”苏清婉面容坚毅,“只是过去的事,你内疚也于事无补,重要的是过好现在。”   说罢,苏清婉进了堂屋,一会子出来,手里拿了两个药包。   “我昨日瞧着哥哥的气色不大好,只怕是急怒攻心,我配了两幅清火的草药,娘你带过去给哥哥。”苏清婉递过去,笑眯眯道,“娘你一会子过来吃午饭吧,我做了好吃的,顺便把丫丫带过来吃饭,那样的环境,实在对小孩子不好。”   章氏接过药包,应了一声,收敛了情绪转头去了。   看着章氏凄凉孤绝的背影,苏清婉轻轻叹了口气,她知道,娘是个受过伤的女人,她只是害怕自己的儿子也受到同样的伤害,才会选择替他安排一切,可怜天下父母心,一辈子都在为儿女操心。   苏清婉又不由得想起她爹,这具身体的爹到底是谁呢?章氏对此讳莫如深,从来不轻易提起关于她爹的事情,但苏清婉忘不了章氏那无限孤寂的眼神。小时候苏清婉或者哥哥追问,章氏也只会冷冷的说她爹早死了,但是苏清婉有种直觉,她爹并没有死,他到底是谁,又为何要抛弃自己的女人和一双儿女?   胡思乱想了一会,也没个答案,苏清婉索性不想,回厨房,继续做她的爽口拍黄瓜,等她做好,章氏已经带了丫丫过来,苏清婉喊上天天,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了一顿午饭,爽口的菜色,让丫丫和章氏都赞不绝口。   耿小蛮家的院子外头。   “滚!再敢来,打断你的腿!”  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刘文寒,从地上翻滚而起,拍拍土,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,血水里还混合了半颗碎齿。最近他往耿小蛮家跑了好几趟,追求耿小蛮,每次都被耿郎中指使着铁蛋铁羊,将他胖揍一顿,扔垃圾似得扔了出来。   见追求耿小蛮没戏,刘文寒垂头丧气的往家走,就在那时,他见到了村长闺女孙玉珍,那孙玉珍平日里正眼也不瞧他,今日却倚着一棵枣树,对他甜甜一笑,笑的那刘文寒心都化了,还当是那孙玉珍转了性子,突然看上了自己,便吐口唾沫在手掌上,搓了搓,匀开了抹抹头发,笑嘻嘻的迎上来,交谈了一会,不料孙玉珍却说自己是来给他指点一条明路,不止是明路,还是财路。   “如何,只要成了,便是财色兼收。” 孙玉珍说完,脸上闪过一阵算计的光。   刘文寒双手激动的搓了搓,满眼放光!他怎么就没有想到,他可以找旧情人苏清婉复合,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,但是如今的苏清婉,可是一棵肥沃的好草啊!   颓丧之气一扫而空,刘文寒顿时把耿小蛮抛在了脑后,有了燕窝,谁还喝白粥啊!从前,他嫌苏清婉一身肥膘恶心,压根儿只是虚情假意,根本就没碰过苏清婉一根指头,如今苏清婉减了肥,出落的窈窕动人,刘文寒早就心痒痒了。   辞别了孙玉珍,刘文寒迫不及待的回到家里,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,屁颠屁颠的拎上把折扇,去了苏清婉的院子。   午后慵懒的阳光,带来昏昏欲睡的暖意,就连球球都找了个舒适的姿势,窝在花盆后打盹儿。   “姑姑,困困的。”揉着小眼睛,丫丫打着呵欠,弱弱的道,“丫丫不想回家。”   “乖,去姑姑房里歪一会子罢。”苏清婉牵了丫丫的小手,怜惜的捏捏她细细翘翘的小辫子。   送走了章氏,苏清婉便在东屋子照顾着两个小家伙午睡,小丫头蜷缩在天天的旁边,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,苏清婉轻轻的拍了拍她,嘴里哼着温柔的童谣,丫丫眉宇间的惊恐才渐渐的淡去了,很快就沉沉睡着了,发出了匀细的鼾声,似乎是昨天没有睡好。   苏清婉扯过一条小毯子,盖在两个孩子身上,自己方才靠向床头,正想眯一会,陡然听到院子里有细微的响动声,随即又夹杂着“汪汪”声。   双眸陡然睁开,苏清婉警惕的走到窗子口,探了探头,从窗口望向小院子里,却看到了一个极其讨厌的身影,正鬼鬼祟祟的走进了院子,他的脚步声惊醒了球球,球球呲着牙,冲着他发出“汪汪”叫声,一口叼住了他的裤脚。   看着刘文寒狼狈的样子,苏清婉心中一阵暗爽,球球,干得好。   “嘿,你这条看门狗怎么不认得我了?快松口,松口,你这狗东西!”   刘文寒急了,左支右突,就是挣脱不开吊在脚上的小狗,文气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暗黑,气恼骂道,“你这该死的,仔细我把你卖给狗贩子!你再咬,再咬我就把你扒皮抽筋,烹煮了你,做一锅子炖狗肉!”   “刘文寒。”苏清婉冷冷的出现在大门口,走过去招了招手,安抚了球球,看也不看刘文寒一眼,“这狗是我苏清婉的,你该不会是,想来偷我的狗吧?”   “瞧你,说什么呢清婉?”刘文寒尴尬的愣了一下,随即那张文雅的脸上,立即堆出一脸殷勤的媚笑,“咱俩是什么关系,我刘文寒咋能偷你的狗呢? ”   “我跟你这种人能有什么关系?”苏清婉冷淡的笑了笑,“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。说罢,你来是为什么?”   “咳,清婉,我知道以前都是我刘文寒的错,我混蛋,我不是人,但是我对你和天天那是真心的,我是真的在乎你们娘俩,自打我犯浑离开了你以后,我是天天的茶饭不思,你瞧我都瘦了好几斤了,做梦都是你啊!”刘文寒一副悔恨交加的模样,低着头,用抹了生姜汁的手指,狠狠的揉了几下眼睛,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,拖长了调子仿佛在唱大戏,“我想你啊清婉,我知道你也是很在乎我的!再给我一次机会吧,就一次……让我证明我能照顾好你和天天,这家里没有个男人怎么成呢?你们需要我,只要你一句话,我刘文寒当仁不让啊!”   说着说着,刘文寒涕泪直下,声情并茂,双眼红肿,两眼泪哗哗。妈的,生姜汁抹多了!真他妈辣眼!   “傻叉。”苏清婉淡淡的吐出两个字,转身就要走。   “哎哎,清婉你别走!”刘文寒急了,上前就拽住苏清婉的手腕,死死不放,盯着苏清婉的眼眸,一脸深情道,“我是认真的,嫁给我吧苏清婉,如果你不信,我刘文寒明天就上门提亲。”   远远看去,这小娘们已经仙女一般,如今近看之下,更加是美貌动人,刘文寒觉得自己当初眼睛一定是瞎了,当初他怎么会觉得苏清婉丑呢?如今,她美的叫他心动,那份清新脱俗的美,更甚耿小蛮几分,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娘亲。   “我也是认真的!”苏清婉一脚踩上刘文寒的脚,痛的刘文寒惨嚎一声,跳着脚,猛然松开了捏住苏清婉手腕的爪子。   “你的话说完了吗,说完就滚蛋。”苏清婉整整自己的衣襟,一指院子门,语气淡淡,却带着十足的气势。   “哎呦苏清婉,你发了点财怎么就翻脸不认人呢,咱们好歹也是一场旧相识,你就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叙叙旧?”刘文寒龇牙咧嘴,眼珠子转了转,放软了声音求道,“你看当初借了你的钱,那日我也还你了,当初我抛弃你,是我错,你就不要再恨我了……”   “恨你?”苏清婉哑然失笑,扯了扯嘴角道,“刘文寒,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,你这种人我苏清婉还不屑去恨,你最好趁我还没有发飙之前,赶紧消失。”   “清婉,你说的都是气话对不对?你怎么舍得我,怎么忍心这样对我!”刘文寒不要脸的凑上去,就要拉扯苏清婉的衣袖。   “刘文寒!离她远些!”牧绍闲的声音陡然响起,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篱笆院子口,快步进来,俊冷的眉宇间十分厌恶。   走到苏清婉身边,一把将她扯到身后,高大的身影将苏清婉挡的严严实实,冷冷的扯着嘴角道,“清婉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,你还在这里碍什么眼?”   “这是我和清婉的事,姓牧的,劝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!”刘文寒恨恨的睨了牧绍闲一眼,眼里闪过嫉妒的光,“清婉跟不跟我,由不得你来决定,哼。”比学问,刘文寒不如牧绍闲,比长相,比受欢迎度,他样样都不如牧绍闲,自然是对牧绍闲恨之入骨。   “你走吧,以后再来骚扰我,我就没有这么客气了。”苏清婉从牧绍闲身后闪出来,淡淡的走到刘文寒面前。   “不!清婉,你不答应我,我是不会走的,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你的……”刘文寒趁机一把抓起苏清婉的柔荑,猥琐的摸了摸,冰滑雪嫩的肌肤,手感真是好啊!   “那这样呢?”苏清婉轻轻一笑,小手一翻,轻轻一扯一拉。   下一秒,“喀拉”一声骨头脱臼的声音,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,刘文寒迸出扭曲的惨嚎,举起已经脱臼的手腕骨,不停的暴跳。   “再不走,你的四肢都会是这个下场。”苏清婉甜甜笑着。   这笑容落到刘文寒眼底,却仿佛是看到了恶魔,疼痛和惊恐交织袭来,满额大汗,他颤声吼道,“毒妇,毒妇!”   苏清婉毫不犹豫的将刘文寒“请”了出去,耳边总算清净了几分,她转而对牧绍闲优雅一笑,“对于垃圾,我从不手软。”   “丫头你倒是长进了。”对于苏清婉的利落动作,牧绍闲似乎也很意外,眯眼笑道,“不过,我也断不会叫人欺负了你去。”方才,看到刘文寒在苏清婉家院子门口鬼鬼祟祟的张望,牧绍闲便忍不住担心起苏清婉来,因此才立即赶来保护。   苏清婉心中微暖,拍拍手,笑嗔道,“我清理的还不赖吧?吓破他的胆,看他还敢轻易来招惹。”   牧绍闲笑着,微微点头。   他只是想让她知道,她们即便是孤儿寡母,也有他在,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辱他们,就像她小时候那样护着他一般。不过,他看到苏清婉的手段之后,便微微安下心来。   “被那垃圾一阵混闹,原本的瞌睡虫都吓跑了,不如来家坐坐,喝杯下午茶吧?我这里有些不错的茶叶,提神醒脑的很,包你喝了读书精神百倍……”   苏清婉拉了牧绍闲进堂屋喝茶去了,牧绍闲正求之不得,自然不会推拒,薄抿的唇角勾起一丝愉悦的浅笑。说起来,这丫头一直忙忙碌碌,真是好久没有请他去家里坐了。   小院子门口一棵隐蔽的大樟树后,露出半张甜美却煞气的脸来,先是看到惨嚎着的刘文寒,从她身边风一样的跑过,孙玉珍冲着他狠狠的呸了一口,骂道,“废物!连个女人都搞不定。”   然而孙玉珍可没有心思去管痛的要死要活的刘文寒了,因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,她的绍闲哥哥,就和苏清婉亲亲我我的进了屋子,孙玉珍的脸上涌起重重恨意,脖颈上青筋暴凸,‘赤拉拉’刺耳的刮磨声,长长涂着凤仙花汁的红指甲,慢慢的划过树干,树皮崩裂,抓出一道道难看的痕迹。   接下来的日子,苏清婉的日子果然清净,那刘文寒再也没敢来骚扰苏清婉,她就一门心思的带领着村子里的一帮子长工,开垦荒田,施肥追肥,待土地肥沃以后,便开始搭建大棚,大规模的种植草药和果蔬,有了第一次的经验,第二次的大棚种植便得心应手的多了,很快的就进入了正轨。   这日,苏清婉准备去西梁县里,买些果蔬种子和覆盖在大棚上遮阳的黑纱布,毕竟盛夏已经到了,日头太大,有了黑纱布,就能保证大棚里的温度不会过高。   “娘亲,天天也想去。”天天嘟着嘴,在苏清婉身边滚来滚去的撒娇。   正蹲着戴凉帽,换鞋子的苏清婉顿了顿,想到这段时间一直忙,都有点疏忽了自己的儿子,不由有点小小的内疚,眼睛瞄到天天的脚上,两只小脚丫上套着的鞋子,已经明显有点挤脚了,大脚趾那还有点磨破,露出小半截白生生的脚趾头,小家伙还淘气的故意用脚趾去戳那个洞。   小孩子家本来爱跑爱跳就费鞋子,加上长得快,经常需要买鞋子。   “好了乖儿子,娘亲带你去,给你买新鞋子,好不好?”苏清婉抱过儿子,拍拍天天的小屁股。   “真的?娘亲最好了,嘿嘿。”天天高兴的搂住苏清婉的脖子,“吧嗒”凑上去就是一口。   “走,咱们上舅舅家借驴车去!”苏清婉牵起天天的小手,往隔壁的苏靖山家走去,天天因为好久没去县城玩儿了,显得格外兴奋,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,小西瓜头上的齐刘海一甩一甩的。   到了隔壁院子,苏靖山正弯着腰,在院子里做木工活,满地都是刨下来的木屑,旁边放满了做木工的工具,因为天气热,他忙的一身都是大汗,凌采虹则坐在一旁择菜,阴沉着一张脸,仿佛谁欠了她几百两,见了苏清婉也不理不睬。   苏清婉说明来意,苏靖山立即点头答应了,但是样子却是有些不自然,半侧着脸,也不正面看着苏清婉,苏清婉正觉得奇怪,想要看看,就听一道尖刻的女声响起。   “不借!”凌采虹摔下手里的豆角子,阴阳怪气的道,“你怎么不去跟你的好姐妹借?那徐家人不是跟你一个鼻孔出气的吗,你现在想到我们啦?我告诉你苏清婉,不,借!”   “甭理她。”苏靖山立即拖着苏清婉出了院子,饶是他走的快,“啪”一声,背上还是被砸出了一个鞋印子。   “苏靖山,你滚出去就别回来!别上老娘的炕!”   “哥哥……”苏清婉皱眉,果断道,“我不借了,别惹得你们夫妻又吵嘴,孩子多无辜呢,一会子又吓着孩子。”   “妹妹你不知道,哥哥这日子……怕是过不下去了。”苏靖山大步走向院子外面放驴车的棚子,拉住缰绳,将驴子拉了出来,双眸暗了暗,苦笑道,“不管你的事,是这女人疯了,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,没日没夜的寻我吵闹。”   阳光下,苏清婉这才看清苏靖山的正脸,这些日子见得少,她这才发现哥哥英气的面膛憔悴了许多,伟岸的身躯也消瘦了几分,方才他遮掩着的右脸上,赫然是一道指甲抓出的血痕。   “大嫂又找你的不自在了?”苏清婉眉眼含怒,忧心道,“这女人忒疯了,怎么能动手,真是连脸面也不要了。”   苏靖山苦笑着,重重叹口气,苏清婉这些日子的扩大规模的种植搞得风风火火,而凌采虹急红了眼,对苏靖山也是变本加厉,可着劲儿发疯胡闹,三天一小吵,两天一大吵,来来回回无非是那么几句话,嫌他没钱没用,别人家的男人如何如何能干。   “当初我靖山也没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嫁,如今她倒嫌弃起你哥哥来了。”苏靖山摇摇头,坐上了驴车,长叹一声道,“那个女人太贪心,她是看不得你好啊妹妹。”   苏清婉和天天也上了车,驴车缓缓的往村外驶去。   “哥,都是我牵累了你。”苏清婉瞧着哥哥憔悴的背影,一阵心疼,眼眸里闪过内疚。   “傻妹妹,只要你和天天过的好就成,往后再给天天找个爹,要对你们母子好的,刘文寒那种人可配不上我妹妹,阿闲那小子我瞧着倒是不错,就是瞧着文秀了些,当然也要妹妹你喜欢。”   “哥你都这样了,还为我操什么心呢!”苏清婉眼睛一红,紧了紧酸酸的鼻子道,“你要照顾好自己和丫丫。”   苏靖山压抑住心头的苦涩,咧嘴笑了笑道,“哥哥的日子反正就这样了,能过就凑合过罢。”   “哥哥,你有一手好手艺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苏清婉大为动容,安慰道,“妹妹相信你,也会在背后支持你,就像你当初无条件的支持我一样。”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感谢支持的亲们! ☆、第55章 嘴臭的像茅坑!   到了西梁县县城,苏清婉逛了好几条街,才买好了果蔬种子和覆盖在大棚上遮阳的黑纱布,苏靖山帮苏清婉将几捆重重的黑纱布搬到了驴车上,这时苏靖山遇到了几个熟人,便相邀着去茶寮里吃茶叙旧,苏清婉便带着天天去市集上逛街买鞋子。   西梁县热闹的街市上,人流如梭,到处都是商铺,小摊贩,小贩子的高声叫卖声,人们的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,苏清婉不由的感叹,这个大曌国的经济还蛮发达的嘛。   天天也兴奋的不得了,跟在苏清婉身后,左顾右盼,嘴里不时的嘟囔着,“娘亲,看这个,小面人!娘亲,看那个,哇……糖做的耶!”   买好了鞋子,苏清婉和天天仍旧逛得兴致勃勃。原本只是想买鞋子,但是雁荡街上两边,摆满了形形色色琳琅满目的商品,还真是让人错不开眼去,购物狂的潜质开始发挥出来,苏清婉看的两眼冒光,恨不得来个大扫荡,全部搬回家去,但是想到自己的银子都得用在刀刃上,摸摸已经大缩水的荷包,她又忍不住叹气,再叹气。   等姐有钱了,一定从街头扫到街尾,血洗雁荡街。   苏清婉在心里发下宏愿,却冷不防被一个大胖人挤了一下,“当啷”一声,一头青丝妩媚的滑落下来。   “娘亲,你的发钗掉了!”天天扯扯苏清婉的衣袖,捡起掉在地上,已经摔成两截的玉簪子,小手托着,递给苏清婉看。   哎,便宜货!   苏清婉耸耸肩,有些无奈,这一看就是最差的玉质所制成,可是这一下,没了玉簪子,还真是让她头疼,总不能披头散发的,在这热闹的街头到处晃吧?那也太打眼了。在现代披头散发自然没人说你,但是在古代,只有罪人才披头散发,衣冠不整,不是有个词叫“脱簪待罪”吗?这样出来晃荡,会被人视作无礼。   咬唇想了想,苏清婉拉着天天,快步走到了一个卖各色钗子的小摊前。   小摊很简陋,铺开的一块红布上,摆放着一支支古典的簪子,形形色色,在阳光在发出熠熠的光辉,虽然看起来用料不怎么昂贵,但是胜在样式都十分好看,价钱也很公道。   卖主是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大娘,和蔼可亲,见了带着孩子的苏清婉,便露出了和气的笑脸,“这位夫人长得可真秀气,来看看这些簪子吧,都是老身自己做的,价格便宜,统统20文一支!”   “大娘您的手真巧,我要这支!”苏清婉扫过那一排排簪子,葱白的指尖,点了点其中一支,眼眸亮闪闪的。   这一支钗头做成雪白的樱花状,层层叠叠的花瓣,简直美极,柔光潋滟其上,钗头垂着一缕长长的流苏,苏清婉一眼就爱上了。   “哎呀夫人真有眼光!这支名唤‘雪樱’,费时费工,老身制作的也少。这一批,就剩下这最后一支了!配夫人这清丽的容貌,再适合不过,简直像为夫人专门打造的。”那大娘笑眯眯的回道。   “慢着!”一道骄横的声音,忽然杀了出来,刺人耳膜,阳光下,一道纤柔的身影,拨开人群挤了过来。   苏清婉凝目望去,只见一个俏丽的少女,扭着小蛮腰冲了过来,轻蔑的盯了一眼苏清婉,不客气的道,“老板,这是我的!这支‘雪樱’,我上次就没有抢到!这次,说什么也得卖我!”   “这位姐姐,这是我娘亲先看上的。”天天不满了,嘟着嘴,大声道。   “哼,那又怎么样?”那俏丽少女,眉头一挑,一把抢过那支钗,洒下一串20枚的铜板,洋洋得意道,“到了我手里,就是我的!”   “拿来。”苏清婉眉目一冷,冰冷的气势,瞬间绽出。   那俏丽少女,却是好像发现了什么,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苏清婉一眼,忽然鄙夷的“咯咯”娇笑了起来,“我认得你……你是经常缠着顾二少的那个乡下花痴苏清婉吧?怎么,旁边这个小东西,就是你和野男人苟合的杂种?”   “啪。”苏清婉面色猛地一沉,劈手便是一巴掌。   这女人,嘴臭的像茅坑!侮辱她不打紧,但是侮辱她的孩子,就不可原谅了。   “哼,就凭你,也敢跟我斗?!”俏丽少女难以置信的捂着嘴,嘴角一咧,满脸的雀斑也显得狰狞了起来,忽然出手,一股磅礴的劲力,陡然冲向苏清婉!   “啊!”苏清婉被那无形的大力一撞,顿觉血气翻涌,猛然向后摔去。没有想到这少女的内力倒是浑厚,是她轻敌了。   然而,下一刻,没有预料中的疼痛,苏清婉却感觉,跌进了一个温软亲和的怀抱里。那感觉,却和哥哥那炙热温暖的感觉完全不同,带着淡淡的和煦,犹如古道上的春风拂面,说不出的和软惬意,仿佛倒在了一大片浸润了阳光的纯白色棉花田里。   “姑娘小心!”耳边响起清润又独特的柔和嗓音。   接住她的男人,约莫十*岁,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,身形高而细长,窄肩细腰,还拥有一张年轻朝气的面庞,轮廓柔和,单眼皮,眯眯的细长眼眸,一口雪白漂亮的牙齿,笑起来,还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。   虽然他是笑眯眯的,但是眼眸深处,却是显而易见的关切,让苏清婉第一时间,对他莫名的就生出了好感。   “你没事罢?”虎牙男子微偏着头,笑眯眯的,依旧很温柔。   还没等苏清婉开口,那俏丽少女就气鼓鼓的一指苏清婉,娇喝起来,“喂,不许赖在我哥怀里!不要脸的女人!”   “小妹,你又胡闹。”白衫少年摇摇头,怜惜的望一眼苏清婉,柔声道,“这位姑娘瞧着身子娇弱,你也下的去手。”   “哥哥,你是怎么回事!胳膊肘向外拐!”那俏丽少女狠狠瞪了苏清婉一眼,气道,“就是这个女人,她跟我抢簪子!还打了我。”   “你不欺旁人就好了,旁人哪里欺的了你。 ”   “她是你妹妹?”苏清婉的面色也变了变,虽然头晕脑胀,但还是勉力站稳身形。心里不由暗恨,这副身子最近为搭建大棚的事,日日忙碌奔波,本就疲劳,这刁横的少女,下手真够黑的!   “在下苏骆熙,她是我妹妹,苏骆樱。”苏骆熙有些担心的望着苏清婉,好看的眸子里闪着愧疚,腼腆的笑一笑道,“都是我妹妹不好,冲撞了这位姑娘。她一向是骄纵惯了,所以脾气臭,有时候,就连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承受不住呢!我代她向你陪个不是,姑娘大人有大量,还请别跟她一般计较。”   苏清婉纵然十分恼怒,然而苏骆熙一番温言软语,配上他甜甜的温柔笑意,倒是让苏清婉发不出火气来了!尤其,那双明亮的单眼皮的眼眸,让苏清婉不由感概,原来单眼皮,都能这么好看啊!   真是想不通,明明是兄妹两,怎么个性相差,就如此之大呢?   “哼,哥哥!”苏骆樱鄙夷的扫过苏清婉,眼梢一吊,轻蔑的道,“这样的土包子,何必跟她多说?!”   苏骆樱话一出口,苏清婉的面色一变,苍白的小脸上滑过一丝狡黠,忽然柳腰一软, ‘嘤咛’一声,准确无误的倒在了苏骆熙的怀中。   果不其然,苏骆熙大惊失色的接住了她,一脸关怀,而一旁的苏骆樱,却是气得一张俏脸都扭曲了,满脸的雀斑都拧到了一处。   “不好,公子我头好晕……一定是你,居然为了一支钗,下如此狠手!”苏清婉夸张的抚摸着心口,柔弱的蜷缩在苏骆熙的怀中,做出一脸痛苦的表情。   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,自己没用,还怪到本小姐的头上!”苏骆樱气呼呼的大步过来,就要拖苏骆熙的手,“哥,我们走!别管这个疯女人!”   “放开。”苏骆熙却是坚决的甩开了苏骆樱的手,眼神责备道,“小妹,你没看到,你都把人伤成这样了吗?”   说罢,苏骆熙也不管苏骆樱在一旁气的跳脚,低头温柔道,“这位小姐,不如这样,我苏家是开医馆的,就在前头,不如随我前去,让家父为你诊治一下伤势,如何?”   “如此……”苏清婉看一眼气急败坏的苏骆樱,笑眯眯的答道,“有劳公子了。”   垂下眸,眼底划过一丝狡黠,苏家医馆?是医馆就有药材,太好了,她正想找几味药材,从山上采的药材虽然品种挺丰富,但也不一定齐全,而她最近忙着田里的事情,没有时间去山上采药,药棚子里好多种药材都短缺。   “叔叔,你要带我娘亲去哪里?”一旁的天天,轻轻的拉了拉苏骆熙行云流水般的衣角。唔,这叔叔一定有银子,这衣料,又滑又软,摸起来就很高级,跟着他,一定不会错!   低了低头,见到眨巴着大眼的天天,苏骆熙愣了愣,随即眯眼笑道,“这……这是你儿子?长得倒是精灵乖巧。”方才人多,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小鬼头。   “是啊。”苏清婉摸了摸儿子的头,凑到儿子耳边,笑眯眯的小声道,“天天,你方才不是说,想吃糖葫芦吗?”   天天立即会意,用纯真的眼神攻势,扑闪扑闪的瞄向了苏骆熙,“叔叔,想吃糖葫芦吗?那边的糖葫芦看起来好好吃,我去帮你买好不好?”   “哈,可爱的小鬼头!”苏骆熙弯下腰,捏捏天天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,开怀的笑了起来,顺便塞给天天一定碎银子。   天天的眼眸立即瞪圆了,因为这定碎银子,起码有3两,够他买十串糖葫芦,还有的余。再次瞄向苏骆熙的大眼睛,顿时夸张的成了心形!   于是,天天左右两手,各抓了五根冰糖葫芦,心满意足的边走边吃。   看着前头的三人有说有笑,苏骆樱狠狠磨牙,脸庞却是越来越黑!看不下去了啊,怎么有种被这个女人阴了的感觉?!她明明就能跑能动,哪里就受了重伤了!偏偏自己那个傻子哥哥,居然会,相,信!   “哇,娘。”转眼到了苏家医馆,天天屁颠屁颠跑到门口,夸张的一摊手,“这医馆还真是小哎……”   “小屁孩,把话说清楚!你是什么意思!”苏骆樱顿时满头黑线。   “姐姐你这么爱生气……脸上的麻子会多的哦。”天天吐吐舌头,扮了个鬼脸。   “什么!你说什么!”苏骆樱差点暴跳如雷。   “好了啊小妹,跟个小孩子都这么计较。”苏骆熙无奈的摇摇头,转过脸,风度翩翩的侧了侧身,把苏清婉让进去,“婉妹,就是这里了。”   一路上的相处,从苏姑娘,清婉姑娘,清婉,再到婉妹,苏骆熙很自然的就叫顺了口,而苏清婉也丝毫没有觉得反感,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,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和亲和力,一点儿也不让人讨厌,和他相处,真是如沐清风的轻松,自在,就连儿子天天,看他的时候,眼眸都是闪闪放光的呢。   不过,婉妹,婉妹,她怎么寒森森的想到了段誉和他妹妹?   联想到自己那下落不明的老爹,然后再联想,娘的,苏骆熙也姓苏!该不会真是她什么同父异母的哥哥吧,那也太狗血了,苏清婉额头上挂下三滴黑线,同时对自己的想象力佩服不已。   一抬头,苏清婉就看到了工工整整的四个字--苏氏医馆,牌匾倒谈不上大气磅薄,不过看的出来,也是有些年头了。   一进苏氏医馆,苏清婉就被那一排排的药柜上,齐整摆放的药材所吸引了。虽然,这个苏氏医馆很小,但是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,看起来,药材还是满齐全的嘛!   “喂,老爹,快出来!”苏骆熙一跨进去,便对内室喊了起来。   “哈,有客人上门了?”一道精明的中年人的声音,带着喜气洋洋的期盼,落入苏清婉的耳中。   内室的门帘一挑,一道矮胖的中年人的身影,踱步走了出来,只见一身蓝衫的男人,双手捧着一个紫砂茶壶,脸膛方正,只是双目闪着精光,一看就是个贪财的精明家伙。   “喂,这是哪里来的女娃子,还有你,你这个小鬼头,哪里冒出来的?”蓝衫男人皱了皱眉,有些不悦。   “咳,这是我爹,人称老苏头。”苏骆熙讪笑着,给苏清婉介绍了一下,便赶忙把蓝衫男人拉到一边,嘀嘀咕咕的说了一番。   “什么?!哼哼,不治!”蓝衫男人一瞪眼,拔高了声音道,“她死不死,管我毛事?我老苏这的药材,可都是很贵的,哪有那多余的药材,救那些个无关紧要的闲人……”   看到苏骆熙的老爹,苏清婉终于大大松了口气,因为她的眼睛眉毛鼻子,没有一个地方和这个矮冬瓜的老男人相象,更何况,一看这男人,就不会是章氏爱慕的类型嘛。   在现代的时候,苏清婉下了班,还是很爱宅家看电视剧的,夏雨荷苦等一辈子,那起码对方也得是个高大上的皇帝嘛,在古代那是绝对的高富帅啊,而她娘苦等了一辈子,对方就算不是皇帝那么牛叉,至少也不该像面前这个……   此时,正巧有病人进了苏氏医馆。   “哎呀,好痛……”苏清婉眼珠子一转,顿时捂住了心口,苍白的小脸上写满痛楚,大声道,“你们苏氏医馆的人,把人打伤了,还不给治……这还有没有天理了!”   “娘亲,你肿么了?你如果翘辫子了,天天可怎么办呀……呜呜。”天天捶胸顿足,哭的声情并茂,可爱的小包子脸上,甚至挂上了泪珠。   “啧啧,这家医馆怎么这样,欺负人孤儿寡母的,咱们还是走吧!”病人家属见这架势,皱起眉头就要走。   “喂,喂……”老苏头急的吹胡子瞪眼,眼睁睁的看着人走了,转身吼道,“女娃子,你到底想怎么样!”   “五十两!”苏清婉淡定的竖起五根玉葱般的手指。   “你去抢罢!疯女人。”苏骆樱恶狠狠的冲到苏清婉的面前,却被苏骆熙一把拦住了。   “你打伤了我,还抢了我的簪子,医药费,营养费,精神损失费,要你五十两,已经是很客气了。”苏清婉毫不畏惧的瞪着苏骆樱,冷笑。   原本看在苏骆熙的面上,苏清婉还想算了的,谁知这苏骆樱却是惹恼了她。   “一两都没有!”老苏头摩挲着手中的宝贝紫砂壶,痛心疾首的跺脚道,“哼,你看我这医馆,门可罗雀,连个鬼影都没有,唯一上门的客人,还让你这讨厌的女娃娃吓走了,哪里来的银子陪你?”   苏清婉瞄了一眼,的确,冷冷清清,看来这小破医馆的生意,的确是不太好。不应该呀,这个医馆坐落在雁荡街上,人来人往,地理位置那是没话说,刚才路过的时候,她可是留意到,同在一条街上的“芳草堂”,那里生意火爆的不得了,病人看病抓药都要排队的,而这里生意却这么差劲,唯一的可能就是,这坐镇的大夫,老苏头的医术太差了。   她心中一动,转而扫了一眼那排药柜,笑眯眯的道,“那,给我一些药材抵充,总可以了罢?”   “那些药材,都是我的宝贝,你少打主意!”老苏头顿时一脸紧张兮兮。   “老爹,别这么小气嘛!”苏骆熙笑眯眯的凑过来,“怎么说,也是小妹伤了人家姑娘。”   “不行!我说不行,就是不行!”老苏头怒气冲冲,一瞪眼道,“你这小子,胳膊肘怎么往外拐?!我看你啊,八成是看上这姑娘了?喂,喂,你趁早死了这条心,没看到人家娃都有了。”   “我哪有!”苏骆熙的俊脸,顿时红到了耳根。   真是个精明的老头!苏清婉不由的在心中腹诽,看来,今儿这药材,是没那么好得了。   “罢了,我也不白拿你的。”苏清婉淡定的走到苏老头的面前,自信的道,“我对医术也略懂一二,你就雇我帮你看诊几日好了。”   “你?”老苏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苏清婉,那副柔弱的模样,让他看的直摇头,认定苏清婉是在说大话,“啧啧,你这女娃子,口气倒是不小,我看你自己这身子骨,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,还是快别来捣乱了……”   “骆樱,还不送客!” 老苏头摸了摸胡子,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。   “罢,看来我苏清婉与这家医馆无缘。”苏清婉也不辩解,眼神沉了沉,拉着天天转身要走,却见一男一女,迎面而来,那女的被那男的搀扶着,捂着胸腹,连连发出痛苦的呼声。   “老苏头!快来看看,我娘痛的不行了!”那中年男子满面焦急,搀扶着那老大娘,走进了苏氏医馆的大门。   “大牛,你娘这是咋的了?”老苏头一见来了病人,顿时就精神抖擞了,立即迎过去,帮那中年男子,一道将那痛苦不堪的老大娘搀扶了坐下。   “咳,我哪知道!”那中年男子急道,“刚吃完饭,我娘就直叫唤心口疼!您快给瞧瞧。”   苏清婉眼眸一动,顿住了脚步,直觉告诉她,机会来了!   “大牛她娘,哪里疼?”老苏头赶忙问道。   “这里……”老大娘指着胸腹部,痛呼不止,面色苍白,大汗淋漓,“哎呦,痛死我了。”   “待我先给你扎几针!”老苏头赶忙命苏骆熙拿来针灸针,一针扎入了极泉穴,极泉穴是针灸治疗真心痛的主穴,在急性发作时使用,效果最好。除了针刺,老苏头又用手指弹拨极泉穴处的神经或血管。   接着,青灵、通里,膻中,鸠尾等穴,一一下针。   可是,老大娘额头依旧汗珠滚滚,疼得呻吟不绝。   “这,这……不应该呀!” 这下,老苏头也有些着慌了,按理说,这一针扎下,就能立时见效,可现在,一点效果都没,这真心痛来势凶险,可是会危及生命的。   摸了摸胡子,眉头一皱,老苏头刚想硬着头皮上,却听一道清朗的女声乍响,“慢!”   苏清婉也不多说,径直过去,细白的手指一伸,三根细指就探上了那病者的手腕,沉着的把起脉来。   “你个女娃娃,捣什么乱?!这么凶险的病,岂能胡闹!”老苏头顿时不满,皱眉怒道。   苏清婉面容平静,飞快的将老苏头下的针拔出,又以极快的手法,刺入了中脘、胃腧穴、天枢、足三里等穴,而后,以特殊手法,在针尾一捻一弹,针灸针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,发出一阵细细的‘嗡鸣’声,奇异的轻颤起来!   “爹,这疯女人要是把人给医死了,这咱家医馆的名声……”苏骆樱剜了苏清婉一眼,恨恨的叫起来。   “嘘……别吵。”老苏头却是看出了几分门道,缓缓摆摆手,不为所动。   随着那细针颤动,老大娘痛苦扭曲的面色,竟逐渐缓和,舒展。   “娘,你觉得怎么样?”大牛赶忙弯了腰,问道。   “啊,不痛了……好多了。”那痛呼声自然而然的止住了,取而代之的,是老大娘惊喜的表情。   “天,真的有效!这位姑娘,神医啊!”大牛激动万分,瞪大了眼望向苏清婉。   “举手之劳罢了,既遇上了,机缘如此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回道,转而看一眼震惊的众人,儿子天天正乖乖的,一脸崇拜的望着她。   “老苏头,你这小医馆里,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个厉害角色?”大牛一脸感激,转而对老苏头道。   “咳咳……”老苏头尴尬的老脸一红,又端起了他的紫砂壶,不自在的捧在手里。要是在这节骨眼上,说这女娃子,不是他苏家医馆的,岂非砸了自己的招牌?   “哼,这疯女人才不是我们……”苏骆樱抢着说道。   老苏头一脚踩在苏骆樱的腿窝子。   “哎呦!老爹,你干嘛踩我!”苏骆樱呲牙咧嘴,一个趔趄差点栽倒,疼的直叫唤。   留针了半盏茶之后,苏清婉才起出了银针,扶着那老大娘站起身,认真道,“你的胃病很严重,马虎不得!得好好养养!”   “什么?!姑娘你弄错了吧?我娘可是心口痛。”大牛惊讶道。   “就是!你到底懂不懂!别是蒙的!”老苏头也立即来了劲头。方才,他可是丢脸的很!   “哼。”苏清婉冷笑一声,转向老苏头,不慌不忙的道,“胃脘逼近于心,移其邪上攻于心,为心痛者亦多。你看清楚,她即不心悸,也无短气,哪里是心口痛,且疼痛部位在上腹胃脘部,舌苔薄白,脉沉弦,分明是肝气犯胃,所致胃痛!”   “哎呀,原来是混淆了!我说怎么不对……”老苏头恍然大悟,一拍额头,那张老脸,却是涨得红红的。   “这位姑娘说的头头是道,嘿嘿,老苏头你这半吊子的本事,比起人家,可是差远了咯。”大牛见母亲无碍了,人也轻松了许多,说道,“不如请这位姑娘来你这坐镇吧!”   “我本来就是苏家医馆的伙计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飞个眼神,“是吧老板?”   “这……你说是就是吧。”老苏头瞪了瞪眼,摸了摸胡子,无奈的点点头。反正看这女娃子的医术,似乎的确高明,而且她只要求些药材,自己也不亏!   “爹!你们,哼!”苏骆樱气的一跺脚,转身就跑掉了。   “大娘,胃病靠养,我给你开几个药膳的方子,你回去做来吃,保证药到病除!”苏清婉说着,接过苏骆熙递过来的纸笔,龙飞凤舞,很快就写好了佛手砂仁瘦肉汤和沙田柚花煲猪肚汤等药膳。   一回头,递给了一旁的骆熙苏,“骆熙哥,麻烦你去抓药?”   “婉妹稍候。”苏骆熙已被苏清婉神乎其神的医术所折服,这时那张俊美阳光的脸上,还带着七分震惊,三分激动,听到苏清婉的吩咐,他可是一万一千个乐意,立即屁颠屁颠的去了。   “这个好,这个好……最怕中药那股苦味道了!”那大娘乐的合不拢嘴,拉着苏清婉的手,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。   那大牛也是千恩万谢,付了诊金,就搀扶着她娘,离开了苏家医馆。   得了银子,老苏头那个得瑟,乐的小胡子翘啊翘,捧着紫砂壶‘吸溜吸溜’的喝,也就不管苏清婉去翻他的宝贝药材了。反正,一个小女子,能耗多少药材?!   在苏骆熙的帮忙下,苏清婉很快搜罗了一堆需要的药材,不由乐的嘴角开花,眉开眼笑。   “这里,当归,枸杞,大枣,首乌,熟地,党参,恩……这个,还有这个!”翻箱倒柜,一堆补血养气的常用药材,瞬间推到苏清婉面前。   “够了。暂时只需要这些。补多会流鼻血。”感动的点头,苏清婉感叹,这苏骆熙真是热情洋溢啊,不过,那抠门的老苏头看到,估计会吐血三升!她还是紧一紧包袱,赶紧跑路吧。   “我跟天天该回去了。”看了眼天色,苏清婉把沉甸甸装满各色药材的包裹,大喇喇往肩上一甩。   “这么快……”苏骆熙有些不舍,露出腼腆的笑意,“不若留下吃个便饭?不嫌弃苏某手艺的话。”   “叔叔,你也会做饭呀。”天天眨巴着大眼,一听到吃饭,眼睛亮铮铮的放光。   “你这熊孩子!”苏清婉笑骂一声,一伸手,把天天拎回来,笑眯眯的转向苏骆熙,“改日再尝苏兄手艺,回见了。”   跟苏骆熙道了别,苏清婉就带着天天,心满意足的满载而归了。   “啊!” 一声震耳欲聋,痛心疾首的惨嚎,老苏头从内室出来,看到被打劫一空的药柜,眼前猛然黑了黑,嘴角一抽,“咚--”栽倒下去。   “爹,爹你怎么了……苏清婉你这个混蛋!”苏骆樱扑倒在老苏头身上,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。   一个月过后。   300亩大棚,一半种植了果蔬,一半种植了药材,成了苏溪村第一大果蔬园和第一个药园子,在苏清婉的精心管理下,这些大棚蔬菜和药材一片欣欣向荣,苏溪村一大半的村民都成了苏清婉的长工,甚至还有邻村慕名而来的,这样一来,人手便很充足了,他们日日在大棚里忙碌着,追肥,浇水,透风,在苏清婉的监督下,一样也不能马虎。   渐渐的,苏清婉的大棚果蔬和药园子名声大噪,十里八乡都知道了。   然而苏清婉并不满足于此,在这些都顺风顺水的搞好之后,苏清婉便将大棚果蔬交给了种田好手徐月荷一家管理,又将药园子交给了精通药材的耿小蛮管理,果然不出所料,这两边都经营的非常好,基本不用她操什么心,也就是偶尔到田地里巡视一下,交代一些防虫防害防暑的注意事项,而其它的时间,苏清婉也没有闲着,经常去西梁县的“苏家医馆”坐镇。   这日清晨,苏清婉一早就到了药田里,巡视一番之后,发现药材沐浴着晨辉,长势良好,生机勃勃,不由频频点头,一旁陪着的耿小蛮则禁不住夸,现出一脸洋洋得意。   “怎么样,清婉姐?没让你失望吧。种植药材可是我耿小蛮的强项,对于这些药材的习性,我可是了若指掌。”耿小蛮高高的昂着下巴,背着手,盛夏的阳光落到她明媚的眼底。   “干得不错!”苏清婉眯眼笑了笑,鼓励的点点头,转而郑重道,“不过,咱们也不能因为一点儿小成绩就骄傲,谨慎认真才是长久之道。”   “是是是清婉姐,小蛮都听你的啦。”耿小蛮热络的摇着苏清婉的胳膊,声音甜甜的道,“你放心,我耿小蛮哪能给你丢脸子,我这边的药园子,一准儿比那边的果蔬搞得好,清婉姐,你就请好吧!”   “你有这个自信,当然是好的。”苏清婉轻笑了笑,胳膊不自然的动了动,并不习惯和刚认识不久的耿小蛮如此亲昵。   耿小蛮好胜,灵活聪慧,学习能力很强,交际能力也很强,虽然刁横了些,但是嘴巴又甜,十分的招人喜欢,有她在,干活的年轻汉子们都是个个卖力的不得了,这些都是她的长处,但是她的短处却也很明显,心计重,爱耍小聪明,对于自己在乎的东西,从来都是不论手段,对于这些,苏清婉却没法苟同,和耿小蛮相处的越久,这种感觉就越明显。   相比起来,她更信赖朴实的徐月荷,虽然心眼直大大咧咧,有些鲁莽爱闯祸,但是心肠很好,做事一丝不苟的认真,对她也是真心的好,纯粹的好,并不参杂任何利益的东西在里面。   “嗬哟,一大早就听到有人放大话,吹牛皮,牛皮都要满天飞了呢。”徐月荷鼓着腮帮子,半倚靠着一扇大棚门,圆圆的脸上满是鄙视。   “徐月荷你这是什么意思?不去好好管理你的园子,倒跑来这里寻架吵,你是不是见不得清婉姐的药园子好啊?”耿小蛮一掐小腰,毫不示弱。   “你少挑拨离间了耿小蛮,清婉她才不会信你!我和清婉那是什么关系,自小一块儿玩泥巴长大的,是你能比的吗?还一口一个清婉姐,叫的这么亲,你倒惯会耍手段拉拢的吗!”徐月荷扯着大嗓门,一扬浓眉,清喝道。   “我看你就是嫉妒,嫉妒我的药田比你管理的好!”耿小蛮甩甩马尾,冷嗤一声道。   “我用的着嫉妒你?笑死人了,我的大棚瓜果,长得可好可好了!”   徐月荷就要上前理论,苏清婉一把抓住徐月荷的胳膊,暗中使了个眼色,随即转头道,“好了都别吵了,一大早的有什么可吵得,大家都是在一块儿干活的,老这么吵闹可是不成,各人退让一步也就是了。”   “清婉姐,小蛮听你的,我不和这个粗笨妞一般计较,我忙活去了。”耿小蛮傲娇的甩了徐月荷一眼,潇洒的一转身,进了大棚。   苏清婉把愤愤不平的月荷拉到一边,揽了她的胳膊,笑道,“好了好了,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小辣子的个性,凡事争强好胜的,何必去招惹她。”   “清婉,这个耿小蛮可讨厌了,目中无人的,老是看不起别人,好像整个村子就她最厉害似得,我不喜欢她。”徐月荷撇嘴道,爽朗的声音里有些委屈。   “你和她各管各的,井水不犯河水就是。”苏清婉安慰的拍拍徐月荷的手,“我知道你不喜欢她,但是她的确能帮我不少。”   “不止是我不喜欢她,其他的大娘小媳妇啊,也都不待见她,都跑到我那边园子里去了。她那一套啊,也就对村子里的汉子有用!”徐月荷转头朝耿小蛮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,眼眸里闪过一丝担忧,压低了声音道,“反正啊,我觉得她这个人不直爽,肚子里弯弯肠子太多,和她交往起来怪累人的,总得小心提防些,清婉你也要留意她些。”   “所谓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。傻丫头你就别替我担心了。”苏清婉微微一笑,眸中却也闪过一道深思。   两人站在田里闲话了几句,苏清婉便指了指田边乡间小路上的一辆牛车,柔声道,“月荷我该走了,徐大叔还在等着,田地里就交给你们了。”   “清婉你又去西梁县那个医馆吗?你都有那么多田了,还愁没有银子,何苦去那个医馆做个小伙计。”徐月荷圆圆的眼睛里满是不解,抓了抓头道,“我可真是搞不懂你!我要是你呀,就天天躺在家里睡大觉,吃东西,嘿嘿。”   “你啊。”苏清婉也不解释,只笑着一戳徐月荷光亮如满月的大脑门,“以后你就会知道了。”   说罢,苏清婉离开了药田,上了徐大叔的牛车,往西梁县而去。   苏氏医馆。   “我说老苏头,苏大夫到底什么时辰来啊?我都排了好一会子了。”   “莫急莫急,这不天刚擦亮么,苏大夫住的远,路上要耽搁一会。这样吧,你若真是急,我老苏头先帮你诊治一番。”   “嘿嘿,我相信苏大夫,前儿我大表哥的病就是苏大夫看好的,我且再等等!” ☆、第56章 土豪,乃们做朋友吧!   不过是辰时三刻,天色放亮没多一会,药馆却已经排满了等着看病抓药的病患,一直从里头排到了大门口,长长的一条龙,倒也壮观,等的焦急不安的病人和家属,频频张望,忽然,只见街道那头驶来了牛车,接着那清丽的身影下了牛车,缓缓走来,众人脸上立即浮现出激动兴奋的神色,嘴里直嚷嚷道,“来了来了,苏大夫来了!”   “哎呦,清婉丫头你可算来了,病人都等着你,快进快进!”老苏头热络的踱步过来,照旧捧着他的宝贝紫砂茶壶,精光四射的眼里满含笑意。水印广告测试  水印广告测试   老苏头之所以有这样大的转变,自然是因为自打苏清婉来苏氏医馆坐镇看诊,冷清的苏氏医馆一下子门庭若市,生意火爆的很,上门求医的病人络绎不绝,诊金就不提了,连带着各种中药材也卖的飞快,从前老苏头要两个月才进一次中药,如今才一个月,就已经进了三次中药,就这样,一些常用的中药材有时还来不及供应,看着每天的入账,喜的老苏头嘴都合不拢了。   “切,有什么了不得!”苏骆樱见苏清婉来了,一脸不悦。   这一个月以来,往常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哥哥苏骆熙,也不陪自己玩儿了,整日价跟在苏清婉身后,甘之如饴的帮苏清婉跑腿抓药,嘴里还“婉妹婉妹”的喊,每每叫苏骆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,十分恶寒。   苏清婉朝老苏头点了点头,转头面对众人,清了清嗓子朗声道,“让大家久等了,清婉这就开始看诊。”   众人一阵激动,都耐着性子排着队,苏清婉则随着老苏头进了苏氏药馆的大堂,在看诊的桌子后坐了下来。   这桌子是一张崭新宽大的梨花木桌,是老苏头特意为苏清婉买来的,原先那张残旧不堪的看诊的破桌子,已经被老苏头劈成了柴火搬去了灶房,光洁的桌子上面,左边整齐的摆放针灸包,陶瓷火罐,水牛角刮痧板等,右边则摆放着文房四宝,用来开方子。   眼看着苏清婉已经开始诊治病人,老苏头吸溜着壶嘴,赶忙推了推一旁满脸阴色的苏骆樱,牛眼一瞪,“樱子,还不去叫你哥起床帮忙!那小子还睡得住!”   “我才不去喊呢,爹你不会自己去喊啊?!”苏骆樱倚着药柜柜台,没好气的翻个白眼,打了个呵欠。   “没大没小,怎么跟你老爹说话!成,你不喊,你去抓药!”老苏头不客气的一推苏骆樱,“我老苏头怎么生了你们兄妹俩,一对懒货!”说罢,他又悠哉的捧着紫砂壶,“哧溜哧溜”的灌了几口。   “好了好了,我去喊他就是了。”一听要自己给苏清婉跑腿抓药,苏骆樱可不干了,撅着嘴出了柜台,掀开帘子,往后院的里屋走去,边走边揉着鼻子嘟囔道,“哼哼,还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,还嫌我们懒呢……自己成天捧个壶,喝喝喝……”   苏氏药馆的后院子,中间有口井,一面是灶房和存放东西的库房,另一面则是并排的三间小房间,小院子因为少有人料理,显得有些杂乱,井口边长出了一些绿蓬蓬的杂草。   苏骆樱穿过走道,到了苏骆熙的房间门前,见房门虚掩着,使力一推,就大咧咧的走了进去,拿眼一扫,陈设简单的凌乱房间里,遮阳的窗纱掉了一半,吊儿郎当的半吊在上面,阳光稀稀疏疏的漏进来,照亮了阴暗的小屋子,在房间靠墙一边的木床上,苏骆熙正将自己整个儿裹在被子里,只留出一小绰乌黑的毛发,一床单薄的小被子被他高削的身躯紧紧裹住,蜷缩的像个蚕蛹,不时的翻动一下,仿佛随时要破茧而出。   “喂,哥你要睡到什么时候?快起来。”苏骆樱没好气的冲着苏骆熙嚷嚷。   “不要,小妹别吵,哥再睡会……”苏骆熙懒洋洋的翻了个身,从被子里露出一张阳光朝气的脸来,墨漆似得长睫毛覆盖在雪白的眼脸上,微微翕动,就是不愿意睁眼。   “那你继续睡吧,不过你的婉妹妹又要看诊,又要抓药,只怕是要忙死了。”苏骆樱一屁股坐在床头,嘴里哼哼一声。   床上的蚕蛹一震,身影一滚,瞬间从被子里脱身而出,飞快的翻身下床,随手抓过床头的一套衣衫套在身上,箭一般的射出了屋子,冲到井台边洗漱,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,真可谓是疾若奔雷,快似闪电,差点闪瞎了苏骆樱的眼,只觉得一阵狂风刮过,床上已经没有了哥哥的身影。   用不着这么夸张吧?!苏骆樱一头黑线。  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,苏骆熙已经梳洗完毕,恢复了白衣翩翩美少年,进房间对着铜镜整理衣襟,扯扯下摆,又理理鬓发,最后对着铜镜绽开一个阳光俊气的笑容。   这自恋的模样,震得苏骆樱差点从床沿滑下去,她的手不由的一抓床沿,鼻子里闷哼道,“哥,你搞搞清楚,那个女人有个来历不明的儿子!而且,听说那女人还是个花痴,她配不上你,何况我看她就不顺眼,我才不要她做大嫂呢。”   “小妹,你别胡说。”苏骆熙理理白衫的襟口,侧头望一眼苏骆樱,眼里漾起柔光,“婉妹很好,要说不配,也是我苏骆熙配不上她。”   “呸,我看你是被那被女人迷了心窍。”苏骆樱啐了一口,轻蔑道,“反正你敢娶她试试,我绝不会承认她这个大嫂。”   “小妹你认不认都好,反正我是认定了婉妹。”苏骆熙轻轻一笑,露出两颗虎牙,神色一贯的温柔,口气却执拗的坚定。   “大哥,你是怎么回事!别忘了,孟家小姐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呐。”苏骆樱跳将起来,急道,“你傻啊大哥,当然是选孟家小姐了!要钱就钱,有才有才……”   “要肉有肉,还是块超级大肥肉,简直是堆肉山!”苏骆熙打断苏骆樱的话头,双手捧腮,嘴角一挂,一脸苦相,“小妹我是你亲哥哥不……”   苏骆樱面上露出一丝尴尬,哥哥长得玉树临风,那孟丘敏却是个模样磕碜的肥婆,颠着一身乱颤的肥肉,连自己看了都有些恶心,配哥哥倒却是有些委屈了哥哥。   眉头纠结的皱了皱,低了低头,摸着手上的两个大金戒指,心里又喜滋滋的,那孟丘敏出手一向大方,这两个金戒指,就是那孟丘敏随手送给她的,她寻摸着,若是哥哥和那孟丘敏成了亲,自己便能捞到更多好处,到时候,这家小小的苏氏药馆算什么?!整个西梁县的绸缎庄都是他们的!到那时,她苏骆樱便也是有钱人家的贵小姐了,即便脸上有些雀斑瑕疵,也不难找到一个富有郎君。   想到这里,她又坚定了要撮合哥哥和孟丘敏。   “我啊,宁死不娶肥婆!”撇了撇嘴,苏骆熙双手环胸,摆出一脸坚贞不屈的模样!   “咳……那孟家小姐都等了你好几年了哥,胖是胖了点,但是胜在家财万贯,出手大方啊!身子又清白,不像那女人……哥,哥我还没说完呢?!”苏骆樱正滔滔不绝的喷着唾沫星子,一抬头,却见苏骆熙已经走到店堂里去了。   “不行,我得给她点颜色看看,让她知难而退。”苏骆樱狠狠的捏紧了拳头,俏丽的脸上闪过一道算计之光。   苏清婉忙碌了一上午,已经治疗了不少病患,那些被治好的病人付了诊金,抓了药,都感恩戴德的离去了,苏清婉忙的连中午吃饭都没有时间,至午时,才停诊了半个时辰,接过苏骆熙盛好递过来的饭碗,匆匆扒拉了几口,灌了几口茶,复又投入了紧张的诊疗之中。   见苏清婉没顾得上吃几口饭,看的苏骆熙心疼不已,他又帮不上什么忙,只得也匆匆放下碗筷,赶紧的去帮忙配药抓药。   这时轮到一个大叔是膝关节炎,苏清婉便准备采用药罐疗法,命苏骆熙配了羌活、独活、防风、木瓜、桑枝、川断、牛膝、杜仲、艾叶、鸡血藤、川芎、当归各3钱,塞入纱布袋内,又加清水,在炉子上煮沸5分钟,继而再择了小号竹罐,入药汤煮一刻钟。   拔罐疗法煮好之后,苏清婉使竹片夹起竹罐,快准稳的叩于大叔大腿侧内,外膝眼和鹤顶穴处上,留罐一刻钟后,便起了罐,这一番局部药液熏蒸拔罐后,那大叔果然感觉膝关节松快了许多,疼痛感渐渐消退,宽脸膛浮现喜色,不住道谢。   苏清婉笑眯眯的嘱咐那大叔隔日便来苏氏药馆一次,持续拔罐疗法十次方可见效,那大叔不住点头,感激涕零的去了。   “婉妹,喝口茶再看,别劳累了身子。”清润柔和嗓音响起,苏骆熙将一盏热茶轻轻搁到苏清婉的左手边。   “骆熙哥当真周到。”苏清婉心中一暖,端起那杯清香幽浮的茶盏,缓缓的啜饮了一口。   茶一入口,苏清婉就觉得不对,老苏头最是抠门,哪里舍得给她喝这等好茶?就连苏清婉磨破嘴皮,跟他磨来的那张梨花木看诊桌,老苏头也肉痛了好久。   手中这茶汤色清莹翠绿,入口回甘,又清醇雅香,显然并非是摆在苏氏药馆药柜上,用来招待普通客人的粗等茶叶,而是苏骆熙私藏的好茶,苏骆熙好品茶,这个苏清婉是知道的,只是没想到他会特意拿给自己品尝。   “很好喝,是什么茶?”苏清婉回眸清浅一笑。   那笑,如同春日的霏霏细雨,浸润的苏骆熙心都酥软了,凑到苏清婉的耳畔,柔声轻语,“你猜猜。”   “你倒考我不着。”苏清婉眯了眯眸,又细品了一口,淡笑道,“我吃出来了,是峨眉山竹叶青,是也不是?”   “妙。”苏骆熙微眨了眨眼,眉眼温柔的仿佛要化开来,“不曾想婉妹品茶的本事也是一等。”   “不要脸的女人,敢当众勾引我哥!一会子有你的好果子吃。”一旁的苏骆樱气红一张俏脸,狠狠咬着后槽牙,咬的牙齿“咯咯”响。   她从来没见过哥哥为了一个女人关怀至此,眉眼中的深情让她止不住心惊,苏清婉与苏骆熙闲聊轻语,落在她眼里,便是打情骂俏,眉目传情,真真是气的五脏六腑都逆了位,布满雀斑的五官都扭曲起来,仿佛被人打了一拳,来了个“乾坤大挪移”。   眼神不时的往大门口瞟了瞟,心下着急,怎么还没来?   苏清婉润了嗓子,歇息了片刻,又转了转脖子,揉揉酸痛的臂膀,准备给下一位看诊,刚搭上下一位大娘手腕的寸关尺,却听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传来,眼前的光线陡然暗了几分,一阵凶神恶煞之气从左前方的位置飘来。   警惕的抬起头,只见大门里走进一个满身富丽的女胖子,在她身后,跟着两个干练的家丁,似乎是充当保镖一类的角色。   这女胖子身上堆满了肥肉,随着她的脚步一步三颤,脸上的五官被肥肉挤得有些变形,眼神中带着富贵人家特有的傲气,偏还穿着一套紧身的酡红色勾勒宝相花纹服,下面一条油绿绸撒花裤子,这紧身偏小的衣裳,反将她一身肥肉勒的更加无所遁形,垂鬟上别着一枝大如意头的扁方儿,一对三道线儿玉簪棒,更为显眼的是,她浑身金银的首饰,肥大的十指上套满金戒指,手腕上套着重重的雕花金镯子,短粗到不明显的脖子上,缀满了数十条金链子,就连脚脖子上都是金圈金环,头发插得,耳上坠的,非金便银,一身珠光宝气啊!   这女胖子一出现,身上全是金器,亮瞎人眼,看病的众人都回过头去,指指点点,窃窃偷笑。   苏清婉看着那女胖子,心中感叹一声,你妹的,该不会把家里的金子全贴身上,带出来显摆了,难怪要带保镖,这么多金子背在身上,招摇过市,若是没人保护,只怕要被偷抢一空。   脑子里突兀的冒出一句话:“土豪,乃们做朋友吧!”   那女胖子也正在阴冷的打量着苏清婉和苏骆熙,眼神有些不善,尤其是方才一进来时,她一眼看到苏骆熙正对着苏清婉温和的笑,那眼神,仿佛浓墨落白宣,温柔渲染开去,又犹如春风化雨情意绵绵,她虽然胖,却不傻,一来便已经锁定了敌对目标--苏清婉。   “哎呦,娘哎她怎么来了?小妹你帮哥应付一下,哥哥肚子不适,去去茅厕。”苏骆熙慌忙转过头,转身就往后面的院里子跑,一溜烟就没了身影。   “每次都用这一招!她又不会吃了你。”苏骆樱撇撇嘴,鄙夷的瞪了一眼跑掉的苏骆熙,赶紧又转过头来,幸灾乐祸的等待着一场好戏上演。   “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女大夫?”女胖子踱着方步,到了苏清婉的面前,身躯一撞,挤开排在面前的众人。   大手一挥,那两个家丁立即将她四周的地方清理出来,将病人赶到一边,擦凳子的擦凳子,抹桌子的抹桌子,然后恭敬的弯腰,将凳子拉开些,好让女胖子肥胖的身躯方便坐下。   苏清婉点点头,镇定的微微一笑,神色如常道,“我是这苏氏药馆的坐镇大夫苏清婉,这位姑娘贵姓芳名?”   女胖子盯了苏清婉的眼睛半响,才慢慢的道,“我是孟,丘,敏。”   苏清婉心中一动,原来这女胖子,真是苏骆樱经常挂在嘴上的孟丘敏,刚才眼尾扫到苏骆樱的反应和苏骆熙的避开,苏清婉便已在心中猜到了几分。   对于苏骆樱一再故意在她面前提到的这尊大神,苏清婉并不陌生,孟家是西梁县最富有的家族之一,家族是世代做绸缎生意的,西梁县有三分之二的老字号绸缎庄,都是孟家的,这样世代经营下来,加上祖产,可谓富得流油,孟老爷乃是西梁县当之无愧的富豪,而孟老爷膝下唯有孟丘敏一个独女,十分娇宠,而这孟家小姐,从小是要什么有什么,偏偏身体肥胖,亲事不顺。   原本虽然肥胖,但是冲着孟家的财富,愿意娶这孟丘敏,甚至入赘孟家的都大有人在,可惜,孟丘敏偏偏看上了比自己还小上三岁的苏骆熙,扬言非君不嫁,可惜孟老爷搬来金山银山,威逼利诱,苏骆熙都誓死不从,被逼的没法,孟老爷甚至许诺,一旦苏骆熙和女儿成亲,他立即将西梁县孟家的产业铺子,分一半到苏骆熙的名下,可惜,苏骆熙严词拒绝。   可惜这孟丘敏也是个死心眼,一心一意要嫁给苏骆熙,非要等他回心转意,这一等,便将自己一拖三年,如今早已过了适婚的年纪。   看着眼前年纪不小的孟丘敏,苏清婉心中叹口气,人一旦有了执念,便会痛苦。用现代的话说,这孟丘敏不就是典型的大龄剩女么?联想到现代时,自己也是个大龄剩女,心里不禁对她生出一丝同情来。   “姑娘是什么病?”虽然明知道这货看起来是来找茬的,苏清婉还是淡定的问道。   “相思病。”孟丘敏倒是很干脆,眼神阴沉的盯着苏清婉。   “此病无解。”苏清婉扯了扯唇角,轻笑道,“姑娘还是走吧,莫要在此地浪费时间,我后面还有许多病人,恕不奉陪。”   “啪--”孟丘敏宽大的手掌,重重的一擂桌面,霍然起身,大脸凑到苏清婉的鼻尖,声如洪钟,“我来是要告诉你,苏骆熙是我的男人,你要是打他的主意,我孟丘敏绝对不会跟你客气。”   她起身的动作幅度太大,连她背后那把椅子,都被撞得“砰”然倒地,骇的众人心头一跳,眼看气氛不对,连忙退远了些,心里都不由暗暗为苏清婉担忧起来,忍不住交头接耳的议论。   “哎呦,原来这孟家小姐来,是为了争小苏,不过小苏小伙子是不错,笑眯眯的,脾气好人也长得俊,别说,瞧着和苏大夫还挺合适的咧。”   “就是,都等成老姑娘了,还跟苏大夫争啥呀?看看那体型,啧啧,苏大夫和苏家小子才是天生一对嘛!”   这些话陆陆续续的传到孟丘敏耳中,孟丘敏一张胖脸涨得通红,杀向苏清婉的目光,更加恼怒了!   “孟姑娘,不管你从哪里得来的谣言,还请你出去。”苏清婉的眼神,若有若无的瞟过柜台边的苏骆樱,又回转到盛怒的孟丘敏身上,冷淡道,“这里是药馆清净地,却不是你争男人撒泼的场所。”   “好硬的一张嘴,我倒要看看,你的骨头,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。”孟丘敏胖脸上肌肉一抖,冷笑着后退一步,挥手道,“上,给我好好教训她。”   话音一落,她身后的两个家丁,便忽然发难,冲了上去,对着苏清婉便扬起了拳头。   苏骆樱激动的睁大了眼,在心里叫嚣着,其他人都吓得四散开来,胆小的甚至忍不住捂住了眼睛,不忍看纤柔的苏清婉被人教训。   “打废……”苏骆樱“她”字还没冲出嗓子眼,却眼睁睁的看那两个高大健壮的家丁,被苏清婉飞起几脚就踹了出去,他们凌厉凶猛的拳头,压根儿就没碰到苏清婉一根头发丝!   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,嘴巴不可抑制的大张,简直就像看到了鬼!她是特意吩咐孟丘敏带几个练家子来,好好修理修理苏清婉,让这女人不敢在嚣张,万万没想到,这看似纤瘦的女人,却有那么厉害的武功,这下子,谁修理谁还不一定了。   那两个家丁重重的摔倒在地,东倒西歪,捂着胸口呻吟不已。   “啊!”孟丘敏震惊,一咬牙,忽然中气十足的怒吼一声,头一低,就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子,晃着大脑袋,就冲苏清婉猛撞过去!众人心头又是一揪,“嘶”倒吸一口凉气,这孟丘敏看起来起码有两百多斤,若是这一下被撞实了,苏大夫这纤瘦的身板,非吐血散架不可!   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,苏清婉却是气定神闲,在最后一瞬间,灵巧的脚步一挪,便避开了那一下,反倒是冲劲太猛的孟丘敏,差点由于惯性刹不住脚步,她好不容易稳住肥胖的身形,苏清婉已经凌空而起,一个腾空后旋踢,狠狠踹在孟丘敏的心窝子上,孟丘敏就像只球一样,被踢飞了出去,直到撞到苏氏药馆的柜台,才“砰”的滑倒下来,吓得苏骆樱一声尖叫!下意识的捂住脸颊。   “苏大夫好身手!好厉害,打得好!”众人爆发出一阵欣喜的赞叹。   玉足轻提,直直的从倒地的家丁脸上踩过去,充耳不闻家丁发出的惨叫,苏清婉走到孟丘敏的面前,闲闲站定,优雅轻笑,“还打吗?”   “算……算你狠。”孟丘敏恨恨的瞪了苏清婉一眼,挣扎着爬了起来,对地上打滚的两个人,狼狈的一挥手,“走!”   “哎,孟姐,你就这么走了?!”柜台后的苏骆樱急眼了,赶忙冲出来,拽住孟丘敏的胳膊。   她好不容易才将孟丘敏弄来对付苏清婉,怎么这么快就失败了,她不甘心,孟丘敏家那么有钱,可以多喊一帮人过来打啊,她就不信苏清婉双拳能敌四手。   “哼,你还要怎样!”孟丘敏一把拂开苏骆樱,恼道,“别挡道!”   对于苏骆樱的不识相,孟丘敏也大为不爽,孟丘敏虽然胖却很聪明,自然看得出苏骆樱不过是利用自己的力量,来对付苏清婉,更让她光火的是,这苏骆樱没有弄清这苏清婉的底细,就贸然将她喊了来,害的她颜面大失!没有找她算账,已经是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了。   苏骆樱被孟丘敏呛了几句,只得无奈的松开了手,看着孟丘敏带人离去。   “且慢。”苏清婉的声音幽幽响起,孟丘敏一行人的背影确是微微一僵,嘴角都有些抽搐。莫非,这女人还没打够?!   就连苏骆樱也一头雾水,心里却是慢慢转过弯来,惊喜的想,若是这苏清婉不识相,还要痛打落水狗,那可真是自寻死路了,即便她的武功再好,孟家的势力,却也不是她得罪的起的,这么想着,苏骆樱的嘴角撇起一丝恶毒的笑意。   “苏大夫,得人饶处且饶人。”孟丘敏庞大的身躯缓缓转过来,一脸阴黑。   “孟小姐误会了,清婉是个医生,并不以伤人为乐,方才也不过为了自保,还要多谢孟小姐承让。”云淡风轻的笑笑,苏清婉轻轻几句话,如春风拂面般柔和,不仅声音动人,还给足了孟丘敏台阶下。   方才苏骆樱的细微表情,可没有逃过苏清婉锐利的眼眸,不过很可惜,她想错了。在苏清婉看来,多一个强大的朋友,总比多一个强大的敌手好。   孟丘敏也是微微一怔,似乎没想到苏清婉会给自己面子,毕竟自己是挑衅在先,因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,又琢磨不透苏清婉的用意,一时愣在那里,没有言语。   “孟小姐,可愿意借一步说话?”苏清婉笑眯眯的走近几步,一脸和气。   孟丘敏更为茫然,不知道苏清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犹豫了一下,终是抵不过苏清婉那无比亲和的气质,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。   在众人惊诧和苏骆樱焦急的眼神中,苏清婉笑眯眯的将孟丘敏拉到了一边,对她耳语了几句,孟丘敏又嘀咕着小声说了几句什么,两人窃窃私语一番,只见孟丘敏听完,却是面色大为激动,声音陡然拔高,抖颤道,“真的,你莫骗我?!”   “自然,清婉愿意尽力一试,只要孟小姐你信得过清婉。”苏清婉一脸信心十足。   “我信你!”孟丘敏凝视了苏清婉半响,忽然一把抓住了苏清婉的手腕,兴奋的摇晃起来,“我信你。什么时候开始?”   “今天下午的病人都排满了,也不急这一时半刻。”苏清婉声音里,带着令人信服的奇异魅力,淡声道,“今日你情绪太过激动,不宜施针,且回去歇息,明日再来。”   此话一出,似乎话里全是为自己考虑,孟丘敏频频点头,深以为然,而一旁的众人见苏清婉并不因为孟家的富贵而搞特权,也啧啧称赞,心中十分熨帖,对苏清婉医德人品的敬佩,又加深了几分。   临走之前,孟丘敏当场褪下一个金镯子,说什么也要给苏清婉套上,一本正经的道,“这是定金,你非收下不可。若是你的治法果然有效,我让我爹再搬几块金砖给你。”   苏骆樱看看走远的孟丘敏一行人,转而视线落在苏清婉的大粗金镯子上,嫉妒眼红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,只恨不得立即冲上去,将苏清婉的手腕子都剁下来,凭什么,凭什么她三两句话,就能得到她一心巴结的孟丘敏的青眼有加?那个金镯子,比她手上的两个金戒指可要值钱多了。苏骆樱怎么也想不通,她们是情敌,应该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才对啊。   苏清婉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金镯子,哑然失笑,有钱人的作风果然是匪夷所思,难道这就是和土豪做朋友的感觉?!继而也不去想它,招呼众人重新排好队,继续专注的看起诊来。   “苏清婉,你到底跟孟丘敏说了些什么?你要给她用什么治法?”憋了半天,苏骆樱抓完药,还是忍不住凑过去。   “你猜。”苏清婉轻轻一笑。   “苏,清,婉!”苏骆樱猛的一摔手中的药包,抓狂的大吼起来。   西梁县垂柳巷,一处不打眼的宅子门前,缓缓驶来一辆豪华青布大马车,“于”一声,马车停下,帘子一掀,十几个华衣锦服的美丽少女,从里面鱼贯而出,或清丽或娇艳的脸庞上,都带着羞怯的娇态,扶着丫鬟和嬷嬷的胳膊,娇弱高傲的下了马车,规规矩矩的排成一列,由嬷嬷领着,从宅子角门走了进去。   绿色飞檐的碧浪亭里,石桌石凳,一位墨眉长目的男子,正端坐其中,手中握着一卷《吴孙子兵法》,神情专注,一袭暗黑色滚赤金边长袍,紧贴着男子线条精炼性感的身躯,越发衬得男子贵气天成。   除了伺候的四个低头垂手而立的婢女,在他身后,站着一个清瘦的白袍男子,亦是眉目不俗,看似样子闲散,有闲云野鹤之逍遥,实则眉宇之间慧光隐现。   那白袍男子微笼着双手,站在亭子边,凭空远眺,细眯的眼眸中,露出意味深长之色,“啧,又是一批美人,良妃娘娘用心良苦啊。真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,前头那个紫衣服的,和末尾倒数第三那个,皆属妙人儿啊,主子不瞧瞧?”   他东关仁是忠臣之后,是当朝礼部尚书之嫡三子, 而礼部尚书是良妃娘娘的心腹,因此文武双全的东关仁,自小便奉父亲之命,以出门游学的名义,跟随大曌国皇嗣血脉云流墨隐居此处,保护皇子。   两人之间相处多年,可不止有主仆之义,甚至有兄弟之情,他一直就纳着闷儿,主子云流墨早已成年,却不近女色,这些事令宫中云流墨的母妃,良妃娘娘十分忧心,隔三岔五的便精心挑选一批美人,暗中送过来。   东关仁的骨子里,流淌着对大曌王朝忠心耿耿的血液,如今大曌国元武帝子嗣凋零,他自然希望主子能够早日娶妻,尽早为皇家开枝散叶,可惜,主子就是一个都不碰,府里莺莺燕燕,环肥燕瘦,主子愣是过着一条光棍冷炕头的寂寞生活,就连东关仁都有些替他着急了,不过这种事又勉强不得,就算挑个美人,硬塞进主子屋里头,一准也会被丢出来!   怜香惜玉这种事情,主子可不会。   “阿东,看来你近日比较闲,不如去庄子里磨练磨练。”修长的手指“花擦”翻了一页,云流墨眼皮子都没抬上一抬。   “咳……主子,东某人倒是想偷的浮生半日闲,怎奈近日繁忙,哪里有那空闲?”东关仁清清嗓子,一脸尴尬。   拜托,他很忙的好吧,主子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他很闲!   自打上次主子出门,被人暗算偷袭追杀之后,整整失踪了几个月,府里的人都要急疯了,还当主子已经发生了不测,好在主子福大命大,没有出事,终于回到了府里,这之后,阿东就一直忙着加强宅子四周的防卫,在宅子里布下天罗地网严加防范,并且暗中派人乔装打扮,在西梁县侦测有无可疑危险之物出没,再者,他还在暗中训练那支精锐步兵部队,加强实力。   “中意了谁,直接送到你房里去。”一目十行,云流墨淡淡一声。   “属下不敢。”东关仁连连推却。   “是不敢,还是不想?”云流墨嘴角勾起一丝讽意。   所谓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,这个东关仁,真真不是个好东西,非要将这些女人推上他的榻,而他自己也老大不小了,成天装着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,处的久了,却发觉他骨子里却是守旧的很,轻易不肯对女人交付真心。   一句话,你自己都没个暖被窝的,有啥资格说教本王?欠抽。   “大志未酬,属下不敢分心。”东关仁拜了一拜,大义凌然道。   挺直的鼻梁里闷哼了一声,云流墨也不理他,一手执书,一手拂袖一挥,“且退下。”在旁边罗哩啰嗦个没完,还让他这个主子怎么安静看书,他严重怀疑,这贴身跟班东关仁是属苍蝇的……   “属下告退。”东关仁下了亭子,迎面遇上了一位暗红色衣裳的女子,这女人五官端正,眉目沉稳静默,嘴角紧抿,勾勒出一丝淡漠坚毅,虽算不上绝美,但也十分耐看,远远望去,那飞速移动的暗红色衣衫,犹如一道夕阳的余晖一般。   “阿雎。”东关仁眼眸微动,嘴角噙了丝了然之意,“主子又命你去监视那女人了?”   被称作阿雎的红衣女子点了点头,淡淡道,“主子似乎对她……在意。”   跟随主子这么久,阿雎对主子十分了解,在主子的眼里,女人不过就是一件摆设,跟一只花瓶,一把凳子没有什么区别,主子对任何女人都不甚在意,唯独这个女人。   “一个……村妇?”东关仁嘴角不可思议的扬了扬,想了想道,“或许那女人的身份,有值得怀疑之处。”   东关仁可不相信,对众多美人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主子,独独会喜欢一个乡野村妇,唯一的解释就是,这个村妇或许不是一般人,她接近主子,是有不可靠人的目的的,所以主子在查探她的底细。   “不。”阿雎缓缓地摇了摇头,一向波澜不惊的目中,却流露出复杂的神色,“不是那样,主子对她,不一样。”   不管是她近日感觉到的那些,还是主子明显反常的行为,她都能感觉到主子对这个女人的与众不同,在这方面,女人的直觉,总是要比男人更敏锐一些,而且据她这些日子的观察,那个村姑也的确是--与众不同的。   “看到这一批了么?”东关仁面上露出些许期待的神情,拢了拢袖口道,“模样气质皆是出众,或许会合主子的胃口。”   “那些么?”阿雎眼波流动,轻扫过远处的一行美人,嘴角撇了撇,“主子对她们没有兴趣。”   在这方面,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更准,何况,阿雎不仅是云流墨的贴身护卫,也是负责他饮食起居的人,贴身伺候云流墨这么多年,对主子的心思要把握的更为精准,她可不存在东关仁那样的侥幸心理,她深知,就算把这些女人洗刷干净剥光了,花瓶还是花瓶,主子对她们一样不屑一顾。   “怎么会呢……”东关仁摩挲着下巴,一副深思的模样,“我瞧着可是个个美艳动人勾人心魄啊!”   “只怕合的是你的胃口。”阿雎冰冷的一声,转身便朝亭子里大步走去。   “生气了?!女人心,果真是海底针啊……”凝视着阿雎倔冷的背影,东关仁苦笑着摇了摇头,那表情几许无奈,几许自嘲。    ☆、第57章 鱼香肉丝引发的血案   阿雎快步走进了碧浪亭,云流墨的眸子依旧没有抬,轻轻的翻了一页书,方才淡淡问道,“让你查的事情,如何了?”   “回禀主子,苏清婉在苏溪村又买了270亩田地,一半种植蔬果,一半种植草药,如今雇了人打理,而她如今在县里雁荡街上的苏氏药馆坐镇看诊,因为她,苏氏药馆的生意倒是火爆了不少,许多病者慕名而来……”阿雎详详细细的将苏清婉的事情说了一遍,据她这段时间的观察,但凡关于那女人的事,回禀的越细越好,主子从来不会不耐烦,还会表现的很感兴趣。   虽然主子的感兴趣,并不会放在脸上,但是阿雎不难感觉的出来,而且最重要的是,主子会把那女人方圆半里以内的雄性动物,他们的底细和动向都调查的一清二楚。   云流墨放下了书,嘴角勾起一丝玩味。这女人还真是没闲着啊!   他听的很仔细,直到阿雎说到今天下午,刚刚在苏氏药馆发生的事情,云流墨的眉头顿时不悦的皱了起来,“啪”一声,直接将手中的兵法惯在了石桌上。   阿雎识趣的住了嘴,抬了抬头,窥着主子的脸色,看得出,主子很生气,从他身上散发出阴冷的戾气,在夕阳似血的余晖下,弥漫出一股杀意,即便经历过太多生死关头的阿雎足够沉稳,还是禁不住心头一栗。   阿雎对这种杀气已然很熟悉,每当她感应到这种杀气,便知道主子动了杀机,看来,孟家小姐去苏氏药馆挑衅的事,惹恼了主子。   “她……可有伤着?”沉沉如雾霭的声音,冰冷的奇异中却带了一丝温度,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。   “不曾,苏姑娘毫发无伤,倒是那孟丘敏小姐和带去的两个家丁,被苏姑娘教训了一顿。”阿雎沉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赏,虽然她不知道那女人用的是什么武功,但她不得不承认,那女人的身手,的确不错。   那什么孟家小姐,居然敢动那个女人,她应该庆幸她的人没有伤到那女人,否则,第二天孟家就等着收尸吧。   看主子依旧阴沉着脸,阿雎继续道,“主子,要不要教训下那孟小姐?”   云流墨轻摆了摆手,重新拾起了书,只冷淡的吩咐,“跟着,若是她再对那女人不利,杀。”   “主子……那孟小姐是孟府老爷唯一的千金,若是咱们除了她,只怕……”沉稳的眉头微微颦起,阿雎心中微急。   杀一个孟丘敏,自然是简单的很,甚至都不用她亲自动手,随便派个人便能无声无息的了结了她,然而孟丘敏也并非一般人,孟家在西梁县颇有些势力,结交了不少权贵,一般人是不敢开罪孟家的,孟丘敏若忽然被杀,一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,孟家的人定不会善罢干休,若是查到自家主子的头上……这些本地权贵倒没有什么好怕,可若是引得主子身份暴露,引来韩贵妃的走狗追杀,可就得不偿失了。  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,不言而喻,正因如此,这些年他们一直低调行事,不想引起任何势力的注意。   上次主子出事被追杀,说明他们已经陷入险境,此时蛰伏是最好的选择,更不适宜再有什么行动,良妃娘娘也一再嘱咐低调避世,可如今主子却为了一个女人,而不惜冒这样的风险么……   “下去。”一声没有温度的冷喝,云流墨皱眉。   阿雎欲言又止,默了默,极快的转身退下。   “那个女人,真的有那般特别么……竟值得主子为她至此……”出了亭子,阿雎望着已经半坠入地平线的残阳,失神的喃喃一声。她知道,主子的决定,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。因此,若孟丘敏再敢开罪苏清婉,她的下场,只有横尸街头。   月爬树梢,淡淡的月影透过茂密的树叶,落下斑斑的月光,月光下,用膳的饭厅外,挤满了一群美人儿,正值盛夏,美人儿们个个薄纱款款,十分清凉诱惑,发髻高挽,珠光宝气,一时间只闻的脂香阵阵,环佩叮当,钗环乱响,伴随着女人们细碎的轻笑声,咬着耳朵的娇嫩细语声。   “听说最近爷的胃口很不好,都瘦了二两肉了,哎呦心疼死奴家了……所以呀,我特意做了这道‘鱼香肉丝’,一会子送进去,保管爷吃的眉开眼笑!”一紫纱美人纤手盈盈的端着一盘菜,抛了个小媚眼儿,眉目含情。   “瞧你那浪劲儿!就算吃了你的菜,爷也不一定会上你的塌,哼。”另一个蓝纱高发髻的美人儿翻了个白眼,不屑的摇着手中的青色绘侍女扑萤图的圆香扇。   “哎,那可不一定哦,你没听她说做了‘鱼香肉丝’么?爷最近就念叨着这道菜呢,心心念念的,姐妹们都卯足了劲头,折腾这道菜!谁能做出来,一准能收服爷的心哦!”另一个鹅黄色纱衣的高挑女子,妩媚的扭了扭腰肢,献宝似得晃了晃手中的菜盘子。   “啊,你也听说啦?我也做了这道呢!也不知道这口味,爷喜不喜欢……”   “糟!原来你们都早有准备,怎么没人告诉我!哼,你们这些小娘养的娼妇,还说什么好姐妹呢,敢情就把我一个蒙在鼓里,我恨死你们了……”白色纱衣的可爱双髻女子娇喝一声,狠狠一跺脚,脚踝上的银铃铛发出细碎的轻响,暗夜里听来格外动人。   “你们都别争了,除了我这道正宗的,你们那些冒牌货,都入不了爷的嘴!我这道呀,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,跟世外高人学来的,等着瞧吧。”另一个粉色女子胸有成竹的昂了昂头,满脸得意。   膳食斋里。   硬木嵌螺钿理石八仙桌上,满满当当的摆放着一桌子的好菜,鸡鸭鱼肉样样有,菜色丰富,色香味俱全,看的人都要流口水。   可惜,坐在黑漆描金靠背椅上的云流墨,看着一桌子的菜,却是不动,表情有些冷冷郁郁,高深莫测,谁也猜不透,他心思里在琢磨些什么,围着他伺候的七八个婢女,面面相觑,脸上都露出焦虑惶恐的神情,主子吃不好,她们这些做下人的,可都是要受罚的,轻则皮肉之痛,重则被发卖出去,若是果真惹恼了主子,当场打死也是有的。   一个娇滴滴的金纱衣美人儿,闹扫状髻上垂下一列金色流苏的珠帘,她娇滴滴的半煨在云流墨的身侧,举着筷子的小手都酸了,嗲声道,“爷你就吃一口嘛……这些菜可是奴家亲手做的呢。”   这美人儿面上笑颜如花,心中却无限腹诽,奶奶的,忙活了一下午,累得跟条狗的,才拼死拼活的,在月亮出来之前,整出这么一大桌,谁知道爷根本不买账!她自己都快淌口水了啊,忙了一下午,她连一口都没吃上,此刻肚子饿的跟条恶狗似得。   那美人儿笑的脸都要僵了,还不敢揉,伸出故意跺伤的手指头,在云流墨的面前假装“无意”的晃来晃去,将一团肉脯若无若无的蹭过男人的肩膀,可惜,男人的目光依旧冷冷的,没有一丝温度,对她受伤的手指,却是看也不看。   “可是不合胃口?奴家可以做更好的……”美人儿不死心的搡着男人的肩膀,声音嗲的能拧出一斤蜜糖。   云流墨冷冷的看着,那根裹得像是个粽子的手指,在自己的眼前“无意”晃荡,很有种想拿刀剁掉的冲动。   “爷说嘛,想吃什么?”   “鱼香肉丝。”云流墨冷冷的吐出一句。   “那是什么菜,奴家从未听说过?听名字倒是怪怪的,又是鱼又是肉,能好吃吗?不如尝尝奴家拿手的……”美人儿伸手夹了一筷子清蒸鱼肉,撅起红唇吹了吹,献宝的送到了云流墨的面前。   大手一拂,一道劲力冲去,将那美人儿搡倒在地,不耐烦道,“不会做,不会做留着你做甚?出去。”   “无知蠢货,从明天起降为三等婢女,不必进屋来伺候了。”云流墨眸中浮现出冷冷的怒意,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怒火,众婢女都惊呆了,瑟瑟打颤,不无同情的望着那美人儿。   凭良心说,这美人儿是个男人都我见犹怜啊,主子何必如此?难道他不是男人?!   美人儿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,娇媚的脸上还黏着甩到脸上的一筷子鱼肉,哭哭唧唧的咬着手帕出去了,她招谁惹谁了,为什么这样对她!待她出了们,门口的一堆姐妹们围上去,都惊住了,少不得又是一顿嘲笑。   云流墨正自生着闷气,金丝藤红漆竹帘一掀开,又一个鹅黄色纱衣的高挑女子,脚步轻盈的进来,手中托着一个银质大托盘,轻轻摆放在他的面前。   “这是什么?”云流墨皱眉。   “回爷,鱼香肉丝。”女子妩媚一笑,揭开了盖子,一股怪怪的香气,顿时冒了出来,四周的婢女们都好奇的伸长了脑袋去瞧,心里想着,又一个不怕死的。   大大的汤盆里,鱼和肉丝煮在一起,极其怪异,奶白色鱼汤里,漂浮着散碎的一堆肉丝,光看起来都叫人没有胃口。   “吃掉。”冷冷的命令一声,云流墨揉了揉眉心,“吐出来一口就不必出现了。”   女子不解,伸出玉手,惶恐的拿起竹筷子,夹了一口放进嘴里,刚咬了几下,面色一涨,“噗”喷到了嘴边,想到云流墨那冰冷无情的话语,又连忙用手捂住,一狠心,“咕咚”咽了下去。   爷爷的,怎么这么难吃?!可是下午让那帮姐妹们试吃的时候,她们个个都笑眯眯的夸赞好吃,糟,上当了,那帮子贱货东西,这是要害死她啊,幸好爷没吃,否则,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身首异地了。   在云流墨冰冷的目光监视下,女子纤细的小手抓着汤盆子的边沿,将小脸埋在里面,“咕咚咕咚”全部喝了下去,涓滴不剩!直涨得她肚满肠肥,恶心作呕,这怕这一辈子都会对鱼肉和猪肉有阴影了,最重要的是,她在爷面前估计再也没露面的机会了!   “闭门造车!滚出去。”   不耐烦的踢了一脚,在云流墨冰凉的视线中,女子屁滚尿流的爬起来,苦兮兮的奔了出去。   云流墨已经完全没有了胃口,接过婢女递来的布巾子擦了擦手,默默的端起了手边的茶杯,忽然间,他极其的想念那个味道,以至于食不知味,夜不能寐,这是他始料未及的。   十几年来,冷酷的环境逼迫,他已经习惯了清冷克制,掌控着自己周边的一切,而不为任何人或事所掌控,他也做到了,可是如今,似乎一切都在悄然的改变,仿佛一夕之间,他引以为傲的克制力都不复存在,这一切都让他莫名的烦躁,而这一切,似乎都是打他从苏溪村回来后开始。   双指微并,微阖了眼,揉了揉烦躁的眉心,再睁眼时,眼前又一紫纱美人,手托菜盘,珊珊而来。   “又要献丑什么?”声音里极其不悦。这些女人还有完没完?   “鱼香肉丝。”娇媚的声音里,带着丝丝的自信和得意。   又是这个!又不知道从哪里随意做道菜来糊弄,云流墨正要发怒,那双柔白的小手,却轻轻巧巧的掀开了盖子,云流墨愣住了。   五官的线条都冻住,整个人的血液都似乎轻微的沸腾,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兴奋的叫嚣着,就是这个!眼前的盘子里,居然和那日在苏溪村吃到的,一模一样,分毫不差。   眼睛一亮,云流墨的双眸,定定的瞧着眼前的菜盘子,像,真像,他终于拾起了筷子,夹了一块到嘴里,细嚼慢咽,复又放下,的确是这个味道,只是,欠缺了一点点,就是那一点点。   见云流墨终于吃了,表情还算愉快,四周的伺候婢女们,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!   “呵。”轻笑一声,云流墨用帕子缓缓的擦了嘴,复又优雅放下。   紫纱女子高兴起来,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雀跃,他吃了,吃了!这下总对了吧?功夫不负有心人,看来她的好运要来了,女子越发妩媚,腰肢轻摆,娘亲说,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,先要俘虏他的胃,看来她已经成功抓住了爷的胃,下一步就是爬上爷的榻了!   “哪里学的?”仿佛漫不经心的一声。   “回爷。” 紫纱女子撒娇的眨眨眼,声音软糯,兴奋的滔滔不绝道,“奴家贴了告示,有一名乡野贱妇揭了,说是她会做,奴家见爷多日茶饭不思,心中忧急,便斗胆一试,看来倒是挺合爷的口味呢。”   阴笑了笑, 云流墨慢慢的给了四个字评价,“东施效颦。”形似而神不似,跟那个女人做的,根本无法相比。   “来人,打三十大板,将她发卖出去!”闷闷的挥手,云流墨阖上双眸,仿佛疲倦了一般,起身进了药膳斋的里屋,倒在了卧榻上。明明是一样的菜,却是缺少了那个女人独有的味道,更不能原谅的是,她居然敢说那个女人是乡野贱妇!   那可怜的紫纱女子乍喜乍惊,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,惊恐万状,梨花小脸煞白煞白,还没完全反应过来,双臂已经被下人扭住往外拖,她纤纤十指,拼命抠住门板道,“不要啊!不要啊……爷饶了贱婢吧,不要发卖我……”   众婢女都吓傻了,三十大板,不死也要残了。   而湘竹榻上卧着的男人,静静阖着眼,墨发四散,无动于衷。   甚至,周遭的声音,他都听不到了,他的心里眼里,全被一个身影一点点填满。明明极力克制不去想她,却无法不为她动容,满脑子都是她的模样,她的笑魇,她的嗔怒,她的倔强……   清晨,苏氏药馆。   今日苏清婉到苏氏药馆的时间,特意提前了半个时辰,没想到门口依旧等了不少的病人了,苏清婉简单的准备准备,便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。   苏骆熙今日起了个大早,似乎特意在等苏清婉,一见了她,便匆匆迎上去,一脸焦急道,“婉妹,昨日可有伤着?”   “呆子,你看我哪里有伤?”见苏骆熙阳光的脸上满是焦虑之色,眼睛下还有两个黑眼圈,显然都没有睡好,苏清婉微微一笑,声音柔和中含了一丝感动。   “若是伤着了你,我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。”苏骆熙幽幽一声,那急切的表情,却是恨不能将心掏出来,呈到苏清婉面前一般。   昨日他见了那孟丘敏杀来,满心以为她是冲着自己而来,赶忙尿遁而走,却不曾想到那孟丘敏会刁难苏清婉,待他听说了前面发生的事,赶出来之际,苏清婉却早已回了苏溪村,因此他心中忐忑,碾转反复,一夜都没有睡好,就怕苏清婉会因此恼了自己。   “哪里有那么夸张,我好得很,倒是你,两眼发黑,定是没有睡好,我教给你个法子,去厨房切两片土豆片敷上,去去瘀黑。”苏清婉轻笑一声,清丽的面容上挂上关切之色。   苏骆熙见苏清婉非但没有怪责自己,还柔声细语的关心,心中大动,激动的轻拽了苏清婉的衣袖,“婉妹都是我不好,我宁可向你负荆请罪。”   “好啦,清婉没有放在心上。”苏清婉似乎想到了什么,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摸出一罐子茶叶,笑眯眯的递过去道,“喏,这是送给你的,泡来提提神,免得一会子抓药倒瞌睡了。”   “给我的?”苏骆熙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,伸出双手接过来,声音些微的兴奋颤抖,“婉妹你又不富,还要养儿子,这如何使得?”   “我吃了你的茶,总该回些礼物。”依旧笑眯眯的,苏清婉不以为意的道。   “切,一个乡下土包子,能送什么好茶?”倚着柜台的苏骆樱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,一脸不屑一顾。   “小妹你别这么说,不管是什么茶,也是婉妹的一片心意,我都欢喜……等等,这是,六安瓜片!”揭开盖子,苏骆熙低头轻嗅了嗅,又看了一眼,只见那茶叶呈现出瓜片特有的外形,叶缘微翘,宝绿光华,片片匀整,不含芽尖、茶梗,他是品茶行家,一眼就叫出了茶的名字。   “骆熙哥果真行家。”苏清婉微微含笑点头。苏骆熙帮自己的地方着实不少,对自己也是十分好,她一早就想送他份礼物,眼见他喜欢,她心中也十分高兴。   苏骆熙那一声惊喜低呼,倒是惹的苏骆樱一脸不信,满腹狐疑的凑了过来,探头一看,面上也不由微微变色,用手扶了扶发髻,哼了哼酸溜溜道,“哟,还真大方呀。”   心中无限腹诽,这女人还真是铁了心要赖上他哥了,一个村姑,居然有银子送这么好的茶叶!   “哪里值得婉妹你这般破费。”苏骆熙宝贝似得抱在怀里,免的苏骆樱来抢,温和笑道,“下次记得不要了。”   “不破费,反正也是意外之财。”苏清婉一边整理着看诊桌上的东西,一边笑眯眯的道。这笔钱,说起来倒的确是天下掉下来的,苏清婉花的一点儿也不肉疼。   听到“意外之财”,苏骆樱的眼睛顿时一亮,不依不饶的缠磨着苏清婉,让她讲讲如何得来,苏清婉被缠磨不过,便大概说了出来,三天前,她偶然看到街上贴了告事,大槐树下,围了一堆人在热闹议论,她便凑了过去,原来是有人在找会做“鱼香肉丝”这道菜的人,有五十两赏银,苏清婉便心动了,这道菜她偏巧又会做,自然要自告奋勇,之后便顺利得了这五十两,要知道,五十两对于农家人来说,可是笔庞大的巨款了。   “有这等奇事?”苏骆樱瞪圆了眼睛,满心羡慕嫉妒恨,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苏清婉给碰上了!也不知道这女人哪里来的狗屎运。不过凭良心说,那个什么“鱼香肉丝”,她也不会做!甚至听都没听过。   “可不是。”苏清婉边用抹布细致的擦着桌面和凳子,边道,“我便教了,那女的还扬言,你若是害我掉了脑袋或被发卖,我饶不了你。原来这家主子是个变态,为了一道菜,还会杀人卖女人,啧啧……真真荒谬。”   “婉妹我茶可以不喝,下次切不可与那种人物打交道。”苏骆熙一听,好看的眼眸却是涌上急色,殷殷劝道。   “自然,不必担心。”苏清婉微笑点点头,便坐在了擦得光可鉴人的凳子上,气定神闲的招呼着病人,开始看起诊来。   几个时辰过去,日上三竿,连着看了三个病人,苏清婉感到有些疲惫,嗓子也有些渴了,早上一来,打扫了一下就在忙碌看诊,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,正想起身去柜台拿点粗茶叶泡来喝,一盏香茶就在最恰当的时候,奉到了她面前。   “茶我已吹凉,婉妹且试试还烫不烫口。”春风化雨的声音,绵柔温存,柔和的简直让人要醉了。   “不烫不凉,适口的很。”轻淡笑笑,俏丽的面庞在茶雾蒸腾中,浮上暖意,苏清婉嗔道,“倒是我送你的茶,怎好自己喝起来了?”   这男人看着年纪不大,倒真真是贴心的很,到了这个大曌国之后,除了娘亲大哥和月荷,他大约是待她最好的人了。这么想着,脑子里却突兀的冒出另一道静默却霸道的身影,那男人其实也是对她好的,只是习惯默默,用着自己独有的方式,并不擅于如苏骆熙这般,做的明显大方,各人的表达方式不同罢了。   “好东西,自然要与婉妹共享,独尝又有什么意思!”唇边漾起一抹温软的笑,笑意明亮的就像四月天的阳光,直能把人心的烦躁都驱散掉。   苏清婉看的都有些怔愣,心中暗道,难怪之前这苏氏药馆的生意虽不好,苏骆熙的人缘却很好,雁荡街的左邻右舍都很喜欢和他打交道,虽然苏氏药馆重新兴隆起来,与自己的医术高明大大有关,却也离不开苏骆熙的一份功劳,那抓药时的服务态度,堪称模范啊,简直让那些病人如沐春风,走起路来都松快了许多。   眼看着苏清婉与苏骆熙浓情蜜意,卿卿我我,苏骆樱气的又要发疯,一边将新进来的药材归类存放,一边恨恨的咬牙切齿,只盼着苏清婉惹恼孟丘敏,借孟家的势力要她好看。   苏清婉看完一个病人,开了药方,苏骆熙便搀扶着那颤颤巍巍的大娘,过来柜台拿药,递过去药方子,“小妹,按这方子抓一副药。”   “哥哥,不是做妹妹的说你,你真真是被那女人迷惑了心窍吗?她可是有个儿子啊,早就不是那清白之身,凭哥哥你的条件,要这样的女人作甚?就算你不要孟丘敏,我也不许你娶这女人进门!”苏骆樱一边拉开药柜子抓药,一边气恼的说道。   “小妹,咱们娘去的早,哥哥一向纵着你,你要如何任性都行,只一点,不许对婉妹不利。”苏骆熙阳光的小脸依旧和气,眸中却滑过一丝不悦,“你莫要以为你的那些小伎俩,哥哥毫不知情?昨日孟丘敏为何忽然对婉妹发难,这事你心里清楚,幸而婉妹没有伤到,这事便作罢了,倘或再有下次,哥哥只怕也不会护你。”   说罢,苏骆熙也不理苏骆樱那扭曲的面孔,径直接过柜台上已经封好的药包,搀扶起老大娘的胳膊,热络的送了老大娘出去。   “混蛋!”苏骆樱气极,暗暗咒骂一声,“砰”一脚踢在实木的柜台上,这一下气力过大,又疼得她直跳脚,眼泪花都飙了出来,在眼眶里直打转。打小疼爱自己的哥哥,什么时候对自己这样疾言厉色过?话里话外竟然含了警告的意味,满满的都是对那个女人的心疼!   靠近正午的时候,阳光大炙,一道硕大的身影,忽然挡住了大半的阳光,苏清婉不用抬头也知道,是孟丘敏来了。   抬起头,果然又是孟丘敏,身后依旧跟着两个一身黑衣的家丁,看起来气势凌人,不过和昨日不同的是,今日的孟丘敏那张肥胖的脸上,不再是对苏清婉满满的敌意,而是堆满了殷切的渴望,仿佛在沙漠中渴的快要死了的人,忽然发现了一片绿洲清泉。   那双被肥肉挤得有些变形的小眼睛,望着苏清婉的眼神晶亮晶亮的,就连看到苏骆熙的时候都没这么亮过,自打她进屋,视线也只在苏骆熙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开了,似乎发现了更为值得关注的东西。   “孟小姐,可是来找在下的?”苏骆熙挺了挺胸膛,大无畏的挡住了苏清婉的面前,翩翩有礼的含笑道,“有事咱们后院说,莫要惊扰了婉妹看诊。”   苏骆樱心中一喜,这下有好戏看了!   那一声亲热的婉妹,叫的自然又肉麻,孟丘敏定定的看了苏骆熙半响,粗粗的胳膊一伸,没费多大气力,便将他推开去,淡淡的道,“公子见谅,本小姐是来找苏大夫看诊的。”   苏骆樱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,她预想中的大打出手呢?不是情敌吗……苏骆樱却不知道,孟丘敏虽然钟情苏骆熙,却不是一般头脑简单又无比花痴的富家千金,她是有她的骄傲和尊严的,她当初之所以如此看重苏骆熙,便是因为在她平生所见的男人之中,只有苏骆熙,对她的体型,从未表现出一丁半点的嫌弃之色,而苏清婉给了她希望,若是她的体型能够矫正,再也不会有人会嫌弃她的肥胖,她又何必执着于对她没有感情的苏骆熙?   苏骆熙微微一怔,双眸瞪的大大的,看诊?婉妹居然要给孟丘敏看诊,她们不是敌对的么。   他转过头,却见那孟丘敏已经在看诊桌前坐下,苏清婉与孟丘敏已经热络的攀谈起来,两人似乎熟捻了多年的老友相见,让他下巴都惊愕的差点掉下来!   苏清婉搭上了孟丘敏的肥胖手腕的寸关尺,沉心静气,把脉片刻后,缓缓开口道,“你这是内分泌失调造成的肥胖,属于病理性肥胖,可用针灸减肥法扶正祛邪,刺激腧穴,改善内分泌系统功能,促进减肥。”   “苏大夫,你昨日说的经络减肥有效么?我老爹自小为我遍请名医,苦汤药不知喝了多久,却是毫无成效。”孟丘敏叹口气,胖胖的脸上一脸消沉。   “自然有效,所谓不信者不医,首先你要对自己有信心,对我有信心。”苏清婉淡淡一笑,从容的道,“我会针对你的情况,为你专门设定一套减肥方案,除了针灸减肥加磁石经络法,还要配合瑜伽,还有合理搭配的营养药膳,长期坚持,最多三月,定然效果显著。”   “好,我相信苏大夫!”孟丘敏激动道。虽然很多名词她都不太听得懂,但是起码苏清婉一把脉,就说出了她肥胖之因,这比之前一众大夫可厉害的多了。   “事不宜迟,这就开始吧。”苏清婉请了孟丘敏到一边的内室,脱衣躺下。   将银针煮沸消毒后,开始取穴针灸,她的手法平稳娴熟,孟丘敏起初还觉得紧张,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,但很快就在苏清婉柔和的手法下放松下来,只感到那银针扎下来,痛感甚微,基本感觉不到。   扎完针,苏清婉与孟丘敏闲聊,以便让她放松初次针灸的紧张心情,声音温柔平和,“孟小姐减肥,是为了与骆熙哥成就好事么?”   “你昨儿不是跟我说,莫要为了一棵树,放弃一片森林?我回去仔细想了,觉得这话甚有道理。”孟丘敏的声音,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,“自轻自贱,并非我孟丘敏的个性。”   “想不到孟小姐倒是个通透人,你能这么想我便放心了。”苏清婉轻柔欣慰的笑,感叹一声,“所谓菩提本无树,明镜亦非台,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,有时看透了,放下了,也就得以解脱。”   “妙哉。”孟丘敏细细品味那句话,惊叹一声,诧异道,“苏姑娘读过书?”   孟老爷十分宠爱孟丘敏,也着重对她的培养,因此她从小便习琴棋书画,然而她自问,也说不出这样有哲理的话来,何况,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,能够说出来的话,瞧她言语气度,大为不凡。   “清婉家贫,哪里有闲钱读书,只是幼时娘亲教导,倒略识了几个字,且清婉又喜欢听人说书,也能学着说上几句。”苏清婉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,一边开始给孟丘敏做磁石经络减肥。   “苏姑娘果真聪慧,在那村乡里倒是埋没了。”孟丘敏钦佩的感叹一声,心中暗暗庆幸,自己和苏清婉成了朋友而非敌人。   苏清婉取一帖其昨日特制的减肥膏药贴于孟丘敏的肚脐,又取了磁石,粘于孟丘敏的神阙穴上。   “这法子倒是奇特,只放在肚子里,便能减掉我这一身肉?”孟丘敏洪亮的声音里,有些不可置信的疑惑。   “通过在神阙穴的调节治疗,可激经气,通经脉,促气血,提高肠蠕动力度,增加脂肪物质的排泄,也就是你身上的这些肥肉,还可加强消化,促进排便,毒素排出,全身通达,自可达到全身减肥之功效。”苏清婉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语言,耐心的解释道。   “原是如此,果真神妙。”孟丘敏顿时打消了疑惑,信心倍增。   替孟丘敏施治了一番后,苏清婉便将她带了出来,教了她一套瑜伽减肥,虽然苏清婉教授的动作很是奇异,但是孟丘敏却是学得一丝不苟,为了减肥,她愿意尝试任何事物。   看到苏清婉教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姿势,苏骆樱嗔目结舌,在一旁掩嘴嗤笑不已,而众人指指点点,伸长了脖子,十分好奇,苏清婉却是不受这些外在因素的干扰,依旧一板一眼,教授的十分认真。   教完之后,苏清婉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,便开出了减肥药膳的方子,命苏骆熙抓了十幅药,递给了孟丘敏,一脸严肃道,“从今天起便吃我配的药膳,这些足够你身体所需的营养了,还可调节你的内分泌,另外,记得做我教你的瑜伽,想要瘦,就要肯吃苦。”   孟丘敏郑重的点了头,再三感谢,兴奋的带着两个家丁离去了。   直到日头西斜,苏清婉才将所有的病人送走,倦怠的伸了个懒腰,将茶杯里最后一口滋味鲜醇回甘的茶水饮下,简单收拾了下桌面上的用具,便要回家去了。   苏骆熙手里持着一封请帖,送到苏清婉面前,柔声道,“婉妹,方才有个小厮送来,说是给你的。”   苏清婉打了个呵欠,随手接过来,翻开一看,红底金字,邀她参加后日顾府的酒宴,落款正是顾云棠,这请帖上的几行字,写的正儿八经,端方工整,似乎写请帖的顾二少,很想表现出顾府的大家气度,偏偏于细节处,又透出几分洋溢挥洒的闷骚来,果然不愧是腹黑二少顾云棠。   苏骆熙忍不住探头看了看,撇了撇嘴,幽幽道,“是顾家的人,婉妹你认识?”那醇如清茶的声音,仿佛忽然参入了几滴醋,酸溜溜的弥漫开来,听起来几分别扭。   “也不甚熟稔。”苏清婉收了那请柬,好笑的别过头,瞥了苏骆熙一眼。   “既不甚熟稔,那顾二少怎会亲自写帖子邀你?”苏骆熙将目光投向别处,不依不饶的问着,口气更酸了。   “咳,不过只是机缘巧合,那顾家小姐面上过敏,我替她治了一回。”苏清婉却不甚在意,只似笑非笑的睨着苏骆熙别扭的俊脸,淡淡道,“想必是因了这事吧,他们才邀我前去。”   “原来如此,你怎的不早说……”清俊的面皮上爬上一丝尴尬的红晕,苏骆熙奇异般的高兴起来。   “却也不是什么大事,说了作甚。”苏清婉轻摆了摆手,笑道,“我也不曾想到他们会请我,不过这些富贵人家闲着没事,常常宴请,我便去玩玩,也见一见世面罢了。” ☆、第58章 夜宴   “那些有钱人家规矩大,那些千金小姐更不是好相与的,宴席上互相攀比排挤亦是常有,后日婉妹前去,可要当心着些。”苏清婉还没去,苏骆熙便忍不住为苏清婉担忧起来。   “我知道,你且宽心。”苏清婉点点头,这才辞别了苏骆熙,坐上牛车,回家去了。   拖着疲惫的身躯,回到苏溪村熟悉的小院,已经很晚了,暮色四合,月光淡淡的清辉洒遍了大地,苏清婉将天天从章氏那里接了来,天天早已在章氏那里吃过晚饭,玩了一会子便由苏清婉哄着,早早睡下了,苏清婉烧水洗了个热水澡,驱走一日的疲劳,插上门栓子,这才“噗”一声吹了灯,上床睡下。   因为这连着一个月,赶着去苏氏药馆坐镇,都很是劳累,苏清婉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,明天在家好好陪陪儿子。   躺在结实的床板上,有宁谧的夜风丝丝凉凉的从绿纱之中透进来,十分惬意,农村的夜都是很安静的,侧耳细听,也只有欢快的虫鸣声,和偶尔的狗吠声。   可是苏清婉却有些辗转反侧,大睁着眼睛睡不着了,大棚蔬菜和药园子的事,倒是十分顺利,用不着自己操心,因此苏清婉开始打算要开医馆,这些日子在苏氏药馆坐镇的日子十分充实,她觉得自己收获了好多,每每能帮助那些人,她都感到无比的满足感,这又让她开医馆的心愿愈发迫切了。   迫切归迫切,饭总得一口一口的吃,想开医馆可不是那么容易,首先,她的启动资金根本不够。   迷迷糊糊的想了一会,也没想出好办法,苏清婉便不去想了,伸手摸到身边柔柔可爱的小身板,心里一阵柔软,想到明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,陪陪儿子,而且不用早起,苏清婉心里便放松起来,紧绷的神经一松,她便入了梦乡……   次日,虽然不用早起,但是苏清婉还是习惯性的早早就醒了,暖暖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,照在身边那张可爱精致的小包子脸上,看的苏清婉一阵暖心,凑过去“吧嗒”亲了亲,把儿子光在外面的小脚丫子捉了,塞进暖煦煦的被子里。   “娘亲,人家还要睡会……”天天嘟囔了一声,裹着小棉被,懒洋洋的翻转了个身。   苏清婉坏坏一笑,一把掀开被子,抓住小脚丫子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将迷糊中的儿子拖了起来,一本正经的教训道,“赶紧起床!娘亲几天没看着你就犯懒了,小孩子就该充满活力,谁许你赖床了?!”   “不要……姥姥说小孩子要多睡觉才能长得好……”可怜的小家伙,挣扎着就要往窝里爬。   “瞎编鬼话,你以为娘亲会相信你的话吗?!”苏清婉一把拎住小家伙的中衣后领子,拽了起来,一巴掌轻轻打在粉嫩的小屁股上。   “呜呜,不要……天天要困觉觉……”天天挣扎,小身板被苏清婉毫不客气的拎了起来,两只小胳膊还不屈不饶的抱着个枕头,贴在小脸上,套拉着小眼皮,呵欠连天。   “好,除非你是不想吃中午的老鸭煲了……很好喝很美味的老鸭煲哦。”苏清婉作出一脸惋惜的模样,摊摊手道,“如果天天不想吃,娘亲也不会勉强你。”   老鸭煲?! 听到有好吃的,天天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,揉揉惺忪的小眼睛,利索的套上衣物鞋子,“刺溜”滑下了地,拿上自己的小木盆,屁颠颠的就去洗漱了,边走边还不忘回头道,“娘亲不要耍赖哦。”   “乖宝。”苏清婉一脸得意的点头。   她曾经给儿子讲过这个多么好吃,儿子馋这个老鸭煲很久了,老是缠着自己做,但是因为之前太忙,一直就拖下来了,直到昨天,她特意从西梁县城挑了只肥硕的麻鸭回来,准备一展身手,满足一下儿子的小小心愿,而且夏季最适合喝鸭子汤了,清火,不油腻,温补,营养又好。   因为起的早,苏清婉便戴上凉帽,去自己南山那边的田园里转了一圈,在看到自己的300亩大棚顶上,都铺上了厚厚的黑纱,将毒辣的日头挡在外面之后,苏清婉方才放下心来,有了这些黑纱的保护,大棚里面的果蔬和药材都是欣欣向荣,长势一片大好。   苏清婉又待了两个时辰,指点了忙碌的长工们,如何种植,如何保持通风透气,如何防虫防害之后,便回到了苏溪村,想了想,她又顺道去了村南边的胖妞家,胖妞见了苏清婉很是热情,得知苏清婉要买猪肉,很不好意思的说猪肉已经卖完了,只剩下猪排骨,苏清婉便买了一些肉骨头带回来,胖妞也十分豪爽,以十分便宜的价格,将剩下的一堆肉骨头都卖给了苏清婉。   苏清婉特意绕到村中央的章氏门前,将拎着的猪排骨,送了一半给娘亲,让她中午煮了补补身体,章氏喜滋滋的接下了。   回到自家小院子,已近午时,闻着左邻右舍开始飘出的香味儿,苏清婉也饿了,便将早上宰好的鸭子拿上,一头栽进厨房,开始忙活开了。   一个时辰后,苏清婉将做好的老鸭煲和酱排骨端上了桌,吩咐在小院子里和球球玩耍的天天道,“天天,去叫舅舅一家来吃饭,说娘做了好吃的,请她们来家吃饭。”   天天乖乖的点点头,一把丢下提起来的球球,转身就跑,球球“嗷呜”一声,可怜兮兮的趴下了。   其实苏清婉挺不想请凌采虹的,这些日子,凌采虹天天跟大哥吵架,哥哥的日子从来就没好过过,无非是要逼着苏靖山从自己手里要那30亩,尤其是看到现在苏清婉的300亩田地都红红火火的,眼馋的不行,可惜无论这个大嫂怎么闹腾,哥哥始终一声不吭,实在被吵得烦了,哥哥便会避开,去村子里找山炮等人上山打猎,或者一块儿坐坐,小酌几杯,解解烦闷。   这些日子,哥哥又清减了许多,苏清婉看在眼里,疼在心里,虽说这事与她无关,但是终究因她而起,她心里一直觉得很过意不去,如今请哥哥一家过来吃饭,一是为了让哥哥和丫丫吃顿好的,二来也希望凌采虹能够想开,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坐下,吃一顿饭。   苏清婉正在摆放着碗筷,就听到一阵脚步声,抬起头来,就见苏靖山牵着丫丫过来了,凌采虹却是没有来。   “哥哥,大嫂呢?”苏清婉赶忙招呼苏靖山在饭桌边坐下,不解的问道。   “姑姑,我娘她不肯来,她在床上躺着呢!”丫丫一抬头,抢着说道,两根朝天辫一翘一翘的,咧嘴就露出可爱的小兔牙。   这个时辰了还在床上躺着,苏清婉微微皱眉,看来这凌采虹又在跟哥哥赌气了,要是她不请哥哥和丫丫来吃饭,莫不是他们还得饿肚子不成?   “姑姑你不知道,娘经常不给我和爹爹做饭,我们都是去山炮叔叔和姥姥家吃。”小丫头童言无忌的说着,被苏靖山一把拖了过去,抱着坐到了腿上。   “哥哥,这是真的吗?大嫂连饭都不给你们做了?”苏清婉的面色也微微变了,她知道哥哥和大嫂这阵子感情一直不和,但是却没想到闹得这么严重,这凌采虹也真够狠,就舍得这么生生的饿着相公和女儿。   “咳,妹妹…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嫂那个人,她如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,怎么说都听不进去,我和丫丫的日子,的确不好过,好在有村里人帮衬着,也还过的去。”苏靖山苦笑了一下,夹了一筷子排骨,送到丫丫嘴里,小丫头立即眼睛瞪的溜圆,也顾不上说话了,抓起筷子,乐滋滋的吃了起来。   “这排骨酥酥甜甜的,好好吃啊姑姑。”丫丫边吃边嚷嚷着,惹得苏清婉有些心酸。这可怜的孩子,真是无辜。   苏清婉也在饭桌边坐下,将盛好的一碗白米饭递给苏靖山,这才端起饭碗,却是咽不下去,忧心忡忡道,“那怎么行?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哥哥。”   “不用替我担心妹妹,哥哥现在在学做饭了,也能弄出两三个像样的菜来了,就是难吃了点,苦了俺家闺女。”苏靖山挑了挑英气的眉头,嘿嘿咧嘴一笑,宠溺的看着吃的正欢的丫丫,笑道,“看来还是你这里的饭菜香哩,瞧丫丫吃的这个开心!”   苏清婉鼻头微酸,哥哥要下田,偶尔要做木工活计,还要忙着照顾女儿,给女儿做饭,又主外又主内,可真是够辛苦的!   “哥哥,常带着丫丫来我这里吃饭便是,有我一口吃的,总少不了你们的。”苏清婉伸手夹了一筷子酥烂的酱排骨,放到苏靖山的碗里。   苏靖山低头,咬了一口那汤汁浓厚的酱排骨,眼眶红了红,重重的点了点头。   “真的,姑姑我和爹爹可以常来吗?”丫丫天真的仰着小脸,脆生生的问道,嘴边还黏着酱排骨的汤汁。   “当然可以呦。”苏清婉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,替丫丫擦了擦嘴,又舀了一碗香喷喷的老鸭汤,放到丫丫面前,“这个汤好喝,丫丫喝一碗。”   “谢谢姑姑。”丫丫小手捧着端起来,有滋有味的喝起来。   “好吃吧嘿嘿?这个老鸭煲儿,是我娘特意做给我吃的哦。”天天夹了个竹笋吹了吹,放进嘴里,一边吃的不亦乐乎,一边忍不住跟丫丫得瑟起来。   “哥哥也要多喝一碗,近来你火气肯定比较旺,刚好喝这个汤,多清清内火。”苏清婉盛了满满一碗,放到了苏靖山的面前,苏靖山端起碗,一脸动容。   苏清婉心不在焉的喝着汤,心思又飘到了昨晚想着的事情上,琢磨着怎么才能赚点银子,盘下她的第一家医馆,原本身边的那几百两,全都投入了大棚果蔬和药园子里,身边根本没剩什么钱了。   “妹妹,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给哥哥说说,哥哥看看能不能帮你。”苏靖山放下碗,一脸认真道。   看着苏靖山那张英气而关切的脸,苏清婉心中莫名的升起一阵信任,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对苏靖山说了,想要听听她哥哥的看法。   “这是好事呀妹妹,你的医术那么高超,开医馆再合适不过了,哥哥相信你一定能干好的!”苏靖山一听也兴奋起来,极力赞同,对于妹妹的医术,他这个做哥哥的可是十分自豪的,最重要的是,从小到大,无论苏清婉想要做什么,苏靖山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。   “我现在手头只有100两,想买个县城的铺子怕是很不够。”苏清婉微微颦眉,喝到嘴里的汤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,“若是筹不到钱,就要等到下一茬田地里的果蔬和药材卖了,才能筹些银子。”   就是这100 两银子,还是苏清婉昨日路过一家当铺时,拿孟丘敏送的那只大金镯子换来的,反正她对这些个金首饰也没什么钟意的,戴在身上还嫌俗气,不如换了白花花的银子实在。   “妹妹,哥哥也帮不上你什么。”苏靖山想了想,在宽大的衣袖里掏了掏,摸出一袋银子来,放在桌子上,“这些碎银子,你先拿去用。”这些碎银子,是苏靖山平日里攒下的,原本就打算这次过来,让苏清婉替他收起来,以备不时之需,没想到正巧遇到苏清婉需要银子,他立即拿了出来,以解妹妹燃眉之急。   苏清婉惊了一下,伸手将那包银子倒了出来,碎银子的分量沉甸甸的,足有50两左右!   “哥哥,这么多钱,你哪里来的?”苏清婉吃惊的望着苏靖山。   “我和山炮经常上山打猎,这些都是卖了猎物得来的,还有些是给村里人做木工活的工钱,都是我一点点攒下来的。妹妹,哥哥知道不够,但是哥哥能帮你一点是一点。”苏靖山抓了抓头,真诚的说道。   “哥哥你存这钱干啥?大嫂不知道吧?”   “咳,妹妹你别笑话哥,这不再过两月,是你大嫂的生辰,哥哥原是为了给你大嫂买个礼物,给她个惊喜,剩下的就将来给丫丫做嫁妆,谁知如今闹成这样,只怕什么礼物她也看不上眼了……”苏靖山说着,英气的眉头皱了皱,沉默了下来。   “哥哥你真有心,大嫂真不该那样对你和丫丫……”苏清婉心中一动,坚决的将那包银子推了回去,柔声劝慰道,“钱你拿回去,妹妹不能要你的,买铺子的事,妹妹自有办法筹钱。”   “妹妹你就收下吧,和哥哥还客气什么,你从前可从来不这样……”苏靖山急了,又将那包银子推过来。   两人正推来推去,一个尖利的声音陡然响起,“好你个苏靖山!我说家里怎么穷的叮当响,原来是你这个贱男人,又来倒贴你妹妹!你有病啊你,对这白眼狼这么好,她何时回报过我们?!”   最后几句话,凌采虹却是隔着篱笆栅栏,偷听得一清二楚!原来她在家里躺着,越想越不是滋味,加上肚子也饿了,便就着凉水啃了两口窝窝头,偷偷跑了来,正巧听到苏靖山要将私房钱借给苏清婉,顿时火冒三丈!   “你这婆娘说话忒的这么难听?她骂我也就罢了,别扯上我妹妹!”苏靖山眉头一拧,怒道,“清婉是我亲妹妹,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不容易,我这个做哥哥的,贴补些银子给她用怎么了?家里再穷,我也没饿着过你们娘两!”   “大嫂,不是你想的那样的,你听我说……”苏清婉急了,这样吵下去,哥哥家里更是永无宁日,更何况,她根本就没想过要用哥哥的银子,告诉哥哥想买药铺的事情,也只是想和哥哥合计合计罢了。   “好,我让你贴补,你贴补!”凌采虹疯了一般,红着眼睛冲向摆在树荫下的小饭桌,双手猛的一推,“砰”一声,桌子被掀倒在地,盛着老鸭煲的陶罐轰然碎裂,生姜,大葱,粽叶,海带泼的到处都是,碗筷撒了一地,天天和丫丫都吓呆了,天天小嘴惊吓的呈现了一个“0”型,倒是丫丫,似乎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,虽然也很惊吓,但比天天却是镇定的多了。   赶紧的拉扯了一下天天的衣袖,凑到他耳边,露出两颗雪白的大兔牙,小小声的道,“天天哥哥,我娘又发疯了,我们快躲远些!”   “你疯了!”苏靖山也赤红着双眼,霍然起身,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,狠狠的盯着凌采虹,怒喝一声道,“跑到妹妹这里来撒什么野,丢人现眼!”   “我就是丢人现眼了,怎么着?苏靖山啊苏靖山,你这个没有用的男人,能把我怎么着?我告儿你,我凌采虹做的最失败的事情,就是当初瞎了眼嫁给你!就你这样的,屁用没有的男人,除了我,还有哪个瞎眼的女人能看上你?”凌采虹叉着腰,没遮没拦的一顿臭骂,全然不顾苏靖山的脸红了黑,黑了白。   气的高大的身躯直颤抖,论吵架,憨实的他,又哪里是牙尖嘴利的凌采虹的对手!   “大嫂,看在哥哥的面子上,我还叫你一声大嫂,做人不要太过分了。”苏清婉扶住苏靖山,冷冷的瞪着凌采虹,这是要气死她哥哥的节奏啊。   凌采虹连苏靖山的生死和健康都不管了,不止是苏靖山,就连苏清婉都替他感到寒心了,若不是宁拆十座庙,不毁一桩婚,若不是怕幼小可怜的丫丫失去母爱,苏清婉真想劝哥哥和离了算了,以哥哥苏靖山的相貌和勤劳能干,根本不愁娶不到媳妇,到时候,哭的只怕是凌采虹这个愚蠢的女人了。   “你一个外人敢插手我们家的事!没脸没皮的,天天算计我们家的银子,还想管我?苏清婉你管的着嘛,你以为你是谁,你这个没男人要的烂货……”凌采虹挥舞着尖尖十指,冲上前对着苏清婉就要狠抓厮打。   “啪”苏靖山再也忍不住,一巴掌狠狠扇在凌采虹脸上,打得凌采虹整个懵住了。平日里,无论她怎么打骂苏靖山,苏靖山都是闷不吭声的承受,可是今日,她不过是骂了苏清婉一句,苏靖山就动手打她了!   “哇”嚎哭起来,声音又尖又厉,仿佛一只鸡被猛然踩中了脖子,凌采虹顺手操起一把凳子,狠狠的朝苏靖山掼过去,“砰”一声,苏靖山来不及躲避,闷哼一声,头破血流,哗啦啦的鲜血流淌下来,很快半模糊了视线。   又或者,他的心实在太累了,根本不屑再躲避了,他冷冷的看着凌采虹,那冰冷如死灰的眼神,仿佛在说,有什么招数使出来吧,弄死了我,大家清净。   “你这个赔钱货的小兔崽子,跟老娘回家!”凌采虹心虚的后退一步,还没忘捡起地上的银子,又一把拖过丫丫,将尖叫不已的小丫头拖走了。   丫丫哭兮兮的挎着小脸,嘴里还嚷嚷着“姑姑救我……”   “哥哥,你怎么样?”苏清婉也惊呆了,却是顾不上其他了,慌忙扶着满面鲜血的苏靖山坐下,赶紧的给他止血包扎。她心里隐隐觉得,凌采虹居然下这么重的手,真是已经丧心病狂了,只怕她和哥哥,真要走到头了。   “妹妹,哥哥这是段孽缘啊。”苏靖山呆呆的坐在那里,半响长叹一声,眼神中流露出忧愤来。   苏清婉替哥哥止血包扎好,又安慰了一番,送走了苏靖山,这才收拾了院子里的一片狼藉,心情有些沉重的走进了里屋,坐在床沿上,心思里琢磨着,等这阵子开药馆的事筹备完毕,她便要分神想想怎么帮帮哥哥才是,如今虽然心疼哥哥,但她太过忙碌,连天天都经常交给章氏照看,却是无暇他顾。   半响才缓过神来,心思又移到了开药馆的事情上,到哪里去筹开药馆的银子呢?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。   目光轻转,无意中落到了那封请柬上,大红烫金色的请柬,正静静躺在床榻上,盯着那张请柬瞄了许久,苏清婉心里忽然有了主意,嘴角的笑意轻轻勾起。有了!   次日,苏清婉一直在苏氏药馆忙碌着,送走一波又一波前来看病的客人,直到傍晚,苏清婉出去看看,天色已经不早,估摸着那边的宴会也要开始了,便将零星剩下的几个客人,交给了老苏头和苏骆熙看诊,便辞别了苏骆熙等人,出了门。   门外,苏清婉刚要叫一辆马车,却发现已经有一辆马车在门口候着了,原是顾云棠派来接她的,苏清婉不由暗赞一声,那顾二少瞧着挺孤冷闷骚,做事倒也周全,心里对他的印象便不由好了几分。   上了车,马车立即直奔文康巷路口的玉宴楼。   马车很豪华,坐的苏清婉十分惬意,坐在车厢里,忍不住东摸摸西瞧瞧,反正外头也没人能看见,在现代的时候,哪里坐过这样古老奢华的马车,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罢了, 而她到了这个大曌国,一直便是坐简易的牛车,驴车,坐这马车,还是头一回,因此新鲜的紧,果然马车就是比那些牛车好多了,坐起来十分平稳,速度也是极快,也不会颠的屁股疼。   坐着厚厚的绣花软垫,靠着攒金丝弹花软枕,苏清婉惬意的撩起帘子,往街道两边观望。   半盏茶的功夫,马车便到了文康巷路口,在玉宴楼前的院落里停了下来,车夫半弯着腰,替苏清婉掀起了车帘,恭声道,“苏姑娘请。”   苏清婉跳下马车,扫了一眼,便发现玉宴楼门口热闹非凡,停在院落里的三十几辆车架,更是一座比一座豪华,从上面下来的小姐公子们,也是一个个贵气非凡,令人叹为观止,仿佛鬼使神差的,她的目光不由的溜向了上次的那个停车位,想瞅瞅那辆仿佛黑棺材似得马车,有没有停在那里。   “哟,这不是苏花痴么?你走错地儿了吧?今日顾家在玉宴楼设宴,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得去的,速速滚开,免得一会子丢丑,哈哈。”一个刻薄而嚣张跋扈的女声响起。   苏清婉眉头一皱,转身朝那来者不善的声音瞧去,只见从马车上下来的,是一对紧紧勾在一起的男女。   苏清婉脑子里记忆一闪,她居然是认识他们的,女的是本地富绅林家的长女林含雪,生的倒是肤白貌美,一双水眸顾盼含情,只是一身打扮雍容华贵,满头珠翠,花枝招展,显得有些俗不可耐, 穿一袭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,头上挽着近香髻,只那张瓜子脸却是隐在面纱之下,显然敷了厚厚的一层粉,细看却依旧可见眼周微现红肿,厚实的长刘海都无法完全遮掩住,苏清婉只瞧了一眼,便知是和那顾云艳一样的过敏之症,否则这样的大好宴会,这些爱出风头的千金们,哪里舍得不露脸?   此刻,林含雪高昂着头,一脸的嚣张跋扈,眼梢睨着苏清婉,得意洋洋,愈发勾紧了身边的男人,整个娇躯都仿佛要挂上去似得,看的苏清婉一阵恶心。不知道秀恩爱,死得快么,蠢货。   林含雪这样的身份,之所以认识村姑苏清婉,全是因为当初的花痴苏清婉,经常不自量力的追求西梁县的富贵公子哥儿所致。   而林含雪紧紧偎依着的那位,苏清婉上下一打量,就更熟悉了,此人名上官建,是开珠宝铺子的上官老爷的独子,身量很高,一身笔挺的华贵白袍镶着银丝缎边,纤尘不染,只是那张脸上,白白的居然还敷了粉,五官粗看还算不错,细看却会发现,此人天庭窄小,下巴尖细,鹰钩鼻,显得有些阴沉猥琐之相。   “你这女人好不要脸,缠不上我,便又来缠顾二少么?”上官建揽住林含雪,轻蔑的目光极尽鄙夷,嗤笑道,“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,真真笑煞人也,本少爷劝你快快滚开,一会子被人打出来,可就不好看了。”   “阿建,听说这花痴前一阵儿,还跑到顾府偷看顾二少沐浴,啧啧,若是她敢摸进去,估计会被打断腿吧,哈哈……”林含雪捏着帕子,笑的肆无忌惮,笑的脖颈后仰,笑的眼泪都飙出来了。   苏清婉心中感叹一声,还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狗男女。   冷冷的扫了那对狂笑不止的狗男女一眼,苏清婉优雅的径直走向了玉宴楼的大门口,取出请柬,递给了门口笑脸迎人的迎宾小厮,那小厮接过来看了看,便赶忙堆砌起一脸恭敬的笑意,点头哈腰道,“苏姑娘里头请!”   跟在苏清婉身后的林含雪和上官建,皆是瞪大了眼,一脸狐疑的探头去瞧,林含雪干脆上前一步,一把夺过那小厮手中的请柬,嘴里嘟囔着,“不可能,我瞧瞧!”   只瞧了一眼,林含雪俏脸变色,满目惊疑,那请柬上的字体她很熟悉,那是出自顾二少的亲笔,而他们其他人的请柬,只怕都是由顾府的管家代写的,这其中的含义,不言而喻,苏清婉居然是顾二少亲自邀约的客人。   上官建瞄了一眼,脸色也不见得比林含雪好到哪里去,他自以为自己算是最为尊贵的客人了,不曾想到,苏清婉居然更为尊贵,这无疑是在他们面上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,两人对视了一眼,面色讪讪,都在对方的眸底,看到了无比的震惊,这花痴什么时候成贵客了?   苏清婉嫣然回首,眼风轻轻慢慢的扫过两人,仿佛在好好玩味两人狼狈不堪的神情,嘴角勾起一丝淡笑,说不出的讽意,继而再也懒得多看这对狗男女一眼,转身进了大堂。   “说不准,顾二少是想羞辱他,给大家取取乐子,对,一定是如此。”纤纤五指一把揉碎了那张请柬,掷到地上,林含雪目光带着狠意。   想到这里,林含雪又有了底气,紧勾住上官建的胳膊,趾高气扬的迈着步,在苏清婉的后面,走进了大堂。   一进了大堂,苏清婉就见堂内布置地极其奢华,地砖上铺上了厚厚的嵌金丝猩红洋毡毯,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花灯,上面还结着大红的绸花,大堂四周由数对高高的金漆柱子支撑,金漆柱子旁,都设有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,外面的天色尚早,但玉宴楼的大厅内已是灯火通明,彩灯高燃, 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里燃着上等的香料,整个大堂都充斥着一种浓郁四溢的幽香。   大堂内设有专门表演的台子,台子上此刻有一列舞姬抛着水袖,随着乐声翩翩而舞,台下端坐着几十个衣着富贵的男男女女,觥筹交错,把酒言欢,纸醉金迷,好不热闹。   只是那些穿梭来去的富家千金,无一不是衣着华美,珠光宝气,唯有苏清婉像个异类,她只随随便便的穿着一套常服就过来了,是她娘亲为她做的那套刺绣布裳,也是她最好最拿得出手的一件衣服了,脚上蹬的也只是一双普通布鞋,连布鞋的帮子上,甚至还沾染了几丝她下田时候弄到的黄泥,因而在莺莺燕燕之中,她显得十分寒酸而显眼,即便如此,破旧的衣衫仍旧掩饰不住她出类拔萃的气质,反而衬得她越发清丽脱俗,若一支芙蓉出水来,静雅美好。   苏清婉正在转目四望,忽然间一道熟悉俊美的身影走来,定睛一看,正是顾云棠。   今日他一袭合体雪白的直襟长袍,衣料的垂感极好,修腰束金色祥云纹的宽腰封,其上只挂了一块水头极佳的圆环翡翠,形状看似简单却古朴沉郁,一头乌发用玉冠简练束起,俊美中透出几分隐隐的华贵之气。   而跟在他身侧的,便是一向与他关系亲厚的轩辕绍,轩辕绍穿着一袭紫色直裰袍,手中倒拎着那把织金美人象牙柄折扇,一头凌乱的发,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,额前有几缕发丝轻散而下,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,显得十分随性,一对桃花眼儿顾盼神飞,显然很欢喜这种热闹的场合。   林含雪从一进门,便在搜索顾云棠的身影,此刻见顾云棠与轩辕绍两位丰神俊美的少爷,朝她直直走来,她不由心头一阵小鹿乱撞,含羞带怯的水眸,娇滴滴的望向两人。   察觉到林含雪的眉目传情,上官建脸一沉,侧过头,不悦的瞪着林含雪。这女人还真是够骚,自己就在身侧,她也敢如此勾搭其他男人。   林含雪哪里还管上官建的警告眼神, 若是能攀上顾云棠和轩辕绍,她才不稀罕他上官建呢,上官家虽然也颇有财力,但是和西梁县四大家族的顾家和轩辕家,可是泥云之别,上官建的样貌才气和两位少爷一比,也是稀松平常,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了。   林含雪心里想着,莲步轻移,就朝走过来的顾云棠和轩辕绍迎了上去,娇怯怯的一抬头,眸光似水,嘴里娇呼一声,“顾二少,轩辕少,好久不见。”   可惜,下一秒,顾云棠和轩辕绍从她身侧直直擦过,径直走到了她身侧的苏清婉面前,似乎完全没看到她林含雪,林含雪俏脸一僵,迎上去的脚步顿住,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,尴尬的立在那里,水眸里满是震惊!   半响,被上官建冷笑着推了推,她方才僵硬的扭过头,呆呆的看着顾云棠与苏清婉寒暄起来,更可恨的是,顾云棠身后的轩辕绍,还转过头,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,上下剜了她一眼,那对桃花眼儿,充满了恶意的好笑和嘲讽,简直令自视甚高的林含雪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!   “苏姑娘,舍妹嘱咐我这做哥哥的代为招待,她还在楼上雅间梳妆打扮,一会子便下来,她不能亲自下来迎你,说是请我代为赔罪。”顾云棠高雅的欠了欠身。   “二少自去忙便是,清婉不需要劳烦招待。”苏清婉轻轻一笑,气质恬淡的摆了摆手。   “也好,苏姑娘不如先去那边小坐片刻,舍妹一会便会下来。”顾云棠嘴上淡淡,一向高冷的眸中,却掠过一丝热度,轻轻一瞥,忽然伸出手,修长的指尖,轻轻擦去苏清婉雪嫩的脖颈上一点墨色,他的动作自然而然,眸色深深,却不带一丝轻佻。   那顾云棠炙热的指腹,轻蹭过她敏感的脖颈,苏清婉心头一抖,脚都有点软。想了想,原是自己白日在苏氏药馆写药方时,不小心蹭上去的,她倒没有发觉。   感受到四周投射过来的怪异目光,苏清婉顿时觉得如芒在背,大哥,这是大庭广众啊,你不怕别人闲话,我还怕别人说我勾搭你呢。   西梁县第一公子顾云棠,居然对一个穿着普通的有点寒酸的村姑,如此亲昵,这叫大堂内的众人无比惊愕,顿时对这个小村姑刮目相看,那大堂内的女人们,那锐利的目光真是如同刀锋啊。   尤其是林含雪,简直气得目呲欲裂,拳头捏的“咔咔”响,原以为苏清婉那个花痴没勾上的男人,被自己轻易勾上了手,十分得意,如今却见苏清婉身边的男人是更完美的顾二少,又对苏清婉体贴备至,她简直是风中凌乱,几欲抓狂!再看身边这个男人,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,难怪苏清婉不要他了,原来是攀上顾云棠这棵大树了,亏自己还以为是捡了个大便宜!没想到她上当了。   苏清婉相信,如果眼神能杀死人,她已经被凌迟了,莫非这个腹黑的家伙是故意的!他在整她?哼哼,想他也没有那么好心,定是如此。   不论心里如何腹诽,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,顾云棠伸手一招,便招来一个衣帽周全的小厮,命那小厮引苏清婉过去,轩辕绍却自告奋勇,笑嘻嘻的引了苏清婉过去,指着第一排正中的一个位置道,“那是个好位置,云棠兄特意为苏姑娘留的,嘿嘿。”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感谢投票和支持的亲们! ☆、第59章 狗男女,狗咬狗   苏清婉也不客气,就在那舒适的大靠背座椅上坐了,果见那位置是正对着台子的好位置,面前设置着一色的紫漆彩绘镶斑竹长几,上面摆放着精致的果盘茶点,酒水小菜,一应俱全。   “上次苏溪村一别,好些日子不曾见过苏姑娘了,苏姑娘可是越发动人。”轩辕绍大咧咧的在苏清婉左侧的座上坐了,挥开扇子扇了扇,贼笑道,“怪道惹的我们云棠兄牵肠挂肚的。”   “轩辕兄说笑了。”苏清婉清浅一笑,目光淡淡,不为所动。   “咳,绍说的可是大实话。”轩辕绍脸上无限回味的表情,笑道,“连我都对苏姑娘那日做的午膳,朝思暮想啊!我敢说,这玉宴楼的大厨,都比不上苏姑娘你的手艺。”   “轩辕兄谬赞。”苏清婉依旧表情淡淡的。心中却无限腹诽道,这等蹭吃蹭喝的好事,难道你还想有下一回?   “这屋子里头闷热,莫要闷坏了苏姑娘,不如在下替姑娘扇扇风。”轩辕绍潇洒的折扇一挥,阵阵凉风送到了苏清婉面前,吹得她额前青丝飞扬,纤细的睫毛微颤如蝶翅,映衬着雪白如瓷的肌肤,竟是美的动人心魄。   苏清婉微窘,目光扫视了一圈,只见大堂内不少名媛贵妇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,交头接耳议论纷纷,不过轩辕绍这一番献殷勤,倒是令那些原先轻视看不起她的千金,眼里又收了几分藐视之意,纷纷猜测着她的底细。   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,苏清婉连忙寻个由头,将轩辕绍支开,让他去帮顾云棠招呼贵客去了。   苏清婉轻吁了一口气,优雅的端起花茶,缓缓的抿了一口定神,渐渐安静下来,却敏锐的感觉到暗处有一道幽冷的目光,犹如一段极轻极细的蛛丝,缓缓从空中落下,若有若无的黏在她的身上,苏清婉静坐不动,握着素面淡黄色琉璃茶盏的手,却缓缓捏紧,眉头些微皱起,好生熟悉的阴郁气息!好强大好冷寂的气息,仿佛万物寂灭,寸草不生的阴寒,渐渐笼罩住了她。   茶水瑟瑟,光影迷离,苏清婉轻轻的抬了抬眸,眼神缓缓飘过玉宴楼二楼的雅间,最终定格在其中一个窗口,没错,上次便是这个窗口!   就在她的眸光,凝聚到那道绿纱帘之后,仿佛某种回应一般,有沉郁的古琴声渐渐传出,起初不成调子,零零散散,仿佛信手拨来,满堂宾客也不甚在意,唯有苏清婉,侧耳凝神细听,柔肠随之牵扯,只觉那断断续续的几个调子,意兴阑珊,却并非是那弹琴的人醉了,而是那人心中郁思太过,百愁难消,凝于情音,太过滞重,竟一时郁结的化不开来,仿佛那无尽的悲怆齐齐涌上咽喉,却生生出不来,其痛甚于抓心饶肝,竟无语凝噎。   那琴音渐渐的连贯了一些,却仍是万般凌乱,千头万绪,仿佛找不到一个理顺的突破口。   听着那古朴凌乱的清音,苏清婉不禁想起了《清平乐·留人不住》。   董人不住,醉解兰舟去。一棹碧涛春水路,过尽晓莺啼处。渡头杨柳青青,枝枝叶叶离情。此后锦书休寄,画楼*无凭。   这阙词已经够悲伤,却依旧不及这琴声的万分之一,悠忽琴声渐渐高亢,重重如山荒水凉,旷渺清幽,仿佛令人赤脚置身一大片无垠的荒野之中,心却无边的孤冷,幽幽的雾气渺渺的散开,不经意间便迷失了自己,森冷的,仿佛入了九幽地狱,每个声调都凝着一种郁结的血腥,仿佛直击在人心深处,泫然欲泣。   极轻,极魅,极冷,又带着浓重的寒湿,仿佛冥河之水倒流,仿佛将死之人一声幽沉的叹息。   那冗长沉闷的调子,竟不复生机。   苏清婉目光一紧,心头大恸……这人的病,又深了几分。   空气中静默了许久,就当众人都以为此曲已终,最后一个调子,才猝不及防的迸发,那一声仿佛金玉相击,带着万念俱灰的幻灭,带着人死灯灭的决然,犹如重伤之人,猝然喷出的最后一口鲜血!浓烈的,哀绝的……   一曲终了,余韵绕梁,竟有许多大家闺秀低垂了头,以帕拭泪,仿佛勾起了伤心事。   顾云棠皱了皱眉,今日顾府的宴席,他可不想搞得如此气氛哀伤,快步走到台子边,命乐师奏起欢快喜庆的乐曲,歌曲也随之欢快明朗起来,众人受到这种欢快情绪的感受,随即又恢复了谈笑风生,交杯换盏。   苏清婉却是欢乐不起来,默默的坐在座上,不由的替那怪人有些担忧,也不知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,竟是这样的百郁于心,这样长久下去,对他可没有好处,估计不死也要废了。   正在愣神间,忽闻身后一阵环佩叮当,浓烈的香风习习,苏清婉立即扭过头去。   “哟,这不是苏溪村的村姑苏清婉吗!你是怎么溜进来的?你天天在田地里走来走去的,可别把这里的地毡踩脏了哟。”尖锐刻薄的声音,伴随着一阵肆无忌惮的娇笑,那声音虽是如悦耳银铃,语气却着实令人发指。   这位捏着手帕娇笑,满眼嘲讽得意的主儿,正是苏清婉的表姐盛飘飘,她的身侧还跟着几个一脸不善的千金小姐,正见她脸容细长,单眼皮的一双小眼睛里,却是充满恶毒刁钻,眉梢挑衅的微微上翘,因为酷爱熏香,身上常年带着炽烈的香味,简直熏得人畜皆不愿靠近,她反自得其乐,陶醉其中。   盛飘飘这一嗓子喊,大堂里的众人,不由的捂嘴偷笑,再次露出了鄙夷的神色,盛飘飘身侧的那几个千金,更是毫不犹豫的提高了音量,尖锐的配合着盛飘飘,你一句我一句的嘲讽着,笑的浑身花枝乱颤。   “什么?她是个村里来的村姑?难怪穿的土里土气的,上不得台面!你瞧瞧,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点像样的首饰,啧啧,穷酸!”   “就是就是,也不知道这样的村妇,是怎么得到邀请的?看着她和顾少和轩辕少还都挺熟络的,我还以为是什么大来头?原来就是村妇,笑死人了哈哈,真是没有自知之明。”   “估计是顾少和轩辕少发了善心吧!就当施舍乞丐一口呗!”   苏清婉冷冷笑着,忽然脚步轻移,出手如风,还没等那三个千金反应过来,她们都已经被点中顶部后正中线上的哑穴,一张口,只发出“呜呜”之声,惊恐的憋红了一张脸,却是任何话也说不出来!   “这下就清净多了。”苏清婉嘴角翘了翘,轻轻的拍了拍玉手,她的动作很缓慢,却是令在场千金们都勃然变色,不自然的往后缩了缩,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。   “苏清婉,你对她们做了什么!”盛飘飘冲到苏清婉面前,怒意勃发,尖尖的手指指着苏清婉,唾沫横飞。   她在苏清婉面前嚣张惯了,从来没将苏清婉放在眼里,何况苏清婉和她娘亲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,她娘亲还得陪着老脸,来跟自己娘借钱呢,她心里自认为她是高苏清婉一等的,在她看来,苏清婉就是鞋底下低贱的泥胚子。   “不过就教教你这几个朋友,做人的道理,所谓近墨者黑,她们跟表姐你待得久了,难免有些口臭。”苏清婉轻描淡写的笑了笑,一派悠闲的淡定。   盛飘飘简直难以置信,小眼睛瞪得老大,半响才反应过来,她是在指桑骂槐,拐着弯儿羞辱她。苏清婉这花痴肥胖的女人,从前便是她闺中无聊时,欺辱折磨的重点对象,什么时候敢这么跟她说话!   “哈,苏清婉你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,我娘好心将你介绍给贾员外,你还装模作样的不肯!气的我娘三天没有吃饭!”盛飘飘抖着手中的香帕,头上的珠链钗环相互碰撞,一阵珠翠乱撞的琳琅之音,甚是刺耳,趾高气扬的冷笑道,“我今儿倒是要让大家知道知道你这低贱骨头,是个什么烂货!大家听好了,苏清婉五年前就跟野男人苟合了,如今还来勾搭顾二少,就是个不要脸的小娼妇!我今儿不……”   话没说完,苏清婉扬起手,“啪”,优雅的甩了盛飘飘一个耳光,声音又脆又响,只抽的盛飘飘眼前一黑,晕头转向。   “你……你敢打我?!”盛飘飘捂着脸,见鬼似得瞪着苏清婉。苏清婉从前见了自己,都是犹如过街老鼠,此刻却是出手凌厉,由不得她不心惊肉跳。   “表姐,有句话叫祸从口出,咱们好歹也是亲戚,清婉不介意教教你。”苏清婉妩媚一笑,好整以暇的望着盛飘飘。   “贱人,我打死你!”盛飘飘失了颜面,恼羞成怒,挥舞起拳头,大吼一声就朝苏清婉冲去。   “你敢动她试试?”孟丘敏忽然从围观的人群中站了出来,巨大的身躯,挡在苏清婉的面前,一脸霸气。   众人又是一惊,西梁县人皆知这孟家小姐的脾性,她家虽为西梁县四大家族之一,但是孟丘敏并不喜为人出头,做事向来我行我素,独来独往,也甚少与人结交,如今却忽然挺身而出,护的还是这个不知打哪冒出的美貌小村姑,这究竟是何道理?!   “是这么人在我顾家的宴席放肆?”一道清脆霸道的女声,陡然在楼梯处响起,众人被这声音吸引,都不由的扭头望去。   只见顾云艳从楼梯上缓步而下,她身着一袭炙烈如火的深红色紧身红裳,领口处和袖口处皆用蔷薇嫩红色丝线锁边,腰间一条象牙色丝绸,勾勒出妙曼身姿,将一头青丝绾起,用一支千瓣菊金步摇固定,发髻上垂下一排细细的流苏,流苏中间还悬着一排黑色的珍珠,金色与黑色相和谐,散发着纨绔霸气的光芒,高傲刁横的笑容,毫不掩饰的挂在脸上。   那张脸上,红肿瘢痕早已消退,水嫩的犹如剥壳荔枝,比之原来更为白皙柔嫩,透着自然的光泽,衬着深红色的衣裳,显得气色极佳,整个人都更美艳了几分。   顾云艳这一出场,果然引得众位纨绔子弟一阵垂诞兴奋,富家千金们更是尖叫震惊不已。   “这般闹哄哄的,是不是诚心不给我顾云艳面子?”顾云艳走下楼梯,犀利的目光一扫,冷冷的定格在盛飘飘身上。   其实这次的宴席,却是顾云艳举办的,她本就喜爱各种热闹的酒宴,只因她的脸用了那种美白膏子之后,便一直过敏红肿不堪,许久都没有出面参加各种宴席,实在是憋闷坏了,这不,她的脸一恢复,她就迫不及待的召开了一次宴会,一来她是为了向苏清婉表示感谢,二来是炫耀一下自己的美貌,三来也是为了看看能不能物色个中意郎君,这是她脸复原之后,第一次露面人前,因此格外重视这次宴会,特意选择了在西梁县最气派的玉宴楼举办。   “云艳姐!你来了真是太好了!”盛飘飘见到顾云艳,顿时高兴起来,像打了鸡血一样,几步凑到顾云艳的身边。   像盛飘飘这种身份,只是小富人家的千金,其实是没有资格参加顾家的宴席的,但是盛飘飘因为一直仰慕顾云棠,便在之前费尽心思,结交上了顾云艳,成了顾云艳众多闺友之中的一个,因此她才能勉强得到参加顾家宴席的资格,这令她十分自豪。   “是你呀。发生什么事儿?”顾云艳冷冷淡淡的横了盛飘飘一眼。   “云艳姐!这贱人打我!还欺负了云艳姐你的贵客,她还不要脸的想要勾引顾二少呢,云艳姐你要为我做主啊!”盛飘飘哭诉着,一把将那几个不能说话的千金推过来,又指着自己红肿的,印着五指山的右脸颊。   “啪--”   顾云艳一扬胳膊,清脆的又一巴掌甩在盛飘飘的左脸颊上,皱眉骂道,“你敢得罪我的贵客,还在这满口喷粪!苏姑娘是我的贵客,谁得罪她,就是跟我顾云艳过不去!”   盛飘飘被那狠狠的一巴掌打的懵了,眼冒金星,差点栽倒在地,两只小眼睛含泪带恐,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!为什么她会是被抽的那一个!不止是盛飘飘,在场的男男女女的贵宾,都是惊呆了,人人都面面相觑,讶异一向脾气火爆,目中无人的顾云艳,居然会为了一个不起眼的村姑苏清婉出头!这实在是不能理解啊!   “苏姑娘没有受惊吧?都是我顾云艳招呼不周。”顾云艳也不理会众人,直接走到苏清婉的面前,这才绽放出一个笑容来。   “无碍。”苏清婉淡淡的摆了摆手,暗中朝顾云艳眨了下眼,低低道,“那件事可托赖你了。”   “苏姑娘放心,我顾云艳办事,岂有不成功的!”顾云艳促狭的眨眨眼,自信满满道,“何况我不替你尽心,二哥也不能饶了我不是!”   众人见顾云艳丢下满堂宾客,只与苏清婉亲热的咬耳朵,正在大为奇怪,就见顾云艳转过身来,莲步轻移,笑容满面的周旋在众人之间,和熟悉的各家少爷公子小姐,热络的打着招呼。   “哎呀,云艳,好久不见你,越发美丽了!真真像是九天仙子啊!”一位富家子弟举着酒杯凑过来,色眯眯的殷勤道。这话倒也不全是恭维,虽然在场的美人儿很多,但是顾云艳的气色肤质大大不同,竟然有艳压群芳之势头,她一出场,众人的目光便被她牢牢吸引了。   “是啊,云艳不是听说你的脸不大好么?怎么如今一点儿看不出来,荣光照人啊!”另一个公子馋巴巴的挤进来,不住的赞叹。   “嘿嘿,我的脸不好,那倒是真的,不然我顾云艳也不会那么久不出现了,不过呀,我前一阵用了一种膏子,现在已经恢复如初,还比以往更好了呢!”顾云艳自恋的摸摸自己的如剥壳鸡蛋的脸,一脸得瑟。   “真的吗!难怪啊,看起来又红润又细腻呢。”顾云艳此话一出,女人们更加疯狂的涌了过来,倒是把男人都给挤出去了。   “云艳你这难道不是搽的脂粉吗?啧啧,我刚还想问你怎么保养的呢,瞧这水嫩的,看起来好清透!”   “告诉你们吧,我脸上没有敷粉,什么都没涂,自打用了那种膏子后,我的脸过敏就好了,肌肤也更胜从前了,嘿嘿,很神奇吧?那种膏子 不止能治过敏,还能滋润肌肤,美容养颜呢。”顾云艳万分得意,下巴扬的高高的,十分享受众人崇拜的目光。   “天啊,真有这么好的东西?太好了,姐妹们,我们的皮肤有救了!”一个满脸皮色灰暗发黄的女人,挤到顾云艳的身边,冲动的高叫起来。   “是什么膏子这么神奇啊云艳?你那脸旁人不晓得,我陈双双是见过的,可是红肿的吓人得很,居然这么快就好了,我真是没有想到!看来这膏子的确很有效果。这种好东西,你连我都不告诉,可是不够意思哦!”和顾云艳十分交好的一个端秀的千金,娇嗔着说道。   “咳,不是我不告诉你啊,双双,只是这么宝贝的东西,我当然不会随便拿出来啦。何况,这东西本就有限的很,是我花重金请来的一位很厉害的大夫,她遍查古籍,加以她的祖传秘方,呕心沥血的日夜研究,加以改善,专门调配了出来,送给本小姐的,统共也就研制了六盒出来,叫做凝脂膏,我已经用掉两盒了,只剩四盒。”顾云艳扫了一眼众人的脸色,神秘兮兮的道。   苏清婉一头黑线,什么遍查古籍,祖传秘方,呕心沥血,这都啥玩意儿,这顾云艳还真是挺能瞎掰,搁现代估计是一金牌业务员,在古代真是屈才了。   在众女一片急切的渴求眼神中,顾云艳才高昂着头,挥挥手,命人搬来一个带锁的金丝楠木小箱子,那小箱子古色古香的很,雕刻镂空的石榴花纹,打开来,里面铺垫着高档的红丝绒,上面便是四盒凝脂膏了,那凝脂膏盛在绘着幽蓝色牡丹的白瓷圆盒里,看起来十分雍容华容,典雅富丽。   呵,这招包装营销,却是苏清婉交代顾云艳的,因为她当时给顾云艳的时候,都是随随便便弄了个瓶子塞进去,实在没有卖相,但是她没想到顾云艳将包装弄的这么有档次,真是相当不错。   顾云艳郑重的拿起一盒,轻轻的旋开盖子,让众女传看,众女争先去看,只见那膏体却不是全白,散发淡淡自然的莹绿之色,凑近细闻,有一股清新淡雅的药香气,非但不难闻,简直是沁人心脾,不知比一般的香料高雅了多少倍。   “哇,果真不是凡品。云艳,卖一盒给我吧!要多少两银子?你尽管开价。”一位千金手里抓着那盒子,就不肯再松开了,满眼放光。   “云艳我也要一盒,你说,多少钱!多少钱我都买!”   “喂,这是我的你抢什么?我出五百两!”   “切,五百两有什么稀奇?我出一千两!看在咱俩的情分上,卖给我吧云艳,我这脸跟你一样过敏,没有这个我就完蛋了!我再加五百两好不好!”陈双双捂着脸,拽住顾云艳的胳膊,急的火急火燎的。   当初那美肌堂的美白膏,一时在西梁县里流行的不得了,陈双双便介绍给了自己的好姐妹顾云艳,谁知刚用的时候,白是挺白的,却白的很恐怖,没用多久就很红很肿,没法见人了,没过多久,顾云艳的脸也出现了这样的症状,她就知道是这美白膏出了问题,虽然停用了,但是脸却一直红肿着,又灼又痒,急的她日夜睡不好,愁的人都憔悴了几分,她原本定了一门不错的亲事,眼看就要因她这张脸而告吹,她如何能不着急上火!如今亲眼见了顾云艳的脸好了,就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,哪里还肯再放!   其实深受美肌堂的美白膏其害的,不止是顾云艳和陈双双,还有许多追求美貌的富家小姐,这大堂里带着面纱,面部过敏的七八位小姐,都是因为用了这种美白膏所致,现在美肌堂似乎也发现了美白膏的巨大害处,已经不再售卖了,但是她们的脸却回不去了,一个个自然是急的抓心饶肝的,为了她们的脸,她们付出再多的金银也愿意。   顾云艳也不急,笑而不语,任由大家抬着价格,很快那凝脂膏的价格,便飙升到了1500两一盒!   活广告的效果真是太好了!在一阵哄抢之后,顾云艳便将一盒卖给了陈双双,另一盒卖给了另一位嫌肤色太黑的千金,这两位买到了梦寐以求的凝脂膏,兴奋都要晕过去了,而其他没抢到的千金,急的直跺脚,目光纷纷落到了最后两盒上。   看着3000两银子到手,苏清婉心中十分兴奋,看来女人为了自己的脸,果然是不惜一切代价啊!   听说用过那美肌堂的美白膏,都出现了过敏的现象,所以后来苏清婉也向顾云艳要来了那美白膏,经她辨别,里面的确含有某些很重的铅贡毒物,这些东西虽然能够很快就达到美白效果,但是白的十分不自然,犹如贴了一层白纸在脸上,而且随之而来的,便是严重的过敏,看来是那美肌堂为了谋取暴利,而不惜添加了有毒物质,苏清婉作为一个医者,是很鄙夷这种行为的。   因而她针对美白膏,研制出了这种纯中药修复霜,取名凝脂膏,倒的确是苏清婉专门针对美白膏研制的,让顾云艳试用后,效果极好。   大家又是一阵抬价哄抢,这时戴着面纱的林含雪,从一堆女人中挤了出来,面纱下的脸急促呼吸,急喝道,“我要!卖给我!”   “多少银子都行!只要治好我的脸!”林含雪急巴巴的道,目光热切的望着顾云艳。   “3千两,你要买的话,不二价。”一旁一直静观全局的苏清婉,却忽然清了清嗓子,不紧不慢的开口。  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,1500两已经很高昂了,而苏清婉开口就是3千两,3千两买一盒擦脸的膏,这价格可着实不低!称得上天价了。   “这东西又不是你的,管的着嘛?”林含雪对苏清婉怒目而视。   “这是我调配研制的,你说关不关我的事?”苏清婉嫣然一笑,她的话顿时让大堂炸开了锅,让一众眼巴巴的千金们都看到了希望,既然这东西是苏清婉研制的,那她一定还能研制出来不是?   林含雪勃然变色,脸上一阵尴尬,那对子水汪汪的星眸,转来转去,却是显出又急又忧,这最后的两盒凝脂膏,她怎么着也得得一盒,原以为志在必得,没想到苏清婉居然狮子大开口,这明显是敲诈她啊!这是在报复她方才在门口对她的无礼吧,想到这里,林含雪真是恨得银牙咬碎。   怪不得顾云艳对这苏清婉十分客气,原来她的脸是苏清婉治好的,只可惜她看到苏清婉身边站着更帅的顾二少时,就妒火中烧,失了理智,否则早该看出些端倪来,也不至于如此被动。   “苏清婉,你敲诈!”林含雪俏丽的脸上一脸怒容,额头青筋暴跳,水杏似得眸子都要瞪出来,道,“凭什么你卖给她们都是1500两,卖给我就要翻倍?!”   “你方才在门口侮辱我,当然要为自己的话付点代价。”苏清婉嘴角勾笑,眼里却是如冬日的寒霜般凛冽,“买卖乃你情我愿之事,莫非你觉得自己的脸,不值这个价?啧啧,可惜了这样一张颠倒众生的俏脸,就要生生毁了呢。”   “你,你……”   “你不要,我也不勉强。”苏清婉似乎有些惋惜的盯了林含雪的脸一眼,幽幽的摇头。   “婆婆妈妈的。她不要!我要,不就6千两吗,我脸大,两盒都归我了。”孟丘敏肥胖的身躯挤了进来,极其爽快的拍板道。   “哎呀,孟姐你也分我们一盒吗,云艳姐我也要一盒啊!”   林含雪顿时急了,狠狠一咬唇,大声道,“好!我要了,我要一盒。”看到旁人争抢,林含雪也顾不得银子了,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!   “林小姐,恕我多嘴说一句,你的脸,一盒怕是不够,起码两盒才能见效。”苏清婉看到林含雪的俏脸立时白了,嘴角笑意更浓,缓缓道,“你的脸,用那美白膏时日已久吧?脸上的毒素也要比顾小姐脸上的多,非两盒不可。”苏清婉眼光何其毒,她一眼看去,便知道林含雪面部中毒更深,那红肿的,连面纱都遮挡不住了。   “两盒……我,我买。”林含雪嘴唇颤颤的点了头。   “拿好哦,林小姐,别忘了6千两哦。不过我相信这点钱对于你们林家,那是九牛一毛。”顾云艳笑颜如花的将剩下的两盒凝脂膏递过去,心里真是爽的不行,更加对苏清婉的手段五体投地。   林含雪是她们这一堆千金里,最擅长勾搭男人的,就连顾云艳好几次来往的男人,都被她杏眼一抛勾走了,因此她早就瞧这个林含雪不顺眼了,如今看到她吃瘪,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痛快。   林含雪伸出颤抖着的小手,接过了顾云艳递过来两盒凝脂膏,那个心疼啊,简直就像有人拿刀生生割了她一块肉似得!她们林家虽然算富绅,但是比起西梁县四大家族的顾家,轩辕家,孟家,端木家还是差的远了,六千两还真是够她心疼的死去活来的,尤其这六千两,还是双手献给了她最讨厌的花痴女人--苏清婉。   凝脂膏卖完了,剩下的一众闺秀们却不死心,立即将苏清婉围了起来。   晶莹水润,细腻的连毛孔都看不见,淡淡的药草香气,十分清凉好闻。这让在场的闺秀们暗暗惭愧,因为她们扪心自问,没有一个人的皮肤,比得上苏清婉这个村姑的!   “哎呀苏姑娘,这是你研制的?那你一定很懂护肤咯,怪道你的皮肤这么好!”一个机灵的闺秀恭维着苏清婉,热情似火的贴上去道,“你居然会研制这个凝脂膏,你好了不得,你还有吗?我想买几盒,价格咱们好商量嘛!”   “对对对,我们也想要!还有的卖吗,什么时候能有?”众闺秀七嘴八舌的问起来。   “大家别急。”苏清婉清了清嗓子,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,柔声道,“清婉如今在苏氏药馆坐镇看诊,不出半个月,我们苏氏药馆就会正式推出这种凝脂膏的,到时候还希望大家多多捧场。”   “哎呀,太好了!原来苏姑娘就是苏氏药馆的小神医啊,久仰大名,真是失敬失敬!”众人一听,更加热络了,都围着苏清婉,七嘴八舌的称赞着,得到了半个月之内苏氏药馆会推出凝脂膏的消息,大家的心也就定了下来。   林含雪买了那两盒凝脂膏,却还是肉疼不已,此时上官建走过去,摸着大大的鹰钩鼻子恭贺她,林含雪正恼着,便将心里一股邪火,发泄到了上官建的身上,拉下脸子,责怪他给苏清婉脸色,才害得她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闷亏。   此时的林含雪才不害怕和上官建翻脸了,有了这膏子,她的脸很快就会复原如初,不,是更美丽,到时候她能找到更富有的公子哥儿。   此时上官建被林含雪众人面前一通数落,顿觉十分没面子,他顿时暴跳如雷,阴阳怪气的喝道,“你也不看看你摘了面纱那副吓人的鬼样子!跟个怪物似得,看上一眼,隔夜饭都要呕出来,做梦都要吓醒,本少宁愿去含香院找女人也不会找你!就你这副尊容,还敢呵斥本大少?明明是你自己先开言得罪了那女人,却统统推到我上官建的头上,好没道理!”   “上官建,你这个混蛋!”林含雪羞辱的捂住双颊,忍不住尖叫一声,纤纤玉指,颤颤的指着上官建,“你滚!”   “哈,正合我意,待在你身边我都恶心,就那张脸,真是让本大少丢尽了颜面!”上官建嘲讽的冷笑一声,扭身就走,没有一丝留恋。   苏清婉冷眼旁观,看着这场狗咬狗的好戏,心中十二分惬意,正愉悦着呢,就见在林含雪通红伤心的目光中,上官建笔直的朝自己走来,那张寡薄的脸上,堆满了殷切的笑意,偏又故作出高雅的模样,令苏清婉差点想把刚才吃下去的茶点,都吐他一头一脸。   “上官公子有事?”嫩葱似得指尖,轻晃着手中的素面淡黄色琉璃茶盏,眼皮子都没有略抬一下。   此时苏清婉微低着头,晃动茶盏,一缕青丝静雅的垂下,露出一段粉白如藕的脖颈,配着碧绿如遮天莲叶的布衣,说不出的清新动人,仿佛在一片荷塘月色中,俏生生的伸展出一截白嫩嫩的藕来。   上官建看的是垂诞欲滴,方才他没有细看,此刻走近了细瞧,惊觉今日玉宴楼大堂的女子,最美的竟然是这个不起眼的村姑苏清婉,尤其是这浑身脱俗的气质,仿佛变了个人一般,赘肉没有了,纤腰有了,猥琐没有了,气质有了,即便没有华美的衣饰,也是清媚惑人,生生将一堂子的美人风采压了下去!   可是她冷淡的态度,又让上官建微微吃惊,从前这苏清婉,不是黏他很紧的么?   “清婉,方才在外头都是我不好,这都是那个臭女人林含雪撺掇的,其实我哪里舍得待你不好。”上官建凑上来,摸摸英挺的朝天鹰钩鼻,一脸贱笑,眼里冒着猥琐的淫光,“不过你放心,本少刚刚已经把那个臭女人踢了,为你报了仇,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……”   上官建心里的小算盘打得“噼里啪啦”响,对于女人,上官建这个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,还是很有把握的,只要将苏清婉哄到手,那可是财色兼收的美事儿,不仅今晚可以有个免费暖床的美人儿,还可以套出她的护肤妙方来,到时候,他就可以自己拿来卖,他们上官家就可以大赚一笔,看老头子还敢骂他是个酒囊饭袋败家子?!要让他们一个个给爷跪了,哈哈!   “不可以。”苏清婉很是冷淡的打断了上官建的话,眼眸里毫不掩饰的划过鄙夷,“上官公子请自重。”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啊!你妹的还敢上来搭讪,渣少爷你脑子抽了吧。   “别那么急着拒绝我嘛,我知道之前我伤了你的芳心,这本少不是跟你赔罪来了。”上官建摸了摸尖细的下巴,摆出个自以为很高贵的姿势,忽然靠近了苏清婉的耳畔。   见苏清婉不语,上官建越发来劲儿,粗噶放荡的男音,喷薄在苏清婉的颈侧,低低调笑道,“一会子本少带你去我上官家的珠宝铺子,你随意挑!如何,今晚就跟本少走,咱俩可以*一度,重叙旧情,放心吧小美人儿,本少定会好好疼爱你的……” 心中却在冷笑,这女人还挺拿架子的,一会本少整不死你。   这一招,却是上官建惯常使用的伎俩,每次想要得到哪个女人,都带着她们去他家的珠宝铺子挑选,但是等他玩腻之后,他便会无耻的将那些送出去的珠宝索要回来,这招他屡试不爽,尝了不少甜头,这时他此话出口,竟然见那张清丽的小脸上漾起了笑容,心中大喜,以为此事已经十拿九稳了。一只魔爪子放荡的伸出,就要猥琐的摸上苏清婉的小脸。   “哗--”苏清婉一扬手,手中的一盏滚烫的热茶,尽数泼在了上官建的脸上。   “嗷”的一声惨叫,上官建猛地跳将起来,头使劲儿的晃着,大手抹去脸上的茶水茶叶,那梳理的油光水滑,连苍蝇都站不住脚的头发上,还黏着许多茶叶梗子,白白的还敷了粉的脸上,被茶水一冲,一块白一块黄,那身笔挺的镶着银丝缎边的华贵白袍,也被打得湿漉漉的,说不出的狼狈,众人见了他这副跳梁小丑的模样,忍不住捂嘴窃笑,纷纷幸灾乐祸。 ☆、第60章 龚氏父子的阴谋   “你这贱女人,给脸不要脸,就休怪我上官建无情了!”上官建为人最好面子,心眼窄小,锱铢必较,见苏清婉当众丢了他的颜面,面容一戾,大步上前,一拳虎虎生风,直捣苏清婉面门。  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,却见苏清婉不慌不忙,脚步灵巧的一挪,闪了开去,身形极快的腾空而起,飞起一脚,准确无误的踹在了上官建的子孙根上!   上官建“啊”一声,非人的疯叫,面部扭曲骇人,一片青白,抽搐着滚倒在地。   众男人“嘶”的一声,下意识的捂了捂裆部,他们看着都疼啊,众闺秀拍着小手叫好,上官建经常喜欢调戏欺辱她们,她们早就对此人恨之入骨了。   苏清婉冷笑一声,眉头再次愉悦起来。不是喜欢做那档子事吗,让你做!   这上官建沉迷酒色,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,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绣花枕头,他那几下,苏清婉哪里会看在眼里?   不过苏清婉也不想做的太绝,毕竟上官家也是有点小势力的,上官建即便不成器,也是上官老爷的独子,因此她虽然厌恶那上官建,也留了几分情面,一腿看似凌厉,却是减了七成的力道,并不至于真的断子绝孙,饶是如此,也够那体虚的上官建受得了。   若是她那一腿打实了,只怕这上官建下半辈子,就只能望女兴叹了。   苏清婉收拾了上官建,心情大好,便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,优雅的喝茶吃点心看表演,心中却是一动,涌上一些淡淡的忧心,敏锐的她,早就发现那根细细残绕的灰白蛛丝断了,那股阴冷的气息也不见了,那个怪人,想必已经离开了。   一阵低俗呛鼻的香气袭来,苏清婉不用回头,也知道是盛飘飘了。   “清婉表妹啊,刚才的事,表姐也有不对,表姐给你陪个不是,你大人不计小人过,就不要再生表姐的气了嘛。”盛飘飘讪讪的凑过来,陪着笑脸,拉过那三个被点了哑穴的千金,软了声求道,“表妹你宅心仁厚,宽容大量,就帮她们解了吧!我飘飘保证,她们不敢再得罪你了!”   “时辰到了,自会解开。”淡淡一声,苏清婉用银筷子夹了一个果脯到嘴里,细细嚼了嚼,舌尖泛起甜如蜜的滋味,玉宴楼的点心,果真名不虚传。   “多谢表妹!”盛飘飘忙丢下那几个千金闺蜜,挤到了苏清婉的身侧,摸了摸耳朵上闪闪发光的珍珠大耳坠,一脸娇笑道,“嘿嘿,难怪表妹你看不上那贾员外,这事也怪我娘不好,回去我就说她!不过咱们是一家人嘛,我这个做表姐的,都不晓得你手里有这么值钱的护肤膏子,表妹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……”   “有话直说。”不耐的皱了皱眉,苏清婉很是反感,盛飘飘这拐弯抹角拉感情的一套,心中冷哼,现在是一家人了,早干嘛去了?刚才不还盛气凌人的要她好看,转眼就是好亲戚了,哈,这变脸的速度,真是令人叹为观止,不去做演员真是可惜了。   盛飘飘精光四射的小眼珠子转了转,刻意和缓了声音,求道,“表妹啊,最近我的皮肤都不是很好,干燥的很,还长痘痘!那个什么凝脂膏,能送表姐一盒么?我知道你肯定还有,没有你也能调配不是?”   “没有。”苏清婉冷淡的一摊手,“你也看到了,都卖完了。”物以稀为贵,因此这一批,苏清婉统共才制作了六盒,除了顾云艳用了两盒,其他的当场都卖了。   盛飘飘似乎早料到了苏清婉会这么说,并不着急,躬身上前,提起苏清婉面前的茶壶,在素面淡黄色琉璃茶盏里添满了茶水,满脸堆笑的柔声道,“表姐知道你忙,也不想劳烦你。不然这样好不好,表妹你把那护肤方子给我,我自己琢磨着做一盒,咱们到底是姐妹,表姐这点小小的要求,表妹你不会不答应的哦?”   盛飘飘面上笑意盈盈,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恨苏清婉,恨不能将她撕裂成两半,因着她,她堂堂盛家小姐,被当场左右开弓,简直是奇耻大辱!   可是,方才她看到苏清婉的身手,却是不敢贸然动手了,方才又看到苏清婉轻轻巧巧,卖了几盒凝脂膏,就赚了那么多白花花的纹银,嫉妒的她眼睛都红了。她此时肯伏低做小,低声下气,卑躬屈膝,自然是为了降低苏清婉的戒心,哄到她那凝脂膏的秘方!待她得了那值钱的方子,再行收拾她不迟。   苏清婉轻轻的笑开,看着那杯茶水,却没有动。   盛飘飘那一脸假笑,精明如她,岂有看不出的道理?呵,敢情这盛飘飘,真拿她当傻子呢?   “不,行。”苏清婉冷冷的吐出两个字,锋利而冷睿的目光,仿佛可以穿透人心,沉声道,“表姐,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,我劝你还是脚踏实地,莫要打歪主意的好。”   言罢,苏清婉再不理会一脸难看的盛飘飘,径直起了身,轻盈的迈步,朝人群中笑的花枝乱颤的顾云艳走去,她可得好好的感谢一下,顾云艳今晚成功的营销。   自打她成功挽救了她的脸,顾云艳对她是无比信服,苏清婉请她帮忙推销凝脂膏时,她立即就兴奋地答应了,毕竟她是凝脂膏的第一个受惠者,也最有说服力。经过这一晚,光彩照人的顾云艳,几乎成了她凝脂膏的代言人,这活广告的宣传力度,可真真是极好的。   这一晚,觥筹交错,宾主尽欢,苏清婉如鱼得水的穿梭在各色公子千金之中,笑意盈盈,心里却是壮志满满,有高贵的公子满眼柔情,在人群无人注意的角落里,目光紧紧追随,也有那满心恨意,恶毒无比的目光,牢牢钉在苏清婉的身上!   次日,苏氏药馆。   手头有了充足的银子,苏清婉直接找到了老苏头,表明了自己想要盘下苏氏药馆的想法。这个想法,是苏清婉经过深思熟虑过的,虽然苏氏药馆门面并不大,但是位于人流量极大的雁荡街,地理位置很好。   “什么,你要盘下医馆?!”老苏头听了,立即咋呼起来,捧着他的宝贝紫砂壶,坐在柜台里,闷不做声的喝着,深思起来。   “不行!你这女人果然没安好心,原来打的是我们苏氏药馆的主意,我告诉你,你休想!”苏骆樱指着苏清婉的鼻子就叫骂了起来,满脸的雀斑,都狰狞的发红了,拍着柜台,喷出一连串的叫骂,“不卖!你做梦!卖了你让我们一家喝西北风去啊,你这贪心的死女人!亏我爹还待你这么好,这么信任你,你这个狼心狗肺的……”   苏骆樱只顾大吼大叫,却没有想过,整个苏氏药馆,原本是半死不活的,是苏清婉以自己高超的医术,救活了苏氏药馆,带来了火爆的生意,整日为苏氏药馆忙忙碌碌,而自己老爹老苏头这个抠门啊,给喝的茶叶是粗劣的,饭菜是简单的,休息时间是少到没有的,每个月给苏清婉的薪水,更是比其他医馆的大夫少了一半,可是苏清婉从来没有抱怨过这些,而是矜矜业业的看诊,对待每一个病人都如此用心,这才给苏氏药馆,带来了良好的口碑。   “小妹你闭嘴。”苏骆熙打断了苏骆樱滔滔不绝的叫骂,柔情百转的睨了苏清婉一眼,轻声却坚定道,“让婉妹说完,婉妹,不管旁人如何,我信你。”   苏清婉朝苏骆熙投入感激的一瞥,她知道,老苏头一家,就是靠这个祖传下来的苏氏药馆过活的,一下子要让他们卖掉,他们自然有些难以接受,而最关键的人物,并不是蹦跳如雷的苏骆樱,而是老苏头。   “据我所知,这苏氏药馆,本来就是对外出售的吧?”苏清婉转向了老苏头,她缓缓道,“你们可以好好商议考虑一下,我苏清婉不喜欢强人所难。”   苏清婉可记得,她第一次来到苏氏药馆的时候,门外就挂着对外售卖的牌子,当时她便留意到了,但是一来,当时她没有银子可以买下,二来,她看到这苏氏药馆门可罗雀,便想试试看,能不能救活这清冷的即将关门的苏氏药馆,便自告奋勇,到了这里当坐镇大夫,果然不出她所料,这个地方是一个地势绝佳的所在,只要有好的大夫坐镇,是绝对能够做出名气来的。   老苏头低着头,默默的喝了一口好茶,心中还在思量。   当初这苏氏药馆,生意无比冷清,根本入不敷出,老苏头勉强靠着自己不咋样的医术,艰苦维持着这祖上传下的基业,后来同一条街上的芳草堂,名气越做越大,在芳草堂等大药堂的排挤下,他的苏氏药馆,生存越发艰难,他也终于扛不住,便挂出了牌子售卖或出租,谁知就在这个时候,苏清婉这个救星来了,有她坐镇,苏氏药馆的生意,眼看着一日日的火爆起来,老苏头整日乐呵呵的数银子,渐渐也就打消了卖掉祖业的心思。   老苏头本是个懒人,自打有苏清婉替他坐镇苏氏药馆,他倒乐的逍遥自在,整日价不见人影,捧着一把紫砂壶,去寻那隔壁的老头老大娘下棋,如今苏清婉妹的提议,倒是正中他的下怀。   虽然这祖上传下来的苏氏药馆,老苏头也有些舍不得,但是就他这半吊子的水瓶,苏氏药馆在他手里,也是没落了,而且据这些日子的观察以来,他深知,这苏氏药馆非苏清婉不可,而苏清婉的能力,绝不仅仅做个坐镇大夫而已。   “成!”半响,老苏头一咬牙,答应了下来,随即精明的小眼睛转了转,“不过嘛,也得价钱合适。”   “爹,你疯了?!你是不是老糊涂啊!”苏骆樱气的一跺脚,简直急疯了,拽着老苏头的胳膊,怒道,“不行,不能卖给她!我苏骆樱绝对不同意!卖给了她,我们一家吃什么?!”   “这点你们可以放心,清婉盘下来之后,一切还是照旧,我可以和你们签订终身雇佣契约,这样你们就不必担心饭碗的问题了,而且薪资待遇,我苏清婉开的也绝对不会低,会比同行的稍高一些,年底还会根据一年的利润,分给你们一笔可观的分红。”苏清婉微微一笑,娓娓道来,“苏姑娘觉得这样,可有保障些?”   苏骆樱听完倒是不跳了,面上闪过复杂的神色,心思里急剧的盘算着。   这自己的老爹吧,是个大抠门,即便苏氏药馆赚了钱,她和哥哥苏骆熙也只能分到一丁点,而且 她爹根本都不会理财,那些银子,也不知道怎么乱七八糟的花出去了,家里根本就没剩几个,而若是苏清婉买下苏氏药馆,她和哥哥每月都能拿到较高的薪水,这还不算,有苏清婉在,苏氏药馆的生意这么好,年底利润可是了不得,再得一笔分红,那可真是爽的不行,她就能为自己多存些嫁妆银子了!   苏清婉提出的终身雇佣契约和分红,着实让她动心……   想到这里,苏骆樱不知不觉的高兴起来,生怕苏清婉反悔一般,“那,你说的话可要作数?!那每月薪水,还有年底分红,可要在终身雇佣契约上写明了。”   “那是自然。”苏清婉轻轻一笑,知道苏骆樱这个刺头,算是搞定了。苏骆樱虽然刁蛮嚣张,但是因为从小家里拮据,因此很看重钱财,只要抓到她的软肋,根本都不成问题。   她盘下苏氏药馆,也缺人帮她经营,而对苏氏药馆熟门熟路,又极有感情的的老苏头一家,是再合适不过的了,因此,签订终身雇佣契约,是双赢的事儿。   老苏头见苏清婉将他们一家人,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,心里也十分高兴起来,连一双儿女他都不必操心了,事实上他也发现,跟着苏清婉的这一个多月,一双儿女的医术药理,都大有长进,包括他自己,苏清婉都是不吝赐教,毫不藏私,使得他们的医术都大大提高,因此儿女跟着苏清婉干,他是一百二十个放心。   “婉妹你真好,想的这般周到。”苏骆熙更是激动不已,柔情款款的凝视着苏清婉,那目光如春风化雨,能掐出一把水来。终身雇佣契约,那就意味着,他可以一辈子见到心爱的婉妹了呢,他可是巴不得。   “老爹你看婉妹这么好,为我们想的那么周到,她是真心诚意的想买,您就便宜些,卖给她得了?”苏骆熙凑到老苏头身边,一边帮老苏头敲打着肩头,一边温声软语的求道。   “你这混小子,老爹白养你了,胳膊肘竟向外拐!”老苏头笑骂一声,面上却并无怒意。   儿子对苏清婉特殊的感情,他自然看得出,他这双精明的老眼,可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呢。虽然苏清婉带着个孩子,但是他老苏头,也不是迂腐之人,只要儿子真心喜欢,他也就不想干涉,任他们自由发展去,何况么,他觉得这苏丫头是个前途无量的,可以将他们苏家的产业,苏氏药馆发扬光大,儿子若是真娶了她,也许是这小子的福气!   “价格上,我不会亏待你们的,当街的好铺子,市价是1千两,我给你们1500两,如何?”苏清婉笑眯眯的朗声道,摸出一张1500两的银票,拍在了柜台上。   老苏头一见那银票,聚光小眼睛都亮如灯笼了,赶忙拿起那银票,“嘿嘿”笑着摸了摸,一把揣进怀里,嘴里不住道,“好好好,苏丫头就是个爽快的!”   他自然知道自己是占了便宜的,原本他还以为他这铺子只值七八百两呢,毕竟他这铺子门面又小,生意又不景气,如今苏清婉不止按市价给,还豪爽的一下子多付了500两,他自然一张老脸乐开成了花,眼角的褶子都欢快起来。   接下来的几天,忙着去田宅社,签订买铺子的契约等,手续办完,苏清婉正式将苏氏药馆盘了下来,又将苏氏药馆里外,大清理了一番,不止从里到外干干净净,还摆上了她特意买来的花草,病人一跨进苏氏药馆就能看到,赏心悦目,清香宜人,得到了病人的交口称赞,一致好评。   然而,苏清婉并不满足于此。那晚卖凝脂膏的钱,一共是9千两,买下苏氏药馆花了1500两,剩的还有许多,苏清婉又在西梁县各条热闹街道上跑了几天,又相继盘下了五家医馆,其中四家统一改名为“苏氏药馆”,因为她也姓苏,而且雁荡街上的街坊邻居,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,她索性就沿用了这个名字。   而另一家,苏清婉则更名为“苏氏美容馆”,针对的人群更明确,专门用于售卖女性天然护肤品,帮助女人们解决皮肤,肥胖等困扰的问题,之所以开这么一家,是因为上次的宴会,让苏清婉尝到了甜头,苏清婉相信,女人对于美的追求是没止境的,这个市场的潜力巨大,而目前主打的,就是她研制出的凝脂膏,有了上次的宴会宣传,苏清婉相信会生意火爆。   半个月的筹备之后,苏清婉挑了一个黄道吉日,她的六家连锁医馆,同一日张灯结彩,隆重开张。   在雁荡街上,她的医馆就有两家,鞭炮“帕里啪啦”的乍响,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,送来的礼物也满满的堆了起来,将苏氏药馆的门口,堆得像个小山似得,老苏头等人也是笑容满面,在医馆门口帮忙迎客。   众人正在寒暄,孟丘敏领着四五个家丁,从雁荡街那头奔来,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家丁手里,抬着一块新打造出来的黑底金漆大牌匾,这一行人,从街头到街尾,一直走到苏氏药馆的大门前,方才停下,倒极是威风。   苏清婉热情的迎过去,谢了孟丘敏那大牌匾,便将她请了进去。   这半个月以来,孟丘敏到了苏清婉这里,做了三次减肥治疗,配合着严格的膳食,以及瑜伽的练习,那原本肥硕无比的身躯,很明显的削瘦了下去,现在虽然还算不上苗条,却也不那么难看了,显得丰润富态,脸庞的轮廓,也渐渐的现出来了,她本就生的五官端正,这一瘦,就显得好看的多了,直把她乐的不行,对于苏清婉这个大恩人,自然是千恩万谢,隔三岔五的就要送礼物给苏清婉。   对于孟丘敏的盛情,苏清婉也就笑纳了,不过她也从没亏着孟丘敏,那次宴会之后,那凝脂膏她又调配了两盒,私底下送给了孟丘敏,孟丘敏自然知道这东西金贵,有市无价,十分感动,心里便认定了苏清婉这个朋友。   就在苏清婉热情招待众宾客时,苏氏药馆门口,却来了一个女人,穿着一袭暗红色的衣裳,眉目端冷,虽然门口十分嘈杂吵闹,但是她一出现,那特殊的气质,还是令苏清婉极快的发现了她的存在。   那女人身后跟着的家丁,手里捧着一堆精美的锦缎盒子,径直走到了苏清婉的面前,苏清婉瞧她面生的很,并非宾客,又面色正常,并无病色,显然并非要求诊之人,心中暗暗纳罕,不知道这女人的来意。   那女人也不多话,直接命人将锦缎盒子递过去,言语淡然,却隐含气势,“此乃我家主子命我送来的贺礼,请苏姑娘收下。”   苏清婉望了一眼那些无比华美的锦缎盒子,却也不接,只定定的望着那女子的眼神,奇道,“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一位?”   来路不明的东西,她却是不敢收,谁知道里面是什么玩意儿,想来这主子身份应该不同一般,这女人知道自己姓氏,想必她主子也应是自己相熟之人,苏清婉脑子里一转,在西梁县有点身份的,她又熟悉的,她能想到的也只有顾云棠,轩辕绍,端木轩了,可是这几家的贺礼都已经送过了,那会是谁?!   “请恕不便相告。”那女人淡淡一声,神情沉稳,望着苏清婉的目光却隐隐有打量,和声道,“还请姑娘务必收下。”   “无功不受禄,我连送礼之人是谁都不知道,岂能乱收?”苏清婉眸子微冷,淡然拒绝,“拿走。”   “姑娘,我们并无恶意。这些贺礼,都是姑娘需要用到的东西,若是姑娘不喜,弃了便是。”那女人静静的望着苏清婉,声音平稳中,带有奇异的力量,“只是姑娘若不收,我等回去便要受罚,还请姑娘体恤。”   围观的众人都是好奇起来,纷纷猜测这神秘女子的身份,以及这贺礼是什么,看起来这女人似乎有些来头的样子,那与众不同的气派,都让他们开了眼界。   苏清婉哭笑不得,那女人一番话,不卑不亢却又十分诚恳,她实在想不到拒绝的理由,便伸手从那家丁手中接过来,为了满足一下众宾客和围观者的好奇心,她当场打开了那些大小不一的锦缎盒子,只见那些精美的盒子里,躺着的居然是各色珍惜药材,冬虫夏草,藏红花,灵芝,雪莲,麝香,苏合香,安息香等等……   而最为打眼珍稀的,便是一支三百多年的野山参极品参王,重量目测约2两左右,单单这一支野山参,价值起码3000两纹银,作为一个终年在草药里打滚的药师,苏清婉看的简直爱不释手啊!   捧着那明黄色的缎子盒,就舍不得放下了。   而赤红色锦缎盒子里,挤着三棵百年红参王,红参本就稀缺难得,虽比不上那支野山参王,也是药草中的稀有极品了。   那女人见任务已完成,不声不响的带着人悄然消失,等到苏清婉从那得到宝贝草药的兴奋劲儿中缓过来,哪里还有那女人的影子?!   心中奇怪归奇怪,叫苏清婉把这百年药材扔了,她是打死都不干的,扔了那是暴殄天物啊!这些正好可以拿来做镇店之宝,苏清婉美滋滋的想着,便让老苏头等人,将这几株极品参王,供在了苏氏药馆显眼处。   众宾客一边观赏,一边啧啧称奇,许多围观者也是伸长了脖子,踮着脚尖,往那苏氏药馆里头瞧,都想一睹那极品参王的风采,那是羡慕嫉妒恨啊!   很快,苏氏药馆的门口,就被挤得水泄不通的,在众多围观者中,一道阴沉窥视的目光,却是十分不服气的,锁定在了那株极品野山参王上,两只眼里,射出贪婪狡黠的光!   苏清婉敏锐的感觉到了那道视线,扭头看去,却见人群中隐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,身上的衣料上等华贵,却遮遮掩掩,似乎有些不可见人一般。   头上带着大大的黑边帽子,宽大的帽檐,遮挡了他大半边脸,阴影下,只能看到他的鼻子和嘴,方脸膛,唇形略长,嘴巴一咧,就现出几分邪恶来,鼻子底下有青色的胡渣,那五官虽然看不真切,却给人一种阴鹜小人的感觉,那人怪异的举止,引起了苏清婉的怀疑。   她走近几步,那人忽然抬起头来,盯了苏清婉一眼,转身就快步走了。   那双眼,闪着一抹邪气的阴毒,在苏清婉的面前,一闪而逝。   “婉妹,你怎么了?可是累了?”苏骆熙玉白的手里,拿着一块干净湿润的布巾子,动作轻柔,替苏清婉抹去额头的汗珠,“瞧你热的,还不快坐下来歇歇,一会子若中了暑气,倒叫我心疼。”   “没什么,只是看到了一个怪人。”心不在焉的摇摇头,苏清婉喃喃道,“但愿是我看错了。”   “婉妹,你啊就是操心太过,如今咱们苏氏药馆名声大臊,这是好事。”一只白净有力的手,按上苏清婉的肩头,温柔安慰道。   “固然是好,可惜,树大也招风。”苏清婉眼中闪过深邃之色,几分凝重认真道,“如今刚刚起步,根基未稳,咱们还是谨慎些的好。”   “婉妹说的是。”苏骆熙点点头,看着苏清婉略有些疲惫的面色,眼里滑过一丝心疼,道,“等这阵子忙过了,不如歇息几日?店里有我爹和我,还有小妹在,你安心便是。”   望着苏骆熙清澈的眸中,那满满的关切,苏清婉心里流过一阵淡淡的暖意,暂时收起了不安的心思,微笑着点了点头,“我知道,你别老是担心我。”   雁荡街,芳草堂。   芳草堂,位于雁荡街极其热闹的位置,装饰的富丽堂皇,大堂足有苏氏药馆的三个那么大,里面靠着墙壁的三面,都摆满了高大的药柜,里面装着几百种中草药,在三面华丽的雕花乌木柜台后,一个个药师,有条不紊的忙碌着,看诊,抓药,没有一个得闲的,显然生意很是不错。   一道男子的身影,匆匆冲进了芳草堂的大门,气急败坏道,“该死的贱娘们!竟敢与我芳草堂作对。”   正在芳草堂内忙碌的药师伙计们,皆是被这少爷的脾气骇了一跳,慌忙低头做自己的事,谁都知道,要是触了这大少爷龚鹏阳的霉头,轻则罚薪资,重则打骂一顿,勒令卷铺盖走人!   “谁敢招惹,我龚瀚本的儿子?”一个叼着烟斗的,身材较矮的中年男人,神气十足的从半人高的柜台后走了出来,“鹏阳,出了什么事?爹不是让你去打探那苏氏药馆的情况么?”   “爹,我去了,不过真是气煞人也。”龚鹏阳狠狠一拳,砸的木质的柜台“嗡嗡”震动,一屋子的人都心惊肉跳。   龚鹏阳一五一十的,将看来的说了一遍,神情激愤,宽大的额头青筋暴跳,气的甚至有些发乌紫之色。   “没想到啊,那么多人会去给那小破药馆捧场,而且爹,他们竟然有三百多年的极品野山参王啊!这一下,他们的名气,都传遍整个雁荡街了,大家伙都在议论纷纷,交口称赞。”   “什么?!这不可能!”龚瀚本夹着的石楠木烟斗的手一抖,差点烟斗落地,诧异道,“苏氏药馆不成气候,哪里来的这么稀有的药材?你可看真切了?别是仿冒的货色。”   “是真的爹!儿我看的真真的!”龚鹏阳急道,一指大堂里摆放着的两株人形何首乌,喝道,“咱们的,和人家的,根本没的比!”   大堂正中,摆着的两株野生人形何首乌,足有一个五岁孩童的高度,十分奇特,是芳草堂的镇堂之宝,一公一母,据说已有千年,十分稀罕,是龚家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,龚瀚本父子两一向引以为傲。   “冷静些,爹平时怎么教你的?”龚瀚本淡淡的扫了龚鹏阳一眼,老眼里闪过老谋深算的光,摆了摆手,示意他稍安勿躁。   “爹!原本那苏氏药馆,都是我龚家囊中之物了,如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,你让儿子如何甘心!”龚鹏阳咬了咬牙,怒道,“何况那女人,一口气开了六家医馆,光我们这条街就有两家,这是要和我们龚家对着干啊!爹,我们不能让这个贱娘们得逞。”   龚瀚本的眼神深了深,眼中闪过深沉的思谋。   那苏氏药馆,别看店铺不大,地理位置却比芳草堂的更好,精于此道的龚瀚本,早就看上了苏氏药馆,只要拿下苏氏药馆,他们龚家就能在雁荡街上一家独大,为此, 龚瀚本多次向老苏头提出,想要买下来苏氏药馆,可惜那老苏头却是个倔的,他一向厌恶龚家只向钱看,不讲医德的行事风格,出多少银子,都不肯卖给龚家。   明的不行玩阴的,龚瀚本便极力排挤苏氏药馆,想逼老苏头走投无路,低价将苏氏药馆卖给他,眼看着他的计划即将成功,那苏氏药馆即将要支撑不下去了,却杀出个苏清婉,让苏氏药馆起死回生,生意也一日比一日火爆,这让龚瀚本如坐针毡,烟也抽不香了,觉也睡不宁了。   倚着柜台,两根指头伸出,稳稳的捏了一撮烟丝,装上一斗,叼在嘴上点着,龚瀚本闷哼了一声,“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娃,能翻出多大的浪来!”   “爹,难道我们就随那女人去?她会抢光我们的顾客,据我查探,之前买我们美白膏的那些女人,现在都跑到她的苏氏美容馆了,去买什么凝脂膏了,这样下去,我们还能有什么生意!”龚鹏阳一脸不甘心,两道剑眉,杀气腾腾的竖起,牙齿咬的“嘎嘎”响,仿佛要将什么东西用力咬碎。   美白膏,正是芳草堂旗下的美肌堂售卖的,也正是龚鹏阳研制而出的,是他最为得意的美白秘方,也正因为这美白膏,芳草堂才在西梁县有了这么大的名气。   “逆子,当初爹叫你少参合些铅贡之毒,你非不听,如今闹出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,叫他人捡了便宜。若不是你老爹我及时停卖,只怕咱们芳草堂的招牌都保不住!” 龚瀚本瞪了一眼龚鹏阳,严肃道。   “话不是这么说啊爹。”龚鹏阳哼了一声,阴阳怪气的道,“是我龚鹏阳!为我们芳草堂赚了大把的银子,银子哗哗的流进来,那时你怎么不说?!”   龚瀚本的老脸抽了抽,默了片刻,狠狠的抽了一口烟,叹气道,“过去的事,于事无补。”   当初,他开始的确是反对,参合那么多铅贡之毒,生怕闹出事来,不过后来看到那么丰厚的利润,他也就任由儿子折腾了,至于那些女人的脸烂不烂,他并不关心,他关心的,只是芳草堂这块金字招牌。   果然不出所料,后来果真闹出事来,好在他控制的好,运用了不少手腕人脉,才将这件事,硬压了下去,没有过多波及到他们龚家。   “爹,那个女人我们就不管了?”龚鹏阳国字脸一沉,满面阴暗。   “不。”在浓浓的烟雾中,龚瀚本那张深思远虑的老脸,忽明忽暗,闪过重重算计,沉声道,“任何人,想要和咱们芳草堂作对,都只有死路一条。你且莫要轻举妄动,这件事,爹要找你大伯商议商议。”   芳草堂是家族产业,主要是由龚瀚本两兄弟控制,其中的美肌堂,便是由龚鹏阳的大伯龚瀚术当家,平日里两兄弟有什么重要的大事,都要一起商议,龚瀚术也是龚家人之中,医术造诣最高的,因此得到众人的敬重。   “儿知道。”龚鹏阳邪恶的撇起一抹笑容,青色的胡茬都现出狰狞的本色。那个女人,就是秋后的蚂蚱,蹦跶不了几天了。   这日,阳光明媚,洒满了小院子,笼子里的鹌鹑崽子们都长大了,发出清脆的鸣叫,花木摇曳,芳香淡淡。   苏清婉煮了消暑的绿豆汤,盛了一碗给天天喝,天天便爬上小凳子,半趴在院子里的小木桌子上,拿大勺子瓦,一口一口的吃着,吃着吃着,忽然老成持重的叹一口气。   苏清婉正哼着歌儿,抖开一件件湿衣裳,搭在晾衣杆上晾晒,扭头瞥见儿子皱着眉头的小样子,笑着探过头来,眯眼道,“怎么了乖宝?娘亲做的绿豆汤不好喝吗?”   在六家连锁的医馆开张之后,一切渐渐开始步入正轨,苏清婉也听从苏骆熙的建议,给自己放了个小假,她需要时间好好休息一下,享受一下生活,也需要多点时间陪伴自己的儿子和家人,天天已经没有爹陪伴,不能再缺少娘亲的疼爱,她要极力为儿子营造一个舒适愉快,健康成长的环境。   “不是。”两只白生生的小手,捧住小包子脸,轻叹一声道,“要是,墨叔叔也能吃到就好了。”   苏清婉心中一动,晾衣服的手,不由的顿了顿,心里也渐渐浮现出那个霸道静默的身影,只是一瞬间,却又恢复如常,笑眯眯的道,“怎么,你想墨叔叔了?”   小脑袋歪了歪,天天放下小碗,拔出随身携带的七星匕首,摸了又摸,嘟了嘟嘴道,“有那么一点点。” ☆、第61章 疯了才买它   苏清婉心头一酸,轻轻的将湿漉漉的衣服褶子,牵直,铺平,她的动作很慢,仿佛是在将她心里的褶皱抚平。   虽然云流墨那个男人,住的时候并不长,还是在天天幼小的心灵,刻下了很深的印象,莫非,这就是割不断的血缘亲情?!   这孩子,表面上看着还挺坚强倔强的,内心里,应该也很渴望有一个爹爹吧,即便给这孩子再多的爱和陪伴,似乎也不能弥补这一点。   苏清婉正思绪凌乱着,就听到耳边,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,“娘,你想墨叔叔么?”天天仰着小脸,一脸期待的问,那五官的优美弧度,脸型的轮廓,真是像极了那个男人!   “咳,小笨蛋。”苏清婉走到天天面前,伸出湿漉漉的手,扭了扭儿子软软的小鼻子,一本正经的道,“娘亲每日里,这么多事要做,哪有时间想你那墨叔叔啊?还有你这个小家伙,也不要成天想着你那墨叔叔了,他不会回来了,你要学着自己长大,知道吗?!”   “可是,天天想要爹爹。”樱色的小嘴,翘的老高,天天挥舞着大勺子,一脸坚决的样子。   “好了好了,你要爹,娘以后给你找!”苏清婉摸摸儿子的头,温柔的安抚道,“找个最有银子,最好看的,还要对咱们天天最好的,由你把关,成了吧?”   “不要,我要等墨叔叔。”天天哼了一声,小脸严肃道,“墨叔叔会回来的,他说,他要回来当我爹。”   “噗”苏清婉差点喷出一口老血,心口一阵激荡,强自镇定了一下,才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,笑嘻嘻的拉过儿子,“乖宝,你墨叔叔他,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啊?”   “就是那天早上走的时候……糟了!”小身板乍然一惊,黑悠悠的大眼睛顿时大瞪,两只小手一把捂住了嘴,隔着手指,还能看到那夸张的张成了“o”的嘴型。这是他和墨叔叔之间的秘密,男人之间的秘密,他怎么就一个不小心,被娘亲骗出来了!   “墨叔叔还跟你说什么了?来,乖乖告诉娘亲。”苏清婉温柔的诱哄着,“娘亲给你买大饼子!”   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,似乎内心小小的挣扎了一番,仰着天真的小包子脸道,“恩……墨叔叔还说,别的叔叔出现,就把他们赶走。”   你妹的云流墨,走都走了,还要霸占我儿子的心,再说,这都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,真是教坏小孩子。   “不要听你墨叔叔胡说八道,听娘亲的就对了。”看着儿子被自己骗的傻萌傻萌的小样子,苏清婉忍不住伸出手,重重的扯了扯那水豆腐似得小脸蛋儿。   “姑姑!你快帮帮我吧!”一声甜软的童音,还带着浓浓的哭腔,在背后很大声的喊道。   苏清婉回过头去,却见是丫丫来了,红肿着两只小桃核似得眼睛,委屈的撇着小嘴,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儿,她忍不住柔声问道,“丫丫,你这是怎么了? ”   在丫丫的哭诉下,苏清婉才算弄明白,哥哥苏靖山和大嫂又吵架了,这次吵得更厉害,大嫂都已经收拾了包袱,扬言要丢下这一家子,回娘家,不再回来了,这不,可把小丫头吓坏了,哭着跑着,就来找苏清婉了。   苏清婉赶忙吩咐天天看家,牵着丫丫的小手,就往隔壁的院子急急走去,刚走到哥哥家的院子口,就听到一阵阵尖利的怒骂咆哮声,那声音,正是凌采虹的。   苏清婉推开院子门,快步走了进去,只见哥哥无力的坐在门前的台阶上,两手捧着头,将头深深的埋在其中,样子极其颓丧,双肩甚至还些微的颤抖着,而凌采虹站在离院子口不远的地方,手里一边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袱,那样子,就像是一只横行霸道的大螃蟹,一脸怒色,指着默不吭声的苏靖山的鼻子叫骂,很是威风凛凛。   看到苏清婉前来,那凌采虹来了劲头,骂的更凶了。   “没出息的东西!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?你到底跟不跟苏清婉摊牌!这日子,老娘再也过不下去!老娘今天就回娘家!”凌采虹尖声尖气的吼着,一双小眼翻得老高,闪着鄙夷的光芒。   因着苏靖山不肯向苏清婉要那30亩田地,她原本就呕了一肚子的火气,又见苏清婉在西梁县里连开六家医馆,日子过得越来越好,她心头的怒火,也跟着“蹭蹭蹭”上涨,终于犹如水漫金山一般,狠狠的爆发了出来!   “大嫂,你别这样!”苏清婉皱眉,“你这是要逼死哥哥么,他是你相公,丫丫的爹,你逼死了他,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!”   虽然苏清婉对凌采虹这种贪婪的女人,很是没有什么好感,但是她却不想哥哥好好一个家,就这么散了,而且她看的出,凌采虹虽然嘴巴毒辣,但到底是个女人,说回娘家,应该只是气话,不过是她逼着哥哥,跟自己开口讨要田地的一种手段,她还没蠢到真回娘家,毕竟,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!   “苏清婉,你还好意思来?我们闹成这样,还不都是你这条白眼狼害的,你以前吃我们的,用我们的,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哥哥背着我,给了你不少好处吧?如今你飞黄腾达了,叫你吐出来一点点回报我们,你都不肯!你这个黑心肝的东西!呸!你们兄妹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!”   一连串刻薄的话语,从凌采虹上下两片嘴皮子里喷薄而出,看向苏清婉的眼神,越发恶毒了,简直恨不得盯出两个窟窿来!   若是换了旁人这样,苏清婉早就上前一巴掌了,但是眼角余光,瞥到哥哥那痛苦不堪的样子,苏清婉心中一痛,捺下性子道,“大嫂,该帮哥哥一把的时候,我自然会帮,我现在手头的事,也已经忙得差不多了,我会想办法,帮帮哥哥的,但是你要田,免谈,那可不能!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,我若是那样做了,不是帮你们,而是害你们!”   “呸!说的比唱的好听,我信你才有鬼了,不给田不给银子,还来耍老娘玩儿?!你这个毒心肠的……”凌采虹狠狠的啐了苏清婉一口,陡然拔高了声音,那嗓门大的,四周的邻居都能听见了。   “闭嘴!”一声沉闷的怒吼,苏靖山猛然站起了身,双目赤红,冷冷的盯着凌采虹道,“骂我行,不许骂我妹妹。”   跟在苏清婉身后的丫丫,小嘴一咧,“哇”的大哭起来,眼泪花子直飙,泣不成声,可怜兮兮的抽噎着,“爹爹……娘……你们别吵了……呜呜,娘,丫丫不要你走……”   看到小丫头可怜的模样,苏清婉便心中揪痛,正想做个和事老,两边劝上几句,却听凌采虹尖着嗓门,无比刻薄的一声讥笑,“就你这熊样,要啥没啥,难怪那麦香甩了你,攀上高枝去了!”   苏清婉心中一惊,觑了一眼苏靖山,只见苏靖山那张英气的脸,顿时变得铁青,嘴唇都控制不住的,轻颤起来。   初恋的女人,麦香,这是他心里最深的痛,这么多年了,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及,而凌采虹,却生生揭了他的伤疤,将鲜血淋漓的伤口,展示人前。   到了这一步,苏清婉也闭嘴了,她知道,这句话,是彻底的伤到了苏靖山。   如果说,之前那些恶毒的话语,是在一刀一刀的,凌迟着他的皮肉,那么这一句,就是一刀直刺心窝!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哥哥紧绷的神经,只怕是承受不住了。   “走,你走!”一声低低的嘶吼,带着无穷的愤怒和伤感,苏靖山别过脸,再不肯看凌采虹一眼,他甚至微微的阖上了眼,他厌倦了,这无休止的争吵,无休止的折磨。   凌采虹似乎一时还没晃过神来,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小眼睛,“你,你说什么?!”这样反常的苏靖山,不知为何,忽然间让她也生出几分害怕来,却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。   “你我夫妻情义已尽,从此,恩断义绝。”苏靖山冷冷的撂下这一句话。   那冷漠而英气的脸膛,让凌采虹有些暗暗心惊,结婚这么多年,无论她怎么胡闹,苏靖山从来没对她说过这种话,一时之间,她倒怔在了那里,拎着包袱,有些不知所措。   “大嫂,好男人不好找,今日这一走,莫要后悔。”苏清婉淡淡道。   “笑话,我不离开他才会后悔!老娘不伺候了!”凌采虹顿时回过神来,立即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得瑟样,一甩手中的包袱,对站在面前的苏清婉喝道,“走开,别挡老娘的道!”   凌采虹不顾追着哭闹的女儿,决然的拎着包袱走了,苏清婉看着她的背影走远,心里一声叹息,反而有种如释重负之感。   一回头,却见哥哥脚下一虚,就要栽倒下去,赶忙过去扶住,扶了他到桌子边坐下。   苏清婉将不停啜泣的小丫头丫丫搂在怀里,安抚的轻轻拍了拍,对苏靖山道,“哥哥,大嫂的脾气是犟了些,由她去吧,你也清净几天,和缓一下心情,丫丫你放心吧,我会帮你带的。”   “妹妹,哥哥麻烦你了……”苏靖山重重叹口气,一脸沉郁的道。   “哥哥说的哪里话,我们是一家人啊!从前清婉麻烦哥哥的地方,才是多不胜数呢,哥哥放心,只要我们兄妹齐心,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   苏清婉柔声劝慰了一番,苏靖山的面色,才渐渐和缓了,苏清婉方才略略放心,捏了捏丫丫的朝天辫道,“丫丫,不哭了,姑姑会照顾你的,到姑姑那去喝绿豆沙,好不好?”   丫丫抽噎着,露出两颗大兔牙,乖乖的点了点头。   接下来的日子,苏靖山家,倒是难得的恢复了平静,苏清婉照顾着大哥和丫丫,经常请他们过来吃饭。   可是过了两日,丫丫就想念娘,求着苏靖山去接隔壁的村子,接凌采虹回来,苏靖山舍不得女儿难过,便找到了苏清婉商议,苏清婉便自告奋勇的,陪同哥哥去了一趟马家村,去接凌采虹,谁知凌采虹死性不改,非但不肯回来,还让她娘家那几个兄弟,用大扫帚将兄妹俩赶走,还扬言,没钱便不过日子了,非但要那30亩田地,还要苏靖山向她磕头赔罪才可,苏靖山与苏清婉听了,愤而离去。   自此,苏靖山心冷了,彻底对凌采虹死了心,就连为了女儿,一起凑合过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,从马家村回来之后,便一直有些消沉。   苏清婉看在眼里,急在心上,除了给哥哥做药膳,调理身体,还不断地鼓励大哥,坚定的坚持哥哥做一番事业,渐渐的,在苏清婉的鼓励下,苏靖山又慢慢的振作了起来,丫丫渐渐也习惯了没有凌采虹的生活,在苏清婉的精心照料,倒是还白胖了几分,与苏清婉这个姑姑,更为亲近了。   这日清晨,苏清婉吃过早饭,便带上一些自己煎的鸡蛋饼子,去了哥哥家看望,她到的时候,哥哥与丫丫还饿着肚子,丫丫正在院子里,揉着“咕噜咕噜”的小肚子,唉声叹气。   “你爹呢?”苏清婉一边问,一边塞给了小丫头,一个煎的金黄色的鸡蛋饼子。   “在厨房里,给丫丫做早饭呢,不过爹爹笨的很,做的可难吃了。”丫丫压低了声音,吐了吐小舌头,举起鸡蛋饼子,嘻嘻一笑,“还是姑姑做的,最好吃!”   “噗……”看到哥哥笨手笨脚,手足无措的做着稀菜粥的模样,苏清婉差点笑出声来,赶忙将热乎乎的将鸡蛋饼子递过去,“来,哥哥还是吃这个吧。刚出锅的,还热乎呢。”   苏靖山腼腆的接过来,咬了一大口,憨笑道,“好吃。”   “好了好了,你出去吧,我来就是。”苏清婉将苏靖山推了出去,不多时,就麻利的做好了一锅稀菜粥,端进了小院子,招呼哥哥和丫丫坐下吃,父女两就着香软的鸡蛋饼子,“西里呼噜”吃的欢快。   苏清婉瞧着丫丫头上的发辫,忍不住“噗嗤”笑出声,原来苏靖山不太会给丫头梳头,一根朝天辫在左边,一根却翘到后面去了,还不是一样高低,看起来很是滑稽。   苏靖山很是尴尬的抓抓头,他一个下田的汉子,这种精细活儿,以前从来没干过啊!   “爹爹扎的太丑了,连姑姑都笑话我了。”丫丫露出两颗大兔牙,不依的撅嘴道。   苏清婉立即取来梳子,一边轻柔的解开丫丫的发辫,梳理了一下,娴熟的编了起来,三两下就搞好了,笑道,“这样就好看了!咱们丫丫是个小美妞儿呢。”   丫丫摸着自己的发辫,兴奋的咧嘴笑了。   吃完三大碗之后,苏靖山放下碗,打了个饱嗝,“妹妹,哥哥一会子要和山炮上山打猎去!哥哥想过了,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,就琢磨着去山上打点猎物,卖些银子好度日。”   这次凌采虹回娘家,可是把家里搜刮了个干净,包括苏靖山上次想要拿给苏清婉的那50两私房钱,也都被卷走了,家里如今就像被水洗过,那么干净,连一串铜板都很难抠出来,这些日子,苏靖山父女俩,都是靠苏清婉接济着度日。   “哥哥,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!看到你这么快振作起来,清婉很高兴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点头,“我那药棚的药草不太够,正巧我也想去山上,采些药材,哥哥咱们一起去吧。”   “也成。”苏靖山干脆的点了点头。   山上地势多险峻,丛林茂密,多得是野兽出没,妹妹一个人去采药太危险,他跟在附近,就能放心多了,想当初,他苏靖山可是苏溪村有名的神射手之一,只是成亲之后,在凌采虹的反对下,他上山打猎的次数便少了许多。   两个时辰后,苏靖山,山炮,还有苏清婉一行人,便驾驶着驴车,到了燕鸣山的山谷里,行惯了崎岖不平的山路,三人都是脸不红气不喘,并不觉得疲惫。   苏靖山与山炮攀上山腰,进了密林寻觅猎物,而苏清婉则背着她的小药篓子,手拿磨的锋利雪亮的小锄头,在山谷里挖草药,山谷里很是清幽,不时传来几声鸟鸣,令人心醉。   二十一世纪的生活,虽然便利,但却失了这一番淳朴的自然风情,空气质量差,到处都是雾霾,尘沙,哪里有这么湛蓝如镜的天?哪里有这么雪白如朵的云?遮天蔽日的枝桠,挡出了夏日的燥热,就连那穿行而过的风,也是清新和润的,犹如轻拂而过的绸缎,清凉的,仿佛要催人多生些毛发出来。   苏清婉嘴里哼着小曲子,熟门熟路的挖着各色药材,不一会儿,她的小药篓子里,便已经装了大半筐,正沿路走着,忽然听到一阵潺潺水流声,苏清婉便走了过去。   只见一条清澈的溪流,蜿蜒而下,如同一条美丽的玉带子,她便想走过去洗洗弄脏的小手,再洗个脸,清凉一下,刚走了几步,脚下忽然一滑,赶忙稳住身形,低下头,凝目望去,却见差点滑倒自己的,是一颗圆圆的石头,大如鹅蛋。   在阳光下,竟然闪出璀璨的光泽来,五彩斑斓,很是耀目。   苏清婉心中一动,弯腰捡了起来,细细看去,只见那枚圆溜溜的石头,色彩不一,极为美丽,拿起对着阳光一照,只见石头内部,居然能看见较多黄白交错的纹状,仿佛祥云追月,那图案竟然颇有意趣,巧夺天工。   手里摸着那石头,苏清婉就舍不得放下了,手指细细摩挲,那手感细腻,颜色艳丽,看起来晶透灵气,心头猛然一动,天!这是一块多色丝纹玛瑙雨花石!   在现代的时候,苏清婉在假期的时候出去旅游,就曾见过很多贩卖这种雨花石的小店,她还挑了几块心仪的,带回家慢慢赏玩,而且好的雨花石,价格不菲,她买的那些,都是些粗石,哪里有这块的质地上乘?!且现代因为开采太过,雨花石便物以稀为贵了,她怎么也没有想到,在这个古代的大曌国,也让她意外的找到了这雨花石。   苏清婉捡起了那石头,忙低头细心的在溪流附近寻找,这一找,她发现这一片土地上,散着许多的雨花石,质地不一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点点彩色,倒是十分夺目,不过这些雨花石,大多半露在泥土外,需要用手抠出来。   怎么会有这么多雨花石?苏清婉细细一琢磨,便明白了,这片土地下,一定是藏有雨花石砾石层,经年累月而形成在地底,前几天连下了几天暴雨,被雨水一冲刷,浅层的便显露了出来。   想到这一点的苏清婉,极为激动,太好了,这个朝代的人,还不知道雨花石的价值,若是开采出来,好好包装一番,定能有所斩获,这也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啊!   反正药材也基本找的齐备了,便说干就干,苏清婉立即解开小药篓子,放在一边,蹲下身,开始在那一片泥地上,挑捡起质地精良的雨花石。   一直到临近傍晚,苏清婉身后的彩色雨花石,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,她还在不亦乐乎的寻找石中极品,不过她却是深知,大堆的雨花石中,能够凝天地之灵气,聚日月之精华的绝品石,还是可遇不可求的。   这时,苏靖山和山炮,也已经手里提着各色猎物,来找苏清婉了,看来他们收获颇丰,面上皆是喜意洋洋,但是看到苏清婉身后的那堆彩石,他们面面相觑,不解其意。   “妹妹,你不是说采药,怎的倒采了一堆石头?”苏靖山抓抓头,奇道。   “傻哥哥,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,你瞧这些石头多美丽,还带天然图案的呢。”苏清婉不以为意的又抓起一块彩石,眯眼一笑,心满意足的丢进石头堆里。   “苏丫头,这石头,俺们管它叫彩花石。”长得黑黑壮壮,一脸憨实模样的山炮,摸摸自己那头鸟巢似得乱发,疑惑道,“村子里的人,也有捡几块回去给娃儿玩耍的,不过也没啥大用,你拾这么多做啥?一会子背回去,还怪重的!”   “卖!”苏清婉毫不犹豫的吐出一字!   虽然苏靖山和山炮,对苏清婉说的仍旧是大惑不解,不太相信这些破石头可以卖钱,石头长得再好看,那也是石头,变不成黄金不是!   尽管两人十分不信,苏清婉却是我行我素,欢快的将那小药篓子里的药材腾了出来,装进包袱,又将那堆雨花石装了进去,可惜那雨花石死沉死沉,苏清婉没法,便让哥哥将树底下的驴车驾了过来,几人便将打回来的猎物,以及那些雨花石都装了上去,在夕阳的余晖下,满载而归。   回到家,苏清婉便忙着整理战果,将雨花石按不同等级分类,天天对这些五颜六色的雨花石十分喜爱,抓了几个,在手里把玩。   “妹妹,这些石头,真能卖到银子吗?”苏靖山一边将打到的猎物拖下驴车,一边问道。   “当然了哥哥,妹妹说的话,什么时候不靠谱过?”苏清婉轻轻一笑,“不过这些雨花石,还只是粗胚子,还需要经过一系列的加工,使她更具有观赏价值,这就需要哥哥帮忙啦,妹妹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呢。”   “那敢情好,妹妹你的事,就是哥哥的事。”苏靖山嘿嘿一笑,英气的眉头一挑,拍着胸脯道。   “哥哥,你都打了些什么猎物,我瞧瞧。”苏清婉好奇的凑过去,方才她在回来的路上,就一直听那山炮兴高采烈,滔滔不绝的讲了一路,但是她沉浸在得到雨花石的兴奋里,倒也没有细看过。   “也没有猎到什么稀罕物件,就这几只貂,还有这两只狐狸,还算不错。”苏靖山不好意思的摇摇头,“只怕卖不上什么好价。明日我和山炮,打算拖了这些,到县里去卖。”   苏清婉凑过去细看,只见一堆散发腥气的猎物中,常见的有兔,猞猁皮等,最显眼的却是一只银黑狐,一只蓝狐,色泽美丽极了,还有一只黑貂亦是极美,甚至还有一头野狼,苏清婉知道,狐狸,海獭、貂的毛皮等,都是极其金贵,都是制作华服的好皮料,而比较厚重的熊皮,野狼皮拿来作褥子,毡毯等,再合适不过。   看到这丰富的收获,苏清婉心中不禁感叹一声,哥哥果然是村子里的打猎好手啊!   “哥哥,这些皮毛这样好,不如不要卖了,那些皮毛贩子太黑心了,压价压得太狠,卖给他们,哪里划得来?倒不如自己加工制成成衣售卖,定是极好的。”苏清婉摸着那柔软细密的皮毛,心中立即便有了一个计划。   苏溪村四面环山,村子里的人除了种田,便是以打猎为生了,在这个贫穷落后的村子,种田也多半只能只给自足,打猎卖给皮毛贩子,倒还能够贴补贴补家用,因此也时常有皮毛贩子来收购,只是价钱压得极低,苏溪村的村民淳朴老实,打猎得来的银子,却是被压榨的极少,因此像苏靖山这样一等一的打猎好手,靠着这几年卖皮毛猎物,也只攒下了50两的银子,其实一张上好名贵的皮毛,都远远不止50两了。   “妹妹,这谈何容易?这些猎物都要处理,咱们可没有这样的条件。”苏靖山一听,立即摇头,苦着脸说道。   他何尝不知道那些皮毛贩子压价太狠,村子里的人都被压榨,却是敢怒不敢言,大家伙还指着人家吃饭呢。   “哥哥,你开个皮毛加工作坊吧,用来将收购的皮毛加工,然后制成皮裘售卖,妹妹支持你,我这里还有些银子,你先拿去办作坊。”苏清婉自信满满的说道,“等办成了,也是件利于村民的好事,一定会红火的。”   苏靖山起初还犹疑,在苏清婉一番劝说下,终于答应了,于是苏清婉出资,苏靖山便和山炮一心筹备起了办皮毛加工厂的事,因为这厂子就设在苏溪村附近,因此也没有多大成本,于是便雇人开始盖简单的几间厂房。   这边厢,苏清婉也开始着手那堆雨花石的精加工,清洗,润养,包装,使之散发出灼灼其华。   徐月荷边摆弄那堆雨花石,便瞪大了原本就大的眼睛,浓眉微挑,摇晃着头道,“清婉,这些彩石又不能吃,又不能用,什么人会花钱买嘛?我可不信。”   苏清婉笑而不答,只温柔的摆弄着那些雨花石,嘴角含笑,“月荷,你知道鉴宝大会吗?”   “知道!是西梁县一年一度的鉴宝大会嘛,我还是前年跟我娘去凑过热闹了,不过真是大开眼界啊!好多宝贝,卖出去的价格真是,啧啧……”徐月荷不禁吐了吐舌头,又好奇道,“对了,今年的鉴宝大会没几天了呢,怎么,清婉你想去?”   鉴宝大会,在西梁县是十分有名的,一年举办一次,会上不止有各种私藏的宝贝展览,还可以拍卖,每年都会吸引大量的各地富豪前来,附庸风雅,拍几个中意的宝贝回去。   苏清婉点点头,摸着那些雨花石道,“我想让我的这些宝贝,也去见见光。”   “这些?!石头也算宝贝吗?”徐月荷大惑不解,一头雾水。   她看到的宝贝,古玩,玉器,字画,名乐器,兵器,古籍残本,宠物,甚至上了年份的药材,埋在地底多年的珍酿,等等不一而足,但是就没听说有石头宝贝的。   “呵。”苏清婉轻笑一声,“这你就不懂了。”   那个鉴宝大会,她是去定了,虽然她对自己的雨花石很有信心,可毕竟这个朝代还没有形成玩石之风,只怕这雨花石卖不上价的,因此一定要造势,这就如同现代推出新产品前,一定要宣传一番了。   这个鉴宝大会,赶巧这个时候举办,这就是大好的机缘,送到了眼前,她没有理由错过的!何况还能去开开眼界呢,这个朝代的宝贝,她所见实在不多。   这么想着,苏清婉倒是想到了苏氏药馆里,神秘人送来的那些珍稀药材,那棵300年份的极品野山参,倒也算的上她见到的一大宝贝了,如果拿到鉴宝大会,估计能拍出天价呢,不过,她是舍不得的。   三日后。   夜幕降临,一轮弯月,挂在深蓝色天鹅绒缎子似得的夜空,犹如一轮金钩,倒勾住深蓝色帐幔。   清凉的夜风,柔柔的吹拂,漫过枝桠和行人。   到了位于西梁县金华街的一栋古色古香的三层建筑前,苏清婉与徐月荷抬头一看,烫金边赤红底的牌匾上,上书三个笔走龙蛇,遒劲有力的大字--风月楼。   风月楼外的大街上,一如既往,华灯明亮,车水马龙,熙熙攘攘,而今日因着这鉴宝大会,又更为热闹几分,人流如梭,所出入者,非富即贵,门口被豪华车架所拥堵。   连苏清婉都不得不感叹,这大曌国大县之一的西梁县的繁华。   这风月楼分为三层,第一层是用来陈设各种宝贝,供达官贵人鉴赏,若有心仪的,亦可买下,第二层则是拍卖的会场了,这里拿来拍卖的宝贝,都是由专业的鉴宝师鉴定,筛选出来的,极为稀有珍奇,较之一楼的,又更上了一个台阶,而三楼就是风月楼楼主的私人领域,只用来招待身份极为尊贵隐秘的客人,是不对外开放的。   到了大门口,左右侍立的两位迎客美人儿,高挑的身量,细白的长腿,穿着合体的大红袍子,将玲珑有致的身躯,衬托的越发动人,笑眯眯的恭敬迎接每一个贵客。   及至苏清婉带着徐月荷走到门口,那两个美人见她们衣着简朴寒酸,水灵灵的眸子,却是闪过一丝轻鄙,所幸娇媚的面上,却是维持着有礼的神态,显然训练有素,淡淡道,“两位姑娘,请出示入场玉牌?”   “啊,还要……玉,玉牌啊!”   徐月荷刚才还兴致勃勃,此刻被这架势一惊,似乎有点怂了,说话都结巴起来,小声嘟囔道,“从前都不要呢,如今是越发严格了,清婉我们还是回去罢,这里怕是不好进。”   苏清婉一把拽住灰溜溜想走的徐月荷,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两枚玉牌,纤纤素手一伸,优雅的递了过去。   这墨色玉牌,玉质上乘,雕工极其精细,本身都堪称一样宝物了,而这不过是风月楼的入场券,一个身份的象征,可见这场鉴宝盛会,的确非同一般,这让苏清婉暗暗期待起来。   风月楼,原本就是十分高级的藏宝楼,一般人不得入内,每年一度的鉴宝盛会,也会分发一些信物,凭此入内,而今年就是玉牌。   此次的这两块墨色玉牌,还是半个月前,苏清婉的一位身份高贵的病人,为了感谢她,而赠送给她的,苏清婉也是因为得了这两块牌子,才想到了来风月楼,推出她的雨花石,若是运气不错,打响了名气,剩下的雨花石,便能卖个好价。   初时,苏清婉持着玉牌前来,找到这风月楼的金牌主持人,金玉人,要求将她的雨花石拍卖,但是风月楼从未有收过奇石的先例,经专业的鉴宝师鉴定后,那主持人却是不愿收下,在苏清婉再三说服下,那主持人金玉人才勉强愿意,去找风月楼的主人商议。   当时苏清婉都已经有些不抱希望,毕竟这个朝代的人,的确不识得这雨花石的价值,谁知一番商议后,那金玉人竟是爽快的收下了,对苏清婉来说,这倒是个意外之喜。   接过那墨色玉牌一看,那两个迎客美人,脸色微变,眼中不屑立即退去,换上一脸殷切的笑意,躬身展臂道,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,两位贵客快请!”   方才还是很嫌弃的一声“姑娘”,转眼就变恭敬无比的“贵客”,这前后极大的转变,令徐月荷转不过弯来,傻不愣登的随着苏清婉走了进去,方才瞪大了眼,惊愕的问道,“清婉,这是怎么回事?咋忽然对咱们这么客气了?”   “我也不知,莫非是……”   苏清婉轻轻摇头,目光敏锐的扫过金碧辉煌的大堂,却是发现,在观赏宝贝的贵客身上,都系有一块同样的玉牌,只是众人身上的都是白色,而自己这块,却是墨黑色,莫非代表了身份等级的不同?   “没什么。”   苏清婉淡笑了笑,怕太过高调引人注目,便不动声色的将那两块墨牌,隐入袖中,随手一指两边应有尽有的各色宝贝,“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聚宝楼,还不快观赏一下?难得的好机会。”   不必苏清婉提醒,徐月荷早将那疑问抛之脑后,被那些琳琅满目的宝贝,吸引的走不动路了,咋咋呼呼的拉着苏清婉看,引得身边一众优雅的千金们窃笑不已。   “天啊!清婉你看,这个陶罐太美了!要是我有银子,一定买回去放在床头插花!”徐月荷死死盯着大堂左侧的一个陶罐,双目盈盈,都快被美哭了,忍不住伸手摸了摸,那柔滑的质地,令她爱不释手。   再看看黑檀小木牌上标的价格,一张圆圆的脸,顿时哭丧下来,“哎呦,一个罐子要这么贵?把我卖了也买不起!”   苏清婉扫了一眼,只见那陶罐十分精美,上面绘着一副清雅的童子牧牛图,标价“300两”,遂侧了侧脸,莞尔道,“你若喜欢,我送你便是。”   “不要不要,我只是说着玩儿的!”徐月荷急了,冲着苏清婉连连摆手,“300两呢,疯了才买它,我回去随意找个罐子插花,还不是一样的!”   “哈,土包子,买不起就别摸,一会子摸坏了,你陪的起么?”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,却是带着说不出的尖刻。 ☆、第62章 要钱没有,要命一条!   徐月荷的手,一时僵在那里,讪讪的缩了回来。   这熟悉的女声,令苏清婉微微皱眉,转头看去,在大堂另一侧站着的女人,正是林含雪。   她今日一袭白裙如雪,一直拖到脚踝,显得整个人都很仙气,面纱也取了下来,可以看到那张美丽含情的小脸,已经好了很多,红肿消退,渐渐露出了原本白皙的肤色,剩下的一点微红,已经可以用碎发遮掩住,显然用了苏清婉的凝脂膏,她那过敏的脸,恢复的很快,眼看着就要大好了。   可是,她并不感谢苏清婉,相反,她对苏清婉充满了怨愤,因为苏清婉不仅勾走了她的梦中情人顾云棠,还害得她被上官建抛弃,成了西梁县的大笑话,因此,苏清婉一踏进来,她便将充满仇恨的目光,钉在了苏清婉的身上。   随着林含雪那声刻薄的讥讽,她身侧围绕的一群千金,都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,在她们恶意的目光里,徐月荷手足无措,很是狼狈,两只手在衣裳下摆蹭了蹭,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了。   “苏清婉,怎么哪里都能看到你呢?你们两个,不会是混进来的吧,就你们这样,啧啧……我都替你们羞愧。”   林含雪得意的拿起腰间挂着的一枚白色玉牌,扬了扬,红唇微咧,“看到这个没?你们连这个都没有,还敢在那,摸这里的宝贝!”   “又不是你的,我摸一下,咋的了?”徐月荷恼了,一叉腰,羞怒交加的喝道。   “错。今儿这个就是我的了。”   林含雪冷笑一声,手轻轻一招,招来这里的侍者,趾高气扬的走过去,挤开惊愕的徐月荷,“我要买那个陶罐。”   林含雪到柜台交了银子,在徐月荷郁郁寡欢的目光中,当场接过了侍者双手恭敬递过来的陶罐,“林姑娘,你真有眼光,这个童子牧牛陶罐,属于您了。”   林含雪得意的抱着那陶罐,忽然往徐月荷面前一送,水眸眨了眨,一副大方的模样,“想不想仔细看看?罢了,今儿本小姐心情好,就给你瞧瞧吧。”   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的苏清婉,陡然觉得不妥,她可不觉得,林含雪是个大方之人,果然,下一刻,她敏锐的扑捉到了,那双水杏眸子中的一丝毒意。   心中暗叫要糟,正要出声提醒,却见徐月荷已经忍不住伸手去接,就在她手指触到那陶罐壁的一瞬间--   “砰”一声。   那名贵的陶罐顿时落地,摔了个四分五裂,徐月荷“哎呦”惊叫一声,呆愣住了,脸上随即浮现出又害怕,又惋惜的神情,那可是整整300两纹银啊!她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!   “啧,我好心给你摸摸,你居然故意摔了我的宝贝!”   林含雪立时摆出一副心痛的表情,尖尖的指尖,如同钉子一样,戳向徐月荷的面门,尖声道,“赔!你们赔偿我!”   “你,你血口喷人,明明不是我摔的……”徐月荷慌了,结结巴巴的解释起来。   “哼,不是你摔的,是谁摔的?大家可都看到了,我看你如何狡赖!”   林含雪扭头,朝身边的千金们问道,“是不是,你们看到没!”   众千金都是与林含雪玩的熟惯了的,自然众口一词,指责是月荷故意打破了陶罐,勒令她赔偿,众人齐齐的喷向徐月荷,那阵势,吓得月荷圆圆的脸盘子,都刷白刷白的。   “莫慌,大不了赔他们300两就是。”苏清婉紧紧拉过徐月荷,安慰一声。   这种事儿,只发生在短短一瞬间,哪里说得清楚?只怕是越描越黑,而且这林含雪,明明就是存心报复,身边那些证人,都是她的人,这古代又没有啥摄像头之类,真相如何能够还原?只怕她们是得吃下这个闷亏了。   “哈,苏清婉你想的真美,方才是300两,现在可就是600两了?!300两是我买的价,可是这个宝贝,可是我的心头好,不给600两,本小姐就要找风月楼的人,来处理了。”   林含雪冷笑一声,眼中十分盛气凌人,环胸而立,“而且,你们也别想开溜,这风月楼的规矩,损坏了宝贝,就要按价赔偿,否则,你们是出不了这个门的。”   “600两?你怎么不去抢?!你杀了我,也没有600两,要钱没有,要命一条!”徐月荷气的整个身躯都颤抖起来。   “是谁在我风月楼,喧哗吵闹?”一道冷淡微哑的女声,却带着极大的威慑力,在楼梯口响起。   众人一惊,扭头看去,只见一位身量高挑,身材窈窕的女子,款款走来,梳着简洁大气的高髻,发髻上,只插着一支造型古朴的乌木簪子,她身上,一袭考究的纯黑色长袍,将整副凹凸有致的娇躯,都紧紧包裹了起来,黑衣黑靴,甚至连头上,都带着黑色的帽子,垂下黑色面纱,将脸庞遮掩了起来,只半露出一抹艳色红唇,仿佛夜幕降临前的最后一抹霞光,显得十分神秘。   女子的身后,还跟着四个面目沉冷,一色青袍的男子,那四个汉子,个个眼中精光内敛,显然都是功力深厚的练家子,但是他们跟在女子身后,却显然万分的恭敬。   “我是风月楼的老板。发生何事?”女子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,目光停留在苏清婉的脸上时,却是微微一亮。   居然是风月楼的神秘幕后老板,李黑凤!   众千金倒吸了一口凉气,皆是兴奋非常,忍不住瞻仰起风月楼老板的风采来。   林含雪回过神来,立即抢着恶人先告状,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,又求那李黑凤为她做主,急道,“老板,他们欺人太甚,若是不令他们赔偿,可是要坏了这风月楼的规矩!这个陶罐,价值起码600两,我不会看错的,就让他们陪我600两,赶出去便是!”   “说的不错,我们风月楼的规矩,不能坏。”李黑凤缓缓的点了点头,“照价赔偿,天经地义。”   “老板果然是明白人!”林含雪见李黑凤赞同,顿时高兴起来,得意的瞟了苏清婉一眼。   “林小姐说这个陶罐价值600两,而林小姐你已经付了300两,再付300两,此事便算了了。”李黑凤淡淡道,“我风月楼不会再追究。”   她的声音,无比冷淡,听在众人耳中,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。   “什么?!”林含雪差点吐血,水杏似得眸子,睁得老大,惊诧道,“老板你弄错了吧?这个是她们摔坏的,要赔钱也是她们啊!”   “林小姐。”李黑凤重重的咬了这几个字,眉头一点点颦起,一丝冷笑道,“我们风月楼,养的并非闲人,那宝贝怎么没的,我想,你比我更加清楚。如何,可还要追究下去?”   “在我们风月楼寻事,你只怕找错了地儿!”李黑凤的声音沉哑,威肃中透着重重的寒气,让人心中大震。   “我……”   在这似乎无所不知的女人面前,林含雪顿时泄了浑身的劲头,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,连带着她身边的一众千金,都是噤若寒蝉,不敢再丝毫帮腔了。毕竟这是人家风月楼的地盘呐,若是惹了事,那李黑凤身后的四个精壮汉子,随便一个,就能够将她们像丢小鸡一样,丢出去!   在李黑凤那强大气势的威压下,林含雪灰溜溜的又缴出了300两,却是恨得银牙咬碎,气的一张小脸煞白,心里诅咒了苏清婉一千一万遍。   凭空花了600两,非但没能报仇,反而还受了这等闲气,林含雪哪里咽得下这口气,不过身在人家的地盘,她又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,只得生生吞下这个哑巴亏。   李黑凤这才满意了,转向苏清婉,快步走过去,淡漠的眸子里涌出热切来,“苏大夫受惊了,都是黑凤招呼不周,还请见谅。”   “哪里,还要多谢李老板明察秋毫,为我等解围,清婉感激不尽。”苏清婉深施一礼,笑容盈盈。   众人看这两人熟络的样子,皆是大惊失色,都猜想,苏清婉这个村姑模样的女人,如何能攀上了传闻中冷清高贵,向来待人冷冰冰的李黑凤?而且,这李黑凤对待苏清婉的态度,简直让众人跌破眼镜!   尤其是那林含雪,简直就要将嘴唇咬出血来,没想到啊,苏清婉居然有这样的背景,居然和这风月楼的老板是老相识!怪道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,搞得苦不堪言。   “苏大夫乃是黑凤的救命恩人,举手之劳,何足挂齿?”李黑凤那双原本漆黑淡漠的眸子里,流露出深深的钦佩和感激之情,表情十分诚挚。   原来,半个月前,李黑凤身患恶疾,曾经到苏氏药馆求诊过,正是苏清婉治好了她的病,因此,她将苏清婉视作救命恩人,那两张墨玉玉牌,自然也是她为了答谢苏清婉,而送给她的。   在众人一片羡慕嫉妒恨的复杂的眼神中,李黑凤忽然走到徐月荷的面前,浅笑道,“这位是苏大夫的朋友么?”   “对,我叫徐月荷,方才的事,真是多谢你了!”徐月荷一脸感激,深深的鞠了一躬。只要不要她陪那600两,甭说鞠躬了,磕头都成,刚才的事可真是吓坏她了,让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!   李黑凤伸出手,轻轻扶住,粗哑的声音里,有平稳的力度,“不必如此多礼,苏大夫的朋友,就是我李黑凤的朋友。”   “嘿嘿,对,大家都是朋友。”徐月荷抓抓头,瞧了苏清婉一眼,一咧嘴,憨憨的笑开。   “你喜欢的那只童子牧牛陶罐,是没了。”李黑凤顺手一指,右边陈列的粉彩牡丹纹盘口瓷瓶,“那边那只,你瞧着如何?”   “好看,忒好看了!”徐月荷顺着那方向一瞧,只见那粉彩牡丹纹盘口瓷瓶,素雅美丽,高贵大方,显然要比方才那只童子牧牛陶罐金贵的多了,她下意识的脱口赞道。   “来人,将这只瓷瓶包了,给这位姑娘。”李黑凤淡淡一声,眉头间没有一丝不舍,仿佛她送出去的,不过是一只包子,馒头。   话音一落,众人的眼睛立即瞪得溜圆,简直嫉妒的要发疯了,那只粉彩牡丹纹盘口瓷瓶,可是价值800两啊!   林含雪更是感觉胸口一堵,血气翻腾,连眼前都黑了一黑,身子一软,差点栽倒下去,幸而被身边的千金们扶住。   “不,不……我不能要,这么贵重的东西,我真的不能要!”徐月荷惊慌的都快要哭出来了,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,感觉舌头都打结的不会说话了。800两啊,把她全身的骨头都拆了卖了,也卖不到啊!   “你是苏大夫的朋友,又是第一次来,这份薄礼,就当是见面礼了。”   李黑凤却是不以为意,转向苏清婉浅笑道,“二楼拍卖要开始了,希望苏大夫和徐姑娘今晚玩的愉快。”   言罢,李黑凤转头吩咐侍者道,“还不快带苏大夫和徐姑娘上去?她们是我风月楼的贵客,好生招呼着,不得有任何闪失。”   李黑凤的人,做事效率极快,说话的功夫,便已将那粉彩牡丹纹盘口瓷瓶包好了,送到徐月荷面前,徐月荷仿佛还在梦中,连连咋舌,却又忍不住好奇,伸手去摸。   “好了好了,先搁在底下吧,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。”苏清婉轻轻拖了徐月荷的手,轻盈的一个转身,步伐优美的朝着二楼的楼梯走去。   “天啊,清婉,那个,真的是送给我的么?”   徐月荷迈上楼梯的脚步,都兴奋地有些虚浮,两眼发光,急切道, “来,你快掐我一下,看看疼不疼!”   “傻妞。”   苏清婉好气又好笑,忍不住戳了一下徐月荷的大脑门,嗔道,“人老板都说送给你了,风月楼的老板说的话,能是唬你玩的么?”   一边蹬蹬爬楼,苏清婉一边将袖子里的黑色玉牌拿出来,替徐月荷系在腰带上,又将另一个,系在了自己身上,免得再有林含雪那种不开眼的女人,来挑衅。   走上楼梯,在走廊里聚着闲唠的一众千金们,打眼一看到苏清婉和徐月荷,正想着拿来嘲讽几句,找找优越感,眼光落到她们身上的黑色玉牌后,眼都看直了,生生将冲到喉咙的话,给咽了下去。   在这个地方,带着黑色玉牌的人,都是风月楼的上上宾,可不是她们得罪的起的。   进入二楼的大堂,徐月荷的嘴都张的合不拢了,这里的装饰,厚重大气,四周的墙壁上,挂着深紫色的帘幕,显然是比一楼的,更加富丽堂皇,美轮美奂,而且并不显得俗气,细节处,处处现出主人高雅的情调,和独到的眼光来。   拍卖已经开始了,台子下的一排排座椅上,已经坐满了宾客,渐渐热闹起来。   而大堂里的台子上,出现了一位万种风情的女子。   她容颜艳丽娇媚,双目灵活,肌肤如玉,仿佛在牛奶里润泽过一般,而头上挽着一个大大的发髻,上面插着六根华贵的金钗,金钗头部,又缀以祖母绿的猫眼石,左右各三支,如同孔雀开屏,很是耀目。   虽然身材,算不得十分高挑,但是一袭深红色庄重的长裙,将她傲人的身材,勾勒的无比曼妙,该翘的翘,该圆的圆,没有一分长得不美丽,真是一个天生的尤物,尤其这个尤物,老天不止赐予了她无比的美貌,还有舌绽莲花的能力,那么她已经能够横扫千军如卷席了,什么样的男子,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,若是定力不够的男子,只怕当场就要飙鼻血了,好在台下的男人都是一方权贵,还算是见过世面的,虽然热血沸腾,倒也不至于闹出洋相来。   她正是风月楼的金牌主持人,金玉人,也是这风月楼的头号招牌,已经连续蝉联了十二年,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,到这里一掷千金,只为了一睹她的风采。   “看了她,我都觉得我算不得女人了。”徐月荷呐呐道,有种自惭形秽的,想一头撞死的冲动。   “别想不开,和她一比,大部分女人,都算不得女人的。”苏清婉玩笑一声,拉了看呆的徐月荷,悄悄在最末一排的位置坐下。   金玉人不愧是金玉人,一番舌绽莲花的开场白,将即将开场的宝贝渲染的神之又神,顿时将现场气氛推向了*,台下的权贵们都热烈无比,口中呼喊着赶紧上宝贝。   能让众人如此激动的,自然并非凡品,今天第一个出场的宝贝,便是素有“天下第一剑”之誉的湛卢宝剑。   接着,几个青衣汉子,抬上一只锦盒,放在金玉人面前的聚宝台上,复又退下。   苏清婉微眯了眯眸,只感觉那盒子未打开,便有剑气激射而出,不由轻声叹道,“好剑!”   金玉人纤手打开锦盒,从里面拿出一把剑来,高高举起,抑扬顿挫的道,“今日拍卖的第一件宝贝--湛卢剑。所谓乾坤开胜地,紫气抱卢山, 天下第一铸剑大师欧冶子,在此灵山铸成此剑,相传湛泸剑出炉之后,便身有灵性,能够认主,并且只认当世名君为主,昏庸之君不能控。因此,湛卢剑是一把仁道之剑,而仁者无敌,各位,谁想要获得这把无敌之剑呢?起拍价,仅仅五千两!”   这把宝剑,通体黑色,并没有一般宝剑的锋利,反而有一种沉重和宽仁的沉淀,就象历史长河的一只深邃之眸,高高悬起,警示世人。   苏清婉虽然赞叹,但对宝剑没有兴趣,便只是饶有兴致的望着众人出价,这种热血沸腾的场面,她还是第一次见到。   谁不愿意体验一把做仁君的无上荣耀?因此现场的气氛,空前的激烈起来,叫价声此起彼伏。   “八千两!”   “一万两!”   “一万两千两!”   “两万两!”   最终,那把湛卢剑,以两万两纹银的高价售出,得到它的那位宾客如获至宝,笑的咧开了嘴。   后面,又陆续拍卖了名家字画,玉器古董,甚至还有一匹绝世名驹,堂内的气氛,越来越热烈,简直就像是烧开了一锅水,叫价声不绝于耳,不过苏清婉并不感兴趣,只懒懒的倚靠在舒适的大座椅上,侧耳倾听,只有在听到一些上了年份的草药的时候,才会有点兴致,不过那些药材,都比不上她的那棵300年份的极品野山参王,居然还都拍出了天价,这让苏清婉不禁感叹,大曌国的有钱人,真多啊!   “清婉,你快看!是你的雨花石!”徐月荷的大眼眸猛地一亮,伸手就大力的推苏清婉。   苏清婉连忙坐正了身子,看向台子上,那张华丽的梨花木大聚宝台上,果然摆放着她送来的雨花石,几十枚极品雨花石,在盘子中拼成“万寿无疆”四个大字,连同一个酷似寿桃的大雨花石,极富意趣。   “这是什么东西?又非玉器翡翠?”人群中有人质疑道。   “好看倒是好看,只是说到底,就是堆石头罢了,哪里值得花银子?”   “下面,玉人要隆重为大家推荐的一样宝贝,可是大家从未见过的世间稀品--多色丝纹玛瑙雨花石。”   金玉人扭了扭妖娆的腰肢,笑意满满,“大家看,这宝石色彩斑斓,玉质天章,包罗万象,又极富雅趣,乃是”石中皇后“,观之令人心旷神怡,赏之可意安体泰,传说还可通灵。不论是买回去书斋添趣,拭几焚香,邀两三好友共赏,还是作为寿礼送人,都是极好的,各位有没有心动呢?起拍价仅仅1000两,机会难得哦!”   “美是美,只是不知值不值这个价。”   1000两对于堂中之人来说,根本不算什么,也无非是买个乐子罢了,而且这样特别的造型,用来做寿礼,十分新奇,再妙不过,只是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石头,不知如何鉴定其价值,一时众人倒是踌躇起来。   苏清婉心中也有点忐忑,毕竟这个朝代的人,并不知道雨花石的价值,而且并无形成玩石之风,她此番拿出来献人,也无非是碰碰运气罢了,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。   相对于之前的热闹场面,这次的便冷清的多了,一时之间,都没有人开口叫价,金玉人也有点着急,眼看着这宝贝就要流拍,她也很是无奈。   “我要。”忽然一个淡淡的男声响起,声音不大,但是却透进每一个人耳中。   众人皆是好奇望去,只见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白袍男人,眉目淡淡,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。   “哦,这位公子出价了,太好了,公子目光如炬呢,还有哪位爷要出价吗?”金玉人很是兴奋,没想到这石头,还真能拍卖出去。   谁知道她话音未落,又听到另一个粗沉的声音:“两千两。”   出价之人,是一个土豪富绅,平日里就喜欢摆弄这些奇石古玩,他倒是很看好这尊“万寿无疆”,虽然搞不懂,这石头值不值钱,但觉得这造型十分霸气,赶巧他老母即将过寿,便打算买来,博老母欢心。   “三千两。”白袍男人头也不抬,懒洋洋的将头后仰,仿佛对那台上的宝贝,不甚上心,这倒是令苏清婉觉得甚为奇怪。   “四千两。”那富绅哼了哼,很不屑的盯了白袍男一眼。   “五千两。”白袍男人一脸漫不经心。   那富绅顿时一头汗,不过就是堆漂亮石头制成的盆景,他再喜欢,也不愿意花过多的代价,眼看白袍男人一副志在必得的小模样,他咬咬牙,只能放弃了,众人更是啧啧称奇,纷纷议论道,不过是堆石头,居然还真有人去争抢。   “好,公子出价五千两,这‘万寿无疆’,就归公子了!”金玉人笑脸如花,小手一挥,极快的落了玉锤,仿佛生怕那白袍男人反悔似得。   “天啊,居然卖出了,那几颗石头,居然卖了五千两!”徐月荷激动地拼命摇晃着苏清婉的胳膊,简直把苏清婉都摇晃的快散架了。   苏清婉也没有想到这副作品,居然真的会卖掉,而且买下她的人,就和她坐在同一排的位置上,显然也是个低调之人,苏清婉凝目看去,却见是一个样貌俊冷的男子,眉间凝着睿智之光,双手微拢在袖中,虽然意态闲散,十分低调,但是苏清婉还是一眼看出,他不是一个一般人。   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,无论怎么隐藏,气质总是卓绝的。   本以为这副‘万寿无疆’,就算能卖掉,买它的,也只会是拿来充门面,附庸风雅的富绅土豪,谁知买主,居然是这么个,看起来极其务实聪慧的男子,这让苏清婉有些百思不得其解,而且瞧那男人的神态举止,似乎对这‘万寿无疆’,并不如何感兴趣,可是他出价时却是十分坚决,半丝犹豫都没有。   虽然想不通,但是卖掉了就好,这已经让苏清婉喜出望外了,何况,居然卖到了五千两的高价!她的目的,已经达到了。   拍卖大会还在继续,苏清婉却是没什么心思看下去了,起身出了二楼大堂,本打算离开,却得到李黑凤的邀请,请她上三楼一叙。   三楼,是风月楼用来招待贵宾的地方,苏清婉不知道李黑凤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,心中疑惑着,便让月荷在二楼等着,自己随着青衣汉子,到了三楼的一间雅室。   布置舒适雅致的三楼,水晶串成的幕帘,架子上,摆放着银白点朱流霞花盏,淡淡的熏香缭绕,如兰似麝。   李黑凤请了苏清婉坐下,命人上了香茶,苏清婉细细观察,只见幽暗静谧的房间里,李黑凤眉间,有深切的忧虑之色,便知她有事要说,也不催,只静静的喝着茶,等李黑凤理顺了思路,自己开口。   “苏大夫,我有一个朋友,心气郁结,得了重度抑郁之症。”果然,李黑凤沉哑的开了口,“我知道你医术高明,你能否救救他?”   “重度抑郁之症,病由心生,本非草药能医。”思忖了片刻,苏清婉斟酌着开口道,“不过,我可以试试其他的法子。你先带我去看诊罢,看不到人,我不好说有没有把握。”   “他不愿意见人,也不愿意让人靠近。”李黑凤一脸为难,摊了摊手道,“更别提让人医治了。”   “这我也没有办法了,治病讲究望,闻,问,切,既是不愿意让人诊治,便是神仙也是治不得他的。”苏清婉无奈的轻摇了摇头,忽然问道,“那个人,想必对你很重要吧?”   冷漠的脸上,起了些微的波澜,李黑凤低了低头,低哑的声音里,含了一丝情愫,“我也不知,只知他若能好,我便好了。实不相瞒,我开这风月鉴宝楼,其实也是为了求一灵药,盼能救他于水火。”   “心病还须心药医,只怕人世间的灵药是不顶用的。”苏清婉安慰道,“不过你这一番苦心,他必然会知道的。”   “难道,真的没有法子了吗?”李黑凤不甘心的问,面容微微激动起来,满含忧虑的轻叹一声,“他的病又重了,已到了自残的境地,我很担心。”   “这样吧,前些时日我得了些药材,制几幅宁神解郁药,你且煎了给他吃着,不过也别太期望效果,重度抑郁之症,不是光靠汤药好的了的,能够缓解下就算不错了。”苏清婉无奈,想了一会,方才慢慢的说道。   “他既有自残的行为,说明病已经很严重了,你们要严加看管着。”苏清婉一脸严肃,继续道,“而且抑郁之症患者,通常睡不宁实,我那里有些凝神安眠的香,可定神魂,明日你让人到苏氏药馆,一并取了去。”   “多谢苏大夫。”李黑凤十分感激,仿佛看到了希望般,黑纱上的两只眼睛,都明亮了起来,并拿出重金相酬,“还望苏大夫收下。”   苏清婉立即婉拒,“这如何使得,清婉也没帮上什么忙,就不必了,就当相交一个朋友。”心中不由得轻叹一声,忽然有些好奇,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,能让李黑凤这样的女人挂在心上。   而且,那人居然还是一个不想活的人。   真是想不通啊,谁若是有这样的土豪做朋友,当真是日子滋润的很,怎么会有寻死之心。   李黑凤再三感谢,这才命人备马车,将苏清婉与徐月荷送回了苏溪村。   垂柳巷,流云府书房。   这间书房题名“卷云斋”,布置的简单大气,以庄重霸气的沉黑色为主调,分里外两进,里面是一间可供休憩的小室,此时一位男子,便慵懒卧在湘竹榻上,塌上散乱的堆了几本兵书,还散着一些宣纸,上面画满了排兵布阵的玄妙阵法,那墨迹未干,使得不大的静室内,充盈着淡淡的墨香味儿。   而男子面前的黑漆绘红梅小几上,摆着一盆雨花石,润养在天水中,室内清幽的光线下,折射出一些迷离的光华,那修长有力的手指,不时伸出,闲闲的拨弄那几十枚极品雨花石,瞳仁微缩,欣赏的望着那“万寿无疆”四个大字,只觉十分霸气,又将那酷似寿桃的大雨花石拿起来,细瞧一番,复又放下。   这是那个女人的手笔,乃是她亲制,这里每一颗的雨花石,仿佛都带了她独特的气息。   心烦气躁时,云流墨便静静观赏这盆景,心里便升起了一阵淡淡的欢愉。   隔着一重珠帘,一男一女,身形笔直的站在外室,目光却是不时的盯着内室的云流墨,小声的交谈着。   “阿雎,主子何时有这养石之癖了?”东关仁微拢了拢袖口,扯了扯嘴角道,“主子对着那盆石头,少说也有三个时辰了吧?”   “你不懂。”阿雎淡淡一声,平静无波的眼眸里,却是有情绪流转其间,“这是睹物思人,聊慰相思意。”   “一盆石头五千两,啧,请恕在下确实想不通。”东关仁双手抱胸,一脸无奈,“还害的我东某人在那风月楼待了半日。”   阿雎冷嗤一声道,“你倒亏了?不知是谁买回了西贡良驹?这把越五宝剑,又是哪里来的!只怕带去的银两倒花了个干净!”   “嘿嘿,什么事总是瞒不过阿雎你的眼睛。”东关仁尴尬的摸摸下巴,笑了一笑道,“不过倒的确不亏,你是不知,那风月楼的主持人金玉人,真真是万中无一的妙人儿啊!只睹她一眼,也值当这趟了。”   阿雎忽然发难,一个胳膊肘子抡过去,重重打在东关仁的胸骨上,那一招又快又狠,毫不留情,直打的东关仁闷哼一声,捂了胸口,“哎呦”着道,“真真是最毒妇人心,我东某人又哪里得罪你了?!”   “哼,主子命你办事,你还有闲心看女人。”阿雎眼中浮现出一点异色,却极快的敛去了,口气更是冷淡了几分,“我只是代主子教训你罢了。”   “阿雎,你真够狠的。”东关仁苦笑了笑,站直了身体,久久的凝视了阿雎一眼,方才意味深长道,“我看旁的女人,主子又如何会生气,只怕气恼的,另有其人?”   “你再胡说,只怕嘴也不想要了。”阿雎端正的脸颊上,浮上一丝微红,轻轻的别开头,一句话听来虽狠,语气却是绵软无力的,说的气势全无。   心里凌乱的想着,方才那一下,以那人的身手,明明可以闪开的,却是没有,是不是到底意味着一些什么……   “是是,东某人闭嘴就是。”东关仁瞥了阿雎一眼,含笑一声。这女人若是恼了,他的日子必不好过。   见阿雎的脸上闪过落寞,东关仁忽然笑了一笑,凑到她耳边,神秘的道,“阿雎,东某人有一礼相赠,你定会欢喜的。”   “怎么,又切了谁的脑袋?还是胳膊啊大腿?”阿雎毫不客气的讽刺一声,翻了个白眼,淡泊的脸上,满是不屑的表情。   上一次,这男人一脸闲散神秘的,说要送她一个礼物,然后就从身后掏出了一个人头,那是一个打伤过她的女杀手的头,很新鲜的人头,面部表情生动惊惧,还滴滴拉拉的淌着血,一看就是才摘下来不久的。   虽然,她自己也是杀人如麻,对人头这种东西,并不会觉得惊恐,更不会被忽然吓到,但是她相信,天底下没有女人,喜欢收到这样的礼,不管那个人头是谁的……   而她,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“无聊”,便转身走了,打那之后,她再不对他的礼有所期待,因为期望越大,希望越大。   “这次不一样。”东关仁笑了笑,眼角倒是自信满满的扬起,拢起的袖子展开,从里面变戏法似得,掏出一把轻巧的匕首来,随手递到阿雎的面前,“如何?她叫赤凤,轻巧灵便,你使起来定是好看的,又锋锐,杀起人来,便如砍瓜切菜一般。”   这把赤凤匕首,是他昨日在风月楼买来的宝贝之一,造型古朴,重量却轻,匕首上隐泛血色,十分完美,也不知为何,一看到这把流光溢彩的匕首,他就觉得,世间唯有阿雎,可以相配,可以驾驭。   同样的不起眼,同样的暗红色,同样的淡漠内敛,却充满了凝聚的巨大力量。   那一瞬间,他脑子里,全是那个淡漠冷静,却充满力量的女子,在耀目的阳光下,挥舞着赤凤的模样,很是动人,甚至,他连台子上那千娇百媚的金玉人都看不见了,最后他鬼使神差的,便将这匕首买了下来。   好看……听到这两个字,后面的便完全听不到了。   阿雎的耳根子陡然红了,长这么大,从来没有人这么形容过她。   她的目光落在那把匕首上,狠狠的亮了亮,的确是很适合她,伸手便接了过来,在手中比划了两下,压抑住心中的雀跃,淡淡道,“凑合。”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\(^o^)/~ ☆、第63章 不坑你坑谁   “既不喜欢,我送给那风月楼的金玉人便是,她用起来,定是极美的。”东关仁悠悠道,还刻意加重了语气。   极美的!极美的!   她在他心目中只是好看,那女人却是极美的!   阿雎脸一沉,眸中掠过一阵寒气,手中匕首锐利的切开气流,带起一丝细微的破风之声,冰冷道,“你若送她,我便杀她。”   那样一具动人的死尸,挂在风月楼的门口,风中摇曳,看他还觉不觉的极美。   “咳咳,玩笑罢了,阿雎你又当真了。”东关仁一头黑线。这女人凶残起来,可是比男人狠多了。   阿雎轻哼了一声,低下头不语,只摆弄着那锋利的匕首,想象着用它划开敌人咽喉,热血喷薄的利落。   “对了,前几日主子是命你送礼,昨日又命我买石,看来咱这位爷,还真是对那小女人动了心。”   阿东关摇了摇头,为了缓解两人间尴尬微妙的气氛,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,叹一声道,“不妙啊不妙。”   “主子难得对一个女人有兴趣,何以不妙?”阿雎微皱了眉头。   主子从小命运多舛,以至养成了霸道警惕的性格,轻易不相信任何人,即便是她和东关仁,也是因为跟随了主子这么多年,才建立起了一点信任,私心里,她倒是希望主子能够得到一段美好的姻缘的。   “主子是何等身份?必非池中之物,只是一直被那个妖妃压着,才没有出头之日,不得不暂且隐世相避,韬光养晦,待那妖妃气数尽了,自有出头之日。”   东关仁目光一派深远,“而那女人,不过是一个村野妇人,是配不上主子的。”   阿雎嘴巴些微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,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。   心里却是有些淡淡的忧伤,阿仁,情之一字,之所以惑人,便在于情到浓时,身不由已,而你们男人,却总是有自己的抱负,而女人不过是脚下的微尘,踏之远行,在到达目的地之后,终将拂去。   次日,阳光明媚,苏清婉起的很早,感觉神清气爽。   想想多了五千两银子,她的心情就格外的愉悦,哥哥忙着去筹备皮毛加工作坊的事了,丫丫便寄放到了她这里,但是苏清婉今日却是打算趁热打铁,将她那些雨花石拿到西梁县城去卖,因此便将天天和丫丫一道送去了章氏那里,请她代为照顾,章氏自然满口答应,女儿和儿子如今都有了自己的事业,忙碌打拼,这是好事,因此章氏便包揽了照顾孩子的事情。   从章氏那回来,苏清婉便顺道去了徐月荷家,想邀她一起去卖雨花石。   徐大婶一家见是苏清婉来了,十分热情,又是沏茶又是上茶果,还盛情挽留苏清婉吃午饭,甚至都要忙着去宰鸭子了,搞得苏清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。   “徐大婶,您别忙了,我一会子就走了,我就是来找月荷的。”苏清婉赶忙拉住了徐大婶,笑眯眯的道,“我想请她陪我一起去镇上。”   “哦,月荷那丫头还没起床,还在屋里头睡着哩,那个懒丫头!”徐大婶一脸抱歉,“不过清婉啊,月荷今天恐怕不能陪你去了,今儿大婶家里要来客。”   “清婉丫头,真是对不住啊,今儿小福要来,你还记得那个小福吧?对对,就是玉宴楼那个跑堂,我瞅着那孩子不错,请他来家里吃饭,顺便也让月荷她娘见见。”徐大叔咧开一嘴黄牙,笑的格外高兴,眼角的褶子都堆在了一块儿。   “喔,我记得。”苏清婉一头黑线,附和两声道,“的确不错。”   瞧这徐大叔的架势,还真是认准了小福做他的女婿了,不过那小福除了娘气了一些,看起来还是不错的,模样长得也很周正,看起来脾气也很好,配月荷倒也不错,不止是徐大叔,她看着都挺放心的,只是她知道月荷心里,已经有人了,那丫头又是个直肠子一根筋的,倔强的很,她能答应吗?   “是吧老伴儿,清婉丫头也觉得不错呢!我老汉的眼光不会错的,那小子一准会对咱闺女好的。”徐大叔转向徐大婶,高声说着,遮掩不住的一脸得意。   “我信我信。只是那小子到底是县城人家来的,咱们也不能太失礼了。”徐大婶朝徐月荷的小房间努努嘴,摇头道,“让这丫头早些起来梳妆打扮,咳,就是不肯听!还闹腾着不肯起来,清婉啊,那丫头跟你最好,你给大婶劝劝吧……”   “这……”   苏清婉头上垂下三根黑线,这都什么事儿呀。这是逼婚的节奏么?!不过也难怪徐大婶和大叔着急,毕竟在古代农村,月荷都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,同龄的闺女,早都是孩子他娘了。   “好吧我去看看她。”苏清婉为难的摊了摊手,转身朝徐月荷的小房间走去。   走到房间口一瞧,只见月荷正半坐在床上,摸着床头柜上的那只粉彩牡丹纹盘口瓷瓶傻乐呢,而那瓷瓶里,她还真的插上了几支艳丽的紫薇花,平日里两条粗粗的大辫子,此刻却是散开着的,凌乱的遮住她半边圆圆的脸盘。   乍见了苏清婉,徐月荷高兴的招手,大叫起来,“哎呀清婉你来了!快过来快过来!快来看我的花瓶!”   “看到了,真好看。”苏清婉笑着坐过去,捻了她的一撮黑发把玩,一边道,“原本想叫你同我去县里卖雨花石,不过听你娘说,今日小福要来家里做客。”   “哼!甭提那个小福了,一提就一肚子气!我徐月荷现在是嫁不出去么?我爹娘就逼着我相亲,真是好烦啊,你不知道清婉,他们日日对着我念叨,我的耳朵都快长茧子了,你快救救我吧!”   徐月荷摇着苏清婉,撒娇的求道,“好清婉,你带我去县里卖雨花石吧,我不要留在家里!”   “既然人家都要来了,你也别耍脾气了,见一见就是了,这也是个礼数。”苏清婉拍拍徐月荷的手,安抚道,“若果真瞧不上,回头和你爹娘好好说说,也别闹得太僵了,大家都不快活。”   “好了好了,我听你的。”徐月荷嘴巴翘的老高,不情愿的下了床,扯过梳妆台上的梳子开始梳辫子,“见就见!反正我是不会嫁那个娘炮!”   见徐月荷肯听自己的话了,苏清婉便退了出来,因为徐家要来客她也不便久留,跟徐大婶徐大叔说了两句,便出了门。   正想着自己独去西梁县里好了,却在回家的路上,遇到了耿小蛮。   两人聊了几句,耿小蛮得知苏清婉要去西梁县做点小买卖,顿时来了兴趣,直嚷嚷着要和苏清婉一起去,苏清婉拗不过,便同意了下来,心里想着,左右多个人帮手也是好的,且耿小蛮又个性外向能言善道。   一个半时辰后,西梁县雁荡街上,便多了一个卖雨花石的小摊。   五彩纷呈的雨花石,顿时吸引了雁荡街来来往往的行人,不时的驻足观望,而耿小蛮在苏清婉的指导下,很快就进入了角色,很卖力的吆喝起来,她的嗓音清脆又响亮,犹如出谷黄莺,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男客拥挤问价。   “小蛮,你先卖着,我去去就来。”   想到昨天答应李黑凤的事儿,苏清婉让耿小蛮看摊子,自己则去了街那头的苏氏药馆,抓了些药材,制了几幅宁神解郁药,又命人取了那零陵香2两包好,一并放在了柜台,嘱咐了老苏头几句,便又沿街回到了雨花石摊子。   令苏清婉没想到的是,她这才走开一会,前后也就半个时辰的样子, 雨花石的小摊前已经挤满了人,原来她的方法果真有效,昨日她的一副“万寿无疆”的雨花石,在风月楼鉴宝会上拍出了五千两天价的消息不胫而走,引得她的苏氏雨花石名声大噪,倒是吸引了不少喜爱风雅,前来购石的人,加上这耿小蛮又是模样娇美,嘴甜如蜜,不一会子,竟然卖掉了四十多件形态各异的雨花石。   “清婉姐,真是太棒了,没想到这些石头这么值钱!”耿小蛮摇了摇钱盒子,脸上挂上一脸兴奋的甜笑。   苏清婉轻笑了笑,走到了摊子边,招呼起客人来。   虽然只是雨花石,她也花了不少的心思,将这些分为人物、动物、风景、花木、文字、抽象石等,有的还根据纹色取了雅名,譬如“追云逐月”“龙鳞片石”“嫦娥奔月”“双鱼戏水”“子孙满堂”“五子登科”等等。   “这个怎么卖?”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,指着其中一盆搭配的缤纷错落的雨花石,很感兴趣的道,“这颜色搭配的倒甚有意趣。”   男子问的这盆,是用不同色彩、纹理的石子配置成的,苏清婉挑了两枚仿佛碟翅图案的雨花石,又配上一枚石色印大花的雨花石,单看也不如何特别,但是组合在一起,却是栩栩如生,仿佛在面前展开了一副美丽清新的画卷,那两只蝶一蓝一紫,更是浓情蜜意,仿佛有灵性一般。   “这盆只需纹银一两。”   “一两?美则美矣,奈何囊中羞涩,有些贵了。”那男子文绉绉的说道,目光却是舍不得离开那盆雨花石。   “这位公子,你瞧这几块雨花石色泽相近,自成一系,十分难得,都是我精挑细选的,买回去改用稍大的盆盂,放在书斋案头供养,十分雅致,如配以笔洗,更臻雅趣,一两实在不贵。”   “可有雅名?”那男子浓眉一展,更感兴趣了。   “自然,这个叫做‘梁祝化蝶’,代表了男女间忠贞不渝的爱情,若是送给心上人,那是极好的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道,“看你也是诚心,便让你100文吧。”   “真的,姑娘真是太好了。”   那男子赶紧从身上解下钱袋,付了钱,高兴的抱起了那一盆雨花石,却舍不得离去,观望了一会,又挑了一副“状元及第”,这才心满意足的去了。   这时,一个胖胖的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,随手拈起一颗椭圆形的雨花石,看起来很是普通,嗤了一声道,“这也没甚稀奇!倒要叫价三两!”   “这……”耿小蛮抓了抓头,为难的睨向了苏清婉。   这颗雨花石看起来很是普通,又没有五色花纹,看起来黑漆漆的,掉在路上恐怕都没人会弯腰捡拾,她实在搞不懂,清婉姐为何要标三两的高价!有人买才有鬼了!   “这您就不懂了,您手上这颗,可是万中无一的奇石,收藏价值很高,三两可是良心价。”苏清婉也不恼,走到那胖胖的男人面前,依旧笑眯眯的柔声道,只是表情却故作神秘。   耿小蛮大汗,还奇石呢,不就是块黑石头?她可没看出来哪里奇了,周围围观的群众也是一阵嗤笑,似乎在笑话苏清婉错把废石当宝贝。   “切,你这丫头片子莫不是蒙我吧?这哪里特别了,还不如旁些个花花绿绿的石头,看着悦目,倒还寓意好些。”那胖胖的男子很是不屑。   苏清婉淡笑了笑,指指他手中的的石头,道,“大部分雨花石,浸润水中色更鲜,但这个却有个讲究,叫迎光透影,你对着阳光试试。”   在苏清婉的提点下,那胖胖的男人,半信半疑的举起了那黑乎乎的雨花石,只见迎光透视,那团朦胧黑影渐渐清晰,仙衣宝髻,竟似一佛端坐石中,宝相庄严。   “阿弥陀佛!乖乖竟是一尊佛啊,稀奇啊!今儿我算是开了眼界了!”那胖胖的男人惊声呼道,引来四周众人一片哗然,争先一堵那奇石风采。   “如何,我没有骗你吧?”苏清婉宛然一笑,上下瞄了那男子一眼,笃定的道,“这位公子应该是生意人吧,在外走南闯北,家里有这么一石,亦可护佑平安,生意兴隆。”   “好好!果真奇石!我买了。”苏清婉的话,正说中那胖胖的男子心坎里,又见众人争相来看,生怕被人买去,连忙掏出腰包,豪气的买下了,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,美滋滋的走了。   “清婉姐你好厉害啊,原来这其中还有这等玄妙!”耿小蛮收了银子,惊喜赞叹道。   苏清婉笑而不语,这雨花石本就大有学问,若是不懂,哪里能卖出好价?   两人继续忙碌,不多时就卖出了大半,正忙着,苏清婉忽见耿小蛮的脸色变了变,往她身后站了站,似乎在躲避什么。   苏清婉抬头望去,却见一位带着刀的捕快朝这里走来,那捕快个子不高,身壮结实,两只小眼睛定定的瞧着耿小蛮,流露出钦慕之意。   “小蛮!小蛮你怎么在这里?咱俩老长日子没见了!看到你真是太好了。”那捕快一溜小跑到了耿小蛮面前,两条短短的眉毛,兴奋的扬了起来。   “额,是高捕快呀,这不我在这里帮着清婉姐做点小生意,清婉姐和我是一个村的。”耿小蛮见躲不过去,明媚的大眼一转,笑盈盈的迎了上去。   “哦哦,清婉姐好,我叫高辛正,是这西梁县县衙的捕快!”那高辛正立即自报家门,微胖的脸盘子上热情洋溢,欢声道,“您跟小蛮一样,叫我小高就成!”   “那不成,还是叫高捕快吧。”苏清婉正忙着,听到那高辛正的话,抽空抬起头,笑盈盈的道。   “咳,小高啊,你要不要买一块雨花石回去?瞧,这些多么美丽,你若是送给心上人,定能讨得那姑娘的欢心呢。”   耿小蛮挑了一副“心有灵犀”,直接塞到那高辛正的手里,甜甜的道,“这副最好看!保管那姑娘喜欢哦,咱们又是熟人嘛,我收你二两就好了。”   苏清婉在一边听得一头黑线,同情的望了那憨憨的高辛正一眼,这“心有灵犀”,她标价可是一两,还真是“熟人”呀,不坑你坑谁。   “嘿,好,我听你的。”高辛正想也不想就掏出钱袋,付了钱。   耿小蛮嘴角一撇,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来,高辛正端起那盆“心有灵犀”,却忽然又一把推到耿小蛮的面前,两条短短的眉毛都在跳动,激动道,“小蛮,我……我送给你。”   “啊?给我?呵呵……”   耿小蛮愣了愣,拿手指指了指自己,见高辛正点头,这才干笑了两声,又将那“心有灵犀”捧了回来,甜甜一笑,露出一个迷人的梨涡,娇滴滴的脆声道,“那多谢了!我很喜欢呢。”   “小蛮,不知道你有没有空……”高辛正大喜,低了低头,有些扭捏的抠着刀柄,紧张的道,“等你忙完了,我想请你去天香楼吃饭。”   “好啊!”耿小蛮却是爽快的一口答应,一甩头上的马尾,长长的彩绳子落到她的肩头。   “那,那太好了!你忙完了到县衙门口来找我,我等你哦。”高辛正激动的神采飞扬,两条短短粗粗的眉毛仿佛跳舞一般,挥了挥手,就朝县衙的方向,乐颠颠的跑去了。   高辛正一转身,耿小蛮方才那一脸妩媚的甜笑便消失不见,撇了撇嘴,换上一脸不屑,吐出一声道,“傻子。”   “你不喜欢他?”苏清婉将一切看在眼里,一边将剩下的雨花石摆放齐整,一边淡淡问道。   “当然不喜欢啦!我们从前呀,都叫他憨子哈哈!瞧他那副憨里吧唧的傻样子,真是笑死人了,若不是他爹托了关系,他还进不去西梁县县衙!凭他还喜欢我呢,他长得那么矮,又丑,最重要的是,还没有什么前途!不过是个小小的捕快罢了?”   耿小蛮嗤之以鼻,大眼往天上翻了翻,“清婉姐你说,依我耿小蛮的才貌,怎么会看上那种人?不过他经常孝敬我爹,所以我爹那个老古板,倒是对他挺满意的,觉得他这个捕快的职缺也算不错!”   “那你为何答应他的邀请?”苏清婉皱了皱眉。   “咳,吃顿饭也不会掉块肉,不吃白不吃!”耿小蛮挤挤眼,得意道,“我自然是看不上他的,但是我爹中意他啊,就先应付着呗,若是我找到好郎君,再一脚踹掉不迟。”   苏清婉头上坠下三根黑线,原来这高辛正,就是传闻中的苦逼备胎啊!而耿小蛮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了,可惜,耿小蛮似乎只是在玩弄他的感情,并没有将他丝毫放在心上,只怕他的银子都是要打水漂了。   苏清婉虽然不太喜欢耿小蛮这种对待感情的方式,但是毕竟这是人家私事,她也不愿多管,便也就不再多问,只顾着招揽生意了。   还没到傍晚,苏清婉的小摊上,所有的雨花石都卖光了,小赚了一笔银子,苏清婉数了数,足足有30两纹银,便拿出了3两作为工钱,酬谢了耿小蛮,便收了摊子准备回苏溪村,而耿小蛮也整整衣饰,辞别苏清婉,兴奋的去天香楼赴宴去了。   阴暗的房间里,遮着厚厚的帘幕,偶有不成调的琴声传出,一声长,一声短,透着死气,透着破碎。   室内的回廊下,立着衣着沉肃的一男一女,护卫在房间门口。   那中年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,穿着一袭锦缎滚白边的黄袍,斯文白净,双目中透出深彻的关切,“阿阮,公子的病如何了?”   那被称作阿阮的女子,亦是三十多岁的年纪,眉目温婉端秀,透着沉雅之气。   “昨日你不在,公子的病又重了,就连那把最为爱惜的古琴都弹不出了,差一点就……”阿阮眼中盈了浅潮,微微红了眼,强压悲伤道,“幸而发现的及时,我不敢稍离,守了一日一夜,今日用了汤药,又焚了定神香,总算救了回来。”   “如今总算安定了些,琴也能弹了。”阿阮眼中有着欣慰,“方才还小憩了片刻。”   阿谷那双干练的眼眸里,掠过一阵不可思议的震惊,“是什么药?我为公子搜遍天下间灵丹妙药,公子皆不屑用,何以此次如此特别?”   “我看过了,不过是些寻常疏肝解郁的方子,并零陵香,也是常见的。” 阿阮宁秀的眼眸也透出不解,猜测道,“或许是那风月楼的黑凤亲送来,盛情难却,公子方转了心意。”   “她也不是第一次送来了,你何曾见公子用过?”阿谷一脸不信,眼神慢慢的刮过廊下一众葱茏的花草,皆是奇花异珍,在阳光下格外耀目。   “我也好生奇怪。” 阿阮轻拂过回廊的红漆木柱,柔声淡淡。   “献宝的是何人?”   “对了,听说是一村妇,名唤苏清婉。”   “原来是她,这就是了……”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眸微缩,却又是那样沉稳,坚定,又带着些许莫名的激动,“怪道公子肯用。”   他早知道,那个女人非同一般,那次偶然相遇,便对公子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影响力,不止是公子,那个女人的大胆,冷静,灵慧,也的确让他印象深刻。   “你识得此人?”阿阮温婉的面上露出十分的诧异来。   “不过一面之缘。”阿谷斯文的脸上,闪过一丝笃定,“不过,公子似乎对此人有些兴趣。”   “不可能?!自打那件事之后,公子内心寂灭,对天地万物皆失了兴趣。”   阿阮轻呼一声,但是她了解阿谷,他看人的眼光一向甚为敏锐,就连曾经身份卑微的她,也是被他慧眼发掘出来,留到公子身边伺候,因此她心中一时十分矛盾,不知该不该信。   阿阮自己便粗通一些医术,她也知道公子这种病不好治,病由心生,魔根深重,若是能对什么东西感兴趣,激发了生的*,倒是一桩极好的事,起码他们看到了希望,或许正因为这希望太迫切了,真正有了的时候,她反而激动的不敢相信了。   “我的话,什么时候错过?”阿谷转过头,深深的望了那阴暗的屋子一眼,意味深长道,“那个女人,将会是公子唯一的转机。”   次日,阳光淡淡的照耀在垂柳巷的一处大宅子里,一派宁谧,一道墨色身影,头戴黑面纱斗笠,步履匆匆,就要出府,行至府门口,却被东关仁拦住,“主子,你这是要去何处?”   “阿东你是不是太闲了,爷要去哪里,你也要管?”云流墨皱眉,掩盖在面纱下的双眸满含不悦。   “主子,阿东是您的属下,当然不敢逾越,但是您的安危,阿东必须负责。”东关仁睿智的脸庞上,一派沉谨的神色,担忧道,“如今韩贵妃的人,或许还在西梁县里,属下已经派了人在严密监视清除,在没有确保危险消除之前,还请主子不可冒险。”   “混蛋!你敢拦我?!”   “主子!你又是要去见那个女人吧?恕属下多嘴,你的情绪,为那个女人失控了。”清睿的眸子现出忧虑,东关仁声音淡淡却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,沉声道,“主子莫要忘了,今天的一切得来不易,一朝行差踏错,就会被韩贵妃连根拔起!”   “滚开。”   “就算主子杀了我,我也要说。若是主子一定要过去,就踩着我东某人的尸体过去。”语气很坚定,东关仁毫不犹豫的挡在云流墨的面前。   上一次,主子私自出去,便遭遇了伏击,差点遭遇不测,这一次,说什么他也要拦下主子!这是他的使命,东关家族的使命,为了大曌王朝的兴盛,也为了主子的江山。   “阿东,你别逼我。”深黑色的瞳仁缩了缩,杀气弥漫。  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,阿雎带着五个黑衣劲装的汉子赶来,见两人这般架势,阿雎连忙身体一横,隔开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,转而对东关仁道,“放心,由我带人跟着主子,不会有事。”   “可是……”东关仁皱眉,似乎仍旧不甘心。   今日他要去教练场练兵,还要时刻控制西梁县可疑人物的一举一动,需要他忙碌的事情太多,若非如此,他一定会贴身保护主子。   似乎知道东关仁要说什么,阿雎不动声色的将东关仁扯到一边,低低道,“阿东,此次不同,主子得到了有人要对苏姑娘不利的消息,你阻了他,他必不安心。”   “又是那个女人!由你去保护不就成了?”   “那不一样。主子定要亲眼看到苏姑娘安全。”阿雎轻摇摇头,一脸郑重的道,“放心,阿雎会用生命守护主子,寸步不离。”   东关仁拢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,终于一侧身,脸色难看的让开了道路,默默的看着一行人远去了,眼中的深思却是越来越重。   他想不通,情之一字,果真如此叫人舍生忘死?在之前,主子心里只有宏图霸业,对女人不屑一顾,可自打那个女人出现,主子变了许多,或许,连主子自己都未曾发觉。   苏氏药馆。   苏清婉走进苏氏药馆的时候,便看到众病人排着队,老苏头正坐在桌子后面,一脸认真的给众人看诊,而苏骆熙在一旁给一个病人拔罐,苏骆樱正在柜台后忙忙碌碌的抓药,一切有条不紊,这令苏清婉甚为欣慰。   这些时日,苏清婉忙于帮助哥哥筹备皮毛生意之事,又忙着捯饬雨花石的生意,并没有到苏氏药馆看诊,而是将苏氏药馆,放心的交给了老苏头一家,事实证明,她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,在前一阵她的教导下,老苏头和苏骆熙的医疗技术都大有提高,毕竟也是医家后人不是,虽然医术不高,那也是因为缺乏名师指点,而且本身又有深厚的医学基础,自然是一点即通。   现在,即便苏清婉不在,老苏头和苏骆熙也能独当一面了。   众病人见苏清婉来了,都是十分高兴,热络的打着招呼,都暗暗想着自己的运气真好,刚好碰到苏清婉来亲自坐诊!   “婉妹,你可来了,好些日子都不见你。”苏骆熙最是高兴了,一边不急不缓的忙着手下的事情,一边抬头望向苏清婉,却是满眼含情。   苏清婉冲他笑着点点头,转向了老苏头,老苏头也是一脸殷勤,忙将座位让给了苏清婉,苏清婉也不推辞,坐下就开始看诊,而老苏头便在一旁学习和帮忙。   一坐下,便觉得屁股底下软绵绵的,十分舒服,低头一看,却见不知何时,多了一块厚厚的棉垫子,苏清婉心中一动,一抬头,正瞧见苏骆熙朝她微微一笑,不由也会心一笑,知道这是苏骆熙特意为她准备的。  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,不多时就到了中午,将上午来的病人都治好送走,苏清婉方才吁了口气,有时间停下来歇歇。   “婉妹可是累了?洗把脸凉快凉快。”苏骆熙端来一盆清水,将布巾子绞干了,温柔的递过去。   “呦呵,你妹妹我也热的一头一脸的汗,怎么就没见有人给我送洗脸水?”   苏骆樱鄙夷的盯了苏骆熙一眼,阴阳怪气的嗔道,“老爹说的一点儿也没错,哥哥你就是胳膊肘子向外拐!”   “小妹你也别眼馋。”苏骆熙微微窘迫,转过头,嘻嘻轻笑,“赶紧改改脾气,找个男人嫁了,不就有人疼了?也免得哥哥替你操心不是!”   “哼!”苏骆樱白了苏骆熙一眼,不由郁闷的摸上了自己的脸颊,唉声叹气。   哥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她何尝不想找个如意郎君,但是她这一脸的雀斑,却是大大影响了她的容貌,导致她一直有些自卑,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心上人,她自己心里憋屈,自然也就见不得别人卿卿我我了。   苏清婉见这兄妹两斗嘴,心里颇觉好笑,也不忍拂了苏骆熙一片好心,接过帕子,擦了擦汗唧唧的脸,凉凉的十分舒服熨帖,果然精神的多了。   “对了,有一样小东西送给你。”说着,苏清婉从身上掏出了一只绣花锦袋子,递给了苏骆熙。   当时她也没有多想,再是在一眼看到这枚天然带孔,翠色浓浓的雨花石之际,就想到了甲天下的桂林山水,有种清新和润的感觉扑面而来,觉得十分适合苏骆熙阳光又温和的气质,便做了一份薄礼赠他。   “给我的?”苏骆熙激动的接过来,拉开锦袋,从里面摸出一枚天然的雨花石,只见那雨花石十分莹翠,观之仿佛有重重山水在其中流转,横看成岭侧成峰,远近高低各不同,透着灵性,上有一自然生成的圆孔,用黑绳穿扣。   “哟,这是什么,还挺好看!”苏骆樱的眼睛立时亮了,羡慕的瞄着苏骆熙将那雨花石佩挂于颈,不由的撇了撇嘴。   她不得不承认,这个女人还真是会收服人心,当初自己还不是多讨厌她,现在也没有几分好感,但是自打她买下苏氏药馆后,她的收入的确多了,每日都美的乐呵呵的,医术也提高了,干劲儿也足了,没办法,终身契约上写的清清楚楚,这干得好不好,可关系到年底的分红数额呢。   “婉妹你真好,我会好好珍藏的。”苏骆熙摸着脖颈间那一点温润,心潮澎湃,只感觉那雨花石石质细腻,贴着皮肤凉凉的,却一点儿也不膈人。   几人闲话了一会,又有一堆病人上门,苏清婉便准备继续忙碌。   苏清婉屁股刚坐下,七八个手持木棍,流里流气的混混,一脸狰狞的走进了苏氏药馆的大堂,见了这群恶人,那些看病的病人连忙四散开去,躲的远远的,老苏头手里捧的紫砂壶都差点掉下来,而苏骆樱更是花容失色,赶紧躲到柜台后面,将身子使劲儿的缩了缩,这些混混,可是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的。   苏骆熙见状,虽然俊美的面上露出一丝害怕来,但是一咬牙,还是毫不犹豫的挡在了苏清婉的面前,回头扯了扯苏清婉的衣袖,急道,“婉妹,这些人不是好对付的,你快进去躲躲,这里有我和老爹应对!”   这个店子苏清婉已经盘了下来,她就是老板,自然要对这里的每一个人负责,她哪里肯临阵退缩?何况,她苏清婉也从来不是怕事之人。   “谁是这里的老板?”   为首的混混是个独眼,粗声粗气的吼一声,径直走到柜台前,拿木棍“砰砰”敲了两下,颇含警告意味。   “就是,谁是这里的老板,快滚出来!”跟在他身后的一群混混也跟着耀武扬威,将木棍扛在肩膀,十分嚣张。   “我是。”   来者不善,苏清婉却也不惧,推开苏骆熙,大大跨上前一步,淡淡的扫着眼前的一群混混,声音冰寒道,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   “呦呵,小妞儿,连大爷都不认识,你还敢到我的街道来混?”那独眼冷笑两声,咧嘴喝道,“废话少说,保护费该交了!”   在四周众人的忧虑目光中,老苏头赶忙将苏清婉拽到一边,小声提醒道,“清婉丫头,这为首的恶棍叫做石作志,他们是这一带收保费的混混,欺男霸女无恶不作,咱们不能跟他们硬拼,你小心些,我老苏头来应付就是。”   说罢,老苏头便将苏清婉往后边柜台的方向,用力推了推,一转身,弓着身迎上去,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意,搓着手道,“哎呦石爷,您上个月不是刚带兄弟们来收过吗!这整一年的,咱可都已经缴了,这明年的,不也没到收的时候么!”   “靠!少跟爷废话,爷就是来收明年的!”   石作志一脚踏上了苏清婉的座椅,挖了挖耳朵,一脸不耐烦。   “石爷,您看我们都是小本生意,明年的您下半年再来收,成不成。”   老苏头精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,却是极快的掩饰过去,赶忙从袖子里摸出一贯铜钱,塞到那石作志的手里,点头哈腰道,“这点意思不成敬意,就算我老苏头请兄弟们喝茶。”   冷哼一声,石作志一把将老苏头手里的铜钱打落在地,眼神戾气,“老苏头,你打发叫花子呢?!小爷告诉你,现在就交,而且要翻一倍,八十两,少一个字儿,老子就砸了你这破药馆!”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危难之际,猜猜哪位英雄会救美? ☆、第64章 吃醋的男人   “这……这是为啥?不每年都是四十两吗?”   老苏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!八十两,对一个店铺来说,可真是一笔很不小的数目了,这样黑心的压榨,他们还有什么利润,辛辛苦苦,不都是为了这些混混卖命了?   “啊,八十两!怎么说涨就涨,是不是疯了!这让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,还活不活了!”人群中有人愤怒的嘀咕,却也是敢怒不敢言,大家都为苏氏药馆捏了一把汗。   “切,老头,那是以前!”   石作志一把揪起老苏头,贪婪的冷笑着,巴掌侮辱的拍着他的脸,“你今年这药馆的生意这么好,这孝敬银子当然要涨一涨了!何况,谁让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。”   “放开我老爹。”   苏骆熙急眼了,就要上前拼命,却被苏清婉一把拦住,苏清婉声音如冰,眼神中透出杀气来,“放开他。”   “小爷要是不放呢?哈哈……啊!”   石作志正放肆大笑,忽然被重重一拳打中胸骨,喉间顿时爆出一阵痛呼,顿时青筋暴跳,一挥手中的木棍道,“臭娘们,敢打我!兄弟们,上!往死里打!”   苏清婉可是跆拳道黑带四段,又岂会怕这几个江湖小混混?一招一式,虎虎生风,一个刚劲有力的转身侧踢,一脚将那石作志踹出了门外,摔倒在地,发生“哎呦”的惨叫声,战场也随之挪移到了苏氏药馆门前的街道上。   “谁还要来?他就是你们的下场!”   其他混混大惊失色,吼了一声,便挥舞着木棍一哄而上,苏清婉冷笑一声,左支右突,身形灵巧的挪腾避开七八条砸来的木棍,双腿凌厉踢出,前踢,抡踢,反抡踢,转身挂踢,腾空反抡踢,腾空转身侧踢,将一群混混瞬间打得没有招架之力。   “臭娘们,去死吧!”   这时,原先倒在地上的石作志,独眼闪出一丝狡诈的光芒来,趁苏清婉一转身露出背后空门,手一扬,三柄飞刀激射而出!   “婉妹小心!”   苏骆熙刚用花瓶砸了一个混混的头,一转头看到这一幕,顿时肝胆俱裂,一个扑身上去,挡在了苏清婉的面前,“啊”的一声轻呼,三柄飞刀正射中他的右肩膀,顿时血流出来,殷红了纯白的麻布衣衫。   “骆熙哥!”苏清婉转过身,赶忙扶了一把受伤的苏骆熙,声音里满含担忧,所谓关心则乱,这一个分神,一条大木棍,就朝着苏清婉的后背狠狠的砸下!   “我没事,小心啊!”   苏骆熙一把拖开苏清婉,那一棍就落实到苏骆熙身上,打得他又是一声闷哼。   “该死!”苏清婉眼中浮现出恼恨的戾气,一拳打在那混混胸口,又钳住他的手腕,狠狠一扭,只听“卡擦”一声骨头碎裂的轻响,那混混发出痛苦的一阵惨嚎。   苏骆熙受伤,惹恼了苏清婉,下手越发凌厉,她正打得起劲儿呢,战场上,忽然便多了六道身影,立即加入战局,其中为首的是一条暗红色的身影,那沉静的身影十分熟悉,苏清婉眼角余光瞥到,不由心中一动,是她!   这不是上次来送贺礼的那个神秘女人么,她怎么来了?   那六个人显然身手了得,训练有素,杀伐狠厉,这些混混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,才半盏茶的功夫,那七八个混混,便被一个个打伤在地,不是残了胳膊就是伤了腿,在地上滚来滚去,鬼哭狼嚎,连连求饶。   那暗红色衣裳的女人,垂着滴血的匕首,淡漠道,“苏姑娘,你想如何处置他们?”   苏清婉看得出,这女人对这些混混的生死根本不在意,只要她一句话,她的人就会如同砍瓜切菜一般,跺了这群杂碎,但是苏清婉并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,杀了这些混混固然容易,但是这些混混背后,必然还是有强大的背景的,杀了他们,或许会给苏氏药馆,甚至整个雁荡街带来麻烦。   那女人的眼眸里,冒出一层杀气来,口气却是淡然的仿佛切白菜一样,“他们冒犯了姑娘,其罪当诛。”   “不要,不要杀我们!”那石作志差点吓尿了,忍痛爬起来,软着腿“噗通”一声就跪下了,战战兢兢的求道,“苏姑娘,苏大夫,苏女侠,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啊,不是故意要和您作对的!”   “说,谁指使你们来的?”苏清婉冷哼一声,目罩寒霜。   方才在苏氏药馆,那石作志的话中便有漏洞,苏清婉早就怀疑他们的背后,另有其人,来收保护费不过是个由头,实则是受人之命,前来滋事。   “女侠饶命,这,这我们不能说啊!”   那石作志一脸为难。行有行规,做混混这一行,也必须有原则,若是他透露了幕后之人,只怕也要倒霉。   “杀了他。” 苏清婉冷冰冰的丢下一句,面不改色。   身影一闪,那石作志重重倒地,那淡漠的女人,一脚踏上他的胸骨,狠狠碾压,石作志在那精致的靴子底下痛苦挣扎,更让他肝胆俱颤的是,那凶残的女人,照着他的面门,就高高提起了自己的匕首--   “我的赤凤还没杀过人,你将会是第一个。”   “别,我说我说。是芳草堂!是龚瀚本父子命我们来的!”那石作志顿时怂了,一口气说了出来!   芳草堂!围观的众人一阵哗然,顿时炸开了锅,皆感到无比愤怒。   “天啊,居然是他们!没想到这芳草堂,居然是和这些狗杂种穿同一条裤子的!老子再也不去了!”   “太可恶了,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苏大夫!”   “还不是眼红苏夫人的医术高明!咱们以后都不要去那里了!让他们喝风去!”   “没想到苏大夫不止医术高明,连武功都这么好,简直是巾帼不让须眉啊!堪称女中豪杰!”   苏清婉眼眸中闪过一阵深思,这个芳草堂,她不止一次听老苏头提过,在整个西梁县,都是赫赫有名的。   只是,她早就觉得这个芳草堂利欲熏心,否则也不会将有毒成分极高的美白膏售卖出去,也不知毁了多少姑娘的容貌和一生幸福,但是如今看来,这芳草堂不止是利欲熏心,还丧心病狂,居然为了巩固垄断地位,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,来对付苏氏药馆。   树大招风,她却没想到这风来的这么快!不过,她也绝不会畏惧,既然芳草堂要斗,她就陪他们斗到底。   “苏女侠,我们可以走了么?”那石作志眼见形势大大不妙,那只独眼机灵转了转,带了一班兄弟磕头求饶。   这石作志在雁荡街这一带,也算是个横行霸道的人物,但是他常年在人堆里打滚,自然也看出眼前这些杀伐凌厉的人,他们这样三脚猫功夫的小混混,根本得罪不起,不由的悔青了肠子,暗恨自己为啥要接下这笔交易!   苏清婉笑而不语,接了淡漠女子的匕首,狠狠三刀刺下,在那石作志的右肩上戳出三个血窟窿来,又随手拾起地上的木棍,重重给了那石作志一棍,这才丢了木棍,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雪白的布帕,在修长如玉的指间,细细擦拭。   石作志那张脸,疼的变形煞白,独眼里满是惊恐!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,下手却连眼都不眨!实在是叫他心惊胆颤。   “这是还你伤害我朋友的那几下。我苏清婉的人,你也敢动?!”   苏清婉一脚踢在石作志受伤流血的肩膀上,满意的听到身下的独眼男发出一声痛呼,方慢慢腾腾的道,“听好了,以后这条街不许收保护费,若再敢欺压这的百姓,小心你们的狗头!”   “是是。再不敢了!”那石作志强忍着剧痛,低声下气的道。   “滚!”苏清婉松开了脚,充满威杀的眼神,冷冷扫了那些混混一眼。   “走,快走!”石作志屁滚尿流的爬起来,带着那群一瘸一拐的混混,狼狈的奔走了,吓得连掉的满地的木棍都没有捡起。   “大家放心,以后就没有人会来欺压了。”苏清婉转向众人,柔声道,“大家排好队,继续吧。”   “太好了!以后就可以睡个踏实觉了!”   众人一阵欢呼,他们大多是这雁荡街上的百姓,每年都要孝敬这些混混杂碎,大家都恨死他们了,此时苏清婉为大家出了一口恶气,顿时觉得心里一阵痛快,纷纷鼓掌叫好!   “清婉丫头,真有你的!”老苏头笑呵呵的迎上来,老脸上一阵激动,“打得好啊!抽死这帮狗娘养的!我老苏头老早就想这么做了!还是丫头你厉害,还请了这么多保镖来!啧啧,这身手,得花费不少吧?”   “他们?我也不认识。”苏清婉丢下目瞪口呆的老苏头,向淡漠女子一行人走去。   “这位姑娘如何称呼?”苏清婉热情的问道。   “阿雎。”那女子早已收了匕首,孑然而立,却仍旧是淡淡的两个字,眼里平静无波。   “多谢阿雎姑娘仗义相助,清婉感激不尽。”苏清婉感激而真诚的说道。   “阿雎不过是奉命行事。”阿雎瞥了苏清婉一眼,声音依旧清淡。   “明白了。清婉还有事要忙,阿雎姑娘不如进来稍坐。”苏清婉也不追问,只是淡笑着邀请。   这女人的嘴一看就紧的很,若是肯透露,上次就透露她主子是谁了。不论她主子是谁,对她应该都没有恶意,甚至目前看来,似乎还对她相当的好!苏清婉想着,万事皆有因果,那个神秘主子该出现的时候,就一定会出现的。   阿雎却是不动,一行人笔挺的站在苏氏药馆的门外,犹如六根直直的树桩子,看的苏清婉一头黑线!   又不是罚站,站那么笔直干嘛,真是一群怪人。   不过苏清婉却是没空去管阿雎一行人了,众人已经很自觉的排起长队,苏清婉让老苏头看诊,自己则忙着照顾苏骆熙去了。   这边厢,苏骆樱已经扶了受伤的苏骆熙坐下,正在给他处理伤口,嘴里骂道,“你傻啊哥,你是不是脑袋撞到墙了,那是刀啊,你也去挡!要是一个不小心戳到心窝子里,你可就死翘翘了,我们老苏家可就绝后了,你是不是要气死你老爹和老妹啊!混蛋,该死的,笨蛋,为个女人就不要命了……她就有那么大魅力么?!”   “哎呦呦……你轻点啊小妹!你这么粗鲁,怎么嫁的出去。嘿嘿,现在哥哥越发担心你了。”苏骆熙坐在座椅上哼哼,疼的呲牙咧嘴,却是一脸嬉笑。   “什么!谁粗鲁了,你还敢咒我嫁不出去!好啊我不管你痛死你!”苏骆樱捏着清洗伤口的药帕,暴跳道。   看着这对活宝兄妹,苏清婉无奈的耸耸肩。   “给我吧。”苏清婉接过苏骆樱手中的药帕,吩咐道,“你去给病人抓药。”   苏骆樱哼了一声,转身去了柜台忙活,苏骆熙一看到苏清婉亲自来帮他治伤,眼神就柔的要滴出水来,脉脉含情的盯着苏清婉。   “疼吗?我轻点儿。”苏清婉一边麻利的清理伤口,止血,上药,动作十分轻柔快捷,一边嗔怪道,“你也是,那种危急的情况,你就往上冲!若是出了什么好歹,岂非叫我一辈子过意不去。”   “不疼。”苏骆熙直直的盯着苏清婉清澈的眼眸,痴痴道,“若真是能叫你一辈子记着我,死了也值了……”   “呸呸,童言无忌。”   苏清婉手上动作一顿,凶恶的瞪了苏骆熙一眼,“你这浑人,说话也没个顾忌,这话多不吉利,你老苏家就你一根独苗,你可得给我好好儿的,活的长命百岁,再说我的苏氏药馆还指着你呢。”   “好好,婉妹你莫生气。”苏骆熙凝视着苏清婉俏丽的一怒一嗔,只觉说不出的受用,温柔款款道,“婉妹叫我长命百岁,我定然是要长命百岁的。”   苏清婉正在给苏骆熙上药,温柔的指腹涂着凉凉的药膏,轻擦过苏骆熙炙热的肩头,苏骆熙只觉浑身一颤,心都酥麻了!原来,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,心里只恼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受伤。   “呵,长命百岁?”   一声男人冰冷低沉的声音,在两人身后忽然乍响,瞬间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阴暗了几分。   这浓重的低音,又熟悉,又陌生,仿佛隔了一个世纪,穿越了重重的障碍,悠远的传来。   仿佛停寂千年的远古的钟声,突兀响起,惊起飞鸟,洞彻山谷。   苏清婉心头剧烈一颤,慢慢的回过头去。   只见身后站着的,是一位身材高瘦的男子,他穿着一袭墨色流云锦袍,脚上蹬着全黑的靴子,一头黑发只简单地用墨黑色绸带束起,几缕碎发贴着耳侧垂下,仿佛浓墨落水渲染开的墨丝,随性中又难掩傲然的高贵。   那张冰漠的脸,隐在一重黑色面纱下,看不真切,但是那种熟悉的气息,巨大的霸道气场,却隐隐有似曾相识的感觉!   这声音并不大,却仿佛带着澎湃的怒意,但是奇怪的是,整个大堂的人都听到了,甚至震的耳膜有些“嗡嗡”作响。   那怒气,从他精健修长的身躯上,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,简直就如同惊涛拍岸,摄人心魄,他一出现,就吸引了苏氏药馆那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,尤其是女子的目光,包括苏骆樱,面上都流露出花痴的表情!   即便看不到脸,看这身材,也绝对是一个一等一的俊男啊,光看身材都让人流口水了,看到脸还让人怎么活!苏骆樱在心中惊叹。   “哇,那个男人的身材好好,可惜看不到脸!”   “想必是个绝世美男哦!天啊,若是能与他春风一度,我愿意折寿三年!”   “你别花痴了,擦擦口水罢!没看到那帅哥儿是来找苏大夫的吗?!有你什么事儿?!”   苏清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,拜托,脸都看不到,你们从哪里断定他是美男?!   她极快的扫了一眼,在面纱男人的身后,则跟着阿雎等一行人,个个恭声敛气,十分尊敬,苏清婉心头一动,原来这男人就是阿雎口中的“主人”,她方才还想着那神秘主子不知何时会现身,这就突然现身了,还真是意外的很!暗中做了那么多事,此番来找自己,也不知有何图谋?   众女正在花痴,苏骆熙却微微皱眉道,“阁下何人?”   看到苏清婉的手还按在苏骆熙的肩头,那男子眉一皱,目光灼灼,一把捏住苏清婉的手腕,霸道的一拉一扯,就将苏清婉扯到了自己身侧,深深的盯着苏清婉,口气不容抗拒:   “过来。”   苏清婉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,不知为何,竟没有挣脱那男子的魔掌,静静的盯了那人一眼。   “不知公子找清婉何事?”   何事?   云流墨怔住,一时脑热,他就跑来找她了,倒还真没想过以什么理由,什么身份见她,只觉得再不看她一眼,他的心几乎要爆炸了,只是阿东再三叮嘱过,让他隐藏自己的身份,事实上,这一点不用阿东提醒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。   想到这一点,云流墨又沉默了,憋了半响,才闷闷的吐出两个字,“看病!”   就算他没有任何理由,也非得编一个出来不可,否则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这女人,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,只怕他会把那男人给砍了!   云流墨身后的阿雎,淡淡的嘴角,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,主子还真是有病,相思病。   “这位公子啊,看病请去排队!那边是我们苏氏药馆最有经验,医术最高超的老苏大夫,甭管你有什么病,他都能药到病除。”   苏清婉朝那一条排到苏氏药馆门外大街的长龙,努了努嘴,又客气道,“请您放手,我这边还忙着,实在没空!”   “不要,我要你治。”   云流墨怒道。这女人什么意思,居然让他堂堂一国皇子……去排队?!他颜面何在?!   “没看到老娘正上药吗!你瞎啊!”苏清婉一叉腰,怒斥道。   真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病人!虽然他帮过她,也不能搞特权,他奶奶的以为他蛮横霸道不讲理,她苏清婉就会吃他这套么。   云流墨却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,反而大掌还紧了紧,生怕她跑掉似得,另一只手,却在大堂里扫了一圈,直直的戳向苏骆樱,冷声命令道,“你,帮他上药。”   “喂,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啊,我也很忙啊!……啊啊啊,我,我,我上药,别杀我!”   云流墨身后的一名男子,刀尖就架在苏骆樱的脖子上,苏骆樱只觉遍体生寒,差点吓尿了,抖抖索索的走到苏骆熙的身边,接过苏清婉手中的药膏,替他上药。   “现在可以替我看病了?”   低低的寒笑一声,云流墨大掌一拽,又将苏清婉娇躯逼近几分,隔着面纱,他深邃的眸光似乎要将她看个够。   两人隔得这么近,几乎面贴面,那人霸道炙热的浓重气息,就喷在苏清婉的面上,激的她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下来,全身都不自在起来。   “咳……这位壮士,到这边来吧!”   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,拉开些距离,苏清婉将云流墨引到柜台边,见男人眉头微颦,不太配合,就一把将他的手腕按在柜台上,反手就搭上了他的寸关尺。   屏息凝神的沉心感受了一下那脉象,苏清婉俏丽的小脸忽然凝重起来,摩挲了一下光洁的下巴,“嘶”了一声,没有说话。   “如何?”   云流墨眉头皱紧,心头一跳。这女人搞什么鬼?他不过是胡乱说自己看病,又不是真的有病,这是个什么表情!   “公子脉象奇特啊,似乎……不妙啊不妙……公子是不是夜不能寐?食难下咽?心浮气躁?极易动怒?”   苏清婉的面色越来越难看,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,   不止是云流墨,就连紧跟在云流墨身后的阿雎,淡漠的脸上,也涌出担忧的神情来,听说这苏大夫医术高明,如今却这般神色,说的症状还都与主子的完全吻合,莫非主子得了什么怪症?!   “女人,到底是什么病!”云流墨额头的青筋跳了跳,愠怒道。   这该死的女人,他有这些症状,还不都是她害的,她该对他负责才是。   “心火过旺,上火了。没事还是莫要乱发脾气的好,待我开一副降火的中药给你。”挑了挑眉头,苏清婉云淡风轻的轻轻一句,不骄不躁的提起柜台的毛笔,笔走龙蛇的写下了药方子,又抓了药。   咳,她不过是吓吓这个男人,谁叫他那么可恨。   上火……云流墨额头顿时挂下三根黑线!   眼眸一转,见自己搜罗来送给她的野山参王,就摆在苏氏药馆最显眼的位置,云流墨嘴角微微勾笑,“那个,可还喜欢?”   “喜欢!”苏清婉毫不犹豫的点头,随即又警惕的瞄了一眼男人,“你不会是想讨回去吧?没门!”   看到她这么紧张他送的礼,那小女人眼眸里,闪着狡黠的精光,他的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,方才看到她替那男人敷药的不悦,也渐渐淡去。   “不过看在你送我礼物的份上,今日的诊金就算了。”苏清婉大度的挥了挥手,将手中药包,递给了他身后的阿雎,嘱咐道,“记住,回去煎了,一日三次!”   “主子不爱喝中药。”阿雎为难道。   “不爱喝就灌下去!”苏清婉没好气的一瞪眼,搞笑,有病不吃药,想咋的?  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苏清婉对待病人一向很有耐心,但是遇到这个面纱男人,她就忍不住想要抓狂,这种感觉还真是熟悉!   脑子里不由的浮现出云流墨的身影,渐渐地与眼前的身影重合了,会是一个人吗?!九成九是那个家伙吧,还是自己太过疲惫,出现妄想了呢。   苏骆熙酸溜溜的盯着苏清婉为云流墨诊断,一张温和的脸上满是醋意,坐在椅子上托着腮,皱眉,叹气,叹气,皱眉……   “我说大哥!你的婉妹,现在忙着替别的男人治病啊,你有点出息好不好!你妹妹我敷个药还是会的,你要不要那么嫌弃!”苏骆樱一边跺脚,一边瞟向云流墨的目光,却也是酸不拉几的。   凭什么好男人都让她苏清婉占了呢,这是凭什么!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苏骆樱!   雁荡街,芳草堂。   芳草堂内堂里,陈设华丽,黑漆座椅上,除了龚瀚本和龚鹏阳,还坐着一个眉目阴沉的中年男人,这男人看起来年纪比龚瀚本还要长些,腰背微佝偻,老眼中精光内敛,正是龚瀚本的兄长,龚瀚术。   “什么,鹏阳你说他们失手了?”龚瀚术眉目一沉。   “是啊,大伯!没想到那贱娘们居然身手了得,更可恶的是,那贱娘们还请了人来助阵!看来这贱娘们不是那么好对付,身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!”   龚鹏阳一脸气恼,来回摩挲着方下巴上硬硬的青胡茬子。   “阳儿你可看清,帮那女人的,是什么人?”龚瀚本叼着烟斗,却也不抽,眉间满是狐疑和深思。   “爹,那帮人武功极高强,训练有素,绝对不是一般人!”龚鹏阳极为笃定的道。   烟雾缭绕中,龚瀚本老眼里闪过老谋深算的光,半响才转向龚瀚术,沉声道,“大哥,你看这事?”   “不能便宜了那女娃子。”龚瀚术桀桀怪笑几声,“敢跟我们龚家人作对,她倒有些胆量,只不知有几分本事?”   “大哥的意思是……”龚瀚本恭敬的询问,眼里闪过一丝精光。   “哼,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,定是徒有虚名,难不成阿本你还怕了她!”阴鹜的冷笑几声,龚瀚术咧开嘴,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歪齿,一字一顿道,“我要让她身,败,名,裂。”   傍晚的晚霞,烧红了苏溪村的半边天,已经是夏末秋初,但是空气里还是蒸腾着沉闷的热意,秋老虎的威力,果真是非同凡响。   昨日一番卖力的打斗,今日苏清婉还觉得身上的筋骨有些酸疼,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子瑜伽后,她又将剩下的一些雨花石倒腾了出来,铺在了花渠里,又撒了一些在花盆里,傍晚的光线下,看起来格外绚丽斑斓。   苏清婉一时心血来潮,将一堆雨花石,铺在小院子里的大木盆里,注了一瓢冰凉的井水,脱了鞋,赤脚在上面踩来踩去,滑溜溜冰凉凉的雨花石,踩起来十分好玩,贴着脚底的皮肤,带来一丝清凉。   “娘亲,你在做什么啊?”天天嘟着小嘴,捧着小包子脸,蹲在一边。   “啊哈哈,娘亲在玩呢,这个雨花石小路可以按摩脚底,促进血液循环,对身体很好的哦!宝贝要不要试试?”   苏清婉笑眯眯的抱起天天的小身板,将他抱进洗衣服的大木盆里,又蹲身帮他卷了卷裤管,免得打湿。   那五光十色的雨花石,被阳光一照,在水底折射出不同的色彩。   “嘶,好冰凉!”小家伙倒吸一口凉气,小手趴拉在大木盆的边缘,使劲儿踩着脚丫子,一时间水花飞溅,玩的不亦乐乎。   “悠着点,要是把衣裳弄湿了,小心娘亲打你的屁股!”苏清婉笑着训道,又帮儿子将袖子卷上去,露出一双嫩白白的小手。   “舅舅!咦,还有一位漂亮的姐姐呢!”天天眼尖,小指头戳向院子口,大眼睛铮亮铮亮的转。   苏清婉闻言转过身去,果然是哥哥苏靖山来了,一头一脸的汗水,却还亲密的扶着一个姑娘。   那姑娘小脸娇艳,五官立体,个子高挑,只比苏靖山矮了半个头,身材匀称火辣,浑身的皮肤也很白皙,全身上下的肌肉,看起来都柔韧紧实,最引人注目的,便是那双修长有力的大长腿!   她一头自然卷的长发,干练的在后脑勺高高扎起,斜斜的歪着,穿着一袭亮丽的花布衫子,外罩一件宽松的豆绿色小背心,那衫子的领口开着,露出雪白的锁骨和一条彩珠链子来,脚下则蹬着一双厚底绣花鞋!   这样的打扮,在苏溪村这样偏僻的地方,也算是十分亮眼的了,苏清婉立即就想起了这个姑娘,她叫李蕙云,是苏溪村种田的一把好手,不输村里任何一条汉子,难怪身上肌肉如此柔韧了!   被苏清婉这么一看,苏靖山英气的面庞上浮现一层窘迫,“妹妹,蕙云姑娘崴了脚,你快帮忙看看!”   那李蕙云却是落落大方,整具身躯半靠在苏靖山身上,似乎还很享受,朝苏清婉大咧咧的打了个招呼,咧嘴一笑。   “快扶她过来坐下。”   苏清婉赶忙迎上去,帮着苏靖山,将跛着脚的李蕙云扶了过来,坐到院子里的高靠背座椅上。   苏清婉卷起那李蕙云受伤的右脚裤管,果然见那右脚踝肿胀的老高,检查了一番,便道,“还好没有骨折,只是轻度的踝关节扭伤,不甚严重。”   “那就好。”苏靖山舒了一口气,对李蕙云憨笑一声,安慰道,“蕙云姑娘,你莫担心。有我妹妹在,会给你治好的。”   “娘的疼死我了!”李蕙云咬着牙,忍不住叫一声。   “我去弄条热毛巾给你敷敷。”苏靖山眼里闪过一丝担心,转身就要回里屋。   苏清婉一把拉住苏靖山,一脸严肃道,“哥哥,不要热水,弄点井水来!她的脚还在出血,现在热敷,容易加重血管的破裂,会更严重,只能先冷敷,减少血肿!”   “啊?哎!”苏靖山应了一声,赶忙提了水桶,去后院打井水去了。   井水打来,苏清婉用冷毛巾子浸润了,拧到八成干,敷到了李蕙云肿起的部位,又调配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物,捣烂了给她外敷上,继而娴熟的包扎起来,边包扎边道,“蕙云姑娘,你这伤不打紧,休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,只是万万不要再随意走动。”   “哎,管用,好像没那么疼了!”李蕙云惊喜的一声高叫。   “叫我蕙云就成!清婉,没想到你医术这么高明!”李蕙云左右摆摆自己的脚,嘿嘿乐了,“嘿今儿我真是运气好,正好遇到苏大哥了!不然要这么硬扛着走回去,这脚非得废了不可!”   苏靖山腼腆的笑了笑,抓抓头道,“我可没什么本事,都是俺妹妹的功劳!”   “对对,都是清婉的功劳!清婉多谢你啊,改天我请你来家吃饭。”李蕙云感激的看一眼苏清婉,一双火辣辣的妙目又转向了苏靖山,热络道,“还有苏大哥,你也要来!”   苏清婉看看李蕙云,又瞧瞧手足无措的杵在一边,满面关切的苏靖山,别有深意的微微一笑。   “舅舅,这是你给丫丫妹妹找的新娘亲么?”天天趴在大木盆里,露出两只机灵的大眼,笑眯眯的道。   一句童稚的话,却臊的苏靖山和李蕙云都红了脸。   “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!玩你的去。”苏清婉赶忙斥责一声,转而对两人道,“哥哥,蕙云,你们别在意啊,我家这儿子就是爱乱说话,回头我揍他。”   “娘干嘛要揍我,这姐姐长得好看,丫丫妹妹肯定高兴。”天天对着小手指,嘟囔着。   “你这儿子蛮可爱的嘛!”   李蕙云似乎有些不自在,但是还是比闹了个大红脸的苏靖山大方多了,尤其听到天天夸赞自己好看,她嘴角咧起一抹骄傲的笑意。   “对了我该走了!我那一家子还等我回去做饭!”李蕙云看一眼天色,急急的支撑着站起来,单腿跳着,就要往外挪,“没我做饭,他们估计要饿死!”   李蕙云,虽然年纪不大,比苏清婉还小一岁,但是在苏溪村是出了名的彪悍能干,爹娘妹妹弟弟的生活起居,都是她一人照料着,又兼天生神力,就算七尺男儿扳手腕都不是她的对手,素有不输汉子的美誉。   她的成名绝技便是“铁砂掌”,因为他家除了有几亩薄田以外,还兼卖点糖炒栗子,这炒栗子的力气活,原是她爹来做,但是她爹年纪一大就炒不动了,那时才十六岁的李蕙云便接了手,开始学习,如今这活计,却都是李蕙云包了,久而久之便练就了一双铁掌,拍到人身上,那可不是闹着玩的,伤筋碎骨啊。   据说有一次,一头发疯的牛在村里横冲直撞,七八条壮汉,无人敢拦,结果李蕙云路过,那牛朝李蕙云拱过来,就被她一掌给毙趴下了,老老实实就伏,这样的彪悍女,村子里就连癞头三这样的混混,都不敢招惹她!   看李蕙云那火烧眉毛的样子,苏清婉好气又好笑,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女汉子?   连忙推了傻愣愣干着急的苏靖山一把,催促道,“还不快送人回去?!难道你真要看她跳回去啊?”   “哎,哎。”苏靖山这才反应过来,两个箭步跨过去,飞快的扶住李蕙云的胳膊,粗沉的嗓音里带了一丝扭捏,“我扶你回去。”   这时,李蕙云都已经以神一般的速度,单脚跳到院子口了,小脸微红了红,倔强的撇撇嘴,“不用,我自己能回去!”   长这么大,她还是第一次跟爹爹以外的男人有肢体接触,心里甜滋滋的,有股异样的感觉,竟然把脚痛都给忘了,因为她的模样虽然不难看,气场却实在强悍,旁的男人都不敢近她的身,有些胆小的看到她,更是恨不得绕远路走,她心里还委屈了,她又不是吃人的母老虎,至于么?!   “不行,我送你。”   苏靖山说的斩钉截铁,扶着李蕙云的大掌又紧了紧。   李蕙云脸上的红色又添了几分,嘴里嘟囔了几句什么,悄悄的又靠近几分苏靖山英伟的身躯,鼻尖闻着他那浓烈阳刚的男性气息,她一阵晕眩,也就半推半就的倚着苏靖山,由着他送她回去了。   次日,苏清婉趴在堂屋的竹床上,写写画画,一大堆宣纸堆满了长宽的竹床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大哥的女人出场了,亲亲们! ☆、第65章 腹黑狼求亲记   这张竹床,睡起来十分冰滑,夏日用来睡午觉再好不过来,坐在上面喝上一碗绿豆汤,再好不过了,可是苏清婉的最爱啊!如今秋老虎肆虐,外头还热得很,躺在上面,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,让苏清婉原本热的晕头涨脑的脑子,也清醒的多了。   人一清醒,灵感就来了,苏清婉简直感觉自己大牌设计师附身,拿着枝狼毫毛笔,又涂又划,就像打了鸡血似得,激情澎湃啊!   想不出来了,她便往竹床一躺,叼着毛笔的笔杆子,半阖着眼,努力回想着,上辈子那些时尚杂志上的皮草大衣的款式,不止是大衣,还有皮草坎肩啊,包包啊,靴套啊,渐渐的她的灵感就来了,一个个的时尚新款,飞速的在她脑子里诞生!   不过说到底她并非真的服装设计师,只是个医生吗,幸好她打小爱好画画,因此画出来的衣服,包包样子,倒也有模有样,虽然是山寨版,可是那些牛叉新潮的款式,还是挡不住牛气逼人啊。   苏清婉坚信,不管是现代女人,还是古代女人,审美的眼光都是共通的,对于美的追求都是孜孜不倦的。   正在里屋睡午觉的天天,睡饱了醒来,打着呵欠,揉着小眼睛走到堂屋,见了苏清婉不拘小节的样子,顿时惊得小嘴成了“o”形。   “娘亲,你在吃毛笔吗?”天真的童音问道。   “小笨蛋,娘亲是在设计,设计懂吗!”   苏清婉大窘,赶忙将嘴里被咬的凹凸不平的笔杆子抽出,捏捏儿子肉嘟嘟的小脸,一把将他提溜上了竹床,“来,乖乖坐娘亲身边。”   苏清婉小算盘打得好,打小让儿子耳濡目染,说不定也能感染些艺术细胞,长大了做个设计大师什么的,随手一副就是千古佳作,墨发飘飘,俊逸风骨,好泡妞。   不过转念想到这娃他爹,那霸道冰冷的气场,苏清婉小脸一垮,忽然觉得这娃飘逸不起来了。   “妹妹,你说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?”苏靖山的声音响起,随即那高大的身躯,就大步进了堂屋,见到苏清婉和天天这一大一小,脸上都沾染了墨迹,苏靖山不禁嘿嘿笑了。   “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,瞧你和天天都成了大花猫了。”   “哥哥,你还笑我!”苏清婉故作生气的瞪了苏靖山一眼,哼哼唧唧的道,“为了哥哥你,妹妹我可是呕心沥血的画了好几天了!”   “画什么?”苏靖山拖了把椅子坐下,不解的抓了抓头。   “喏,给你。都是最时新的样式!不对,应该是超时新的样式。”苏清婉得意洋洋的将那一叠心血拢起来,合成一沓,交到苏靖山的手里。   “这是……皮草大衣?妹妹啊,这样式倒是好看,就是有些奇怪。”苏靖山一边翻看,一起啧啧称奇。   大姨娘家就是在西梁县里开成衣店的,他见过的衣服款式也不少,可从来没见过这样新奇的款式。   “哪里奇怪?好看就成,这里不止有大衣,这个是包包,这个是靴套,什么,没见过?就是套在靴子上保暖的,看起来很贵气的。”苏清婉指着那些画稿,一一向苏靖山说明。   谨慎起见,苏清婉前几日还去找了娘亲请教,娘亲刺绣和做衣裳都有一套,她拿去给娘亲看过,两人一同研究了一番,最终定了这些样式,因此苏清婉对这些款式都极有信心,在她的支持下,哥哥的皮毛加工厂已经开始运作,四面八方的好皮毛都收购了来,许多稀有的皮毛,都处理加工了出来,如今在仓库里压着,只待做成成衣了。   现在入了秋,冬日就不远了,她相信哥哥的皮毛生意一定会红火的。   “真漂亮。妹妹真是辛苦你了!”苏靖山手里捏着那厚厚的画稿,一脸激动。为了支持他办这个皮毛加工厂,妹妹是又出钱又出力,他一定要好好干,绝对不能辜负妹妹的期望。   “傻哥哥,跟我还客气什么!”苏清婉心中一暖,拍了拍苏靖山的肩头,笑眯眯的道,“你好了家里人都安心。哥哥,自打大嫂走了,娘亲一直都很担心你,但是你放心有我呢。”如今自己的创业也算是有了一些基础,大棚田园和连锁医馆经营的都不错,每个月都有了稳定的进项,苏清婉便开始筹备帮助哥哥的计划。   苏靖山眼眶一热,说不出话来,只是重重的点头。   见气氛有点凝重,苏清婉便轻描淡写的转了个话题,“对了哥,你跟那个李蕙云……”   “我们啥都没有,妹妹你可莫要想歪了!”苏靖山慌忙摆手。   “哥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,我还啥都没说呢,瞧你急的。”苏清婉“噗”的一笑,“我只是问你们昨日是怎么遇到的。”   “哦,那个……我遇到她的时候,她的脚肿成那样,还在一瘸一拐,强撑着走路,我从没见到一个女人家,那么要强过。”抓了抓头,苏靖山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。   原来,昨日苏靖山下田回来,在路上偶遇了崴到脚的李蕙云,见她疼得厉害,便忍不住帮她一把了。   “大哥,你对大嫂还有感情么?”苏清婉瞄了一眼苏靖山,试探着柔声问道。   “妹妹,我早已想过了,我和她今生夫妻缘分已尽,她还是丫丫她娘,但已经不是我苏靖山的媳妇儿。”苏靖山英气的脸膛上很平静,平静的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,声音里也听不出一丝沉痛不舍来,“她不回来也好,就算她肯回来,我们也不可能了。”   “哥哥,你做什么我怕都会支持你。”苏清婉安慰的拍拍苏靖山宽大的手掌,声音柔和亲切道,“其实大嫂走了,你屋里头还是需要个女人的,我觉得蕙云就不错。”   “妹妹,你想到哪里去了……”苏靖山头一低,一片红色爬到了耳根子。   “哥哥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穿么,你对人家有好感,就连我家儿子都看出来了。”苏清婉没好气的道,“一个大老爷们,你扭捏个什么劲儿啊!你看你弄饭理家也不在行,就算为了丫丫好,你也得好好考虑下。”   “咳,妹妹,蕙云是个好姑娘,未必看得上哥哥我。”苏靖山的头垂的更低,几分苦涩道,“到底哥哥娶过妻,又带个孩子。”   “依我看,此事可行!那蕙云对哥哥很有些意思。”苏清婉兴奋起来,嫣然笑道,“哥哥切不可妄自菲薄。”   “妹妹,哥哥还是先去皮毛加工厂忙去了!”苏靖山抓着画稿,落荒而逃。   位于顾府北面的福松堂。  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,快步往福松堂大厅走去,面上皆含着担忧之色。   “艳儿,娘亲的病可好些了?”顾云棠沉声道,脚步有些滞重。   “不好,又重了,爹把西梁县的名医都请遍了,也不见什么起色。”顾云艳摇摇头,咬了唇道,“就连大哥从京都请回来的名医都不顶用!二哥,要不你就委屈委屈,不就是冲个喜嘛,指不定娘还真好了……”   顾云棠脚步一顿,猛一转头,冷冷的斜了顾云艳一眼,顾云艳立即识趣的闭上嘴。   “要你一辈子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,你可愿意?”   “二哥……咳。”顾云艳眼珠子一转,鬼主意浮上心来,凑过去道,“那你就娶你喜欢的呗,左右能冲喜就成。”   喜欢的……   顾云棠微微一怔,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,也不知是打何时起,那一抹身影,竟然牢固的萦绕在他的脑海里,挥之不去,或许是从那架紫藤花下,或许是从那个清雅农家小院,又或许是在那次宴会……   她的一举一动,竟然牵扯他的心弦。   和那个女人一比,爹娘逼他娶得那个尹文雀,根本就真的只是个麻雀!   如果立时要择一个女人共度此生,他脑子能想到的,便只有那个女人,唯有她,他方才心甘情愿,这突兀的想法,令他自己都骇了一跳。或许原本这想法就已萌芽,只是他一直不愿承认,直到这次被逼娶妻冲喜,他才不得不正视自己内心隐晦的情愫。   这么胡乱想着,脚步却已经不自觉的进了内厅,一靠近,便隐隐听到娘亲养病的西内室,有女子清脆的说话声传来。   “什么人在里头?”顾云棠皱眉。   “回少爷,是尹姨娘带着尹二小姐来看望。”候在门口的李嬷嬷忙恭敬回道。   “跑的倒勤!”   冷冷的嘲讽一声,顾云棠大步过去,随手一掀帘子,正要进去,却不防一道娇俏的人影迎面走出,两人撞了个满怀,那女子一皱眉,呻吟一声,刚想骂是哪个不开眼的瞎撞,一抬眸,却见是长身玉立的顾云棠,那俏丽的面容,“刷”一下子粉到了耳根子。   那女子一垂眸,立即做出一副温婉柔顺的模样,轻轻放下厚门帘,带着浓重的鼻音,娇声道,“棠哥哥,原来是你!雀儿好久没见着你了。”   这尹文雀原本正恼着,方才那屋子里一股浓重难闻的苦药味儿,简直呛死人了,她片刻也待不住,却不得不和娘在那床榻边陪着笑脸,若不是为了见到顾云棠,她哪里肯受这个罪,好不容易才寻了个由头,出来透气,没想到她一出来,就撞到了她心爱的棠哥哥,不由在心中,暗暗庆幸自己运气好。   “既来了,且坐坐罢,我还要到母亲跟前服侍。”冷淡的扫了尹文雀一眼,顾云棠面无表情的客套一声。   虽然顾云棠并不待见这个尹文雀,只觉得她那一脸假笑让他作呕,但是,顾云棠到底久历商场,却是个顾全大局的精明人,面子上的功夫,他还是要做一做的,毕竟尹家和顾家一向交好,有不少生意上的来往。   “棠哥哥,你真真仁孝。”尹文雀抬了抬荣光娇媚的小脸,水蜜桃色的唇轻启,娇滴滴的赞叹道。   顾云棠嘴边浮了一抹冷笑,一掀帘子就进去了,只留下一脸春光荡漾的尹文雀。   一旁的顾云艳,忍不住“噗”嗤笑一声,哪里是仁孝,人家是看她碍眼。   “你笑什么?”尹文雀敏感的抬起一双水嫩嫩的眸子,眼神里有质疑。   “我若是你,就少到他跟前晃悠。”顾云艳走到一把黑漆太师椅边,大喇喇的坐下,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,“如今他正被逼着娶你冲喜,心里头可烦着呢!”   “冲喜这事,娘也同我说了。”尹文雀便也在顾云艳的右手边坐下,微垂了头,小脸含羞,“只要是嫁给棠哥哥,我愿意。”   “你愿意嫁,你当我哥就乐意娶?”顾云艳侧了侧娇艳的脸,嗤笑更盛,眼里满是嘲讽。   “这是何意?”小手一颤,尹文雀陡然抓紧了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的下摆。   “看你可怜,我不妨告诉你。”神秘兮兮的一笑,顾云艳更凑近了几分,拖长了音调道,“如今啊,我二哥心里有人了。”   “是谁?!”   “苏,清,婉。”顾云艳脆声道。   “苏清婉?这名字好似没有听过,是哪家的闺秀?”瞳仁猛地一缩,尹文雀脸浮急色,掌心都冒出汗来。   “非也!说来你也不信,就是苏溪村从前缠着我哥的那个花痴!”纤纤十指上新染了凤仙花汁,顾云艳一边欣赏,一边撇撇嘴。   “什么!不可能,我棠哥哥怎么会看上那种村妇花痴。何况那女人我也曾见过的,又胖又呆,那般模样,鬼才能看上?”尹文雀嘴角一抽,一脸气愤,额角青筋暴跳,早把什么淑女风范弃之脑后。   “别说你不信,我还不信呢,不过如今苏清婉不一样了,不止美了,还聪明的紧,一手医术出神入化,对她,我都要甘拜下风的。”顾云艳摇摇头,半是无奈,半是心悦诚服的神色。   “竟有这种事!”尹文雀面色惨然一白,声音顿时拔尖。   “我知道你不甘心,不过你比不过她的,我劝你还是死了对我哥的心。”顾云艳同情的瞥她一眼,淡淡道,“免得到头来呀,后悔莫及!”   “不,棠哥哥,我不会放弃你的。苏清婉……”气急败坏的闷吼一声,尹文雀水蜜桃色的唇气的轻颤不已,手掌紧紧攥的那片衣角,已经被蹂躏成一团皱布。   这些时日,原来她还庆幸的不得了,要不是她姐姐有治不好的恶疾,也轮不到她这个庶女,嫁到财大势大的顾家,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,一切还未有定数!想到这些,原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,满满的都是痛恨。   福松堂西内室,光线隐晦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怪味。   “逆子!你敢不应!”顾老爷一声咆哮。   “爹,请恕儿不能从命。”顾云棠恭立在床榻边,冷了脸道,“儿无意于那尹文雀。”   “尹家女儿有何不好!”顾老爷霍然起身,“样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,虽说是个庶女,但在尹家地位不低,配你也不算屈了你。”   这几日,顾家与尹家一直在商议结亲之事,原本顾老爷中意的是尹家嫡长女尹文凤,听说那尹文凤样貌端庄,性格和顺,可惜的是,那尹文凤却偏有难治之疾,自然是配不上儿子顾云棠了,而尹家庶女尹文雀,却说是个庶女,但是她娘亲尹姨娘却是个有手段的,如今掌控着尹府内院,她母女又得宠爱,实际地位,可比那嫡长女还要高些。   “爹,二哥,你们别吵了,莫要惊扰了娘亲!大夫可说娘亲这病需要静养的。”顾云艳坐在床榻外侧,扫向两人,微微皱眉。   “老爷,你就不要逼棠儿了。”一个沉沉的女声响起,病榻上憔悴的顾夫人挣扎着说道,“生死有命,何必强求!”   做娘的都顶疼爱小儿子,若是儿子为了她这个娘,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,她会更心疼。   “不,玉锦,不许说这种话,你不会有事的。”顾老爷连忙在床头坐下,拉了顾夫人的手,沧桑的声音里饱含深情,“我顾德仓就是倾家荡产,也要治好你。”   “棠儿,你看看你娘病成这般模样,你真要执拗下去?”顾老爷被岁月刻出痕迹的脸膛,带着一丝心酸。   “爹,不是儿不想娘的身体好起来,只是儿真的不喜欢那尹文雀……儿,儿心里已经有人了。”顾云棠一咬牙,脱口而出。   “你怎么不早说,爹也不是迂腐之人。”顾老爷先是怔了怔,随后急切的追问道,“快说,是哪家姑娘?”   “是苏溪村苏清婉。”顾云艳伸了伸脖子,快嘴快舌的插话道,“爹,就是那个给娘送绣品的姑娘!”   顾老爷惊道,“是她?!云棠不是一向看不上她?棠儿,你妹妹说的,是不是真的!”   “千真万确,望爹体谅。儿……非她不娶。”顾云棠眉目深沉,心头却是一悸,自己都惊诧自己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!   “孽缘啊孽缘!”怔愣了半响,顾老爷长叹一声,“儿,你知不知道,那女人名声不好,还带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!我们顾家,如何能娶那样的女人过门!儿啊,那么多清清白白的闺女你不喜欢,偏偏喜欢一个这样的,你让爹这张老脸往哪里搁!”   “爹,是您的脸面重要,还是儿的终身重要?”顾云棠一抬头,反问道,那张俊脸,沉郁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。   “你……”   “爹,爹!其实那女人也没那么差,我的脸就是她治好的!”顾云艳赶忙拽了一下顾云棠,帮腔道,“哥哥喜欢她,也情有可原。您就别逼哥哥了。”   这时床榻上伸出一只苍白无力的手来,顾夫人在丫鬟的帮助下侧了侧身,沉沉无力的缓声道,“老爷,罢了……只要棠儿喜欢就好,棠儿的年纪也不小了,能在我有生之年看到棠儿成亲,我就能瞑目了。老爷,我唐玉锦一辈子没求过你什么,这是我的遗愿,你一定要答应。”   “玉锦……”顾老爷哽咽了几声,动情道,“我答应,我都答应你……只是,不是我不愿成全棠儿,只是尹家那儿……”   “爹!尹家那儿这门亲事也没定下,回了便是。”沉黑的眼眸里闪过坚决,顾云棠求道。   望望坚定无比的儿子,再瞧瞧奄奄一息的夫人,顾老爷默了半响,终叹一声道,“也只有如此了。”   儿子顾云棠的性格,他这个做爹的再清楚不过,自小便极有主见,他认定的事情,便是九头牛也拽不动,既然他认定了那个女人,就算是天仙下凡,他也不会在多看一眼,由不得他不妥协,只是回了尹家这门好亲事,以后两家必然生些嫌隙了。   苏溪村,苏家小院。   今日傍晚,苏清婉下田回来,踏着落日的余晖,刚走近院子,就听见一个大嗓门的女人的说话声。   苏清婉走了进去,果然小院子里除了章氏和天天看家,还多了一个半老徐娘的胖女人,那女人穿着俗艳,大红衫子黑绸裤子,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,发髻插根竹筷子,正呱啦呱啦的对章氏说着什么。   “你家女儿好福气呀!这可是多少闺女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儿,您若是应了,咱们两家呀就合个八字,改明儿这聘礼,就一抬抬的送来了,那顾家是什么人家?错过这个村,可就没这个店儿了,只要您点头,那必定是风风光光大嫁啊,您脸上也有面儿不是!攀上这门亲,哎呦您就不愁了……”   “娘,这位是?”苏清婉听的有些皱眉,取下宽沿草帽问道。   “哎呦,苏姑娘回来了!太好了,我正在和你娘谈你的亲事。”那媒婆立即笑意盈盈的迎上来,捏着帕子无比热络,那热情的目光,都能把苏清婉给看化了。   “什么亲事?”苏清婉讶然。   章氏轻咳一声,淡泊的脸上也有一丝波动,“丫头,这位是宋媒婆,她是受了顾家所托,前来提亲的。娘想问问你的意思?”   章氏虽然对顾家来提亲大为惊讶,但是她对女儿爱慕顾家二少爷的传闻,也略有所知,因此也没有回绝。   苏清婉脑子一时有点蒙,呆在院子里愣神,那顾云棠是吃错了什么药,居然到她家提亲?阴谋,绝对是阴谋,不是阴谋,难不成还真喜欢上了她?想到那个腹黑闷骚的家伙,苏清婉扯扯嘴皮子,表示不信。   “娘!不要,要等墨叔叔回来!”一道小身影箭一般的射出来,抱住她的小腿,直摇晃。   “娘知道,娘不会答应的。”苏清婉赶忙摸了摸气鼓鼓的天天,安慰道,“你乖乖的去一边玩儿去。”   “哎呀小宝贝,这天要下雨,娘要嫁人,你是拦不住的,何况这是户好人家,你跟着你娘亲过去,那可是吃香喝辣啊!你想吃就有啥吃!”那媒婆弯下腰对着天天,嘴皮子超级利索的一张一合,一脸激昂,唾沫星子直喷。   小脸一脸嫌弃的往苏清婉的背后躲了躲,撇着小嘴道,“不要!我娘不嫁他。”   “宋媒婆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顾家怎么会突然来提亲?你与我详细说说。”苏清婉眼珠子转了转,总觉得有些蹊跷,这件事来的也太过突然了。   于是宋媒婆便吧啦吧啦,将顾夫人病重在床,药石无灵,而顾二少仁孝,要娶妻冲喜的事儿说了一通,末了又笑眉笑眼的说道,“苏姑娘,这是对你们两家都好的事儿,你不亏的!对顾府来说,喜神临门,诸邪回避,那顾夫人一高兴,指不定这病就好了,而你也进了顾府大门,享一享好日子,那顾少爷可是一等一的俊俏郎君,就是县城里,也不知多少千金挤破了头想要嫁她!你偏偏要讨你来冲喜,这是你的福气啊!”   “什么?!冲喜!嫁到顾府,姐有什么好处?”苏清婉翻了个白眼,一脸不屑的走到水缸边,打了盆水,低头绞了毛巾擦了擦,洗去一脸一头的汗水。   就知道那头腹黑狼没安好心,果不其然。   “哎呦,嫁过去你就是顾府大奶奶了呀,这可是天大的好处啊姑娘,这你还有什么不答应的!”   胖脸上浮上一丝急色,宋媒婆快步走近苏清婉,半俯下身,在她耳边念念叨叨,滔滔不绝道,“你可不知,那顾少爷对你可是一片真心,原本我宋媒婆是为他去说尹府二小姐,那二小姐可是天仙样的人物,就这样的千金,他都一口回绝,只心心念念要讨了你去,这样的好男人,那是打着灯笼没处找啊!”   “没兴趣!”苏清婉霸气的一口回绝。   “娘,送客。”懒洋洋的伸个懒腰,苏清婉眯了眯眼,兴趣缺缺的端着木盆巾子往里屋走。   她累了一天,全身都疲惫的很,还来跟她说这种荒谬之事,她乐意说,她还懒得听呢!这帮子古人就是迷信的很,若都冲个喜就能治病,那还用大夫做什么。   “哎哎,别呀……章夫人,您看这,您再给劝劝……”宋媒婆急了,眼珠子骨碌碌一转,便瞄准了章氏。   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只要章氏点了头,不怕这小妮子不答应。   章氏目光闪烁了一下,却是叫住了苏清婉,将她拉到一边道,“闺女,你不想嫁顾府,娘不逼你,但是那顾夫人是个好人,与娘亲有些交情,这些年来,她也一直照顾娘的生意,看在娘的面子上,你能不能救救她?”   “既然娘你开口了,这人我一定会尽力救得。”苏清婉点了点头。娘亲难得求她件事,作为女儿,她岂有不答应之理?   苏清婉转过身来,对宋媒婆道,“你且去回那顾二少,嫁人就算了,我对他没兴趣,不过我娘托我为顾夫人治病,既如此,我就毛遂自荐,明儿一早就去府上帮他娘看病。”   “这……”宋媒婆一脸为难。   “别这啊那了,就这么定了!”苏清婉斩钉截铁,将那一脸不甘的宋媒婆打发了出去。   这一夜,苏清婉洗洗就爬上床睡了,那顾夫人都到了要冲喜的地步,想来那病也缠绵日久,比较棘手,她要养足精神,明日去给她好好看看。   次日一早,西梁县顾府。   背着药箱,穿过道道回廊,苏清婉跟随前头引路的李嬷嬷,往北面的福松堂走着,待停下脚步,就已经到了顾夫人所居的福松堂前。   福松堂的门前,几个粗使的丫鬟婆子,正在廊下窃窃私语的谈论着。   “这次,这夫人只怕是熬不过去了……”   “谁说不是呢?熬也熬干了,也就是我们几个倒霉,跟着辛苦伺候了这几年……”   “那尹姨娘怎么来了?!她家那门亲,老爷不是推掉了么?”   “切,那尹姨娘一看就是个精明的,这般巴结咱夫人,自然是不死心的!”   李嬷嬷以手握拳,放到下巴处,重重咳了一声,那双冰冷的老目,有意无意的扫过那群嚼舌根子的丫鬟仆妇,吓得一群人都噤若寒蝉,将嘴巴闭的紧紧的。   苏清婉心中轻叹一声, 果然人心凉薄,这些人……想这顾夫人仁和,当初康健时,也没短了她们的好处,如今她尚有气在,这些丫鬟婆子不在跟前尽心伺候着,倒在这嚼舌根子。   苏清婉径直走到了福松堂外,一走过去,便看到顾云艳也在,正烦躁不安的在花丛处转来转去,妙目含着两泡泪水,泫然欲泣。   “你来了!”那顾云艳一见苏清婉来了,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,立即红肿着眼,迎了上去,眉头紧皱,“看娘亲那么痛苦,我这心里真是难受得紧……”   顾云艳狠狠捏了一下拳,定了定神催促道,“你快去瞧瞧。”   苏清婉点点头,随着李嬷嬷进了福松堂内厅,便道,“顾夫人在哪?带我去。”   “清婉丫头,你先坐坐。”李嬷嬷面色似乎有些为难,转头吩咐小丫鬟为苏清婉上茶。   “嬷嬷,何以还不能进去?”苏清婉用碗盖轻拨茶水,淡淡问道。   “京都来的李大夫正在看。”李嬷嬷摊了摊手,如实相告,“近日夫人的病,都是这位大夫看的,这李大夫诊病之时,却是不喜太多人打扰。”   “清婉明白。”苏清婉点点头。   这李大夫,医术如何暂且不说,只说他为顾夫人看了这么多日,都毫无起色,看来是指望不了他了。   李嬷嬷自去忙碌,苏清婉便端坐在黑漆太师椅上,一边优雅的啜饮香茗,一边打量着这偌大气派的外厅,福松堂贴着一色的青灰色地砖,墙上挂着一副老仙翁图,堂上还摆着几盆青松盆景,一色的黑漆紫檀木家具,透出庄肃古典的华贵来。   正闲着,苏清婉就听西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   “嬷嬷,嬷嬷不好了!”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甩着发辫进来。   “含烟,夫人怎么了?”候在门口的李嬷嬷大惊失色。   “夫人……夫人她的病又犯了,似乎是……不行了。”含烟红着眼圈急道。   “我去看看。” 苏清婉霍然起身,淡定的道。   苏清婉一进屋,就闻到了一股浓重难闻的药味,冲的人五脏六腑都要翻腾起来。   拿眼一扫,屋内的床榻上,躺着一位形容枯槁的妇人,看得出那妇人原本也是相貌不俗,如今却是神气疲惫,面色萎黄,呻吟不止,见了苏清婉进屋,挣扎着看了一眼。   而顾夫人的床榻前,却是围了一群人的,除了顾夫人的几个贴身丫鬟春桃,夏紫正在床前伺候,还有顾云棠和顾老爷焦急的围在一边,尹姨娘也正在向诊脉的李大夫询问病情。   “你来了。”顾云棠抬头,深深的瞥了苏清婉一眼,眼神却颇有几分复杂。   这女人拒了他的提亲,这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,他以为会就此死心,然,却又如此欲罢不能,而这女人又自请来为娘亲看病,这些让他心中百味杂陈。   苏清婉冷静的点点头,立即往床榻走去。   “哎……尹家二奶奶,请恕老夫直言,这顾夫人的病,拖得太久,已经无力回天,只怕是时日无多了!”李大夫抽回手,不住摇头叹气,一边收拾药箱,准备走人。   “哎呦,我苦命的姐姐……你的命怎么这么苦!”尹姨娘假模假样的拿出帕子,擦拭着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。   苏清婉对尹姨娘的虚情假意直恶心,翻了个白眼,立即排开众人,坐到床沿上。   “你是……苏姑娘?”顾夫人微微睁眼,细弱如鸡爪的手,虚弱的从棉被下伸了出来。   “娘!她是苏氏药馆的大夫,是来替你看病的。”顾夫人那充满慈爱的目光,令顾云艳鼻子微酸,不由的握住了她的手,“你会好的!”   “夫人放心,是我娘嘱托我来的,清婉自会用心。”   “咳,我姐姐身体金贵,哪里是什么人都能碰得?”尹姨娘妖媚的眼一挑,眼眸一转道,“云艳啊,莫要扰了大夫替你娘诊治不是。含烟,还不快请这位出去!”   看到这个扰了自己女儿婚事的村姑,尹姨娘简直是恨得牙痒痒。   “尹姨娘啊,这里可不是你尹府!”顾云艳冷嗤一声,含烟也不动。   苏清婉却不理她,眼神冷淡的扫了一眼尹姨娘,小手一探,准确的搭上了顾夫人腕部的寸关尺,气定神闲的把起脉来。   那李大夫刚要斥苏清婉胡闹,却见她有板有眼,手法娴熟,将要出口的斥责又狠狠咽回了腹内。   苏清婉诊了脉,只觉脉象形羸无力,脉象细弱, 便侧身,又细问了春桃和夏紫顾夫人近日的病症,随即心下已经有了把握,镇定道,“含烟,备针。”   不多时,含烟已将银针备好,苏清婉消毒之后,便飞速下针,点刺曲池、合谷、足三里、上下巨虚、神阙,下脘、天枢、大肠俞、脾俞等穴位。   这一串的穴位,下针快,准,狠,连一旁的老大夫都看的呆了,连连惊叹,“老夫竟是走眼,这位小姐,竟是医术了得。”   尹姨娘原本想阻止苏清婉施针救人,这要治好了,她的女儿还有什么指望借着冲喜,嫁入顾府?然而想到这顾夫人的病拖了这么久,眼看就要不治,谅她一个黄毛丫头,又能翻起什么浪来?连这行医几十年的老中医都说不能治,她可不信,这黄毛丫头能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。   然而此刻听到李大夫的话,这尹姨娘的脸色却不禁黑了几分。   莫非,这丫头真有几分本事?看她手上这几下子功夫,倒不像是虚的,没有个几年的苦练,是断断练不成的,这就奇了,从没听说这乡下丫头会医术的?!   苏清婉无暇顾及尹姨娘那点子小心思,只屏息凝神,专注的为顾夫人施治,虽然她已经知道了顾夫人的病症,毕竟顾夫人的病拖了这几年,还引起了一些并发症,却不是那么容易根治的。   “看!夫人的脸色好转了!”   “哎呀真的,大小姐太厉害了。”   随着春桃和夏紫的惊呼,顾夫人面上的痛苦之色渐去,慢慢恢复了平静的面容。   “嘘!吵嚷什么,病房重地,禁止喧哗。”苏清婉将顾夫人的手轻轻盖好,随即转向春桃和夏紫道,“夫人这痢疾,与一般痢疾不同,乃是休息痢,正虚邪陷,留连肠胃,痢久不愈,屡发屡止,因此才时发时止,终年不愈,痛苦难当。我开一副连理汤加味,助温中清肠,调气化滞,记下来。”   “快记快记!”顾老爷大喜,连声催促道。   “人参、白术、木香各2钱,干姜、枳实、甘草各1钱,黄连1钱。”   “回禀小姐,奴婢都记下来了。”春桃欣喜点头。   “尹姨娘,李大夫,顾夫人需要静养,你们还是先请回罢。”苏清婉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,“这里有什么状况,自有我照料。”   那老大夫大为赞赏,本还想与苏清婉讨论一二,却听苏清婉说的也有道理,便客气告辞,而那尹姨娘面色微僵,脸色不禁又加黑了几分,眼见方才还频临欲死的女人,此刻又恢复生机,嘴角淬起一抹冷笑,愤然拂袖而去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感谢所有支持,送花花钻钻票票币币的亲!爱你们呦\(^o^)/~ ☆、第66章 人心果?神秘果胶   苏清婉望着尹姨娘不甘离去的背影,冷笑着抽抽嘴角,就为了女儿能嫁入顾家,便枉顾人命,这女人倒也是个毒辣的。   这顾夫人的痢疾拖了这几年,只怕是需要全面长期的调理,方能恢复元气,但是如今,总算是暂且将她的性命保住了。   “夫人的病没那么快好,清婉会再过来几次。”苏清婉转向顾老爷,淡定道。   “好好,棠儿没有看错你,你是个好孩子!”顾老爷激动的老泪横纵,千恩万谢了一番,又命李嬷嬷取了丰厚的诊金来,酬谢苏清婉。   苏清婉瞄了一眼,只见盘子里好几个银元宝,估摸着得有几百两,眼眸不禁狠狠的一亮,直冒小星星,她也不客气,收入囊中,在一片欢天喜地的感谢声中,便又背上药箱告辞。   “含烟,快送送苏姑娘!”顾老爷忙催促道。   方出了福松堂,苏清婉摸了摸囊中沉甸甸鼓囊囊的银子,心情大好,愉快的哼起了歌儿,正要迈步出去,却听背后沉冷的一声,“等等。”   身子微僵, 苏清婉回过头去,眯眼笑道,“二少爷,还有事么?”   这男人,不在她娘跟前伺候着,倒来找她寻衅滋事,真是吃饱了闲撑的!   “苏,清,婉。”   俊眸暗沉,隐隐掠过怒火,顾云棠缓步走到苏清婉面前,一个字一个字,甚至说的有点咬牙切齿。   “有何贵干?”苏清婉懒洋洋的应了一声。伤脑筋啊,有话快说,这么个阴沉沉的纠结表情,好像有点便秘,又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奏,是什么意思?   男人的俊脸猛然贴过来,身躯前倾紧压过来,沉声道,“为何不答应?”   “哦,你说那个啊……嘿嘿,那个你娘亲病不是已经大好了嘛!你就不要计较这些小事了吗,男人要胸襟开阔,否则容易肝火旺盛的哦。”   苏清婉赶忙身体后倾,尴尬的笑两声,伸出一根小手指,戳着他的胸膛,后退拉开一点距离。   这条腹黑狼,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,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!只怕绣花针的针眼,都比他心眼大些。   见男人的脸越来越黑,一副要吃人的表情,苏清婉赶忙一跳,跳开三步,挥挥小手,“我走了,拜拜。”   “……?!”   小女人搂着银子潇洒远去,只留下俊脸黑成炭的男人,不甘心的望着远远离去的女人背影,牙齿咬的“咯咯”响。   一场秋雨一场寒,一场绵绵的秋雨后,气温陡然降了下来,变得凉爽宜人,而苏溪村的田间巷陌,开始充斥果实成熟的味道,放眼望去,整个苏溪村都成了一片金黄色的天地,连绵的田野里,稻谷成熟了,黄灿灿的,秋风拂过,便漾起一浪浪翻滚的波纹,煞是好看。   打上次苏清婉去顾府给顾夫人看病后,她陆续又去过几次,如今顾夫人已经大好了,精神十足,倒也不必她操心了,只是每次去,她都避不开那顾家二少爷,那男人好像专堵她似得,也不知搭错了什么筋,一看到她就黑个脸,他以为他是包黑炭呐?!   真是个别扭的男人。   这日清晨,苏清婉一边心中腹诽着,一边在南山脚下的大棚田园间行走。   湿润清凉的风,迎面扑来,凉凉的抚摸过肌肤,她的大棚田园里,都是一副热闹至极的景象,长工们都在各自有条不紊的忙碌着,观察了一阵大棚果实和药材园子,苏清婉很是满意。   黄瓜和番茄之类都即将成熟了,累累的压在枝头,显然产量颇丰,而药园子里的药材和香料也长势喜人,苏清婉琢磨着,这些药材,已经可以供应自己的那六家连锁药馆,这样一来,倒是大大降低了进货药材的成本,而且这些药材的品质更好,品类也齐全。   在附近田地的村民投来羡慕的目光,苏清婉早已习惯了,走到田埂边,只见三五个孩子,正在田埂边蹲着,玩着抛石子的游戏。   眼尖的苏清婉发现,这些孩子嘴里都在嚼着什么,还十分起劲儿。   苏清婉不由的好奇心起,走过去问道,“小朋友,你们在玩什么?”   “不告诉你!”黄衣服的高个小孩瞥了苏清婉一眼,很傲气的拧了拧脖子。   苏清婉微微一笑,手一翻,便摸出一个红彤彤的大番茄来,“谁告诉我,这个就归谁!”   “哇,我要我要!”   蹲着的孩子们都一哄而起,吊在苏清婉手上去抢,苏清婉后退一步,将那番茄一收,含笑道,“那么,现在谁愿意告诉我?”   “我!我!我们吃的是这个,呸!”一个机灵的小孩,一口吐了出来,指着那东西道,“是树上的!”   “我这里有!”一个粉衣裳的小姑娘,立即从口袋里掏一小块东西,高高举起小手,递到了苏清婉的面前。   苏清婉接过那凝胶状的东西,好奇的观察起来,只见那居然是一块半透明状的树胶!   “这个好吃吗?”苏清婉心中一动,笑眯眯的问道。   “好吃,可以一直咬哦姐姐,我们挺喜欢的。”   那可爱的小姑娘发出柔柔的声音,眼睛却片刻不离苏清婉手中大番茄,忍不住咽了口口水。   他们经常在这一带玩,老是听村民们说,那棚子里的果子很好吃,一直都馋的不行,但是没机会吃到,一个个巴望的很。   “这东西哪里来的?”苏清婉凝视着这东西,摸了摸觉得极有弹性,不由觉得和现代的口香糖实在是太像了!   “就在那边!南山那边的林子里,有好多呢!”小姑娘手指直直的指向不远处的南山。   苏清婉顺着她的手指瞧了一眼,随即回眸笑了,将手中的大番茄塞到了小姑娘的手里,“喏,是你的了!吃罢,我洗过的。”   “谢谢姐姐!”那小姑娘兴奋的眼睛都亮了,接过来,生怕那群小子和她抢似得,“啊呜”就咬了一大口,一边嚼着,一边含糊的说道,“呜呜,好吃,好好吃。”   其他几个孩子,看着小姑娘吃的那么痛快,不由都馋巴巴的盯着她,一个个猛咽口水。   苏清婉憋笑,便带着这群孩子到了大棚边,亲自摘了一堆番茄给他们,孩子们高兴的都要欢呼了,手里拿不下,便用小衣服的下摆兜着,欢快的撒丫子跑向自家的田地,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家的爹娘尝尝这些果子。   “月荷,你手头的事先放放,陪我去南山那边。”苏清婉随手一指。   “去那里作甚?”徐月荷眨巴眨巴大眼,兴奋起来,叫道,“我知道了!你是赏秋景么?听说那边的红枫现在可好看了,半山坡都是!”   “不是,你呀就知道玩儿,是找这个!”苏清婉将口袋里的一小块树胶掏出来,呈到徐月荷面前。   徐月荷瞪大了眼睛瞧了半响,才愣愣的道,“清婉,这是个什么玩意儿?有啥用啊?”   “去了就知道了!”苏清婉扯了徐月荷的胳膊就走。   南山离的很近,不过两盏茶的功夫,苏清婉和徐月荷就到了南山的山谷边。   正值金秋,南山的景色美丽极了,黄叶纷落,好似无数金色翅膀的蝴蝶,不断的回旋,轻落到行人的身上,发上。   “啊,这些枫树好漂亮!清婉你快看!”徐月荷抱住一颗枫树粗壮的树干,抬头看,只见四面八方伸出无数枝杈,重重叠叠的红叶在微风中火热的绚烂着。   “一会子再欣赏不迟,走,先去寻这个去。”苏清婉从月荷的肩头取下一片落枫来,一把不客气的把恋恋不舍的徐月荷拖住了。   “对了,你和那个小福,怎么样了?”苏清婉一边在南山的林子里转悠寻找,一边问道。   “哼,那个臭家伙啊!我才不喜欢呢,我喜欢真汉子,很爷们的那种,就像……就像……”徐月荷随手拉扯着一朵野花的花瓣,脸上浮出一丝红潮。   “就像你卫大哥那样?”苏清婉轻笑一声,“看不出我们月荷还是个痴情丫头呢。”   “苏清婉!哼,不理你了啊。”徐月荷拉扯野花的动作更凶猛,撅嘴道,“你又笑话我,我就是中意卫大哥怎么了?卫大哥就是好么!比那个什么小福好一千倍一万倍。哎……可惜我爹娘不这么想!”   “找到了!”苏清婉一声惊呼,兴奋的在一片大果树前停了下来。   “啊?是吗我瞧瞧。”徐月荷将手中的野花埂子一抛,立即奔了过来。   只见一大片高大的果树,树枝上长满了果子,那果子也奇特,外形长得像人的心脏,又有点像柿子。   “好大一片呢!”苏清婉惊叹一声,围着那一片果树道,“这个是人心果啊,没想到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。”   “原来你找的是这个啊,这大一片都是村里的彭大叔种的,据说是从番外弄来的,村里人经常跟彭大叔买些果子吃,我也吃过,甜甜的很好吃哦!”徐月荷滔滔不绝道,“我还瞅着彭大叔用这种果子做菜来着!别说,还挺爽口。”   苏清婉心中一动,这种人心果的果子的确味甜可口,但是更宝贵的却是它树干的乳汁,那可是口香糖原料啊!若是能制成口香糖,那就太有意思了,而且苏清婉觉得,这个太必要了!   这里又没有牙膏,刷牙都是蘸点盐了事,有了口香糖,还能去除异味,加强口腔卫生呢。   想到一口雪白的牙,瞬间,苏清婉就坚定了制造口香糖的想法。   看到苏清婉一脸兴奋,月荷不解道,“清婉,这跟你手里那个玩意儿,有啥关系?”   “这个嘛,就是这果树树干里的胶乳,你尝尝。”苏清婉摸出那一小块递过去,眯眼了道,“没事可以吃,不要吞下去,咬一咬吐掉。”   徐月荷将信将疑的接过来,抛进嘴里,咬了半天才道,“挺有嚼劲儿!倒是有点意思,不过也不好吃啊,没啥味儿。”   “傻妞儿,这个还要加工,才会变得好吃。”苏清婉笑容满面,笃定的道,“不仅好吃,还能清洁口腔,作用大着哩,走,我们找彭大叔去!”   半个时辰后,彭大叔家。   彭大叔是个豪爽的中年汉子,与徐月荷家很是熟稔,见了苏清婉和徐月荷,命儿子又是端茶又是上炒米,很是热情的招待了她们,苏清婉一坐下,便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,提出想要买下那片果林,开发树汁,加工成吃食。   彭大叔坐在炕上,听得傻了眼,半响才道,“苏丫头,那树的果子倒还值几个钱,那树汁黏糊糊的,能有啥用?!”   “大叔这您就甭管了,总之我想要买下那片果林,您开个价吧。”苏清婉豪气道。   这一趟,她手头倒还剩点银子,上次卖雨花石小赚了一笔,除去帮哥哥筹备加工厂的事情,和借钱给哥哥收购毛皮,还剩余了不少,大棚蔬菜和药材还未收获,但是连锁医馆的生意也很是不错,利润也是丰厚。   “这……我之前也没想过这个……”彭大叔吃着炒米,一时有点楞,和三个儿子面面相觑。   彭大叔有三个儿子,大虎二虎和三虎,个个都长得小牛犊子似得,健壮有力,他们一家除了种田,便是打理那片果林了。   彭大叔是个实在人,每年一部分的果实,都是送给苏溪村的乡亲们品尝,剩下的才拿出去卖卖,收成好的时候,也能卖几两碎银度日,其实这片果林,他们也赚不到多少钱,但是却倾注了许多的感情,一时要割舍,心里头倒是很舍不得。   “彭叔,您就便宜点卖给我们清婉嘛!清婉她可是诚心要买,也会好好打理的。”徐月荷在一边,笑眉笑眼的帮腔道。   她家与彭家感情甚好,彭大叔一直想要个闺女,结果却生了三个儿子,一直觉得遗憾,就更喜欢直爽大咧的徐月荷了,而且这彭大叔是看着她长大的,一直将她当半个女儿看。   “小荷啊,不是钱的问题,这苏丫头的能力,彭叔自然也是信的过的。”   彭大叔一家眼中浓厚的不舍之情,苏清婉自然看在眼里,笑道,“彭叔价钱上我也不亏待您,一百两如何?”   “哎呦太多了太多了,不过是几棵树,哪里值当那么多!” 彭大叔惊了一跳,连连摆手,他的三个儿子却是露出惊喜的表情来。   他们每年的果实,最好的时候也不过几两碎银,这苏清婉一开口就是一百两,他们如何能不兴奋。   “不多,都是你们精心栽培的心血。”苏清婉轻笑了笑,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两,摆在了炕几上,又扫了大虎二虎和三虎一眼,道,“我将这片林子买下来,还是要请你们一家来管理的,毕竟彭叔你们有经验嘛,这方面清婉还要多求教你们的,至于薪水也绝不会少的。”   彭大叔看到那张大额的银票,眼睛都不由的亮了,他一辈子可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,随时都可到银庄,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哩!   原本还有些舍不得,听到苏清婉说还是给他们管理,又捧了他一把,心里更加舒坦,更何况他知道,村子里给苏清婉当长工的,那薪资可是绝对丰厚,以后自己三个儿子都不用愁了,好好儿干上几年,就可以存笔钱,娶妻生子了。   “成!” 彭大叔吃下一把炒米,爽快的拍了板。   彭大叔身后坐着的三个儿子,早已经乐歪了嘴。   签妥了契约,苏清婉又和彭大叔商议了一阵,决定要再雇十个长工,彭大叔拍着胸脯说这件事就交给他来办,彭大叔为人实诚,苏清婉也很放心,便嘱咐他速速找人,明日便带人去林子里采集果胶,彭大叔满口答应。   半个月后,苏清婉已经在苏溪村租了房,开始加工果胶,大规模生产。   很快,在不断的努力研制下,第一批口香糖问世,这批口香糖,苏清婉加入了糖浆、薄荷、还有甘草这种甜味剂,吃起来口感一流,让哥哥,月荷等人试吃后,都获得了一致的好评,苏清婉很快就将第一批口香糖,分发到六家连锁药馆,作为提神洁齿的糖类,大力推出。   这一日,苏清婉在柜台翻看着上个月的账本,发现口香糖的销量极低,不由皱眉。   “老苏,骆熙哥,你们有按照我的方法推销么?”苏清婉扫了苏氏药馆里的众人一眼,声音里带了一丝疑惑。   “当然了!我们都按照你说的,在给病人抓药的时候,就推荐这些口香糖,我们说的口水都干了!就是没人买!大家都只是新奇的看看罢了!”苏骆樱斜倚着柜台,耸耸肩,无奈道。   “婉妹,你莫急,大家没见过这个,自然是不太敢买。”苏骆熙柔声安慰道,“过一阵子,或许会好些。”   “苏丫头啊,也怨不得那些人不买。”老苏头提溜着紫砂壶,缓缓道,“病人来药馆,都是为了看病,你这个不是药,是糖,谁买这个吃?”   “我倒是蛮喜欢吃的!吃了口气清新的很,这里的销量,倒有不少是我买的,可见买的人有多少了!”苏骆樱再次耸耸肩,随手从柜台上拿了一条,剥了塞进嘴里,边嚼边道,“算我账上哈,现在一天不吃都难受!”   “是啊婉妹,我觉得这种糖味道甚好,清新宜人,只不知为何销不出去。”苏骆熙俊逸的眉头浮上一点疑惑。   既然有人喜欢,就一定有市场,问题到底出在哪里?   苏清婉凝视着柜台上的满满一盒绿糖纸包裹的条状口香糖,深思了起来,这些各大药馆都是按照她的要求,摆放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,病人一入内,便能看到,那为何卖不动呢?仔细思谋了一番,苏清婉觉得,新事物总要有一个接受的过程,而且,这口香糖虽然有保健口腔的作用,但是无奈这里的人对于这种清洁口腔的意识还不够强,不愿尝试,当然不知道这个的妙用,只把这个当做一种新奇的糖类罢了。   “老苏说的对,大家不信这种糖可以清洁口腔,更不愿意到药馆买糖,这是我们的推广和宣传不够到位。”苏清婉沉吟着说道。   要将这些口香糖推向市场,必须有更大的宣传力度,单单六个连锁医馆,似乎并不能打开口香糖的市场。   “咳,六家医馆同时推出,都不行,那还有什么法子?”苏骆樱一边嚼着,一边道。   苏清婉默然不语,只在心思里,急速的将所有的法子都想了个遍,想来想去,却是没有主意,她当初那个凝脂膏之所以卖得好,都是托了顾云艳的营销,且因为被美白膏毁容的千金们急需此物,才打开了西梁县上层小姐们的心,而这次的口香糖,这个法子显然行不通了。   这时病人陆续上门,苏清婉便在柜台绞尽脑汁的想,而老苏头一家则在各自的位置忙碌起来。   “苏大夫!”   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响起,苏清婉扭头望去,却是孟丘敏来了,她的身后照旧跟了四个壮实的保镖。   然而这次阳光却没有被庞大的身躯挡住,而孟丘敏的形象,也让众人大为震惊,脸上,身上的肥肉全都不见了,想比上次苏氏药馆重新开张时,她那时的丰腴体型,显然又缩水了好几圈儿,整个人都纤瘦了下来,看起来苗条动人。   这一瘦,不止腰出来了,脖子出来了,就连脸部的轮廓都出来了,原本被肥肉挤压的有些扭曲变形的五官,此刻十分明朗了起来,众人这才发现,孟丘敏原也是个美人,脸型端正大气,两道英挺修长的浓眉下,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,双眼皮很深,愈发显得眼睛飞扬有神采,鼻子也是挺立的,双唇微丰,很有几分性感之意。   她虽然瘦,却很健康,肤色红润动人,一点也不像有些女人,为了减肥而饿的小脸惨白,有气无力的模样儿,这让众人啧啧惊叹,死命的揉着自己的眼睛。   “哇,这不是孟家千金吗!真是不敢相信!”   “原来瘦下来挺好看的啊!瞧这小模样娇俏的,乖乖,跟之前的胖子就是两个人啊!”   “天啊!我也要找苏大夫减肥!这效果太棒了!”   众人激动的一阵议论,就连柜台上的苏骆樱都瞪大了双眼,满脸震惊的盯着孟丘敏,虽然孟丘敏一点点瘦下来的过程,她都有见识过,但是此刻亲眼看到如此纤瘦的孟丘敏,她还是深深的被震撼了,没想到那苏清婉的方法,和那些奇怪的“瑜伽”,居然有这样神奇的功效!   苏骆樱望着变美的孟丘敏,心里一阵羡慕嫉妒,不由得摸上了自己的脸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   “苏大夫!你瞧你瞧,我瘦了,我孟丘敏终于瘦下来了!”孟丘敏激动的扭着小腰上前,双臂一展,给苏清婉来了个大大的熊抱!   她终于不再是虎背熊腰的了,她终于也可以像个女人了,她激动地想要仰天大呼啊,但是她没有忘了,是眼前的这个女人,给她带来了这一切,给了她犹如重生般的感觉。   “恭喜你。”苏清婉轻拍了拍孟丘敏的背,笑道,“这也跟你自己的毅力分不开。”   苏清婉知道,减肥最靠毅力,如果孟丘敏不是严格遵照自己的吩咐,每日勤练瑜伽,严格吃营养膳食,根本就不会有这么惊人的效果!即便她的医术再高明,病人如果不配合自己,也是无效的。   孟丘敏搂着苏清婉,千恩万谢了半天,激动的又哭又笑,半响才恢复了镇定,松开了苏清婉。   苏清婉道,“快莫要如此激动了,与身体无益,喝杯茶定定神才是。”   苏清婉转头吩咐新聘的一个小厮去沏茶。   “不必了苏大夫,我一会就走,今日是特意来酬谢你。”孟丘敏真诚的对苏清婉道。   听到“酬谢”,柜台上的苏骆樱立即来了精神,瞪大了眼眸,探着脑袋瞧着,她可是清楚,这孟丘敏出手可是阔绰的很! 孟丘敏侧了侧身,“啪”的一拍手,“呈上来。”   她身后的两个家丁,立即上前一步,将两盘子盖着红绸的托盘,放在了柜台上,复又脚步齐整的退下。   “还望苏大夫笑纳。”孟丘敏随手一掀,顿时托盘里光芒闪闪,原来是两托盘亮瞎人眼的金元宝,整齐的码放在四方形的托盘里,那乍然而来的金光,将苏氏药馆的大堂都照的蓬荜生辉,更是惊得众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,齐呼大手笔啊。   “这如何使得?诊金你早已付过。”苏清婉淡笑着扫了那些黄金一眼,却是不为所动。金元宝当然是好东西了,苏清婉也喜欢,但是她却有自己的想法。   “苏大夫你不收,可就不当我是朋友了。”孟丘敏豪气干云道,“我孟丘敏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,但是也一言九鼎,当日既然说了事成重酬,就必会做到。”   “清婉是有个不情之请,想要请孟姑娘帮我一个忙。”见时机成熟,苏清婉笑眯眯的说道。   “只要我孟丘敏能够办到,苏大夫说说看。”   苏清婉便将口香糖难以打开销路的事情说了一通,又递了一条到孟丘敏手里,末了开门见山道,“孟小姐你门路广,可认识什么人能够帮清婉推广推广?”   “就是此物?好说好说。待我想想。”孟丘敏剥开糖纸,嚼了一阵,只觉得咀嚼起来,越嚼越有劲儿,越嚼越香甜,齿颊间一片清香,就连呼出的口气都好闻了些,不由赞道,“妙哉,这糖倒是好吃的紧,这个忙我帮定了。”   “我也觉得很好吃呢。孟小姐你真有法子?”苏骆樱忍不住凑上来。   “我孟家经营的是绸缎,倒是帮不上什么忙。”想了一想,孟丘敏眼睛一亮,沉声道,“不过,我知道一个人帮得上忙!我可以替你引荐。”   “什么人?”苏清婉急道。   “是尹家千金尹文凤,与我倒也有些交情。”孟丘敏不紧不慢的道,“那尹家亦是西梁县名门望族,重要的是他们尹氏的吃食铺子,少说也有三十几家,遍布西梁县大街小巷的最佳地段,你这糖口味很特别,若是能经他们推广,必有奇效。”   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苏清婉眼眸铮然一亮。   尹家她不是没有听说过,只是苦于没有门路结识,若是孟丘敏肯引荐,那真是极好的,她的口香糖推广就有希望了。   “不过我与那尹文凤也是泛泛之交,算不得熟稔,她肯不肯帮这个忙,就要看苏大夫你的本事了。”孟丘敏无奈的摊了摊手。   “这是自然。”苏清婉点头。   “那好,后日我会办一个游湖宴会,届时自会邀请那尹文凤前来,苏大夫可要把握机会。”孟丘敏淡笑道,“这么好吃的东西,我也希望它能在西梁县推广开来。”   两人将这件事定下,又热络的闲话了一会子,孟丘敏便要忙着去筹备游湖宴会的事儿,那两盘黄金,苏清婉再三推脱,孟丘敏还是执意留下了,那柜台的口香糖,苏清婉见孟丘敏喜欢,便送了一大包给她带走,孟丘敏倒也不推却,乐呵呵的命人收下,一阵风似得去了。   “啧啧,清婉丫头啊,你可是发财了!”老苏头抱着他的紫砂壶,双眼放光的盯着那两盘金子,老脸上一脸艳羡。   “好多金子!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元宝。天啊……”苏骆樱忍不住伸出手,恋恋不舍的摸着那元宝,心里只恨这些为什么不是自己的!   若是自己有了这么多金子,还干着什么活呀,天天躺着吃,坐着吃,而且,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找不着?   “老爹,小妹,你们一个个的眼馋什么,这些可都是婉妹的!”苏骆熙走过来,赶忙将红绸盖上,叮嘱苏清婉道,“婉妹,财不可露白,你还是快些收起来的好。”   “臭小子真是胳膊肘往外拐!连你老爹都防啊。”老苏头没好气的瞪了苏骆熙一眼,笑骂道,“到底谁跟你是一家人?!真是有了女人不要爹。”   “骆熙哥说的是。”苏清婉轻笑了笑,便将那两盘金子收了起来,去后院存放去了。   “樱子,熙儿,你们瞧瞧人家,学着点。”老苏头望着苏清婉的背影,语重心长道。   “学什么?她能耐大,银子都让她赚了,哼。”苏骆樱撇撇嘴,忽然紧了紧鼻子,笑道,“老爹,不如让哥哥娶了这女人,那银子都是我们的了!”   原本苏骆樱更希望财大气粗的孟丘敏,能成为自己的大嫂,但是自打苏清婉为孟丘敏瘦身以来,原本应该是情敌的两个女人,倒是成了相见恨晚的好朋友了,倒是闹得这挑拨离间的苏骆樱里外不是人,而且孟丘敏瘦身之后,自有大把美男来追,她似乎也想通了,也不缠着哥哥了,就是到苏氏药馆来,也都是来找苏清婉的,苏骆樱虽然失望,也没有法子。   “樱子啊,不是老爹看扁你,就你那点弯弯肠子,精的过那丫头?”老苏头不屑的哼一声。   老苏头转过头,见苏骆熙还在盯着苏清婉的背影,嘴角扯了扯,一巴掌重重拍在苏骆熙的身上,“小子!你若真喜欢这丫头,就放手追。晚了只怕就归了别人。”   “啊!”苏骆熙吃痛,揉揉肩头,一张白净的俊脸,涨得通红,“老爹啊你瞎说什么,我和婉妹,我们……”   “哼,少不承认了,也不知道是谁鞍前马后任劳任怨,你出去可别说是我哥!”苏骆樱讥笑一声。   “我,我就是喜欢婉妹!你取笑我也罢!”苏骆熙忽然拔高了声音,一脸坚定。   苏清婉正从后院出来,这句话飘进耳中,小脸上泛起一抹轻淡笑意。   “婉妹……”倒是苏骆熙一回头,白净的面皮“刷”的一下红了。   两日后,天清气朗。   清晨的阳光洒在粼粼的苏淮水面之上,一艘华丽的游船画舫,停在苏淮河畔,陆续有三五成群的宾客,持请柬登船,好不热闹。   苏清婉按照请柬上写的地址,和徐月荷来到了苏淮河畔,登上了游船。   一上了船,徐月荷便睁大了眼睛,好奇的左右观望,不时发出啧啧的惊叹声,这些日子跟着苏清婉,她可是见了不少的世面,但是这游船宴客,她还是头一遭见呢。   其实不止徐月荷,就连苏清婉也颇感新奇,她们上船之后,打量四周,只见宽阔的甲板上,摆满了桌椅,众宾客已开始推杯换盏,把酒言欢,穿着一色青绿短衫加襦裙的丫鬟,穿梭其中,斟茶倒酒,气氛很是热烈。   “哇,好多人,好热闹啊清婉。”徐月荷一转头,笑吟吟的对苏清婉道,“你认识的朋友还都是有钱人啊,估计就我一个是穷酸了嘿嘿。”   苏清婉正要答话,冷不丁被狠狠一撞,身形一个不稳,“哎呦”一声便摔倒在甲板上!   这甲板上原本人来人往,泼洒了许多酒液茶水,因此滑脚的很,苏清婉这狼狈的一摔,头磕在甲板上,顿时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,这动静,引的四周的宾客都看过来,捂嘴一阵嘲笑。   “啊!清婉你怎么啦?”徐月荷惊叫一声,慌忙弯下腰来扶苏清婉,关切道,“要不要紧?”   “不打紧。”苏清婉揉揉额头和腰背,扶着徐月荷的胳膊站了起来。   “喂,你会不会走路啊!你赶着投胎啊?!”徐月荷一扭头,对推撞苏清婉的那个华衣女子怒目而视。   “这孟家的宴会,怎的混入了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?”那个故意撞了苏清婉的娇媚女子,水蜜桃色的唇泛起一丝冷笑,一步一步走到苏清婉的面前,死死的盯着她的眼,“何不快些滚下去,免得丢丑?”   “就是啊文雀!瞧她们那寒酸样,买不起衣服就别来丢人现眼呗?”另一位体态丰腴的千金,捏着帕子掩唇娇笑。   “我们穿什么,管你们什么事!”徐月荷一叉腰,怒道。   文雀,莫非是尹家二千金?   联想到那宋媒婆说,顾家因为自己退了尹家的亲事,苏清婉心思一转,便有些明白这尹文雀为何故意推撞自己了,那眼中的恨意,是*裸的明显啊!   苏清婉将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月荷往身后拽了拽,冷冷的望着尹文雀一行人,轻笑道,“相比起尹小姐你被顾府回了亲事,我这点丢丑,可是小巫见大巫呢。”   “哎呀,是真的吗?文雀你前几日不是还说,顾二少要迎娶你吗?你不会是在吹牛罢。”   “啧啧,可怜。原来已经退亲了啊……”   “文雀你怎么不早说!这样骗我们有什么意思!”   跟在尹文雀身边的一众千金,顿时退开了些,露出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神情,一方面,她们大多打心眼里看不起庶出的尹文雀,不过是因为,听说尹文雀攀上了顾府这门好亲事,日后成为顾府少奶奶,身份尊贵,这才多与她亲近几分,另一方面,她们哪个不爱慕俊美能干的顾云棠?尹文雀这门亲事被回绝了,她们又有了希望!   心里顿时心花怒放,一百个乐意呢。   “苏清婉!你少得意!”果然,那尹文雀小脸立即涨得通红,额角青筋暴跳,“就算你治好了顾夫人又如何?!棠哥哥不也没有娶你!”她纤纤手指,直直的指向苏清婉,简直恨不得将苏清婉戳出一个血洞来。   “呵。”   苏清婉笑颜如花,随手拢了拢摔的凌乱的发髻,淡淡的声音里,却充斥着无比的讥讽,“那怎么能一样,顾府的媒婆到我家求亲,是我不乐意呢,哪里像你,是被顾云棠弃如敝履!”   “你,你骗人!棠哥哥不会爱上你的,我跟你拼了!”   尹文雀被苏清婉戳中痛处,顿时暴跳如雷,吼一声冲上去,双手一推,死命向苏清婉搡去。   方才是苏清婉没有防备,才被尹文雀暗算,如今她有了警惕,以尹文雀这乱抓乱打的疯样,哪里近的了她的身?   她轻轻一闪,躲开了尹文雀那一推,轻轻抬腿,猛力朝着尹文雀的屁股一蹬! ☆、第67章 活该摔死她!   “啊!”   尹文雀喉间迸出一声尖叫,“咚”一声闷响,悴不及防的摔到在甲板上!四仰八叉的趴着,半响爬不起来,引来更多宾客的嘲笑。   “哈哈,摔的好,摔得妙,摔的呱呱叫!”徐月荷得意的在一边鼓掌道。   “苏清婉,你给我等着!我尹家跟你没完。”尹文雀挣扎着狼狈爬起,脸色难看到了极点。   云髻也散了,衣衫也脏了,小脸也花了,鞋子也掉了,连中指上精心保养的长长的肉粉色指甲,都折断了半截子。   “啧,看到没,这才叫丢丑呢!”苏清婉扫了众千金一眼,冷笑着拉着徐月荷离去。   “哎呀,清婉,你的额头都青了!还有点肿。”徐月荷一脸关切道。   “不碍的。”苏清婉摸了摸额头,拦住一个略年长的丫鬟,柔声道,“这位姐姐,哪里有冷水和毛巾?”   “姑娘这边请。”   那丫鬟很客气的引了她们,到船舱内的雅室,又送来了一盆冷水和一条干净的蓝色毛巾。   苏清婉将那毛巾在水里打湿,拧了拧,擦了擦小脸,然后用手按着,敷在撞伤的额头处。   雅室很舒适,也没有外面甲板人声鼎沸的噪杂,茶果又一应俱全,两人便欣喜的坐下饮茶。   苏清婉坐下之后,便打量起这内室,只见布置的很华丽,充满古风,再稍微转一转眼眸,周遭的室内陈设,也是古色古香,绝不是现代拍戏那种临时的布景,而是真正的古典家具和物什,每一样都做工精细绝伦,源源不断的散发出古雅的韵味。   孟家果然财力丰厚啊!苏清婉心中感叹。   “那个女人真坏,活该摔死她。”徐月荷大咧咧的道。   “傻丫头,左右我已经教训了她,你不必掂在心上,忒的为那种人坏了兴致。”苏清婉夹了一颗盐津果脯,塞到徐月荷嘴里,“尝尝这个,很甜。”   苏清婉一早就听孟丘敏说过,这次宴会上供应的这些糕点小食茶叶等,统统都是从尹家老字号的食铺购来的,吃起来滋味果然不错,难怪尹氏食铺在西梁县如此有名。   “哇,好好吃!再来一颗!”徐月荷圆圆的大眼立时瞪大,圆的像十五的月亮,又捻了一颗放进嘴里,有滋有味的吃起来。   “你可知道我这次来,是找谁?”望着徐月荷的吃相,苏清婉不由好笑。   “谁啊?”徐月荷一边嚼着,一边心满意足的道,“你不是说,是找能帮咱们推广那口香糖的人么?好像是说,找尹府的大小姐吧!”   “刚刚被我摔倒的那个女人,就是尹府二小姐,而咱们此趟来找的,便是她姐姐。”苏清婉徐徐笑开。   “噗……”   徐月荷把刚刚喝下去的一口酒,全喷了出来,一边扯了块布巾子来擦,一边瞪眼道,“不,不会吧……那怎么办?咱们不是已经得罪那尹府了?”   “那倒未必。”苏清婉摇摇头,笃定的眯了眯眼,“这你就不知道了,这尹大小姐是嫡出,尹二小姐是庶出,两人可不是一路的!”   据苏清婉所知,尹家两位小姐不止不是一路,还有仇呢,这在关系复杂的大宅门里,再常见不过。   大小姐尹文凤,乃是尹老爷正室所出,乃是嫡长女,又德貌双全,原本可以说是身份最为尊贵,可惜偏得了治不好的恶疾,而尹文凤虽是庶出,她娘亲尹姨娘却妖媚有手段,如今正得宠,连带着尹文雀也跟着地位上升,一个小小的庶女,甚至不将嫡姐放在眼里,可见是骄纵惯了的。   这尹家内宅的明争暗斗,又如何会少!   “那尹大小姐真是倒霉,不止有病,还有这样一个妹妹!”徐月荷一脸同情的摇摇头,忍不住问道,“清婉,这大小姐能帮得上咱们吗?”   “放心,这尹大小姐虽然有病,到底是尹家嫡长女,听说也颇得尹老爷和尹老太爷的疼爱和怜惜。”苏清婉半倚着船舱壁,优雅一笑,“只要她肯,一定能帮上咱们!”   苏清婉正自思谋,忽然听到室外一片吵闹之声,游船上饮宴还未开始,谁如此吵闹不休?这,倒是吊起了她的好奇心。   “外边何事喧哗?”苏清婉奇道。   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徐月荷探出了头,好奇的往外瞟着,“这是发生什么事了?”   “出去看看。”   苏清婉丢下一句,人却已经快步走了出去,徐月荷连忙跟上。   游船的甲板上,围了一大群的人,个个锦衣华服,但此刻表情各异,外围的人群,一看到苏清婉那袭简单的有些寒酸的布衣,纷纷退避三舍,一脸掩饰不住,或者懒得掩饰的鄙夷。   苏清婉也不在意,正好借这个便利挤进去,刚一挤进去, 苏清婉便闻到一股怪味儿,利目一扫,便看到人群中央围着的,是一个倒在地上的年轻姑娘,只见她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,不停发出尖叫,面色青紫骇人,瞳孔散大,口边还吐出了白沫。   “小姐,小姐你怎么了?来人啊,快叫大夫!小姐的病又发作了……”   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,守着那发病的女子,小脸都急的变了色,声音里已经带了焦灼哭腔。   苏清婉临床经验丰富,只扫了一眼,就断定了这是癫痫病,也俗称羊角风。   秀眉一颦,这是十分危险的病症,看这姑娘的症状,还发作的如此厉害,这样下去,可就危险了……苏清婉没想到,自己刚一上船,便遇到了病人,可惜这游船上的都是权贵富贾,他们会让自己急救吗?   “快让开!高大夫来了!”围观人群喊道。   高陵玉原本正在游船上,陪同孟老爷以及一众宾客饮酒叙话,却被人急急的请了来,只说船上有人发了急症,请他快去医治,人命关天,他也不敢耽搁,向孟老爷等人告罪一声,便快步随来人到了甲板上。   这边,那发病女子全身抽动的更为厉害,眼球上窜,其状甚是吓人,为了免她伤到,其中一人喝道,“快,按住她!”   此言一出,便有几个身强力壮者,要去强按那女子乱挥乱打的四肢。   高陵玉心中一急,刚要出口阻止,却听一道清厉的断喝率先响起,“不能强行按压肢体!”   众人被苏清婉的气势惊住,倒是一时住了手。   高陵玉扭头看去,不由微微一怔,这不是……方才那个被推撞摔到头的姑娘么?!刚才看她被摔得不轻,出于医者的本心,他原本想去替她看看伤势,怎奈却被尹文雀带领的一堆莺莺燕燕围住,还说那女子是咎由自取。   怎么才短短两盏茶的时间,这女子浑身上下的气势,倒是与船上其他千金小姐们大为不同,透出一种沉稳,自信,又带着一丝伶俐和狡黠。高陵玉双眉微聚,那双宁静优美的细长眸,闪过一抹探究。   她,想干吗?   苏清婉可没空管身后一脸好奇的男人,她沉着冷静的走到发病女子身边,一板一眼的吩咐起旁边的丫鬟,“帮忙!让她仰卧!”   那丫鬟刚刚还急的六神无主,但接触到苏清婉镇定无比的目光,也快速的冷静下来,而且她是这小姐的贴身丫鬟,原本就见惯了小姐发病的模样,倒也不会畏惧。   想了想,苏清婉迅速扯下身上的一个香囊,塞到那女子上下牙齿间,以防她自己咬伤舌头。原本是应该用缠有纱布的压舌板垫的,但事发突然,便只有用随身之物救急了。   接着,苏清婉快速点压人中、合谷、足三里、涌泉等穴位,随即一把扯松衣领,将女子头偏向左侧,使口腔分泌物自行流出,防止口水误入气道,引起吸入性肺炎。   同时,她又命那丫鬟将女子下颌托起,防止因窝脖使舌头堵塞气管。   高陵玉看着苏清婉这娴熟老练,毫不迟疑的一连串动作,那张白皙美俊的面上,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,众人见苏清婉一副很专业的模样,不由的诧异的窃窃私语,但见名医高大夫都没有出声阻止,便交头接耳,指指点点的更厉害了。   苏清婉一转头,瞧一眼静立一边的美逸男子,方才,她便听人群称呼这位面孔静雅儒气的青年男子“高大夫”了。   “高大夫是吧?”苏清婉有礼的笑笑,“可否借银针一用?”   “姑娘请。”高陵玉静雅一笑,拿出随身携带的针包,走上前去,展开托到苏清婉手边,供其选用。   苏清婉也不客气,立即抽出两支一点五寸长的毫针,摸准那姑娘双手臂的“内关穴”,快速提插,渐渐的,在她的针灸下,那姑娘的身体止住了抽搐,呼吸渐渐平稳,她的四肢舒展开来,发绀的面色也恢复了正常。   “呀,快瞧,真的好转了!”   “了不得,这村野女人还会医术?!”   人群随即沸腾起来,议论纷纷,看向苏清婉的眼神也由刚才的鄙夷和厌恶,变得复杂和敬佩起来。   那发病的姑娘倒是悠悠然的醒转了,全身肌肉酸痛袭来,让她不禁皱起了眉,看一眼四周围观的人群,心下陡然明白了几分,惊慌的看向丫鬟,一把抓住她的胳膊,激动道,“宁心,我这是怎么了?莫非又犯病了?”   丫鬟见主子醒转,惊喜的上前扶起,“没事了小姐。都亏了这位姑娘救了小姐的命。”   “是你……救了我?多谢姑娘,不知姑娘贵姓?”那发病的姑娘瞄一眼苏清婉,端慧的眸子里饱含感激。   “举手之劳罢了。我姓苏,是苏氏药馆的大夫。” 苏清婉也不以为意,只是转向那姑娘,认真道,“羊角风是一种慢性疾病,十分复杂难治,只能长期调理治疗。我开一个方子给你,回去按方抓药便是。”   癫痫属于神经内科,在科学不够发达的古代,再厉害的名医,也根本无法将癫痫患者的受损神经锁定,她也只有采用中药调理的法子。   “多谢姑娘!多谢姑娘!改日我定登门致谢。”那发病的姑娘一脸感激,紧紧抓住苏清婉的手,知道是苏清婉解除了自己的痛苦,避免更加丢丑人前,她内心不由的就对苏清婉产生了十二分的信任。   何况从前那些大夫,爹爹也不知为她请了多少,可每次发作,也没苏清婉这般处理妥帖得当,尽量减少了她本身受到的伤害。   那丫鬟更是激动,不住的感谢苏清婉,立即转身去找纸笔。   很快纸笔送到,苏清婉轻轻提笔,挥毫洒墨,看似写意,实则却是有些心虚。   在现代的时候,还是在小学的课堂上写过毛笔字了,哪里想到,有一日会用毛笔字写药方呢?!如今倒是写习惯了,那现代化的科技,可都是输入电脑的,哪像现在有幽幽墨香,淡淡扑鼻,倒也别有一番意趣。   “天麻6钱,川贝母6钱,胆南星3钱,姜半夏6钱,橘红3钱,茯苓6钱,菖蒲3钱,全蝎4钱,僵蚕4钱,蜈蚣5条,白矾4钱,皂荚4钱,天竺黄6钱,朱砂3钱,研为细末,以姜汁6钱,竹沥6钱,加水稀释后,泛丸为绿豆大,装瓶备用。每日服3次,每次1钱。”   苏清婉想了想,又嘱咐加雄黄2钱,研细入药,以助力。   将药方交给了那丫鬟,在主仆两人的千恩万谢之中, 苏清婉拽着已经看傻了的徐月荷,便要潇洒离去。   “呦,姐姐,你身子不好,还跑出来作甚?瞧,这会子发了一通病,又吓到人了吧?”一声娇滴滴又带着无比嘲讽的声音,恶毒的响起。   尹文雀不知何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,正双手环胸,一脸幸灾乐祸的望着尹文凤。   苏清婉不自觉的停住脚步,尹文雀唤她姐姐,难道这位就是尹文凤?   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,苏清婉心思一转,立即想着怎么能说服尹文凤帮自己推广,自己方才救了她,倒也算卖了她一个人情,想必她不会为难。   “我的事,何曾轮到你一个小小庶女来管!”尹文凤直了直腰板,苍白虚弱的端庄小脸上,却是一脸不怒自威的神气。   “你……”小脸青了青,尹文雀怒哼一声道,“那又如何!爹爹照样宠我和娘亲!等爹爹将娘亲扶了正,只怕你要倒过来喊我一声姐姐!”   尹文凤其实比尹文雀大不了两天,但是却因为是嫡长女,生生的压了尹文雀一头,这一直是尹文雀的恼恨。   “啪!”   尹文凤在宁心的搀扶下,径直走到尹文雀面前,抬手就是一个耳光,肃然大气的小脸上,怒容隐隐,冷哼道,“就你这样的!也敢出来败坏我尹家的门风!”   这一下虽不重,却叫尹文雀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。   “你敢打我?”尹文雀抬起不可思议的小脸,恶毒的盯着尹文凤,目光就像是一条随时准备吐出毒信的蛇。   “打你怎么了。”尹文凤字正腔圆,一脸正肃之气,“我是代爹爹教训你,你这般骄横的脾气,早晚也要叫外人教训了去,倒不如让我打醒你还好些。”   虽然尹文凤是出手打人,但是她那大家闺秀的气度,凛然端正,一身正气,却让围观的众人对她油然而生一种敬佩,心里直为她的病而惋惜。   就连苏清婉,心中也是一阵惋惜,心道这尹文凤果然超凡脱俗,怪道那尹老爷和老太爷如此看重,而尹文雀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,在她那超然的气度面前,便果真如麻雀遇到了凤凰,黯然失色,可惜她得了这病,所谓天妒红颜,大抵如此,一时间,心里却真心对她生出一丝怜惜来。   “你敢打我,不就仗着你娘怀了孕么?”捂着小脸,尹文雀水蜜桃色的唇,撇起一丝狠毒,凑到尹文凤耳畔,低低道,“生不生的出,还是个问题呢……”   “你想做什么?!”尹文凤端正的小脸大惊失色,原本苍白的脸色都白了几分。   “你怕了?哈哈……偏不告诉你!”尹文雀得意的“咯咯”娇笑着,眼角眉梢都似恨,一扭小腰,妖媚的离去了。   身子一个踉跄,尹文凤只感觉一阵晕眩,身体摇摇欲坠。   苏清婉眼疾手快,快步上前,一把扶住她,关切道,“你没事吧?莫要激动,这对你身子不好。”   “苏姑娘,我没事……家中闹出这样不体面的事,让苏姑娘见笑了。”尹文凤轻轻摇头,端正的小脸上却是一脸含忧。   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清婉明白。”苏清婉摇摇头,扶着尹文凤,柔声道,“尹小姐,我扶你到那边船舱歇歇罢。”   尹文凤点点头,苏清婉便与宁心一起,扶了尹文凤走向船舱的雅室。   在人群震惊和佩服的目光中,两道倩影渐渐远去,而静默原地的高陵玉,抓着那苏清婉还回来的针包,嘴角却是泛起了玩味的笑意。   她,分别是个医术高明的内行……   羊角风这种病症,就连他碰上了也是棘手,没想到这个农家小女子,却是轻松化解。   穿着简朴布衣,气度却不输船上任何一位小姐,她,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?   进雅室坐下,苏清婉又命人倒了热茶给她压惊,两人闲聊了一会,相谈甚欢,苏清婉便趁机将推广口香糖的事情,试探着对尹文凤说了。   “苏姑娘你于我有恩,你的忙,我是一定要帮的。”尹文凤端坐着,点点头道,“只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,良心行商,因此我尹家向来对货源把控严格,我得尝过姑娘的食品,再行定夺。”   “这是自然。”苏清婉早有准备,赶忙让徐月荷拿出随身携带的口香糖,呈到尹文凤手里。   尹文凤细致的尝了一条,苏清婉还算淡然,徐月荷却十分紧张的盯着她,她们都知道尹文凤定是谨慎的很,若是东西不行,哪怕救了她,她也不会同意。   半响, 尹文凤声音轻柔的道,“口感很新奇,倒是和一般甜食不同,清凉中带着甘甜,却又不是一般的糖,妙哉。”   尹文凤只觉得,那条状糖胶初入口,只感一阵薄荷凉气,十分舒爽,嚼了一会子,舌尖才滚过一阵甜丝丝的感觉,吃过之后齿颊留香,清新的香味能停留很久。   苏清婉笑而不语,知道尹文凤这一关,算是过了。她添加的甘草甜素的甜度为蔗糖的两百倍,味道持久好吃。   “尹小姐你同意了?”徐月荷一喜,高声问道。   尹文凤点点头,遂转向苏清婉,有些为难道,“这种糖甚好,我觉得必有市场,只是要在我尹氏食铺售卖,文凤还需与爹爹和爷爷商议一番,苏姑娘,文凤定当尽心竭力,促成此事。”   “有尹小姐这句话,苏清婉岂有不放心的。”苏清婉含笑道。   “苏姑娘,文凤有个不情之请,还请苏姑娘一定要答应!”尹文凤忽然紧紧抓住苏清婉的手,眼里满是恳求。   “尹小姐请说,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,能帮的我一定帮。”对于尹文凤,苏清婉有着莫名的好感和亲切感,因此她拍拍尹文凤的手背,很是热心。   “方才我那妹妹的话,你也听到了,我娘怀孕了,即将临盆。”尹文凤声音低了低,一脸激动道,“我怀疑二娘和妹妹会陷害我娘和孩子,还请苏姑娘救救我娘。”   苏清婉忙追问是怎么回事,尹文凤便细细讲来,原来尹文凤的娘,一直想再给老爷生一个孩子,之前便已经怀过两次,都被那二娘暗害流产,而这次,她娘处处小心,却又被大夫诊断出胎位不正,恐将来难产,尹文凤为此十分忧心,方才看出苏清婉医术高明,便想要请苏清婉保住这个孩子。   “若果真难产,我尽力便是。”想了想,苏清婉郑重的点了点头。   她对那尹姨娘和尹文雀本就不屑,如今更对她们这种行为深恶痛绝,便更加同情起尹文凤,又兼两人一见如故,她便答应了下来。   见苏清婉答应,尹文凤这才放下心来,紧颦的眉头也松开了,两人一道吃茶玩闹,倒是很快就拉近了距离,不多时便成了好友。   次日傍晚,苏氏药馆。   忙碌了一天,送走最后一个病人,苏清婉伸了个懒腰,长长吁一口气,却不着急走,她在等尹家的人来接她。   苏骆樱围着苏清婉,颇有兴致的打探昨日游船宴会上的事情,反倒是苏骆熙,站在一边有点不自在,自打那日无意中告白后,他心中便有些瑞瑞不安,在苏清婉看诊之时,他便在柜台之后,偷偷凝视着苏清婉,可是偶尔视线相交,他又会极快的撇开目光去。   对于苏骆熙的一点小别扭,苏清婉却完全不以为意,该做什么便做什么,对他的态度也一如既往,这也让苏骆熙渐渐放松下来。   “真的?!”苏骆樱一激动,两颊的点点雀斑都跟着生动起来,问道,“那你今日真要去尹府住了?”   “自然,我连换洗的衣裳都备好了。”苏清婉提了提自己手中的小包裹,里面简单的装着几件衣裳和换洗用具。   “真是叫人好生羡慕,我怎么就没这等福气!”苏骆樱半倚着柜台,叹气。   “小妹,婉妹是去替尹夫人安胎,助她顺利生产,又不是去玩儿的。”苏骆熙偏了偏头道。   “骆熙哥说的是,我此次去的责任,可是重大。”苏清婉一脸郑重,“尹姐姐相信我,我自要对得起这份信任。”   “人家是富贵人家,那府里头,也不知婉妹你住不住的惯。”苏骆熙柔声说着,尽管极力掩饰,还是忍不住流出一点担忧来。   想了想,苏骆熙眼神柔柔的望着苏清婉,又继续道,“若是不惯,便差人喊我去接你,多晚都成,我的房间可以让给你睡,你若睡不惯我的,和小妹挤一挤也是一样的。”   他的声音醇和好听,犹如一盏汤色清亮,入口温纯的雨前龙井,一直滋润到人的心扉深处,让苏清婉的内心莫名的柔软起来,生出一丝丝的感动,仿佛茶水的那一丝清香回味。   比喝了世界上任何一盏名茶,都要来的熨帖。   苏清婉冲着他,轻轻暖暖的一笑,示意他安心。   那尹府又不是龙潭虎穴,没有什么危险,苏骆熙这么说,完全是紧张她,细微到她的每一个心情。   “切,哥你这个呆子!人家尹府是什么人家,那可是咱们西梁县顶顶有钱的,屋子是最大的,床是最软的,吃的是最香的,就连恭房都是奢华的,你还担心你家婉妹待不惯!换了我,天天待那都乐意的紧!”苏骆樱忍不住白了苏骆熙一眼。   这时,一辆装饰净雅的小马车,缓缓停在了苏氏药馆门口,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,跳下了马车。   苏清婉拿眼一扫,认得是尹文凤身边的宁心。   宁心快步走进苏氏药馆,目光扫过众人,倒是在苏骆熙身上停留了一下,继而走到苏清婉面前,恭声道,“苏姑娘,我家小姐请姑娘过府小住。”   苏清婉点了点头,这是她昨日和尹文凤商议好了的,这几日她便住在尹府,由她照料尹夫人的胎,直到尹夫人顺利生产为止。   苏清婉提着包裹出了门,跟随着宁心上了马车。   “可别委屈了自己,住不惯就过来。”苏骆熙恋恋不舍的添一声嘱咐。   苏清婉含笑点头,命宁心放下了轿帘,马车碌碌的滚动起来,朝着尹府的方向驶去。   “那小公子似乎对姑娘好生在意呢。”宁心别有深意的望了苏清婉一眼,轻笑了笑,“姑娘你真是个有福的,有人这般想着掂着。”   “你也会有的。”苏清婉搂着包裹,笑道。   她看的出,似乎这宁心对苏骆熙别有些意思,不过也难怪,苏骆熙样貌俊气,为人又最是个温和的,也难怪诸多女子爱慕,先前有孟丘敏,现在有宁心。   “哎呦姑娘你就别打趣宁心了,宁心不过是个小丫鬟,哪里敢想那些嘛!”宁心清纯的小脸一低,理了理鬓发,羞涩的咬咬唇。   苏清婉瞧着小丫头那副俏脸含春的模样,微觉好笑,心中倒是觉得,这小丫头看起来纯真甜美,与苏骆熙也挺是般配的。   闭目养了一会子神,摇摇晃晃中,她倒是迷糊了一会,再醒来时,便已经到了尹府的大门口了。   苏清婉在宁心的搀扶下,下了马车,只见这尹府的大门口很是开阔气派,门前立着一对威武的石狮子,不过天色已暗,苏清婉也懒得欣赏了,便跟着宁心匆匆的从东边角门进去了。   进去方走了一射之地,便见一道端秀的人影迎上来,那人生的珠圆玉润,体貌端方,却不是尹文凤是谁?   一袭长及脚踝的金秋色绣红枫的披风,越发显得她素雅动人,身后还跟着四个差不多个头的丫鬟,个个十多岁的年纪,样子机灵可爱,头上梳着一色的双丫髻。   “尹姐姐。”苏清婉亲热的唤一声。   “清婉你可来了,我见你未到正等的心焦,想去门口迎你,不曾想你就到了。”尹文凤热络的揽住苏清婉的臂膀,又转头吩咐身后的丫鬟,“红儿,还不快替苏姑娘拿着包裹?”   “是,小姐。”那叫红儿的丫鬟赶忙上前一步,恭敬垂首的接过包裹,复又退到尹文凤身后。   苏清婉心中不由感叹,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,训练有素。   “澜雪院的厢房,我今儿一早就命人打扫了一间上房出来,走,领你去瞧瞧。”尹文凤拖了苏清婉的手,高兴的往前走,“那儿最是清净,你定是喜欢的。”   “也不拘住哪里,但凭姐姐安排就是。”苏清婉随和的答道。   客随主便嘛!就这偌大气派的尹府,估计随便一间下人仆妇的屋子,都要比她苏溪村的小屋好多了,不过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,她忽然有点想念起自己的小窝来。   她到尹府来住,天天自然是托付给了他姥姥章氏照顾,也不知道天天睡了没有,没有娘亲给他讲故事,会不会觉得孤单无聊。   抬头望望满天的繁星,一闪一闪,就像儿子的大眼睛。   过了花园小桥,穿过一道石拱门,便到了澜雪院了,尹文凤一行人引了苏清婉进去,又引她到了一间上房门口,尹文凤笑道,“就是此处了。”   两个丫鬟上前推开门,苏清婉与尹文凤便跨了进去,苏清婉扫了一眼,果然见屋子里素雅精致,里里外外都很是干净,一尘不染,陈设家具虽然算不得名贵,但是胜在样式精巧,独具匠心,令人看了便觉得心中舒坦惬意。   窗子打开着,秋天的夜风飘进来,吹起金黄的帘幔,空中飞旋,有一股萧冷清雅的气息。   “此处甚好。”苏清婉微微一笑,在外间的圆桌边坐下。   红儿放下了包裹,五个丫鬟立即忙碌起来,有的斟茶倒水,有的忙着去烧洗脸烫脚的热水,有的忙着铺床展被。   “喜欢就好,若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,尽管对我说。”尹文凤拖了苏清婉的手,柔声款款道,“就将这里当自己的家里一般,不必太拘束。”   “我知道了姐姐,你不必费心。”苏清婉喝了一口热茶,转了转眼珠道,“对了尹姐姐,尹老爷和尹夫人在何处?”   “这里没你们的事了,出去。”   尹文凤将丫鬟都支开去,这才转过头来,压低了几分声音,忧心忡忡道,“清婉,我爹近日在外地谈生意,不在府上,我娘眼看着就要临盆,也就这两日的事了,可家中大小事务,爹临走之时都交给了二娘打理,这才是我担心的原因,二娘请来的接生婆,我可是信不过的,就怕娘在这个节骨眼儿上,出个什么岔子!”   “原是如此,怪道尹姐姐如此担心。”苏清婉点点头,表示理解她的心情。   尹姨娘和尹文雀母女,苏清婉都是见过的,的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。   “我娘就住在梅香院,离你这个院子是最近的,这样若是有个风吹草动,咱们赶过去也快些。”尹文凤眸子闪过睿智的光芒,面上神情却是有些忧虑不定。   “放心。”苏清婉轻拍拍尹文凤的手,柔声宽慰道。   心中不由暗赞尹文凤心细,不止将自己安排到离梅香院最近的澜雪院,自己更是直接搬到了梅香院的偏房,时刻守着她娘亲,不让尹姨娘有任何下手的机会。   “对了,我身边的丫鬟,除了宁心,其他的我都信不过,里面定有尹姨娘的奸细,你定要留心些。”想了想,尹文凤又神色凝重的对苏清婉叮嘱道。   “好。”苏清婉心中一动,看来这尹姐姐的日子也是不好过啊!时时都在那尹姨娘的监视之中。   “清婉你也累了,早些歇下罢。”尹文凤见苏清婉面有倦色,善解人意的说了一声,便起身要离去。   苏清婉将尹文凤送出了门口,尹文凤一转头,对身后跟着的几个小丫鬟吩咐道,“竹儿,雨儿,你们留下来伺候苏姑娘。”   “是。”两个模样儿机灵的小丫鬟齐齐应了一声,立即走到苏清婉身边,依旧是低眉敛目。   “给我小心伺候着,若是有一点不周全,仔细你们的皮肉。”尹文凤淡淡开腔,威势的扫了几个丫鬟一眼,这才转身走了,金秋色绣红枫的披风一闪,便消失在石拱门处。   苏清婉瞧着,只觉得这样的女人,才配做尹府的大小姐。   这一日,风起的很大,外头风声呼呼的,吹得那窗棂上那金黄的帘幔越发飞扬,从窗外望去,天地间变得无比阴沉,“刮擦”一个响雷劈来,骇的人心一跳,紧跟着,刷刷的秋雨就倒了下来。   苏清婉心头一揪,坐在床头慢悠悠的烫着脚丫,心里却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,只觉得心神不宁。   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……莫非,是真要出什么事么?!   “竹儿,快去关上窗子!”苏清婉吩咐一声。   那竹儿应一声,赶忙去将窗子关上,瞬间,窗外的雷雨声小了很多,然而不安的感觉并没有消失。   接过雨儿递过来的毛巾擦脚,一边擦着,一边不经意的抬头,却忽然瞥见那小丫鬟雨儿的面色有些慌张,苏清婉心头不由一凛,“雨儿,你……”   话没说完,苏清婉只感觉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,“咚”往后一倒,便什么都不知道了!   擦脚的巾子掉在地上,一只嫩白的小手捡起来,雨儿望着人事不知的苏清婉,叹一口气道,“苏姑娘,你也莫要怪我,我们做下人的也是奉命行事,谁让你要如此多事呢!”   “她晕过去了!雨儿姐,接下来怎么弄?”竹儿从窗子边走过来,探头看了一眼。   “按尹姨娘吩咐的,抬到柴房去关着!若是让她坏了事,该死的就是我们了!”   天色一点点亮起,清晨的阳光洒了进来,照在伏在地上的一具娇躯上,带来一丝暖意。   恍惚中,苏清婉觉得头痛欲裂,一只手撑在地上,摸到的,是冰冷的水泥地。   挣扎着,长长的睫羽微动,那双清亮的眼眸,缓缓的睁开了,然而,雪白的眉头微皱,这,是什么地方?!   阴暗,潮湿,光线不明。   这是一个狭小的柴房,也就六七平米的样子,里面堆满了硬硬的干柴,那些干柴此刻正戳在她的背上,刺刺的痛,使得苏清婉不由自主的往前挪了挪,打量了一下四周,柴房的门和窗子紧闭着!   怎么会在这里?这真真切切,牵扯心肺的痛感是怎么回事?那张灵秀的小脸上,显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,那是无以复加的震惊,惊骇!   明明记得,她坐在舒适的大床上烫脚来着,然后……对,雨儿!   心中电光火石的一闪,苏清婉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,雨儿是尹姨娘的内奸,她定是在她饮下的茶水里动了手脚,她才这般晕睡不醒,然后将她关到了这里。   苏清婉低头,迅速检查了自己的身体,胳膊,腿上居然有许多的外伤,淤青,纤纤素手也有刮伤的痕迹,她专业的眼光一看,就看出这些伤痕是被雨儿等人拖过来时,在地面摩擦划伤的,冷静的一搭脉,还好,没受内伤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某紫卖萌打滚各种求~看偶萌哒哒滴星星眼 ☆、第68章 一尸两命,吓疯才好!   在最初的愕然之后,苏清婉深吸口气,极快的冷静下来,却陡然一个激灵。   糟了,尹夫人!   “苏姑娘!姑娘你怎么样?”一道焦急的女声,在柴房门外低低的响起,那声音,颤抖,害怕。   苏清婉朝柴房的木门偏了偏头,细听之下,辨出这声音,乃是尹文凤身边的贴身丫鬟宁心。   苏清婉心头一震,她还能活生生的待在这里,说明尹姨娘要对付的人不是她,只是困住她,免得坏她计划。   “宁心,尹夫人怎么样?”隔着木门,苏清婉大声问道。   “苏姑娘,夫人要生了!不过接生嬷嬷说是难产,大夫说恐怕保不住了……”宁心的清脆的声音里,带了一丝焦灼的哭腔,“我家小姐正在那头守着,派婢子去澜雪院找你,却是找不到,宁心也是刚知道姑娘被关在这里……”   今日就是临盆之期!若是一个搞不好,凤姐姐她娘和腹中的孩子,就会在今日,一尸两命!   眼眸猛然一缩,闪过危险的冷光。   不,不可以!她不能让尹姐姐挚爱的亲人,惨遭不幸。   苏清婉迅速爬起,走到窗边,朝外道,“宁心,把门砸开!”   那道声音果决,清冷,毫不犹豫,让门口的宁心微微一愣,有些不敢违拗二夫人尹姨娘的警告!   “傻愣着干什么?”苏清婉眉头一竖,严厉道,“砸!”   “是。”   被苏清婉的气势震慑住,宁心还没反应过来,却是下意识的拿起门边砍柴的斧头,‘匡匡’两声,生锈的铁锁坠地。   ‘磅--’,一脚踢开那扇木门,苏清婉来不及和宁心解释,柔韧的身影一滑,脚下生风的朝尹夫人的梅香院跑去。   梅香院处在尹府较偏僻的东北角,苏清婉由宁心带路,穿过道道回廊,拼命的跑着!  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,个性成熟的医师,原本她早该看淡了各种生死,然而,虽然与尹夫人素未谋面,但是她与凤姐姐却生出深厚的情谊来,既是凤姐姐在乎的亲人,她的心自也会牵动起来,何况医者,本来就是要救死扶伤为己任。   除却这个,让苏清婉如此焦急的,却还有另外的原因,她知道,如今大房早已势弱,若是尹夫人真因难产就此撒手而去,尹姐姐的处境,只会越发艰难,若是尹老爷再将那居心叵测的尹姨娘扶了正,这偌大尹府,更加没有她凤姐姐的容身之处!   然而苏清婉此刻,却是来不及多想这些,她脚下步伐不停,急的只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,以及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   终于,半炷香之后,苏清婉跑到了梅香院外头。隔得老远,苏清婉就听到了痛苦的呻吟声!   “啧。听接生嬷嬷说,难产!”   “看来呀,是不行了!这大夫人果真是个没福的。”   “早知道,当初还不如向老爷说说,请了去跟着尹姨娘去!”   “切,你以为尹姨娘身边还缺咱这几个人?多得是巴结伺候的!”   聚在门口嚼舌根的两个婢女,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苏清婉,苏清婉面色冷了冷,推开她们,大步走进去。   简朴的内室里,一片血腥和诡异的气氛,苏清婉看到尹夫人,浑身虚弱的躺在床榻上,汗水黏湿了她的发,她一脸的痛苦,那张原本白净的脸上,此刻已经漫上了死气!   “用力呀,快用力啊夫人!”一个年老的接生嬷嬷,站在床头大喊。   那尹夫人双腿无力的踢动,满身大汗,失声叫喊,双手将床单抓的皱成一团,她左右两边,各有一个嬷嬷边喊着用力,边帮忙推肚子,但是半点没有要生出的迹象,一众丫鬟们在接生嬷嬷的指挥下,端着热水毛巾等物穿梭来去,气氛嘈杂混乱。   而在尹夫人的床榻边,围了一群人,除了尹文凤和尹姨娘,接生嬷嬷和伺候忙碌的丫鬟,还有上次她在游船上看到的那个高大夫,那高大夫一抬头,看到她似乎也有些意外,冲着她微微点头。   “娘……凤儿在。”尹文凤坐在床头,紧握着尹夫人的手,声音里有极力压抑着的凄楚和忧心。   见了苏清婉,尹文凤眼睛铮然一亮,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,快步走过去,握住苏清婉的手,“你来了,娘的情况不妙!”   那手却是冰冷颤抖的厉害,掌心里一层冷汗黏湿湿的。   一个身穿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,头上梳着短短的两把头儿,别着一枝大如意头的扁方儿,还插着金镶玉簪棒儿的女人,约莫三十岁左右,两眼顾盼精明,威风熠熠的站在床头,正是尹姨娘。   尹姨娘目光瞥到苏清婉,那张娇媚风情的脸却是一变,寒声道,“这位姑娘,这里是产房重地,外人还请出去!”   苏清婉的医术,尹姨娘可是见识过的,这也是她为何如临大敌,命人将苏清婉关起来的原因,此刻看到她,她心中便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。   “她不是外人,她是我请来的大夫。”尹文凤立即扬起端肃的小脸,厉声道,“娘难产,任何法子我都要试一试,姨娘若是阻着,出了事,爹爹回来谁担待?!”   尹姨娘的面色有些难看,冷冷的盯了苏清婉一眼,那眼神让苏清婉心里很不舒服。   再转身时,那张妖媚的脸上,堆上一脸明显的关切,尹姨娘弯了弯腰,问接生嬷嬷道,“姐姐如何了?”   苏清婉心中冷笑,这尹姨娘果然虚情假意的,耍的好手段,不仅让尹老爷服服帖帖,还掌管着尹府中馈,却是最有实权。   “这……这都大半天了也产不下,高大夫说这可能是胎儿太大,卡住了!”那接生嬷嬷喘了一口粗气,为难的一摊手,“恕老身无能!”   她身边的高大夫,一边整理着药箱,一边抱歉的摇头。   尹姨娘眼梢闪过一抹喜色,却是瞬间压下,命人端着一碗汤药,递到那尹夫人的唇边,“姐姐,喝碗人参汤提提气!”   “啪--”   尹文凤眼眸一厉,快步上前,打落了尹姨娘手中的瓷碗,那尖利的碎片,洒了一地,浓汁滚滚。   “大小姐这是干什么?”尹姨娘看一眼碎片,眼眸微变,冷冷的看着尹文凤,讥讽道,“莫非,想看着你娘死么?”   “就是因为,不想看娘死。”尹文凤冷静一声,一把推开尹姨娘,她用的力气很大,尹姨娘勃然变色!   “我一早就备下了,不劳姨娘费心。”尹文凤冷笑一声,命春巧端来一小叠子人参片,取了两片喂到尹夫人嘴里,给她含着,好提提精神。   “罢了!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!”   尹姨娘冷哼一声,拂袖而去,临走之前,还不忘死死的剜了苏清婉一眼,她倒想看看,这个丫头能折腾出什么来?!   “哭什么!”苏清婉呵斥住趴在尹夫人床头,哭的悲悲戚戚的两个丫鬟,“闭嘴!”   呵斥住这两个丫鬟,苏清婉也是为了让尹夫人免生烦躁,继而她扭过头,亮晶晶的眼眸盯住高大夫,“大夫,借你的针灸针一用!”   她带来的药箱,都留在澜雪院的厢房里,却是来不及去拿了。   高陵玉微楞,看一眼那张坚定的小脸,却是点点头,旋即从药箱中取出针灸针,递到苏清婉手边,嘴角微动,忍不住提醒道,“夫人已经宫缩无力,姑娘真有把握?”   苏清婉却不答他,只沉心静气,双手熨帖的替尹夫人推拿起来,柔和的力道,竟推着胎儿,缓缓往下,滚圆的肚皮上渐渐有了动静,那高大夫见眼前的女子取穴准确,手法娴熟,看的呆住,那双儒雅的眼眸里,再次露出钦佩之色,竟然忘了走开。   “夫人,再努把力,不要放弃!”苏清婉手下不停,力道绵绵不绝,嘴里柔声道,“夫人,你舍得凤姐姐和肚子里的孩子吗?振作起来!你可以的!”   在苏清婉循序渐进的推拿催产术之下,尹夫人苍白痛苦的面容似乎有所和缓,仿佛渐渐的又生出力气。   苏清婉见推拿已经起效,趁热打铁,将银针飞快的插入合谷、三阴交、足三里三个大穴,针灸刺激这些穴位,可以加强宫缩,扩张宫口,加速产程!   留针一刻钟后,尹夫人的反应果然大了起来,呻吟的也更加大声了,产婆立即在下面准备接生。   在苏清婉和接生嬷嬷的帮助下,随着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,一个可爱的男婴顺利出世,那床榻的地上还铺着麦秸灰,谓之落草。   接生嬷嬷剪了脐带,便将孩子抱起,放进一个小孩子用的浴盆里,用一早备好的烧开过的水洗了洗,才用一块柔软的衣物包裹起来。  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,反应过来更是惊喜交加,平日里在尹夫人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,春巧和夏叶,此刻都是满眼激动,抱过男婴,难以置信的望着那苏清婉。这,真的是乡下来的村里姑娘吗?为何这般厉害!   “真是不敢相信,真是不敢相信!”接生嬷嬷连连念叨着,瞪大了老眼瞧着苏清婉,赞道,“没想到这位姑娘还有这样的本事!”   苏清婉却是毫不在意这些溢美之词,她看一眼床榻上虚弱而脱力的尹夫人,欣慰的轻轻笑了,转而对尹文凤道,“凤姐姐,母子平安,这会子你该宽心了。”   “谢谢你清婉!你救了我娘,救了我弟弟!”尹文凤激动不已。   “娘,是个小弟弟呢!凤儿以后就有弟弟了,你好生歇息吧。”尹文凤含笑安慰着尹夫人,见尹夫人欣慰的阖上了眼眸,方才站起身,踢一脚地上的碎瓷片,吩咐春巧和夏叶道,“好好照顾我娘,这样的事,若再发生,我可饶不得你们!”   “是,是!”   春巧和夏叶心中一颤,连连点头。只觉的这大小姐的眼神厉害的紧,只淡淡的扫一眼,便叫她们心惊肉跳。   众人一起出了内室,只留下伺候的丫鬟,让尹夫人静养。   一转身,苏清婉却撞上了高大夫那探究而赞赏的神情,这高大夫相貌儒美翩翩,人也和善,苏清婉对他倒是印象不坏,遂笑了一笑,道,“多谢高大夫的针。”   “是小姐医术高明,高陵玉自愧不如。”高陵玉眼眸定定的锁住苏清婉,毫不掩饰眼中的热忱,“不知小姐师从何处?”   “不过是无聊时,读过几本医术,野路子罢了。”苏清婉打个哈哈,糊弄过去,怕再被这高陵玉追问会露陷,便随意应付了过去。   她一个村姑,能从哪里学医术么,总不能告诉他,老娘是上辈子学的。   “苏姑娘谦虚了,据在下所知,姑娘可是苏氏药馆的大夫!”高陵玉静雅的眼眸微微含笑。   这人的眼睛真是好看,形状就像是两片风中摇曳的柳叶,优美迷人,就算不笑的时候,也让人感觉在笑,凭空就会添出几分亲和感来。   而且,这高大夫对自己的事情还真是清楚啊!   苏清婉笑着扯扯嘴角,“小小医馆坐镇大夫,哪里比得高大夫大名。”   “苏姑娘这么说,可是愧煞在下了。”   两人闲聊几句,苏清婉便命人送走恋恋不舍的高大夫,接着又转身忙开了,让春巧和夏叶拿来纸笔,开了调养身子的方子给她们,让她们照着熬药给尹夫人调理身子。   此时,和乐院正堂中,尹姨娘正悠哉悠哉的抿着茶水,等着噩耗传来!   左右那高大夫已经说了,难产,神仙难救!想高大夫也是西梁县名医,连那高大夫都束手无策,她不信尹文凤那贱丫头能翻出什么花样?别以为请个黄毛丫头来,就能救她娘了。   也罢,叫她看着她娘亲‘一尸两命’,吓疯才好!   “娘,那死丫头怎么从柴房跑出来了?”一个穿着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,约莫十七八岁的美艳女子大步进来,撇嘴道,“您也不管管,若是坏了咱们的事……”   这女子,正是尹姨娘的女儿,尹文雀,相貌那是一等一的好,高挑的个子,窈窕的身段,古典的鹅蛋脸,如雪的肌肤,柳眉大眼,顾盼生辉,水蜜桃色的双唇,于清丽中又透出一种妩媚,别有一分妖娆。   “坏不了。”尹姨娘看一眼貌美的女儿,疼爱的拍拍她的手,眼里却是闪着一阵阴光,“那废人是死定了,那女人一死,这正室之位,还不是我尹如花的囊中之物?呵呵,到时候……”   “到时候,那尹文凤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!”鹅蛋脸上滑过一抹笃定的奸笑,圆润饱满的小嘴一咧,“娘英明。”   “尹姨娘!不好了!”丫鬟雨儿慌慌张张的冲进来,报道,“出事了! ”   “什么事儿?”尹文雀不屑的瞥一眼雨儿,“有鬼撵着你吗?慌慌张张,成什么样子!”   “是……大夫人她生了!”丫鬟雨儿战战兢兢的瞧一眼尹姨娘,一咬牙,这才飞快的说道。   “什么?!咳……咳……”   尹姨娘猛然被茶水呛着了,剧烈的咳了起来,直到咳的一张精明的脸儿通红,她捏着丝绢,狠狠的瞪向丫鬟雨儿,“你,再说一遍!”   “这不可能!”尹文雀也颇为惊诧和愤怒,一拍桌子,转向尹姨娘道,“娘,你不是说那贱人的娘,只有出的气,没有进的气了么?”   “千真万确啊姨娘,二小姐!”丫鬟雨儿低了低头,面色郁郁,“原本眼看着大夫人就不行了,谁知大小姐请来的那位苏姑娘,竟然会医术,硬是给大夫人催生了,还生了个……”   “快说,生,生的什么?!”尹姨娘急问道,手中的丝绢绞弄的死死的,仿佛要生生撕扯成碎片。   “是……是个少爷!”   “啊!”   尹姨娘尖叫一声,手中茶碗一滑,‘哐当’发出清脆的碎裂声,那原本趾高气扬的身影,急怒攻心之下,猛然向后倒下!   “娘!”尹文雀骇了一跳,赶忙冲上前去,扶住了尹姨娘,使劲儿掐了她的手几下,眼眸闪过凶光,“娘,咱们还没输呢!是你教女儿,凡事要沉住气。”   “不错,我要让那个坏我好事的贱胚子,后悔自己活过!”尹姨娘手掌一痛,渐渐缓过神来,那双精明的眼眸中,露出了狠厉的冷光。   “是啊娘,那个苏清婉,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克星!沾上她就倒霉!先是抢了我的棠哥哥,然后又坏了娘亲的好事!”水蜜桃色的双唇一张一合,尹文雀攥紧了拳头,眉头气愤的微微跳动。   “这个女人,是留她不得了……”尹姨娘眼里杀机一闪。   苏清婉帮助尹夫人顺利产子后,也不欲多留,用过午膳之后,便向尹文凤告辞,尹文凤诚恳挽留,然苏清婉记挂家中孩子,执意回去,尹文凤也能体谅苏清婉为人母的心情,便命人去备了马车,将苏清婉一直送到了尹府门口。   “清婉,过几日爹和爷爷就要回来了,你那口香糖的事,我定会好好和他们说的。”尹文凤拉了苏清婉的手,两眼含着满满的感激,嗓音厚润动人。   “不急,尹姐姐办事最是妥帖,我岂有不放心的?”苏清婉微微笑着,反握了握尹文凤的手。   “有一件事我必得嘱咐你。”尹文凤端正的小脸上浮上一层忧色,关切道,“那尹姨娘为人心胸狭隘,你此番助我,她定然怀恨在心,我在府上,她倒不敢将我如何,倒是你,可要小心着些。”   “姐姐莫非忘了我会武功了?虽算不得什么高手,自保应当是足够。”苏清婉不以为意,笑道,“姐姐就不必为清婉操心了,只安心照顾好你娘就是。”   两人依依话别一番,苏清婉才上了马车,尹文凤笔直的驻足原地,看着马车远去,直到那马车拐过街角不见了,她方才拢了拢那袭金秋色绣红枫的披风,带着几个丫鬟回转去了。   苏清婉回到苏溪村的时候,已经是暮色四合,炊烟四起,喷香的饭菜味儿,让她都觉得饿了,农家的日子虽然清贫,没有什么好吃的,但是简单的食材,村民们也都能够各展神通,做出别具一格的美味来,这样的农家饭食,可是在任何地方都吃不到的。   在厨房里搜寻了一遍,只搜出几只大大小小的红薯,并一些脆嫩的红薯秧苗来,她想了想,打算等会做一顿红薯粥,再炒一盘凉拌菜,这么想着,她便先出了门,去章氏那里接天天去了。   看到苏清婉,小家伙一路上都很兴奋,跟姥姥挥手辞别之后,便腻着娘亲,一蹦一跳的回家去了。   苏清婉刚到院子门口,便碰到了哥哥苏靖山。   “哥哥你怎么来了?”苏清婉拉着天天的小手,笑着迎上去道,“我刚去娘家里接天天去了。”   “妹你果真回来了!我刚听大牛家的说你回来了,这就过来看看!”见了苏清婉,苏靖山咧嘴笑道,“对了妹妹,你不是说要待几天?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   “那边的事情都办妥了,我那口香糖的事情,尹家当家的不在,一时也定不下来。”苏清婉笑笑道,“不急,且等等,好货不愁卖。”   “对,回来好,你不回来,大家都惦着你。”苏靖山一个劲儿点头。   苏清婉推开院子木门,挥了挥手里的一小篮子青红辣椒,笑眯眯道,“哥你杵外头干啥?快进去坐,我正要弄晚饭呢,瞧,这是娘给我的辣椒!一会子你和丫丫也过来吃吧。”   “不了妹妹,我还是回去吃吧。”苏靖山抓了抓头,憨笑一声道,“蕙云她都弄好饭了!”   “啧,蕙云又过来给你们做饭了?这姑娘倒真是不错,哥哥你好福气!”苏清婉哈哈一笑,拉了天天的手进了院子,放下那小篮子道,“那成,改明儿我多弄几个菜,你们一起过来吃。”   “妹妹,家里头没有肉吧?哥昨儿运气好,捕到一篾笼黄鳝。”苏靖山面露得意,一招手道,“走,去哥那儿拿几条来做菜!”   小家伙一听有肉吃,顿时很是兴奋,抬起那双灵气的乌黑大眼,馋巴巴的盯着苏清婉,苏清婉轻轻一拍儿子的后脑勺,“走咯,去你舅舅家拿鳝鱼去,娘给你做顿好吃的。”   到了这苏溪村,苏清婉还没吃过黄鳝,因此也很有些期待,农家不容易吃到这些,都要靠自己去抓捕,不像现代的农贸市场就有的卖,不过现代的大都是人工养殖的,口味和营养就大大不如这野生的了。   一脚踏进哥哥的小院,苏清婉就闻到空气中一股浓浓的饭菜香,轻嗅了嗅,“哇,真香。”   院子里,摆着一张红漆小圆木桌,并几把小凳子,李蕙云身扎蓝底红色的围裙,正一手端着一盘菜,快步从厨房出来,见了苏清婉,咧嘴打招呼道,“呦,清婉回来了!”   “姑姑!”原本坐在小凳子上,啜着筷子的丫丫,见了苏清婉,立即蹦起来,甩着两条细细翘翘的辫子,一溜儿跑到苏清婉面前,小眼睛一眨一眨的,扬着小眉头,得意洋洋道,“姑姑,今天我们吃鳝鱼!”   “好吃吗?”苏清婉弯下腰,笑眯眯道。   “好吃,蕙云姐姐做的菜可好吃了,比我爹爹做的好吃一百倍!”小丫头抓着筷子,夸张的做了一个手势,撇嘴道,“爹爹做的,不是焦的,就是苦的,呸呸,好难吃。”   李蕙云弯下腰,将热乎乎的菜放到木桌上,听到小丫头的话,嘴角不由微微上翘。   “咳,就知道嫌弃你爹!”苏靖山无奈的摸摸头,尴尬的将丫丫拎到身边,“还跟你姑姑告状!你这丫头。”   “丫丫最喜欢蕙云姐姐来了!爹爹,你就别让蕙云姐姐回去了!”丫丫趁机摇晃着苏靖山的胳膊,撒着娇,稚嫩的女声甜甜软软的,叫人极难拒绝。   苏靖山一张英气的脸顿时绷得通红,偷偷瞧了正端菜的李蕙云一眼,赶巧李蕙云也正俏脸微红的看过来,两人目光相撞,瞬间不自觉的垂下头去,李蕙云似乎都忘了自己在干什么,明明摆过碗筷了,神不守舍的又摆弄了一遍。   “咳,小丫头片子知道啥?快坐好,乖乖吃你的。”苏靖山大手一提,将丫丫拎到了凳子上坐好。   苏清婉看在眼里,不由觉得好笑,还真是别扭的一对,明明就处的挺好,却都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。   环顾四周,只见小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,井井有条,原来杂乱无章的东西,现在都各归各位了,使得这小院子,看起来空间都大了许多,很是清爽温馨,那只叫甜妞的猫儿也被喂的肥硕了许多,懒洋洋的在院子空地上走来走去,不时跳跃几下,发出“喵喵……”的细细声音。   苏清婉心中感叹,果然有女人才像个家啊!   再看哥哥原先憔悴的面色好了许多,甚至有了几丝红润的气色,人也精神饱满起来,更开朗了,笑容也多了,而丫丫全身上下的小花衣裳都是干干净净的,发辫梳理的整整齐齐,显然不是哥哥的手笔,看来李蕙云这女人果然能干,将这个小家的一切都打理的妥妥帖帖的。   天天自打进了小院子,便被李蕙云做的几盘菜吸引了,摸着“咕噜乱叫”的小肚子,望着桌子上的菜,直咽口水。   那可爱的小模样,逗得李蕙云哈哈一乐,拿筷子夹了点菜放到小碗里,递到天天面前,“来,尝尝我的菜。”   天天抬起头,望了苏清婉一眼,苏清婉点点头,他这才端起小碗,扒拉了两口,头上就被苏清婉拍了一下,“该说什么?”   眼珠子转了转,天天似乎才想起来什么,含糊的补充一声,“味道还不错,咸了一丁丁。”   “臭小子,不是这句!”苏清婉又一巴掌盖下来。   “谢谢姐姐。”小手捧着大碗,老老实实的道。   “姑姑!这衣裳是蕙云姐姐给我做的,好看不?”丫丫拎着她的衣裳下摆,得意道。   “好看。我们丫儿穿上可好看了!”苏清婉捏捏她的小辫子,柔声道,“那你有没有谢谢蕙云姐姐啊?”   “恩!”丫丫重重的点头。   “乖,天天你要向妹妹学习,知道吗?”苏清婉一扭头,就见小家伙已经闷着头,把碗里扒拉的一干二净,显然是真饿了。   “清婉!来,坐下一起吃!”李蕙云盛了满满一碗米饭,又用木勺子压了压,递到苏清婉面前,豪爽道,“不够再添!”   “咳,不了蕙云,你们吃。”苏清婉望着那碗无比瓷实的饭,连忙摇头,“我是来拿黄鳝的,我们回家吃就行。”   “多两双筷子的事儿!客气啥。”李蕙云热情招呼道。   “改天吧,今儿天天说想吃我弄的菜了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回绝道。   方才一路上,小家伙就在抗议,说好久没吃到娘亲弄得饭菜了,小家伙说的声情并茂,弄得她鼻子酸酸的,好像她这个娘亲多么不合格似得,为了弥补一下儿子,她决定今晚要亲自下厨。   “这样,也成。”李蕙云撂下饭碗,起身道,“等着,我去给你抓两条大的!”   “你坐着,我来就成。”苏靖山赶忙让李蕙云坐下,抢着上前,帮苏清婉抓黄鳝去了。   “哎。”李蕙云应一声,复又坐下,那娇艳的小脸上,忽然漾起一抹甜蜜,端起碗,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拉米饭。   打小家里就把她当男孩使,她也没把自己当女人,但是自打和苏靖山走近了之后,她便体会到了被当做一个女人的感觉,这种感觉怪怪的,挠的心里痒痒的。   两人来到院子里的大木桶边,里面二十几条粗粗细细的黄鳝盘在一起,滑来滑去,苏靖山随手捞起一个小桶,挑拣了几条粗的,就往小桶里拨。   “哥,还挺会心疼人的哈!”苏清婉弯下腰,偷笑一声。   “那是,哥不心疼你心疼谁?”苏靖山一边麻利的抓黄鳝,一边道。   “哥,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!”苏清婉胳膊肘子轻碰了一下苏靖山,凑过来,笑眯眯道,“我觉得李蕙云真不错,丫丫也挺喜欢她的!”   “这种事看的是个缘分,哥不强求。”苏靖山英气利落的脸膛微微一红,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,“能走到哪一步,就哪一步。”   “够了够了!”苏清婉见小桶里已经有六七条粗粗的黄鳝,赶忙抓过小桶,“别抓了,多了也吃不完,我和天天就两个人。”   “对了妹妹,大牛媳妇儿昨天还特意上我家来,问我你回来没。”苏靖山道。   “刘翠花啊,她打听我做啥?”听到这个名字,苏清婉就忍不住皱起眉头,“不会又是借米吧?我上个月刚借了她一斗米,两袋面,也没见她还。”   “咳,妹妹你还不知道她那个德行吗,向来是有借无还的。”苏靖山提醒道,“忒的会缠人,你莫理她就是了。”   苏清婉点点头,提着小桶,拉了天天就要走,李蕙云又热情的硬塞给她一盘“豆瓣酱炒红薯梗”,说是请她尝尝,给她家添个菜,见李蕙云一番热心,苏清婉也就没有客气,端了那盘农家菜,就回转去了。   回到自家小院的厨房,苏清婉在灶台上放下那菜,夹了一筷子,尝了尝,香中带点辣,炒的脆脆嫩嫩的,还伴着一股子淡淡的自然甘香,倒果真是十分开胃。   小家伙饿了,在灶台边转来转去,苏清婉便将那盘子菜给了天天,让他先填填小肚子,小家伙兴奋极了,一边趴在小桌子上,埋头苦吃,一边辣的“嘶嘶呼呼”的,不停的吐小舌头,然后高举着大海碗,“咕嘟咕嘟”拼命喝水。   苏清婉用剪子劈了三条黄鳝,宰了去骨,在水里洗净了,捞起摆在砧板上,“蹬蹬蹬瞪”切成粗段,加一勺盐,腌了片刻,又捡了几个青红椒洗净切丝,在大锅内下了油,剥了几瓣蒜、配着姜丝丢进去爆香,又倒了青红椒丝爆炒。   半个时辰后,一道爆炒鳝鱼丝就上桌了,“嘶”小家伙趴在木桌边上,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盘菜,不停的吸溜着银丝丝的口水。   “来,尝尝娘做的!”苏清婉夹了一个鳝鱼段,吹了吹,塞进了儿子大张的小嘴里,笑眯眯的问道,“怎么样,好不好吃?”   “哇哦,好好吃。”天天嚼了几下,惊呼一声,小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,“还是我娘做的菜菜最好吃了!”   “那当然了,来,我们吃饭吧。”苏清婉说着,就开始揭开煮饭的大锅,木盖子上的水蒸气哗哗流淌而下,顺手拿过海碗,盛起饭来,一股饭香味扑鼻而来,勾人食欲,苏清婉心里一阵满足,果然幸福就是简单地一点一滴。   将盛好的两碗米饭端上了木桌,苏清婉施施然坐下来,拿起筷子,迫不及待的夹了一段又大又滑的黄鳝肉,送到了唇边,吹了吹,眼看就要送进嘴里,就在这时,院子外头一道高亢的女声响起。   “清婉在家吗?”   手一抖,黄鳝肉都差点滑下来,苏清婉嘴角一抽,看来这会子是吃不成了,连忙将那筷子黄鳝肉急急吃了,也来不及细品那脆嫩爽口的口感,飞快的操过一个大碗,“啪”一声,将那碗黄鳝肉猛的一扣!   “娘亲……”天天嘴角一垂,可怜兮兮的抽回被大碗压住的筷子。   “乖,咱一会再吃。”   苏清婉赶忙对儿子使了个眼色,天天心灵神会,虽然很嘴馋,还是唆了唆筷子头,乖乖的点了点头。   “清婉在家吧?我是大牛家的!”那高高的女声,犹如唱响女高音一般,不屈不饶的再次响起!   “不在家。”   心里划过一个不祥的预感,苏清婉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声,起身出了厨房,顺手带上了厨房的木门。   她倒是想躲在厨房不出来,但是这左邻右舍的,躲着不见总是不太好,她又没做啥亏心事!   何况方才大牛家的人,都已经看到她去章氏那里了,这块讨人嫌的牛皮糖,躲是躲不过的,她索性大喇喇的走了出来,不然一会子,那大牛媳妇儿准会瞅准机会,往她家厨房里钻。   “哎呦清婉你真会玩笑。”那大牛媳妇“咯咯”一阵娇笑,双眼贼亮亮的,“这不是在家呢嘛!真是太好了。”   那笑的苏清婉头皮发麻,她有意无意的往厨房门口挡了挡,淡淡道,“翠花,你有啥事找我?”   大牛这一家人,在苏溪村里就是朵奇葩,是苏溪村的第一穷困户,家里经常穷的揭不开锅,可就这样,还是一家的懒胚子,大牛懒,他娘懒,他爹懒,娶了个媳妇儿懒上加懒,不仅懒,还狡诈,不止狡诈,还无耻,反正就是脸皮比城墙都厚,一家人的田地都荒废着,即便耕种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不思劳作,却三天两头的到东家蹭饭,西家借米,只要他们进了门,那就没有空手而回这种事儿!   就是刮地三尺,他们也总能从别人家里搜刮点油水出来,村里人朴实,看她们一家子可怜,原本也愿意接济点儿,但是这家子就当成理所当然,从来不思回报,东家有事,装病呻吟,西家有事,挺尸装死!   因此,苏溪村的村民们都挺讨厌这家子,看到他们都恨不得躲得远远儿的,这大牛家的几间破草屋,就在苏清婉家前头不远,离的很近,从前之所以不咋骚扰苏清婉,是因为她们精着呐,知道从苏溪村第一懒人家,也讨不到什么好处,这女人都比自家媳妇刘翠花还懒,可如今不同了,自打苏清婉生活有了起色之后,她们就频频上门骚扰了,今天借一点米,明日借一点油,搞得苏清婉也很厌烦。   “是这样啊清婉,你说我的命苦不苦呐!嫁到这个穷地方也就罢了,关键是吃不饱哇,那种滋味可真是难受的紧,肚子里一点儿油水都没有,你瞧瞧,我都瘦了三斤了,这胳膊,都细的跟柴火棍似得,一折就要断了,真是皮包骨啊!”刘翠花拖了把凳子坐下,又开始了她最拿手的,长篇大论的哭诉。 ☆、第69章 毛都不剩了!   一边偷偷觑着苏清婉的脸色,一边呼天抢地,声泪俱下的猛拍大腿,“今儿晚上,我正睡得香哩,我家婆婆催我去弄饭,一家子都饿得不行了,我能咋办,就弄呗,想着家里也没啥吃,就弄点米糊糊,一人分一碗,对付对付也就罢了,谁知烧开了水,一揭开缸,你猜咋着,没米了啊,这下了不得,我家婆婆和大牛,是围着我打哇,你瞧,这脖子这,都青紫了呢!哎呦喂,我的命好苦啊!有哪个好心人来……”   “说重点。”苏清婉不耐的打断她,冷冷道。   “借点米。”   又借?说的这么利索,果然是老油条啊!   苏清婉嘴角抽了抽,眼眸微眯,掰着手指,漫不经心的道,“上个月那一斗米,还有上上个月的两斤油,还有上上个月,从我这弄走的一筐果蔬……”   嘴皮子一翻,利落的掐掉苏清婉的话头,刘翠花面上没有一丝愧色,堆砌着一脸热情的笑,“哎呦,清婉你是有钱人吗,人又美心肠又好,是咱们苏溪村第一的大善人呐,哪里会跟我们这些乡亲计较这个,是吧?”   苏清婉额头顿时坠下三根黑线……  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,这一招很高,且白吃白喝了,再给冤大头弄顶高帽子戴戴,这份聪明劲儿啊,咋就不往正道上使呢?   “我知道你心好,不过我也不要多,两斗就够了!上个月那一斗,实在吃的太快了,刚吃下去,就不知道到了哪里了!”刘翠花嘿嘿笑道,“清婉你老有钱了,在县里头都当老板了,这点米还算个啥,对大老板来说,那就是毛毛雨啊!”   “咱们乡里乡亲的,我向来知道你最是个重情义的,其他人的我还不借呢,我刘翠花就信的过你!”刘翠花坐起身,热情的走向苏清婉,满脸笑意的就往她身后的厨房挤,“你看这天色都要黑了,我拿了米就走,一点儿不碍着你事儿。”   苏清婉不悦皱眉,冷声道,“翠花啊,有借有还,再借不难,这次这米,我是借不得!”她一直以为,她能够帮一把就帮一把,毕竟这翠花家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,只是懒和爱占便宜罢了,没有想到,她一再伸出援手,就换来她们变本加厉的搜刮她,反正助长了她们的惰性,这样下去,这家子早晚穷死。   “啧,清婉你怎么能这么伤我的心呢?”嘴角一垂,刘翠花抹着脸上压根儿不存在的眼泪,做出一副可怜相来,双肩轻抖道,“这左邻右舍的挨着,你吃香喝辣,就忍心看俺们一家挨饿,哎,俺今儿若不是弄不回去米,定要叫俺公婆和大牛打死的!你就行行好,借俺两斗来!等田里有了收成,俺必定头个还你!”   这话信誓旦旦,声情并茂,若不是苏清婉知道她的底细,几乎要被她感动了!搁在现代,就是现成的荣获奥斯卡金像奖的演员啊!   你妹的,你家田里连根苗都没种,收获个屁呀!如今正是丰收的季节,苏溪村哪家不是粮谷满仓,就你家,还缺米!苏清婉顿时觉得,这种人就算饿死也不值得可怜。   “没米。”苏清婉扯扯嘴角,灵机一动,忽然也做出一副哭脸来,“哎,我一个女人家,还要带个孩子,说苦,谁能比我苦呢?这里里外外都要靠我一个人操持,如今哥哥家嫂子走了,一家也是艰难,还得要我帮衬,我也难啊!翠花啊你就不要为难我了……”   哭穷,好,我也会。   刘翠花果然被苏清婉唬的愣了愣,却忽然抽了抽鼻子,眼眸霎时一亮,“哧溜”一下,瘦小如猴的身板,很轻易的从苏清婉身后钻了过去,手一推,一下子就扑进了厨房里。   苏清婉心头一紧,慌忙跟进去。娘的,千防万防,到底给她进去了!   飞快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,伸出大掌要摸天天的头,嘿嘿笑道,“天天,和你娘吃晚饭呢啊。”   “吃,吃完了。”小家伙后退了一点,紧张的抹抹嘴上的油。   每当这个婶婶来家里,家里都要少掉很多东西,然后娘亲都要不高兴一阵子,娘亲不高兴,他就不高兴,所以看到这个婶婶,小家伙就充满敌意。   “对,我们吃完了,清婉正要收拾碗筷呢。”苏清婉也跟着睁眼说瞎话,她才不管呢,反正不能让这人得逞,端着没吃完的米饭就要撤走。   端走米饭,苏清婉一伸手,就去端那碗盖着的黄鳝,尽量做出心平气和的模样,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端这个,就是怕引起那刘翠花的怀疑吗,不能叫她看出端倪来。   “慢!”   一声断喝,刘翠花拦住苏清婉的手,低头笑道,“清婉啊,吃的啥好东西?”   那双小眼眸,猴子似得贼溜溜的转着,闪着无比的精明,心里暗暗得意,想骗我,没那么容易,按她多年混吃蹭喝的经验,里面绝对是好东西。   “番薯。”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皮,苏清婉一脸笃定道。   刘翠花俯下身,狐疑的闻了闻,又用手扇了扇,深吸一口,摇头道,“不是这个味儿啊!”   “就是这个味!我家番薯味道怪些。”苏清婉十分肯定的点头,表情万分淡定。   此刻,她觉得自己真是撒谎不脸红啊,人果然都是有潜质的,在危急关头,这潜质就被激发出来了!   见苏清婉这里的堡垒极难攻克,刘翠花精明的小眼儿一转,俯下身,笑模笑样的对天天道,“小宝贝,告诉婶儿,你家晚上吃的啥好东西?”据她多年总结的宝贵经验,小孩子都比较好骗嘛。   “我娘不是说了吗!番薯。”天天一瞪眼,叉着小腰,气呼呼道。   刘翠花直起腰板,撇了撇嘴,“那干啥还盖着呀?番薯有啥稀罕劲儿,怕我偷吃不成?”   “瞧你说的,这不是怕虫子苍蝇啥的掉进去,屋子里指不定还有些老鼠,最怕那些家伙不劳而获出洞偷吃了,清婉不得不防着一些啊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回道。   居然说她们家是一窝老鼠!苏清婉的指桑骂槐,含沙射影,对刘翠花却是一点儿效果也没,她只是尴尬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如常,扯着嘴角道,“这都秋天了啊,哪里有蚊虫啊清婉?”   “咳,蚊虫没有,老鼠却是好大只。”苏清婉轻笑道。   饶是刘翠花脸皮厚,也有些绷不住,定定的瞥了苏清婉一眼,忽然手一伸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掀开了碗盖,“我瞧瞧?”   苏清婉想阻止已经晚了,一向冷静的小脸都不禁黑了黑。   紧接着,刘翠花眼睛都直了,爆出一声惊喜道,“哇,炒黄鳝!”   看着那一盘子炒的爆香的黄鳝,她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啊,只恨不得伸手就去抓了塞进嘴里。   一边的小家伙,两手环胸,小脸严肃的瞪了她一眼,无奈的耸耸肩膀,翻了翻小眼皮,沉沉的叹了一口气。   “怪道你们娘俩关着厨房门,原来在吃这样好东西!瞒着外人也是就了,只不该瞒着我。”刘翠花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那盘炒黄鳝,摸摸咕噜作响的肚皮,笑眯眯的道,“俺都记不得上次吃是啥时候了,还是俺嫁过来这村子的那天,才吃上一次!啧啧,那个味道,真是好生怀念啊!”   由她自顾自的说着,苏清婉也不理她,只抱胸冷眼旁观,她就不信这大牛家的脸皮能这么厚,主人不请,她也好意思往嘴里送。   刘翠花说了半天,唾沫星子都快喷干了,也没见苏清婉的嘴皮子动一动,她又不舍得走,两人便那么屏着,暗暗较着劲儿。   一旁的天天抓了抓头,叹一口气,娘亲和这婶婶大眼瞪小眼的,这是干啥呢,他好饿……娘怎么还不快把这个讨厌的婶婶赶走?   刘翠花终于绷不住,那肚子饿的难受哇,讪讪的开口讨要,“清婉啊,你看我一家子都没吃饭呢,这几个月都没开过荤了,你们既然已经吃过了,能不能让我把这盘子炒鳝鱼……”   “不可以。”苏清婉干脆利落的打断了她的话,“我们是吃过了没错,但是我家儿子有吃夜宵的习惯,这点儿菜还不够他填肚皮的!对不住了翠花,今儿真没有!”   “谁说没有,这不就是嘛!”刘翠花眼疾手快的摸到了一边的木桶,乐滋滋的一下抱了起来,“这个给我也是一样的。”里面装着三四条剩下的黄鳝,在水里游来游去。   “不成,那是明儿打算给我娘送去的。”苏清婉板了脸道。   刘翠花猴儿似得毛脸黑了黑,看了又看,恋恋不舍的又放下了,拉了脸子道,“清婉,我还向来在村里人面前说你好话,说你顶是个大方的,你怎么这般小气?米不肯借,黄鳝不给,你让我回去咋跟我公婆和大牛交代?一家子指着我回去哩!”   “原还有几个番薯可以给你,你来得不巧,刚给我搁饭上蒸了吃了。”苏清婉耸耸肩,摇摇头道,“翠花啊不是我不帮你,你要知道求人不如求己,这样懒下去是没有出路的,像你们这样东家借一点,西家蹭一点,哪里是过日子?!你家那几亩田地很是不错,何不好好耕种,到时还怕家里断米?”   “得,得……哼,不借就不借,莫在这里说这些大话!谁稀罕听!”刘翠花气呼呼的站起身,鼓着腮帮子,甩着两条瘦瘦的胳膊就出去了。   “啪”一声,狠狠摔上了厨房的门!   “有了钱,连乡亲都不认了,真真可恨……回头我一准儿到大家面前戳穿你……”   苏清婉侧耳听着,只听那刘翠花嘟嘟囔囔,骂骂咧咧的声音,渐渐远去了,这才大大松了口气,心里暗道这女人好生难缠,幸好应付过去了,即便要撕破脸皮,也是没有办法的事。   “耶!娘亲,那婶婶走了,我们可以吃饭饭了吗?”   小家伙也鬼精的很,凑到木板门前,打开一条缝儿,悄悄探头看了看,这才转身眯着眼儿,兴奋的跳起来。   “咳,跟她费了这半日口水,菜都凉了,娘给你热热。”苏清婉说着,便手脚麻利的去热菜。   不一会饭菜热好,母子俩紧关厨房门,美美的吃了一顿,小家伙吃的撑撑的,捧着圆溜溜像西瓜的小肚皮,满足的倚靠着墙壁,躺在小凳子上。   “乖宝,吃饱了莫要坐着,去院子里走走,和球球玩一会子。”苏清婉叮嘱一声,便开始动手收拾碗筷,又在大锅里舀上几瓢水,掳了袖管准备洗碗。   天天应了一声,“哧溜”一下滑下了凳子,打开门,往院子里去了。   苏清婉正欢快的洗着呢,就听院子里儿子清亮焦急的的声音响起,“娘,不好啦!咱家的大灰鸟少了!”   苏清婉心头一跳,赶忙放下碗,将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猛擦了几下,快步走了出去。   院子里,只见儿子正撅着小屁股,蹲在关鹌鹑的大笼子前,小手指戳来戳去,认认真真的数着数,小眉头皱的紧紧的。   “一,二,三,四……娘,只有六只了,少了两只!”   快步走过去一看,可不是少了两只?苏清婉的脸顿时浮上一层疑云,是谁偷了她的鹌鹑?这些鹌鹑,可是她好不容易喂养长大的,她自己都不大舍得吃,留着下蛋呢。   “怪了,方才我喂食的时候,还有八只来着!难道是……”苏清婉摩挲了一下下巴,脑海里浮现出了刘翠花那张又馋又贪的脸来。   “娘,刚才那个婶婶!肯定是她。”小家伙板着小脸,一脸严肃道,“咱们得把大灰灰救回来。”   想了想,苏清婉摸摸儿子的头道,“好叻,娘上她家要去,你乖乖看家。”   “不要,娘我也要去,他们会把大灰灰吃了的。”天天吊在苏清婉的腿上,包子脸上一脸真诚的恳求,令人不忍拒绝。   “小笨蛋,你不看着剩下的这些,一会子它们也被偷走咋办?”苏清婉宠爱的捏捏儿子肥肉肉的小脸蛋,“好好保护它们,娘亲一会就回来!”   果然,这一招对天天很管用,小家伙立即感到了肩膀上责任的重大,屏息凝神,小腿一叉,小手环胸,眼睛一眨不眨的站在笼子面前,倒是很有气势,风卷起他雪白的额前软软的西瓜头刘海,煞是可爱。   苏清婉被儿子一本正经的神情逗乐了,摸摸儿子的头,便转身出了小院,往前头不远的大牛家大步走去,心里暗想,敢偷我苏清婉的东西,这家子真是活腻味了,不可救药。   可惜,饶是苏清婉大步流星,片刻不敢耽搁,等到她到了大牛家,她的那两只鹌鹑,也早已被大牛一家啃进了肚子里,就连汤和骨头都被吃的一干二净,只剩下了一锅子骨渣。   天,这就么一会儿工夫,他们居然全部吃掉了,苏清婉简直怀疑,他们有没有完全煮熟!这家子懒货,也不怕消化不良。   见到苏清婉,大牛一家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,大牛和大牛他爹,她娘都歪在炕上,一边剔牙,一边讨论刚才的美味,刘翠花也坐在炕上,她舍不得那点肉味,正用大海碗“咕咚咕咚”喝着涮过肉锅的水,那一脸的心满意足啊,看的苏清婉都恨得牙痒痒。   “刘翠花,把我的两只鹌鹑还来!”苏清婉站在炕头,冷冷道。   “鹌鹑?什么鹌鹑,我没有看见啊!”刘翠花正端着大碗喝的滋滋响,见了苏清婉,面色都没有变一变,只嘻嘻笑道,“苏清婉你的鹌鹑不见了,你不快去找,跑到我家来做啥?”   “苏家丫头啊,你不会以为是我们大牛家偷了你的鹌鹑吧,咳,我们是那样人吗?”大牛她娘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,咧着一嘴歪牙。   “就是!俺们没见你家鹌鹑!”大牛他爹牛气的一梗脖子,打了个大大的呵欠,摸了个枕头躺下道,“咳,吃的真饱,俺先睡了。”   他说睡就睡,立即就阖上了眼眸,居然是装死不理会苏清婉。   苏清婉冷笑连连,“咚”一声,拍在屋子唯一的一张瘸腿木桌子上,她用的力道很大,震的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,掉在大牛一家脸上,大牛他爹郁郁睁开眼,不悦皱眉,苍老的声音喝道,“苏丫头你这是做啥!要拆我家房子不成!”   “不急啊爹,拆,让她拆!”刘翠花嘿嘿一笑,“她有钱,拆了咱找她赔咱新的,到时候咱还不要茅草房了呢,咱要砖瓦的,带大院子的!最好再弄几条大狗给咱看门,嘿嘿,那不是正好吗!”   “还是俺媳妇儿聪明!”大牛用一根掐下来的扫帚丝剔着牙,奸笑一声。   看着这一家人一唱一和,像在唱双簧,苏清婉沉下脸,喝道,“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,否则你们今日甭想安生!”   大牛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,慢悠悠的转向苏清婉道,“清婉啊,都说不是俺们了,你这人咋就那么犟呢?干啥非扭着俺大牛家的不放!方才俺媳妇去借米,你小肚鸡肠不肯借,俺们都没有怪你了,你走罢!”   “不是你们吃的?”苏清婉一叉腰,冷笑道,“你去看看外头一地毛和血,还敢狡辩?”   “咳,那是鸡毛,鸡毛。”大牛她娘立即接道。   “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么?鸡毛和鹌鹑毛都分不清?”苏清婉额头青筋一跳,目光冷厉的扫过这一床的无赖,怒道,“今儿你们不把话说清楚,不陪我的鹌鹑,我就把村长请来主持公道!我跟你们没完!”   若不是这乡里乡亲的,闹大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,苏清婉早就动手,把她们一个个从床上踢将下来!   “哼,苏家丫头啊,甭以为你和村长走得近,俺们就怕了你!”大牛他爹翻了个身,张开浑浊的老眼,喉咙里冷笑两声道,“就算是俺们吃的,你能如何?都在俺们肚子里了!你要的回去?”   “赔!”苏清婉怒极反笑,指着他家屋子道,“你既认了,便拿你家的东西来抵!”   “咳,那敢情好,你要啥,自己去寻。”刘翠花放下大碗,直接拿手背抹了下油光光的嘴巴,掩嘴窃笑道,“这屋里头我都搜了仨遍了,你要能搜出一点儿吃的来,我翠花跟你姓!”   苏清婉偏不信邪,便立即将几间茅草屋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,果然如刘翠花所说,啥都没有,简直比大水冲过还要干净,别说粮食了,就连耗子都没一只,估计是给他家都饿死了,苏清婉站在厨房里,想了想,忽然操起了案板上那把生了锈的大菜刀,心中暗道,你奶奶的,菜刀都生锈了,这得懒成啥样了!   提着那把菜刀,苏清婉蹲下身,在厨房门口的磨刀石上“嚓嚓”磨了几下,直到那刀口子变得锋利雪亮,她才满意的点头。   “那苏家丫头在干啥?”听到霍霍磨刀声,大牛她娘惊了惊,爬起来道,“我咋听到磨刀声?”   “娘别急,我瞧瞧!”刘翠花扒拉开撕裂了好几个大洞的窗纱,往外瞧去,果然见苏清婉正在摆弄刀,吓得一缩头,蜷缩到炕上道,“不好了娘,那苏清婉果然在磨刀,这是不是要宰了俺们?俺们要不要跑?”   “俺这炕头刚捂暖和,俺不走,要走你走!”大牛她娘白了刘翠花一眼,强自镇定,虽然心里头有些怕怕的,但是她习惯性的身子一歪,又倒下了,嘴里嘟囔着,“俺就不信她敢砍了俺!”   苏清婉拎着那把大菜刀,气势汹汹的冲进了里屋,手腕一扬,“咚”一声,大刀飞了出去,贴着众人的头皮飞过,稳稳的嵌进了炕上方的墙壁上!炕上大牛家的人都差点吓尿了,一个个嘴唇颤抖,脸煞白一片,只觉得头皮发麻,屁滚尿流的就从炕上滚了下来,腿软的站都站不住了,那大刀若是稍微低一点点,那可就是血溅当场啊!   他们懒,可是他们更怕死!   “苏,苏家丫头,有话好说!”大牛他爹惊魂未定,脖子也梗不起来了,摸了个枕头抱在怀里。   “哎呦清婉,咱们乡里乡亲的,不过就是吃了你两只鹌鹑,不必要俺们的命吧!”刘翠花一手撑着炕头,一手扶着吓软了的大牛。   “陪!俺们陪你!”大牛她娘咧着一嘴歪牙,腿软的差点跪了,战战兢兢的抖道,“要不让翠花上你家干活去,你让她扫地洗衣带孩子,下田也成,她啥都能干!”   “娘!你自己为啥不去!”刘翠花瞪眼道。   “哼,你这不孝的东西!老娘我年纪大了,当然是你去抵债!再吵吵就让我儿把你卖了!”大牛她娘喷着口水,骂骂咧咧道,“俺家大牛娶你有啥用,你这个懒婆娘,连公婆都伺候不好!这都大半年了,还没下个蛋来!我把你卖了,还能换几两银子度日!”   “好啊好啊,你卖了我便是,来来,赶紧的!”刘翠花也不甘示弱,一把搡开了大牛,横眉怒目道,“我还正愁在你家要饿死,你快些把我卖了,卖老头都不打紧,只需把我卖个有钱人家,让我刘翠花也享享吃香喝辣的滋味!”   “你个臭东西,不守妇道,还敢嫌弃我家大牛!你不是想男人么,明儿就把你卖到那红春楼去!”大牛她娘嘎嘎骂道。   “你个老不死的,你吃的东西哪里来的?还不是我刘翠花去弄来的!要没我你们早饿死了!”刘翠花亦是张牙舞爪!   冷冷的扫了众人,苏清婉走过去炕边,用力将那大菜刀拔了出来,拿在手上把玩,漫不经心的道,“你们吵够了没?”   被她手上的大菜刀一吓,众人立即噤若寒蝉,抖抖索索的不敢再争吵了。   “听好了,明日你们统统得起早,到我家小菜田地里干活,抵我那两只鹌鹑!谁敢不来,哼!”苏清婉右手一扬,那大刀“嘚”一声,砍进了唯一的一张木桌里,那张瘸腿木桌绷不住,“刮擦”一声,四分五裂了。   留下风中凌乱颤抖的大牛一家,苏清婉昂首挺胸的出了门,顿觉扬眉吐气,心情一阵舒畅,脚下生风的回家去了。   次日一早,天色还没完全亮,天地之间还有些黑暗,一阵阵凉爽沁人的秋风,在小菜田附近飘荡,苏清婉的三亩菜田里,种的都是红薯,风一吹过,一大片一大片翠灵的红薯秧便随风而舞,而大牛一家人,正在苏清婉的指挥下忙碌着,大牛她娘和刘翠花负责采摘红薯叶子、红薯梗子,而大牛和大牛他爹,则操起铁锹,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挖红薯。   苏清婉看着这边劳作边垂头丧气的一家子,嘴角不由勾笑,她早就料到这一家懒惯了,不会那么老实,因此天没亮就跑到大牛家门口,拿着纸卷的大喇叭,召唤他们起来了,直到她喊的嗓子冒烟,还扔了块大石头,砸碎了他家窗子,这一家子才慢慢腾腾的摸了起来,被她拽到田地的时候,眼睛都是半闭着的,更是呵欠连天,不过摄于苏清婉的威势,她们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做事。   天麻麻亮的时候,成片的田野便有了动静和人声,苏溪村的村民们,肩膀上扛着钉耙锄头,戴着草帽,挽着裤管,三五成群的下田来了。   此时,田埂上的篮子里,已经装了大半篮子红薯叶子和红薯梗子,苏清婉停下手中的活儿,满意的看了一眼,想着拎回去,晚上可以用来做蒸菜、凉拌菜或是炒菜,别具乡野风味,尤其是清新爽口的凉拌菜,可是苏清婉的最爱,吃起来脆脆的,甜中带着一丝苦,还可以蘸着豆瓣酱吃,很有清新朴实之感。   在现代的时候,吃的种类多了,淳朴自然的风味却少了,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,过着麻木不仁的生活,吃着各种没有营养的快餐食品,舌尖哪里能享受到这样的农家美味儿?也只有在小时候乡下奶奶家的记忆当中,才隐约记起这样的味道。   一转头,看到儿子小小的身板蹲在田地里,一边帮着采摘,一边忙的不亦乐乎。   “乖宝,你干啥呢?”   苏清婉蹲下身一看,只见小家伙正将一根红薯梗,正一下反一下的掰,薄薄半透明的梗皮,就连缀起来,成了一条青绿色的小链子。   “娘亲,好看不?”小家伙献宝的颠颠跑来,将“红薯梗手链”,殷勤的套在苏清婉手腕上,黑玛瑙似得眼眸一眨一眨的,闪着无比的兴奋。   “好看,娘亲好喜欢!”苏清婉弯下腰,摸摸儿子柔嫩的小脖子,笑眯眯的道,“娘亲教你挖红薯好不好?”   天天眼眸一亮,使劲儿点头,苏清婉随手拾起一把铁锹,扫了大牛家的人一眼,“大牛家的,你们也看着点!打起精神来,一个个跟没吃饭似得!”   “唉呦是真的没吃饭呢嘛……”刘翠花抹一把汗,一屁股瘫坐在田地里,嘟囔道,“家里啥都没,肚子里空空的,哪有劲儿干活……”   苏清婉扬扬铁锹,眉头一竖道,“还不起来!吃了我两只鹌鹑,还说没劲儿!”   刘翠花一个激灵,腾的蹦了起来,嘿嘿笑道,“有劲有劲!”   心中却暗暗叫苦,那不是昨天吃的了嘛,那点子肉,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,何况昨天还没从厨房起锅呢,公婆和大牛就一窝蜂的冲上去,边烧边吃,自己都没抢到几块,都是唆的她们吃剩的骨头和肉汤!   苏清婉卷卷袖子,挥起铁锹卖力地挖起来,没几下,一个大红薯就蹦了出来,天天立即屁颠颠的跑过来,小胳膊一伸,抱起那个大红薯,丢进了箩筐里。   大牛一家子,学着苏清婉的样子,不一会子,就挖了满满一箩筐。  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,天空湛蓝,万里无云,而苏溪村的村民们,纷纷围在苏清婉家田地的附近,指指点点,捂嘴偷笑。   “那不是大牛家吗?呵,咋上这来奔红薯了?稀奇啊!”   “咳,你还不知道吧黑皮娘?还不是这家子偷嘴,被苏家丫头抓住了,逼着他们来做工抵债!”   “活该!真不是东西,连人家孤儿寡母的都要欺负!”   “这种人,就该好好拾掇拾掇!”   对于苏清婉居然能驱使苏溪村最懒的一家子来种地,村里人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,种田休憩的间歇,便停下来抽上一锅子烟,拄着钉耙锄头,瞅瞅这一家子,嘿嘿直乐,他们都被大牛家的烦过多次,苏清婉这一壮举,他们自然觉得大快人心!   到了中午,日头毒辣,饭菜飘香,各家的婆娘媳妇都叫嚷着喊吃饭,村民们便都暂时歇了,回家吃饭去了。   大牛一家劳作了一上午,饿的瘫在田地里,趁机就想开溜,苏清婉却截住了他们的去路,淡淡的道,“不许走,还有下午要干!”   “俺们没饭吃,实在干不动咧!”刘翠花抹一把被太阳晒的红黑发亮的脸膛,一脸苦瓜相,垂着眼皮,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,其他人立即学着她的样子,一把丢了手里的锄头,一个个有气无力的软倒在地。   “服了你们了!”苏清婉摇摇头,拎起一个盖着布的篮子,掀开那块布,从里面掏出几个瓷实的大饭团来,“喏,一人一个,不要抢!吃完继续。”   一见有吃的,大牛一家一哄而上,那精神头儿,你推我挤,都挑最大的抢,看的苏清婉一头黑线!刚才不还要死不活的么,一下子又这般精神了,敢情都是蒙她么。   再一低头,苏清婉脸立即黑了,篮子里的饭团被抢的干干净净,一个都没剩下!她可是按人数捏的,她和儿子的份儿呢,到底被谁黑走了?!   “我不是说一人一个么,到底谁多拿了?!”苏清婉摔下篮子,气呼呼的道。   “没,没有!”刘翠花一边狼吞虎咽,一边含混不清的说着,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,“咳咳咳……”   原来是吃太快呛了一下,这一呛,呛的眼泪花子都飙出来了,可惜其他人正吃得欢,也没人理她。   几个人在田地里坐成一排,背对着苏清婉,使劲儿吃着。   “喂,说你们呢!大牛,大牛娘……”   苏清婉冲到众人面前,却发现大牛一家手里的饭团,已经一点不剩了!苏清婉瞪大了眼,气的一时无语,心里一阵狂怒的腹诽,你们是饿了一年才放出来吗,要不要这样,跟饿死鬼投胎似得!   “唔唔……味道还真不错,就是淡了点。刚才你,你说啥?”大牛一使劲儿,“咕嘟”一声,用力咽下最后一口饭团,又唆了唆那黏着米饭香味的几根粗黑的手指,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。   “……?!”   “干活!”苏清婉顿时泄了全身的劲道,有气无力的一指菜田,咬牙切齿道,“今儿,不把这几亩田地的红薯都给我奔出来,谁也别想回去!”   “俺们没想回去!嘿嘿。”刘翠花满意的拍拍肚皮,冲着苏清婉一昂头,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,咧嘴道,“管晚饭不?!”   管你妹!苏清婉心中恶狠狠的咒骂一声,暗道怎么摊上这么户人家,几个饭团原本她也不会计较,只是她中午就带了这么多,其中两个可是她和儿子的午饭,被他们都吃了去,她和儿子中午吃啥?!   吃饱饭,大牛一家在苏清婉的虎视眈眈下,继续卖力的挖红薯。   苏清婉气呼呼的站在一边监看着,小家伙跑过来,小手一伸,拽住苏清婉的衣裳下摆,可怜兮兮的叫道,“娘,我饿……”   苏清婉低下头,爱怜的用衣袖把小家伙脸上的泥土擦了擦,想了一想,忽然眼睛一亮,“天天想不想烤红薯?”   天天大眼睛猛地一亮,一劲儿的点头,拽着苏清婉的衣裳下摆摇晃道,“要吃要吃!”   “走,娘带你烤红薯去!”苏清婉笑眯眯的说了一声,便走到田埂边的箩筐里,弯腰挑拣了一堆肥大的红薯,装在原本带饭团来的篮子里,垮在肩膀上,拉了天天便去寻空地烤红薯了。   很快便在田野边找到一处空地,苏清婉便和天天去捡干柴野草,秋天的田野里,这些到处都是,不一会儿,母子俩便捡了一堆,苏清婉娴熟的生起一堆熊熊烈火,把红薯一股脑儿倒进火堆里,便烤了起来。   约莫一个时辰后,田野上空便飘荡起诱人的香味,小家伙早就在一边馋的不行了,眼巴巴的望着苏清婉,“娘,红薯好没好?”   “我瞧瞧,小的大约已经好了,大的就要再烤烤。”苏清婉边说着,边从火堆里扒拉了一颗细长的红薯出来,找了根树枝轻轻戳了一下,“软了,可以吃了!”   “耶!”小家伙欢呼雀跃一声,伸出小手就要去抓。   “仔细烫手!”苏清婉赶忙拉住儿子,吹了吹,等不烫了,再拿到手上,将微焦的一层外皮剥开,露出里面金黄香甜的瓤来,递给一边口水直流的小家伙,“来,吃罢!这个烤的不错!”   天天一边大口大口的吃,一边还不忘将那红薯递到苏清婉的嘴边,声音脆脆孺儒,“好吃,娘你吃一口。”   苏清婉欣慰的笑了笑,就着天天的小手吃了一口,只觉果然充满了一种特别的焦香味儿,里面的瓤又软又甜,热烫的在舌尖打着滚儿!   母子俩吃的十分尽兴,两人一口气就吃掉了四五个红薯,吃饱了便在空地上软软的草坪上躺下,悠闲的歇息了一会,渐渐的到了傍晚,红霞渐染天空,此时火堆也熄灭了,苏清婉将剩下的红薯,从灰烬里扒拉了出来,装进了篮子里带走。   提起篮子,苏清婉带着天天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池塘里,两人洗掉了手上的焦灰,便心满意足的往自己菜田里走去。   大牛一家倒也没敢偷懒,把田地里的活儿都干完了,只是被苏清婉那边飘来的香味儿馋的不行,见苏清婉篮子里装着烤好的红薯,立即腆着脸讨要起来。 ☆、第70章 没男人要的破鞋!   苏清婉也不理会他们,只收拾了农具,指着地上的一堆红薯道,“你们要吃,就带一些自己去烤,这些就甭想了!”   她烤了一下午,也就得了这么一小堆,为啥要白送他们?这家子不劳而获的恶习根深蒂固的,还真不是一时半刻儿扭转的过来的。   大牛一家虽然眼馋,却也无奈,有晚饭总比没有好吧,吊着两条又酸又痛的手臂,接过苏清婉送的那一小堆生红薯,讪讪的转身离去了。   苏清婉喊来在不远处田地的哥哥帮忙,将几大筐红薯弄上驴车,运回了家里。   回到家,苏清婉便忙活开了,将红薯秧挂在院子墙上,让它们自然风干,这些都可以当做饲料喂猪,而哥哥家前些时日刚买了几头猪崽,苏清婉打算风干了给哥哥家送去。   天天正吃着苏清婉做的小点心,不亦乐乎,其实就是红薯秧切碎蘸酱吃,简单的农家小点心。   “瞧你都吃成花猫了,小心点衣服,别弄脏了。”苏清婉蹲下身,替儿子抹掉沾在唇边的酱料,柔声道,“你乖乖吃着,娘亲出去下就回来!”   说罢,苏清婉就端起一盘子硕大的烤红薯,天天凑过来,边吃边道,“娘亲,你是不是给牧叔叔送红薯?”   “小鬼头,你又知道了?”苏清婉惊讶道。   “我当然知道!”小家伙嚼了一根红薯秧,老气横秋的道,“牧叔叔最爱吃烤红薯嘞。”   “被你猜中了。看家哦,等着娘。”娘亲吩咐一声,便快步出了小院,横穿过一条小巷子,朝隔壁牧家走去。   牧家小院,胡氏正挥舞着大扫帚,在院子里扫来扫去。   “大娘,阿闲在吗?”苏清婉走进院子,笑眯眯的问道,“我来给他送几个烤红薯。”   “不在!”胡氏停了停手里的扫帚,抬起头,老脸上闪过一丝不悦,板了脸说道。   “大娘,我知道他在家。”苏清婉往窗子那瞥了一眼,淡笑道,“我只肖喊一嗓子,您这谎话可就破了。”   牧绍闲读书很用力,大部分的时间,都是待在家里的,苏清婉瞧这胡氏的面色,就料定了牧绍闲在家,若是不在,她就不会那么紧张兮兮了。   “你这女人好不识趣,我儿子在又如何?”眉头一皱,胡氏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,洋洋得意道,“我实话告诉你,我儿子和村长闺女在屋里头呢!俩人好得很,整日价那是你不离我我不离你,你这个女人,就不要来搞破坏了!”   “大娘你误会了,我不过是来给阿闲送几个红薯,我送完就走!”苏清婉一脸淡定道。   “送什么送!我家吃不起这几个烤红薯啊!”胡氏冲过来,手一扬,就将苏清婉手中的烤红薯打翻在地,一盘子硕大的烤红薯,“布鲁鲁”滚到了地上。   扫帚把一指苏清婉,胡氏不屑的瞟了苏清婉一眼,啧啧摇头,“苏清婉,你给我听着!我儿子是要考功名的,将来前途无量,是断不会娶你这样不清白的女人!你就死了这条心罢!”   书香淡淡的房间里。   “外头什么声音?”埋头看书的牧绍闲,忽然抬起了头,侧耳听了听,“娘似乎在和谁说话,好像是那丫头来了?”   “哪里有什么声音啊,绍闲哥你看书太久太累了吧,来,我给你揉揉头。”一旁的孙玉珍,伸出纤纤素手,一把掰过牧绍闲的那张俊脸,小手一爬,就揉上了他的太阳穴,娇声道,“我的手法很好的呢!”   一把按住她的手,牧绍闲下意识的退了一点点,尴尬道,“不必了玉珍,你不是说来温书的么?怎的都没看几页?”   这些时日,孙玉珍总是借口温书到他家来,缠在他身边就不走了,搞得牧绍闲很是头疼,连读书的效率都下降了很多,有心拒绝她,可惜老娘却对孙玉珍十分热络。   “谁说人家没有看嘛?”孙玉珍嘟了嘟嘴,露出一个甜美的梨涡来,拿起那本书,指着书上一段道,“绍闲哥哥,这一段是啥意思啊?你给我讲讲嘛!”   外头的声音,孙玉珍自然听到了,她立即岔开牧绍闲的注意力。   “这段刚不是讲过了吗?”牧绍闲瞄了一眼,皱眉,又不由自主的想要伸出脖子,往窗子外看。   “人家笨嘛,绍闲哥哥再给讲一次呗!玉珍最钦佩的就是绍闲哥哥的学识了。”孙玉珍一把吊住牧绍闲的胳膊,将他拽了回来,死死摇晃着他的胳膊,软声撒娇。   “……”   牧绍闲无奈,只得耐下性子,又给孙玉珍细细讲了一遍,他却没有看到孙玉珍那双甜美的大眼中,一闪而逝的得意。   苏清婉眼神一冷,慢慢的弯下腰去,将烤红薯一个个的捡起来,她的动作很缓慢,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,有些微的刺痛,她将捡起的红薯放到了木盘子里,浑然不顾胡氏拄着扫帚那一脸的鄙夷和厌恶。   苏清婉走过去几步,将那盘子烤红薯摆在了院子里的一张竹床上,伸手理了理鬓发,淡淡道,“红薯是给阿闲的,不是给大娘你的,我就摆在这里了,还望大娘能转交给阿闲。”   既然胡氏对她如此提防,她也不想去辩解什么了,看在她是阿闲老娘的份儿上,她也不想去计较她的出言不逊,她只是不明白,她只是想简单的和朋友分享一下纯粹的幸福,却遭到了这样的待遇和冷眼。   决然的转过身,苏清婉只留给胡氏一个孤傲倔强的背影,便快步转身离去了。   似乎没想到苏清婉会这么轻易的走了,胡氏老脸怔了一怔,不屑的又挥舞起扫帚,嘴里骂骂咧咧,“切,什么玩意儿!下三滥的货色,还想来勾搭我儿,傲什么傲,再傲也是个没男人要的破鞋!”   扫完庭院,胡氏抹一把汗,肚子忽然“咕噜”一声,饿了。   已经到了做晚饭的时辰,胡氏这把老骨头却是有些犯懒,喘着粗气儿,随手拖了张木凳子坐下了,这一下午,尽忙乎着伺候里头那两个祖宗,能不累吗!   胡氏在嘴里暗暗叨咕,这孙玉珍也太不会看她眼色,这三天两头过来,又要吃又要喝,光顾着享受,咋就不晓得帮她一把咧?真是双指不沾阳春水啊,就连择把菜都没有过,更甭提进厨房了!   每次胡氏留她吃饭,都要弄几个好菜,人家倒好,不仅挑三拣四嫌不好吃,吃完就是随手一撂,在哪吃在哪撂,从来不晓得吃完的碗筷要送去灶房,更甭提帮忙收拾了!破天荒一次,胡氏不舒服,请她帮洗个碗,她手一滑就给砸碎了三个盘子,把胡氏给心疼的哟,再不敢叫她做事,只能当大爷供着!   想到这些,胡氏就来气,一来气,肚子就感觉更饿了,晚风里飘来一股淡淡的红薯香味,胡氏嗅了嗅,目光落到竹床上那盘烤红薯上,忍不住馋了起来,想到自己方才对苏清婉那态度,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拿,只好眼巴巴的瞧着,捱着饿,直吞口水!   这时,胡氏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,牧绍闲和孙玉珍出来了。   “大娘,您还没做饭啊?绍闲哥和我肚子都饿了。”孙玉珍娇声笑道。   胡氏脸一黑,嘴角不自觉的垂了垂,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,“玉珍啊,天色不早了,你是不是要回去了?我让绍闲送送你,一会子你爹娘该担心了。”   “不怕啊大娘,你放心吧。”孙玉珍两颊泛起深深的梨涡,巧笑嫣然道,“我出门的时候,都跟我娘说过了,我今儿就留在大娘家用晚饭了,用完晚饭就回去,绍闲哥的人品,我娘一百个放心呢?”   “……”胡氏嘴角狠狠的一抽,终于绷不住,没好气道,“大娘今儿身子没力,晚饭就不弄了,你们想吃点啥,就自己做吧。”   “大娘您玩笑了,玉珍可不会做饭呢,绍闲哥你会做吗?”孙玉珍眼珠子一转,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牧绍闲。   “玉珍,我看你还是回去吃吧。”牧绍闲无奈的耸耸肩,表示自己也不会做,忽然他鼻子动了动,兴奋道,“娘,什么东西那么香?啊,是烤红薯!”   循着香味,牧绍闲眼尖的发现了竹床上那盘烤红薯,他雀跃的过去端起来,兴奋道,“娘,这是你烤的?!我老早就想吃这个了,您每次都不给我弄,今天终于给我烤了啊!”   瘪瘪的嘴皮子动了动,胡氏想要说什么,却是没有说出来,最终点了点头,含糊的应了一声,算是默认了。   看到儿子那兴奋劲儿,她实在说不出口,说这些不是她烤的!而是那个女人送来的。   “就知道大娘您跟玉珍开玩笑呢,您哪里会不给绍闲哥和玉珍弄晚饭吗,原来早就弄好了,嘿嘿,玉珍吃这个就行!”孙玉珍伸手也拿过一颗烤红薯,盈盈笑道,“虽然简单了点,我一会回家再吃点,就不用麻烦再弄饭了。”   不知怎么,这孙玉珍甜美的笑容,落在胡氏眼里,她却觉得特别刺眼,不由得叹口气。   牧绍闲握着一枚香喷喷的红薯,迫不及待地扒掉红薯皮,将金黄的红薯往嘴里送,咬了几下,发出满足的赞叹,“嘶,烤的真好,又绵又甜,娘,你的手艺大有长进啊!”   “就是,大娘啊,这比昨天中午弄的那个红薯饭好吃多了呢!这个太香了!”孙玉珍边吃边喋喋不休的嚷道。   胡氏的老脸臊的一红,越发堵心了,重重哼了一声,满是不悦,心里憋闷的难受,却又不能说什么,看着两人吃的那个痛快样,她愈发觉得饿了,心里头大为不爽,尤其是那个孙玉珍!吃也就罢了,还要挑她的毛病,真真闹心。   “大娘,您的手艺真好,我都吃上瘾了呢。”孙玉珍竖了竖大拇指,笑嘻嘻的道,“我明日还来找绍闲哥哥温书,你也不必备啥吃的了,就给我们再烤一锅这种红薯罢!”   吃吃吃,吃死你!   胡氏老脸一青,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,腾地站起身,铁青着脸就朝里屋走去,“啪”一声甩上了房门。   心里暗暗骂道,原本以为攀上家底子殷实的村长家,这门亲绝对好,如今看来,这好是好,就是这孙玉珍忒懒了点,每次来,都只会使唤她这把老骨头,平日里,她给他们端茶送水也就罢了,如今居然还吩咐起她做烤番薯了!呸,轮能干,还不如隔壁那女人!若不是村长闺女,她还真看不上她孙玉珍,立即拿大扫帚撵出去!   胡氏闷闷的躺在炕上,可是转念想到村长家那厚实的家底,又只有孙玉珍一个闺女,这以后成了亲,那银子还不都是他们牧家的?   这么一想,胡氏的心眼儿又活动起来,她暗暗想,我且忍耐着,待这孙玉珍和儿子成了亲,我再好好拿出婆婆的架子,将我牧家家规搬出来,好好儿的拿捏拿捏她,教教她有个媳妇的样子,每日里如何伺候公婆和相公。   “绍闲哥哥,大娘是不是生气了?玉珍没说错什么呀?”孙玉珍一边又抓起一个烤红薯吃着,一边漫不经心的往里屋瞥了瞥。   “玉珍,我娘待你那么好,跟个亲闺女似得,你瞧瞧你,光顾着自己吃,也没问过我娘一句?我娘也空着肚子,她能高兴么?”牧绍闲无奈的摇摇头。   “那能怪我么?谁叫大娘只烤了四个,我都吃了两个了!”孙玉珍讪讪的笑了笑,“咱们甭操心那么多了,大娘方才必定吃过了。”   牧绍闲眉头轻颦,不悦的盯了孙玉珍一眼,拿起最后剩下的一只烤红薯,走向里屋去了,“你不去,我去,我已经吃了一只,这只留给娘罢。”   “哎……绍闲哥我不是那个意思!”孙玉珍扭过头,无奈的一跺脚,小小声的咒骂道,“老东西作死,真是讨厌!”   不就是吃她几个烤红薯么,还在绍闲哥面前摆出那样的神气来,分明是叫她难做,让绍闲哥给她脸色,她心里恨恨,吃到嘴里的红薯也变了味道,在心思里思谋着,等她和绍闲哥成了亲,她立马将那老东西赶出去。   过了两日,苏氏药馆。   一辆清雅的马车在热闹的苏氏药馆门口停下,众人回头看去,只见一位仪容端庄的美丽女子,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,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步而下,朝着苏氏药馆的大门走进去。   苏清婉正埋头在写药方子,抬头见是尹文凤,立即搁下了笔,轻笑道,“什么风把尹姐姐吹到我这小地儿来了?”   “清婉,你的事成了!”一进门,尹文凤便嫣然笑道,端方的小脸上容光焕发。   “真的?”苏清婉霍然起身,迎过去喜道,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   “自然是真的,姐姐什么时候说过假的?瞧,契约书我都拟好带来了。”尹文凤抿抿唇,转身从宁心手里接过一份契约书,递给了苏清婉,“你且瞧瞧,可有什么不妥之处?”   苏清婉扫了一眼,见都是按自己之前和尹文凤商议的写的,十分详细,不由赞叹点头道,“甚好,尹姐姐真是周到。”   两人签订了契约书,又热络的攀谈了一会子,原来,在外地商谈生意的尹老爷和老太爷,在得到尹文凤娘亲生子的好消息之后,已于昨日,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,一家团聚,欣喜非常。   尹老爷原本膝下只有两个女儿,如今中年得子,激动不已,不仅当场宣布,待尹夫人身子大好之后,便将主持府中事物的权利交回给她,还对这原配夫人的辛苦十分感恩,嘘寒问暖,夫妻感情倒是大为增近,这也大大巩固了尹夫人的正室地位,连带着尹文凤的地位也随之升高,府中再也无人敢小觑,急的那尹姨娘恨不得撞墙自尽。   而老太爷更是高兴万分,为这偌大家业后继有人而激动的唏嘘不已,连呼“祖宗保佑!祖宗保佑!我尹家有后了!”   尹文凤趁热打铁,将苏清婉的事一一对爹和爷爷说了,尹老爷知道是苏氏药馆的苏清婉救了自己的发妻和儿子,自是感激的无以复加,在尝过苏清婉的口香糖之后,更是当场拍板,立即就应下了这桩生意。   尹老爷和老太爷一合计,事不宜迟,便命尹文凤前来和苏清婉签订契约,并且为了表示深厚的感谢之情,他们还自动将可得的利润减了一成,以较薄的利润,帮苏清婉大力推广她的口香糖!   “你真该看看那二娘的脸,爹说让她交出掌管内府的权利时,青紫青紫的,可是有意思的很。”尹文凤唇角含笑,转身将写好的契约书交给宁心收了。   “不必看,也能想到!”苏清婉命小厮奉上最好的茶来,柔声道,“姐姐且尝尝这茶,我这里简陋,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,还望姐姐莫要见怪。”   “你说这话就是见外。”尹文凤横了苏清婉一眼,嗔道,“你小小年纪,不靠任何人能够有这番成就,姐姐不知道多钦佩你。”   “咳,我们也别酸来酸去了!”苏清婉哈哈一笑,目中精光一闪,带着一丝期盼道,“若是那口香糖能卖好了,于我们两家都是大大有益的!口香糖的事,还请姐姐多费心了。”   “自然。”尹文凤徐徐一笑,“我爹可是对你的这种糖赞不绝口呢,说他跟甜食打滚了一辈子,还从未吃过到如此清甜特别之食,我爹断言,必定能好卖的!”   不止是苏清婉,尹文凤也对这口香糖充满了信心,尤其她爹这么多年做食品生意,自然是目光如炬,他说会有火爆的市场,就必定不会错,因此,她心里也跟着苏清婉期待起来。   苏清婉与尹文凤十分投机,热络的闲话了一会,只是来苏氏药馆看诊的人太多,还有指名要找苏清婉的,看苏清婉这般忙碌,尹文凤善解人心的起身告辞,两人便约了改日再叙,苏清婉又嘱咐了一番尹文凤那病的注意事项,抓了几幅草药给她带走了。   到了下午午时三刻,苏清婉便将几个疑难杂症的病人看完了,剩下的病人,老苏头与苏骆熙等人便足够应付了。   “老苏,这里交给你了,我还有事先走了。”苏清婉交代一声,收拾收拾,便要出门。   “苏老板要去哪里啊?”见哥哥面上闪过一点失落,苏骆樱笑嘻嘻的开口问,眼睛很八卦的闪了闪。   “只是约了人去逛街罢了。”苏清婉不以为意的道。   “哟,是哪家俊俏公子哥儿啊?苏清婉你不错嘛!”苏骆樱撇撇嘴,胳膊肘子捣了捣在药柜忙着抓药的苏骆熙。心里暗道,若是苏清婉和别的男人去花前月下,她这呆子哥哥倒是要伤心了。   “不过是同村的姑娘罢了。”苏清婉耸耸肩。   自打她上次和大哥谈话后,大哥倒似乎是开窍了,和李蕙云打得火热,两人关系一日千里,发展的非常不错,李蕙云经常去哥哥家里帮忙做这个做那个,将小屋子里里外外打理的干干净净,清清爽爽,倒像是一个家了,有了李蕙云,哥哥人也开朗多了,面上的笑容也多了,干活也有劲儿了,因此,苏清婉也很看好李蕙云与哥哥的事情。   而李蕙云个性直爽热情,没几日,便也与苏清婉混得亲近了,这不昨晚便找到她,约她一块儿去逛雁荡街的市集。   “鬼才信你!狡猾的女人!”苏骆樱翻了个白眼,嘴巴都快要撇到耳根了,一脸的不相信。   “苏清婉!我来了!”   一道洪亮的女声响起,下一刻,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,便大步蹿了进来,一巴掌拍在苏清婉的肩头,“墨迹啥,我都等你老半天了!”   柜台后的苏骆樱傻眼了,喃喃道,“还……真是个姑娘……不过,咋看咋像条汉子呢……”   “哎呦……蕙云,你就不能轻点么!”猛的跳开,苏清婉揉着肩头,呲牙咧嘴。   “啊……对不住对不住,我习惯了嘿嘿。”那女子走上前几步,大咧咧的笑道,“拍疼你了?来我给你揉揉,我的按摩手法很好的!独家秘传的,来来,我家谁有个跌打损伤,都是我给按好的,连大夫都不用看!”   “我谢谢你!不用了,我怕给你揉成内伤!”苏清婉“蹬蹬蹬”急退几步,连连摆手!   这样的猛女,连她都扛不住啊,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受得了的,不过爱情这种事,原本也是周瑜打黄盖,一个愿打,一个愿挨。   苏骆樱上下一打量,只见那姑娘穿着艳丽,一张小小的脸蛋,很是带着几分娇媚,五官明丽,身材紧实苗条,前凸后翘,尤其是一双结实紧绷的大长腿,愈发显的她个子高挑,偏还蹬着一双厚底绣花鞋,这样的样貌,哪一点都不比县里的姑娘差啊!   苏骆樱目测了那姑娘的身高,再比了比自己的,矮了人家足有一个头!又瞄瞄那姑娘的肌肤,虽是农村的,却是一点也没有太阳暴晒留下的痕迹,白皙莹润,还透着健康的红润气色,偷偷从柜台底下拿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,自己的脸虽然也不黑,但是鼻翼两边,却布满了点点雀斑!尤其一笑起来,尤为明显。   这么一比,苏骆樱在心底哀嚎一声,失落的想要自杀。   这苏氏药馆的苏清婉,她是比不过了,在哥哥心目中,那女人就是瑶池仙女一样的存在,可如今随便来了个村里姑娘,她都远远不及,这打击真是有点大。   “哥,给我一副毒药。”苏骆樱将小镜子一摔,有气无力的垂着手,“什么断肠草雷公藤,能弄死我就行。”   “哦……啊?”正在药柜前忙碌的苏骆熙,下意识的拉开装着雷公藤的药柜,反应过来,手却一僵,“小妹你咋了?”   “不想活了。”苏骆樱垂头丧气。   “好好儿的说这种丧气话!就算你一时嫁不掉,也不代表一辈子嫁不掉嘛,不还有哥哥和老爹呢,我们养着你,你再说什么寻死,仔细老爹揍你一顿!”   “……当我没说。”瞥一眼老苏头坐在那里胖胖矮矮的背影,苏骆樱吐吐舌头,干扯了扯嘴角。   “对了,不是约了在雁荡街老丁包子那头等的么?”苏清婉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药方,一边奇怪道,“你咋跑来了?”   “咳,看你一直不来,我就来找你了!”李蕙云揉揉鼻子道,“反正你哥跟我说,你在这苏氏药馆,嘿,挺好找的嘛!”   “成,我也忙得差不多了,那咱走吧。”苏清婉将理好的一叠子药方,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柜台右上角。   “走!请你吃糖炒栗子去!”李蕙云拖了苏清婉就往外走去。   看着苏清婉和李蕙云出了苏氏药馆,苏骆樱望着那苗条的身影,忍不住拍了拍苏骆熙,“哎哥,其实这姑娘长得还真不赖呢。”   “有多好?还能比婉妹好看么?”苏骆熙自顾自的低头包药,头也不抬。   “你就知道婉妹婉妹,咱们西梁县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!”苏骆樱猛一拍柜台,瞪着美目道,“就要广撒网,多捕鱼!不然我们老苏家何时才能开枝散叶啊?老爹还等着抱孙子呢!”   “还有早上那个尹小姐身边那个小丫鬟,一直偷偷瞄你来着啊哥!你就没发觉吗?”苏骆樱用力杵杵苏骆熙,贼兮兮的笑道,“说,你对她有没有点儿意思?”   “哪个?”苏骆熙一脸茫然的抬起头,歪着头想了半天,忽然一拍额头,喜道,“我想到了!”   “是吧,想起来了没?”苏骆樱跟着一拍大腿,激动道,“就是那个长相挺清纯的小丫鬟,梳两个小发髻,叫什么宁心的……”   “我想到了,婉妹要的那副药材,药柜放不下,我给放后院去了!”苏骆熙垂下头,一边喃喃着一边往后院走,“我真笨,这么重要的事,怎么给忘了呢……”   “哥!”苏骆樱气的狠狠一蹬脚,整个柜台都晃了几晃,她狂暴的抓了抓头,低斥道,“榆木脑袋,气死我了!我怎么有你这种笨哥哥!”   李蕙云拉着苏清婉,大步到了雁荡街一个糖炒栗子的摊位前,一个络腮胡子的粗壮大汉,正用一口很大的铁锅,热火朝天的做糖炒栗子,他操着铲子,将栗子和着黑色的炒栗石不停翻炒,然后往里倒糖浆,而他身边,站着一个胖胖乎乎的小子。   糖加进去以后,盐粒开始发粘,渐渐变成黑色,一股焦香四溢,吸引了许多大娘小孩,停下来到路边买糖炒栗子,生意很是不错。   “爹,来三包栗子!”李蕙云甩着胳膊走过去,大剌剌的道。   “三包?姐你吃的完吗?一会别撑着了……”李蕙云的胖墩弟弟咧了咧嘴。   “少废话!”李蕙云凌厉的瞪她一眼,一拳敲过去,“老姐的事儿你也敢管!”   “姐,再吃你该肥了。”那小胖墩灵活的闪开,嘿嘿笑两声,“还咋给我找姐夫?”   “信不信我削你!”做了个手刀的姿势,利落一劈,李蕙云唬了脸道。   “拿着,闺女!”李大叔却已经麻利的包了三包栗子,   随手一捏,那金黄的栗子肉就蹦进了嘴里,李蕙云嚼了嚼,眉头一皱,“呸”给吐了。   “咋了?闺女,味道不对?”李大叔抹一把额头的汗,紧张兮兮的问道。   对这个闺女,他可是很服气的,比他儿子可顶用多了!不仅下田能抵一个半的汉子,就连这糖炒栗子,也唯有她能炒出味道最正宗的来,可以说,李氏栗子的名头,都是这能干的闺女,一锅一锅给打出来的!   “焦了。”李蕙云毫不客气的道,“受热不匀,生熟不一。”   “闺女,那该怎么弄?”为难的抓抓头,李大叔就纳了闷了,咋他怎么炒,都炒不出那个味儿呢?   “翻炒要快!……对了!”   “铲子从锅底插进入,再底下!对了,这样糖不粘锅!”   “咳,爹,回头我再教你,你得练。”李蕙云塞给苏清婉两包热烫烫的栗子,挽了苏清婉的胳膊,挥挥手,转身就走。   “哎,哎……还真是累活,也就俺家蕙云有这能耐!”李大叔擦擦汗,一脸信服的点头,见李蕙云走了,忙在背后喊上一句,“闺女你和清婉丫头好好玩儿!”   苏清婉抱着两大包糖炒栗子,在街道上走,无奈笑道,“蕙云,咱俩吃不了那么多吧。”   “那不行,我请你吃,当然得管够!”李蕙云一扬下巴,一脸豪气道,“别客气,敞开吃!”   话说到了古代,还没吃过这糖炒栗子,苏清婉低下头,只见一颗颗饱满的栗子张开着嘴,金黄诱人,她便拿了一颗剥开,塞进嘴里嚼起来,那栗子肉上沾了一点点盐,舌尖反而倍觉香甜。   “李大叔炒的挺好吃的啊。”苏清婉惊诧道。   “嘿,那是你没吃过我李蕙云炒的!”李蕙云冲着小脸一翘大拇指,眉飞色舞道,“不是我李蕙云自夸,我李蕙云炒的栗子,咱村还没第二个人炒的出来!”   “改日我亲自炒给你吃。”李蕙云拍着胸脯保证道。   “那敢情好,我等着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边吃边走。   两人在热闹的市集上逛来逛去,从这个摊子逛到那个摊子,不亦乐乎,女人对逛街总是特别热衷的,不一会儿,栗子吃掉了一包,头上也多出一些新奇的发饰,手腕,脖子也多出一些款式别致的手链项链来。   苏清婉一回头,只见李蕙云正流连在一个卖衣服的摊位前,双眼冒精光。   “哎,清婉快帮我看看!这套衣服怎么样……”李蕙云展开一套男装,拎起来给苏清婉看,“我觉着挺合适的!”   “你给谁买?”苏清婉瞥一眼那套男装,李蕙云的爹穿太年轻了,她胖子弟弟穿,又嫌小了。   “还能有谁……不就是你那个傻大个的哥哥……”李蕙云揉揉鼻子,嘟嘟囔囔的说着,俏脸却悄悄浮上一抹淡红。   “呵,李蕙云你也会脸红,稀奇。”苏清婉指着她的脸,哈哈一笑。   “谁,谁说我脸红!我那是热的!”李蕙云立即以手作扇,拼命的扇着小脸,别过头哼哼唧唧,“这什么鬼天气真是热死了,谁要给我把弓箭,我准把那日头给射下来!”   苏清婉抬头望望天,窃笑不已,见李蕙云面皮薄,却也不再拆穿她。此时已是秋天,自打下过几场秋雨之后,天气一直凉爽的很,哪里又热了。   李蕙云将那套男装买了,抱在手里,心情大好,一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。   走到一条较为僻静的巷子,巷子口有几个卖苗银手镯的老太太,李蕙云和苏清婉便停下来看。   拿起一只手镯,李蕙云弯了弯身,依旧高声说笑,却忽然凑近苏清婉,低声道,“快走,我们被人盯上了。”   “来不及了。”苏清婉微微摇头,缓缓直起身来。   她话音刚落,七八条大汉就逼过来,手持雪亮的长刀,将她们堵在了巷子里。   “靠!老大,这两个妞真是水灵!”一个小瘦子模样的男人色眯眯道。   “美人,好好让爷几个开开心。”为首的刀疤脸淫笑一声,摸了摸下巴,朝着苏清婉和李蕙云步步逼近,“等会爷送你上路,会让你少些痛苦!”   “你们是什么人!”苏清婉低喝一声,身形纹丝不动,却是不见丝毫慌乱。   看得出,这些人都是练家子,并非是一般的流氓混混。   “就是,什么人!”李蕙云可没见过这等架势,不由心中一紧,但是余光瞥见苏清婉一脸从容淡定,不由也镇定下来。   “兄弟们,上!”那刀疤脸暴喝一声,其余汉子就从四面包抄过来,将两人围在中心,举着闪亮的大刀,就砍了过去!   只觉数道劲风袭来,苏清婉双手一扬,两包糖炒栗子就朝着那些恶棍的面门,兜头照脸,直砸过去!   被那栗子一阻,砍过来的刀就滞了一滞,苏清婉瞅准时机,向巷壁冲过去,一脚蹬在墙上,借力凌空腾起,双腿连踢,快准狠的几记飞腿,踹在那几个近身的恶棍心窝上。   “哎呦哎呦!”那几个大汉吃痛,被蹬到在地,一阵翻滚呻吟。   一个瘦条小汉子摸着胸口爬起来,他看出那苏清婉是个厉害的,眼睛瞄了一圈,便看到了一边的李蕙云,嘴角勾起一丝奸佞笑意。嘿嘿,这个像是个好欺负的!   那瘦条气运丹田,闷吼了一声,“啊啊”叫着,勾着头,高举大刀,就朝一旁的李蕙云砍去!   喉咙里哼哼冷笑几声,李蕙云不躲不闪,冲上去,就是一拳头!这一拳,结结实实的打在那瘦条的胸腹之上,李蕙云甩甩手,暗骂一句她娘的,这小子咋瘦得跟块猪肋条似得,肋骨都咯疼她的手了!   “啊!”那瘦条暴呼一声,小眼圆睁,“啪”一声就给打跪了,手中钢刀“哐当”,清脆落地!那张灰突突的小长脸上,还混合着疼痛和不可思议的神情。   李蕙云一撇鼻子,简直乐了,这小子是个菜鸟吧,连刀都拿不稳,还学人砍人?!   哪知这瘦条虽然不经打,却很执着,哆哆嗦嗦的捡起刀,一咬牙,爬起来,又挥舞着大刀砍向李蕙云,李蕙云双臂连甩,一记左勾拳,一记右勾拳,打得那家伙喷出血水来,狠狠一扭那家伙的右胳膊,那家伙凄惨叫道,“啊啊,要断了要断了要断了!”   “没出息。”李蕙云冷讥一声,一记铁砂掌,拍的那家伙横飞出去,撞在了巷子墙上,顿时气血翻腾,五脏六腑都移了位,李蕙云又飞起一脚,直直一踹,直接将那瘦条嵌在了墙壁里。   “噗……”那瘦条喷出一口血水,还混合半颗碎牙,苦兮兮的垮着一张脸,碎砖石灰都在他身边簌簌落下,落得他一头灰!靠,原来他才是软柿子!被这小娘们打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,他茅小钉还有什么颜面见江东父老,呜呜呜…… ☆、第71章 毒死云流墨的一百种法子   “臭娘们!砍她们!”见茅小钉失利,那刀疤脸一举刀,带着几个兄弟就朝苏清婉劈来!   苏清婉优雅一笑,小手一扬,一蓬细如牛毛的毒针,激射而出!   一群大汉瞬间软倒了下去,“叮里哐啷”的一片响,大刀都坠落到了地上,一个个目呲欲裂的瞪着苏清婉和李蕙云,刀疤脸无力的指着苏清婉,惊道,“你,你对我们做了什么?是暗器,你好卑鄙!”   “你才知道啊!”苏清婉嫣然一笑,走过去踹了那人一脚,“放心,这针上的毒,只会让你们全身筋骨酸软,不能使用内劲,死不了!”   “太好了清婉,有你的!”李蕙云大喜,随手拾起地上一把刀,走到那茅小钉面前比划了一下,转过头,漫不经心的斜了苏清婉一眼,“咱怎么处置这批小兔崽子?是先砍手,还是先剁腿?”   “大姐!咱有话好说,我上有八十岁的病重老母,下有嗷嗷待哺的十岁小妹啊!你放过我吧,我再也不敢了……呜呜……”那瘦条垂着手,被那把明晃晃搁在自己胳膊上的大刀,吓破了胆,一张灰扑扑的脸皱成了苦瓜。   另一片倒的东倒西歪的大汉,顿时黑了脸,耻辱,他娘的这小子就是他们帮的耻辱。   刀疤脸暗暗后悔,什么叫士可杀不可辱,就不该带这小子来,这要传扬出去,还不被别的帮派笑话死,他们还混不混了!   “你他娘拿我开心是吧?大姐?我有那么老吗!”李蕙云暴力的一扯,将那瘦条的身板狠揪出来,“砰”摔在地上,溅起尘土四扬。   “女侠饶命!”茅小钉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震散了,疼的涕泪直流,下一刻,他鼻子巨痛,被一只脏兮兮的鞋底,狠狠的碾压住了。两行清泪齐刷刷的往下流,靠!他全身上下最好看的,就是坚挺如小山的鼻子了!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,万一踩断了,他的脸就毁了,还咋混呢?   “女侠……可不可以不踩脸……”茅小钉直挺挺躺在地上,凄厉哀怨的求道。   “少废话!”李蕙云威风凛凛,一脚踏在那人鼻子上,一用力就踩压下去,奸笑道,“来,把银子都掏出来,让姐好好开开心!”   一只瘦瘦长长的爪子,伸进口袋里抠摸了半天,才摸出一包黑色荷包装的银子,哆哆嗦嗦的递过去,茅小钉涕泪横流,瘪着嘴,抱着李蕙云的小腿哭道,“女侠别打了,这是我们刚收到的银子!都给你!”   靠!其他恶棍齐齐斜眼过来,一阵鄙夷!要不是他们中了苏清婉的毒针,不能动弹,估计要过来,排队吐这小子口水。   李蕙云掂了掂,一扬手,“啪”又是一巴掌劈下来,将茅小钉脸都打歪了,斥道,“就这么点,你还混个屁呀!我劝你回家种红薯吧。”   茅小钉仰面看天,眼泪齐刷刷的往下流,靠!他才刚刚加入这帮派,只是为了混口饭吃,为啥遇到这样凶残的女人咧?!在帮派里被其他人欺负,出来又碰上个母老虎,他茅小钉为何如此时运不济!   “混哪条道上的?!”收了银子,李蕙云心情愉悦了几分,幽幽的摸着指甲。   “猛,猛虎帮。”小心翼翼的答道。   “呸!”一低头,李蕙云狠狠的啐了一口,凶狠道,“猛虎帮算个屁啊,你一个猛虎帮的小崽子嚣张什么。”   哇靠!嚣张,大姐嚣张的是你吧!他都快被揍废了,还好他从小比较抗打,还能咬牙捱着。   “知道我大舅舅是谁么?”李蕙云得瑟的一撇鼻子,英气的眉毛飞扬,傲视群霸,“听好了蠢货,我大舅舅乃是这县里青龙会的头头!想早点投胎吗?!敢开罪到我大青龙的头上!”   听到青龙会,那家伙的眼泪鼻涕更是一起下来了,李蕙云一掳衣袖,神气十足道,“说,谁派你们来的?”   “小人不知道啊女侠。”茅小钉两只小眼往下一垂,可怜巴巴的的模样儿。   “嗯?!谁知道?”   “……他。”弱弱一声,茅小钉伸出一根细细如青竹竿的手指,戳向一边的刀疤脸。   嫌恶的一脚,李蕙云将痩条踢滚开去,“死开点!忒的脏了我李蕙云的鞋!”   刀疤脸那张疤痕纵横交错的方脸膛一僵,心里暗暗唾骂一声,她娘的,要不是看在你识几个大字,会做账的份儿上,回去非废了你小子不可!   苏清婉轻轻一笑,半蹲下身,手指间一根乌黑发紫的针,便抵上了那刀疤脸的咽喉,优雅道,“我这根针上的毒,足够杀一头牛,说,什么人叫你来的?”   “别,别动手!”那刀疤脸面色一变,脸膛上的疤痕都惊惧的扭曲起来,一五一十的便将尹姨娘收买他们,除掉苏清婉的事情说了,末了嘶声道,“女侠我都说了,可以给我们解药了么,还请女侠高抬贵手!”   这刀疤脸也是个识相的,虽然尹姨娘给的银子不少,但是有命赚,也得有命花啊!犯不着为了几个银子,枉送了自己和兄弟们的小命!   苏清婉心中一动,眼眸闪过一丝幽暗,果然是她们。   “乖乖躺上几个时辰,自然就会解了!别让姐再看到你们,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。”苏清婉冷笑一声,收了针。   转过头,只见蜷缩在墙角的那小子,已经被李蕙云的铁砂掌打成猪头,鼻青脸肿的样子,估计回去她娘都认不出了,苦兮兮的挂着两个嘴角,模样要多惨要多惨,看的苏清婉都有些不忍心了,而李蕙云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下巴,贼笑着盯着他,一脸的意犹未尽。   苏清婉上前,拖住李蕙云的胳膊,“搞定!咱回吧!”   清脆的拍了拍手,李蕙云勾住苏清婉的肩膀,笑嘻嘻的往巷子外走去,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长,印在小巷子青石板的街道上,一路欢声笑语,而一票恶棍,被揍得鼻青脸肿,欲哭无泪,仰望着两个高大的身影离去……   出了巷子口,苏清婉轻笑道,“对了,你大舅舅真是青龙会的头头?”   “嘿嘿,是就好了!”李蕙云紧紧鼻子,一甩卷卷的发辫道,“吹吹牛皮,吓唬一下那群蠢货罢了。”   “倒是你,啥毒针那么厉害,给我一根防身!”李蕙云歪歪头,好奇的挑挑浓眉。   “哪是毒针,不过是浸染了药草汁罢了。”苏清婉低笑一声,偏头道,“你这么身手强悍,不必要带啥防身了!”   想到李蕙云的身手,苏清婉嘴角勾起一丝邪笑,“还可以保护我哥哥呢!”   “什么啊……人家还需要他保护呢!”李蕙云嘟囔一声,不自在的将目光投向别处。   两人一路笑闹着远去了……   回到苏溪村的时候,已近傍晚,苏清婉和李蕙云提着大包小包,满载而归。   和李蕙云分别,苏清婉伸手便推自家的小篱笆院门,一边扯着喉咙,心情很好的大声喊道,“宝贝,娘亲回来啦?!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哟!”   咦?怎么没人理她?平日里每次她去西梁县赶集,儿子必定巴巴的在院子门口等着,一看到她回来,老远的就会飞扑过去,今日怎么这么反常?苏清婉眼皮一跳,心里升起一股怪怪的预感。   “吱呀”篱笆门推开,清雅的院子空地上,居然摆放着数十个紫漆红木大箱子,苏清婉一个没留意,脚就踢上了院门口的一个大木箱,脚趾一阵生疼,尼玛,哪个混蛋把东西乱摆乱放?不知道她有强迫症,最喜欢整洁吗!   垂目一扫,那一溜儿紫漆红木大箱子,苏清婉眼睛登时大了一圈。什么玩意儿?居然将她的小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的!   好奇不已,苏清婉弯下腰,快速走过去,挨个将大箱子打开,箱子都没有上锁,轻轻一抬就开了,她一口气打开了所有箱子,然后--傻眼了。   特么的,她走错地儿了吧?这一地金碧辉煌,是闹哪样?   其中三箱装着绫罗绸缎的衣裳,有女人的,有孩子的,另三箱装着珠光宝气的首饰,头饰,还有几箱装着一些华丽精致的家具和小物件儿,什么铜珐琅太平有象桌灯,紫檀雕龙盆架,金双喜花披,金面盆,紫檀雕花匣子等。   苏清婉抓起一把描金带彩象牙梳子,梳了几下凌乱的鬓发,爱不释手!   狡黠的眼珠子转了转,细细一想,梳头发的动作顿时僵住,小手一抖,“啪嗒”那梳子就掉了下来,苏清婉暗道,不会是盗墓贼在附近盗墓,将贼赃塞到自己的小院里来了吧?   不过看这些东西的成色,都是全新的,不像是盗墓得来的,那是咋回事儿?凭空多出这些东西,忒诡异了!   正诧异呢,就听到背后小家伙兴奋的声音,清亮的响起,“娘亲娘亲,墨叔叔回来了!”   云流墨?!   一阵秋风卷过小院,苏清婉脊背一凉,不由一个哆嗦,僵直着身躯,缓缓的,转过身去!   堂屋门槛处,一脸无耻的男人,果然懒懒的半倚着堂屋木门,斜飞入鬓的浓眉高高挑起,凤目微眯,定定的,深沉的凝视着她,而小家伙,正兴冲冲的拉着男人宽大的手掌,高兴的摇来晃去,西瓜头的刘海都晃成了两缕,露出黑白分明的灵活大眼。   真的,是他!   吃干抹净,拍拍屁股就不告而别,化成灰都记得这张脸了。   嘴角抖了抖,苏清婉小脸一拉,眼眸幽冷道,“谁让你进来的?小心姐告你私闯民宅!”   “你敢?”男人黑眸冷厉,俊脸上如罩一层寒霜。   “你看我敢不敢!”苏清婉撇嘴,一副嚣张的小样儿,水眸中泛出怒火来。   男人一步步逼过来,邪气的低笑,一把拽住苏清婉的胳膊,将她猛地扯进臂弯,浓重的男性气息喷薄在她的耳畔,满意的看到她柔嫩的耳垂蔓出一片浅绯色,暗哑的男性嗓音,低低道,“生气了?”   “姐才不会因为你生气,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!”苏清婉使劲儿挣开了些,一仰头,抛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,没好气的道,“带那么多东西来干什么,想贿赂姐?!”   “不喜欢?”男人玩味的扯扯嘴角,捏着那张火辣的小脸,舍不得放开,“我让人抬走便是。”   “不成!进了姐的院子,就是姐的!你说抬走就抬走?”苏清婉小手使劲儿推拒着那紧实的胸膛,一边怒火深深,“少给姐耍流氓,扇不死你!”   “女人,你就不能温柔点?”男人眼一眯,松开了些,黑曜石似得眼眸里,闪过危险的光芒。这女人,简直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,一点也不受控制,他府里头的女人,都是千娇百媚,听话的很,唯独她这朵野花,这么的独特……   “温柔是什么?能吃吗!”   “哼,还有啊,你不是自身都难保嘛!跑来这里干什么!”赶忙跳开三步,苏清婉揉着被捏疼的手腕,呲牙咧嘴,瞪眼道,“你别引些不三不四的人来,连累我们母子!”   “这次不会了。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母子。”男人俊脸一绷,冷厉的黑眸里有决然。   看着男人那自信满满的模样,心中一动,苏清婉敏锐的眸,扫过小院子的四周,忽然明白过来,尖尖瘦瘦的小脸,染上一层薄怒道,“我知道了!这四周埋伏了你的人?喂,你这是什么意思,姐可不想吃饭睡觉上恭房,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监视着!”   “别这么紧张,放轻松,我只是在这里住一两日,便会离开。”云流墨黑眸幽沉,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。   “靠,你当这里是旅馆呢?想来就来,就走就走!”苏清婉绷着一张小脸,不悦叉腰,“姐不养米虫的!”   “我已经缴了生活费。”扫一眼那些箱子,云流墨眸子乌黑发亮,带了些玩味和无耻的邪笑,“不够的话,我再命人抬来。”   “免了免了!”苏清婉头疼扶额!   混蛋,再抬来,这小院子就没地儿搁了好吗!你特么的是跟我一个小村姑炫富么?有钱人的想法,真是难以理解,她这种草根百姓,也唯有羡慕嫉妒恨了。   “娘亲娘亲,你就让墨叔叔住两天嘛!”天天冲上来,抱着苏清婉的腿,嘟着小嘴求道。   “……”苏清婉登时满头黑线,她来晚了一步,小家伙早就被这个腹黑毒辣的家伙收买了!   “好了好了,看在我儿子的份上,就暂且让你住两日!”那双充满渴求的大眼睛,看的苏清婉心头一软,默默叹口气,她没权利剥夺,小家伙和他亲生爹爹在一起相处的时光不是?所谓血浓于水啊。   眉头一展,男人右唇角上扬出完美的弧度。抓住这女人的软肋,看她还如何逃得出他的掌心。   “墨叔叔,你给天天带的东西勒!你上次答应的!”小家伙眨巴着黑宝石似得眸子,兴奋的雀跃道。   “那个箱子是给你的。”摸了摸小家伙的头,云流墨指了指其中一口箱子,沉黑的眼眸里有遮掩不住的宠溺。   “哇哦!墨叔叔万岁!”小家伙欢呼一声,扬着两只嫩白小手,就冲着那个箱子奔去,小手翻搅,发出金属碰撞声,小家伙眉开眼笑,将东西一样样往外拿!   双节棍,匕首,宝剑,暗器,银质小铠甲,偷窥,盾牌……小家伙一样样翻找出来,在手中把玩,嘴角嘿嘿乐个不停,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武器!   “喂,云流墨你什么意思,给我儿子玩这些!他才五岁!”苏清婉顿时抓狂,暴跳如雷,冲过去就要制住天天,嘴里嚷嚷道,“小孩子容易伤到手,很危险的好不好!”   “他是男孩子。”男人提着苏清婉的后衣襟,一把将那小身板拽了回来,霸道的道,“不玩这些,玩什么?”   “他必须要变得强大。”男人勾勾唇,在苏清婉颈项边,徐徐吐气道,“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,他才能保护你。”   “恶心死了,滚开点。”苏清婉毫不犹豫的挣扎,企图离开男人的魔爪。   “女人,你活腻了么?”男人一脸阴寒,大手一压,将女人箍的更紧。他活了二十几年,还从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,用“恶心”这种词语来形容他!   “你放开,混蛋,讨厌鬼!”被男人狠厉的大掌压迫,苏清婉小脸憋的青紫,顿时有些气息不畅,像只垂死挣扎的小兽。   “如果我不放呢?”男人冷撇了撇嘴角,扭着那道纤细的身影,押进了堂屋里,他用力一推,她整个人就撞到了墙壁上,他坚硬的胸膛紧密的压过来,不留一丝缝隙。   她浑身一个颤栗,水眸大睁,难以想象,这个变态的男人,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,对她动手动脚!   “别动。”低哑沉魅的嗓音,在她的头顶响起,男人精壮的身躯,重重的压在她身上,那双暗色的眸,带着浓浓的欲色,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,那高大伟岸的身形,那狂狷野性的眼神,犹如一个帝王,审视的望着自己的小女奴。   靠,他叫她不动,她就不动,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!   苏清婉被压在坚硬的身躯和冰冷的硬墙之间,气的小脸微红,使劲儿扭来扭去,努力想要突破重围,然而男人那巨大的力量,让她动弹不得,她开始后悔,答应了这个魔鬼留下!   “不听话的女人,是要被惩罚的,你想要我怎么罚你?”男人大手一伸,将那两只乱挥乱抓的小手按在墙头,黑眸中血色蒸腾。   他向来讨厌女人不听话。   他俯视着她,堂屋里幽暗的光线下,他和她贴的那么近,她的肌肤软软嫩嫩,仿佛刚刚剥壳的新鲜荔枝,嫩的仿佛指甲轻轻一触,就会溢出鲜美的汁水来,凌乱的青丝披散下来,因为卖力的挣扎,而被微微汗湿,黏在雪白的鬓角边,透着一股说不出诱惑,一股淡淡的茉莉发香,丝丝缕缕的传递到他的鼻尖,长长的睫毛,犹如蜻蜓半透明的翼,微微翕动,那双盈盈的水眸,盛满着倔强的火花,那不屈不饶的小神情,格外的挑起了他征服的**。   一只野性的小兽,很合他的胃口呢。   “恩……女人,你真美。”男人大手抓住她的衣襟,开始剥她的衣裳。   迷离的眸闪过震惊,苏清婉果断一屈腿,右膝盖重重顶向男人鼓鼓的裆部。   “嘶……”俊脸一裂,男人弯下腰去,倒抽冷气。   该死的,他只是想替她换件衣服,这小女人,要不要这么……刚烈?!而且,她和他,连儿子都有了,她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点?若不是他反应快,往后退了点点,那一下,真的会致残的啊!好毒的小女人。   看着男人吃痛皱眉,满头冷汗的模样,苏清得意的一扬眉头,挤开男人高大的身躯,速度的往堂屋外的光明处跑!想占姐的便宜,没门啊没门!   男人强忍疼痛,左手一伸,将她抓了回来,额角青筋微跳了跳,眼里迸出腾腾怒意,“你跑什么跑?!只是给你换件衣裳,爷对你没兴趣!”   没兴趣?!   忒么的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,没兴趣你抓着我各种轻薄?没兴趣她手贱摸到的硬硬的是什么?虽然她的身材是稍微平板了一点,还一身邋里邋遢的破旧布衣裳,但是搞不好这男人重口味呢?!   “姐不要换衣裳,姐的衣裳挺好的!你到底懂不懂欣赏啊?”苏清婉润泽的唇微张,喋喋不休的喷个不停,“姐不需要包装了,取悦你们男人的狗眼……放开,放开啦!”   “太丑!”男人俊眼深黑,如顶级黑曜石的眸,上上下下打量过女人的衣着,一脸嫌弃的将她拎回来,摔在堂屋的长凳上,冷冷吐字,“等着。”   感受到男人强势的气息远去,苏清婉像条死鱼似得趴在长凳子上,干脆赖着不起来了,妈蛋,她倒要看看这男人搞什么鬼!这么久不出现,一出现就要对她管东管西,品头论足的,太可恨!如果不是打不过他,她早就扑上去咬死他了。   男人出去,又回来,大手里抓了两套衣裳,扔到苏清婉身上,黑眸微眯,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,命令道,“换上。”   “就不换就不换就不换。”纤细的小腿胡乱蹬着地,苏清婉翻身坐起,一脸作死的无赖相。   “唔……胆子大了嘛。”   低沉玩味的一声,紧接着,苏清婉一声尖叫,感觉身子凌空,被男人扛到了肩上,大步往东侧屋走去,“砰”狠狠一声,苏清婉被男人毫不留情的掼到了床榻上,摔的她滚了几滚,脊背撞在床板上,火辣辣的疼!   混蛋,姐的小蛮腰啊,这是在报复刚才那一下吗?   苏清婉呲牙咧嘴,挣扎着要往下爬,“啪”眼前一黑,两套衣裳拍打在她小巧的脸蛋上,令她猝手不及间,发出一声扭曲的惨叫,男人半弯着腰,一只精修的胳膊撑在床头,黑眸闪着霸道的光芒,邪魅的低笑道,“换掉。”   “不要。”苏清婉简直要被这死男人逼到崩溃的边缘了,撕扯着那两套衣裳,怒气冲冲的道,“姐就喜欢穿旧衣服不行啊?你这男人喝海水长大的啊,管那么宽?”   “如果你不肯,我不介意帮你剥。”喉咙里滚出一阵压抑的低喘,男人眼神故意带了几分轻佻,陡然伸出大手。   “啊,去死!”女人抱着衣裳,屁股飞快的往后挪,直到脊背撞上了靠床的冰冷墙壁,她才微微冷静下来,揪扯着衣裳上精美的缎带道,“好了好了,姐换还不成嘛?滚出去!”   “非礼勿视,懂?!”   虽然对于被强迫,让她的小心脏很不爽,但是,她可不想为了换衣裳这种小事,惹恼这个变态的家伙,谁知道他会不会变本加厉,做出些混账事来!   男人慢慢的走出去,“砰”一声摔上门。   院子外的一颗大树上,枝繁叶茂间,隐约露出两道人影来,一男一女,皆是相貌不俗。   “原来爷也会耍流氓。”远远地将一切尽收眼底,阿雎脸红红的道。这种偷窥人家**的感觉,真的好奇怪,有点窘迫,有点羞涩,还有点……兴奋和刺激。   “对心爱的女人,男人都会耍流氓,有甚稀奇?”拢了拢袍袖,东关仁轻咳一声,声音淡定。   “就,从来没人对我这样。”一咬唇,阿雎蚊子般的哼哼两声。   “咦,你是女人吗?”东关仁别过脸,做出一脸惊诧来。   “去死!”淡默的小脸涌上怒气,阿雎抬脚便是使劲一踹。   “噗通--啊!”   换好衣裳,苏清婉打开门,扭捏的走了出来,小手不自在的攥着衣裳的下摆。   这衣裳的质料好光滑好柔软啊,摸起来很高档的样子哎,贴在肌肤上软软柔柔的,好舒服,手感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桑蚕丝,她自打穿越到这个偏僻村子后,穿的都是都是麻的棉的粗布的,哪里穿过这等讲究的衣料?!   不过,就是颜色鲜艳了一点,款式性感了一点,还真是,不习惯的紧!   苏清婉扭来扭去,觉得浑身不对劲儿,却又有点舍不得脱。没办法,女人对亮闪闪的东西,都天生没有免疫力,这衣服的光泽实在太美了,襟口和三层袖的袖口,还镶嵌着细碎的琉璃石和水晶石,华光熠熠,璀璨夺目。   当那道纤细的人影出现在云流墨的面前,他黑湛湛的眸,绽出一丝惊艳的神色来,这小女人,只是静静站在那里,没有任何动作,便已经点燃了天地间的光亮,也点燃了他心中的一团火。   褪去那身简陋的村姑服,她如同他所想象的那般,美的勾人魂魄,穿着这袭华丽的深红色桑蚕丝袍,她就像一个等待着帝王册封的皇后,高贵,美丽,偏那双纯净乌亮的眸,又带着点狡黠和不安分,溜来溜去,无比惑人。   感受到那道炙热的滚烫的眼神,苏清婉扬起小脸,嘿嘿一笑道,“很怪吗?呵呵呵……还是给姐的天生丽质震惊了!”   “凑合。”男人俊脸一黑,故意轻嗤一声,撇撇嘴角。他实在想不通,怎么会有这么脸皮厚的女人!   说罢,男人转身就往外走。   “喂,你给我姐说清楚,什么叫凑合?以姐这前凸后翘,美得冒泡的身材,你特么给我说凑合,你哪只眼睛瞎的!”苏清婉一瞪眼,大声斥道追上去!虽然她是有点儿吹牛兼自恋,但是也容不得那男人质疑,那叫什么表情,赤果果的嫌弃啊。   男人忽然停下,一转身,苏清婉的鼻尖忽然就撞了上去,摸摸被他坚实的胸膛撞疼的小脸和鼻子,尖尖瘦瘦的小脸一脸幽怨,薄怒道,“干嘛忽然停啊?姐鼻子歪了找你算账!”   男人摸摸紧实的小腹,俊脸一绷,低沉道,“饿了,饭。”   “……”苏清婉差点跳起来,好半响,才控制住想要踩扁那张脸的冲动,声音一抖一抖的道,“你别耍无赖好不?姐又不是你的煮饭婆!”   “不行,我饿了。”男人的俊脸骤然一寒,一把拎起苏清婉,就像老鹰抓小鸡似得,将她抓进了灶房里,“砰”一声摔上灶房的木门,高大的身躯靠在木门上,冷冷环胸,双目饶有兴致的盯着她。   看男人那副狷狂嚣张样儿,苏清婉小脸一抽,小脑袋里飞快的闪过毒死云流墨的一百种法子!   “嗯?”男人冷眸一暗,不悦的哼了哼。   “啊啊啊,别催别催,知道了!”苏清婉抓狂跳脚,在心里哀嚎一声,特么的她怎么就瞎了眼,救了这么个折磨人的混球回来?当初若是一镰刀削死他,分尸埋在油菜花田里,还能做肥料呢。   一边默默认命的烧火做饭,一边在心里狂吐男人口水一万遍,摧残鄙视之。   好在前几天的剩饭剩菜还在,好在也不十分麻烦,热热就好了,反正她和儿子也要吃饭,多添双筷子的事儿!   看到苏清婉直接从橱柜里拿出一盆剩饭,搁在土锅里加热,男人嘴角抽了抽,忍不住黑了脸道,“我不吃昨天的剩饭。”声音里带着浓重的不满。   “哦,没关系这是前天的。”懒洋洋的答应一声,苏清婉抬起厚重的木锅盖,“啪”一声盖上。   “你这女人……”男人嘴角猛抽,俊脸裂出一道缝来,一脸鄙夷的盯着她。   吃饭的时候,男人一脸阴黑的坐在那里,不动。   苏清婉和天天自顾自的吃的飞快,十分香甜,苏清婉边往嘴里扒拉,边拿眼斜斜瞟着怒意深深的男人,心里头十分爽快。   “你不爽也没有用,我家里就只剩这点饭菜了,因为我很懒,我今儿不想重新弄饭了,新鲜的蔬菜还在小菜地里,离这里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吧,如果你不怕饿死,我可以去摘菜的!”苏清婉眨着充满“真诚”的大眼睛。   男人闭嘴,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,俯视着一桌的残羹剩饭,皱眉,还是皱眉。   “别客气哟,多吃点儿哈,你看你给犬子带了那么多衣裳玩具,于情于理都该请你吃顿大餐的。”嘿嘿奸笑了几声,苏清婉抓了抓头道,“虽然不算什么好吃的,不过农村都是这样了,将就点儿。”   看着这顿“大餐”,咽了一口唾沫,男人艰难的拿起了筷子!女人,你够狠。   吃完饭,云流墨的黑眸陡然逼近,凌冽强大的气场,从他周身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,逼的她不由的后退一步,阴沉沉的男声道,“我要沐浴。”   正收拾碗筷的苏清婉,闻言,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润的小手,半蹲下身,一用力,从灶房后面搬出满满一桶水来,“喏,去洗。”   盯着那水看了半响,云流墨那双墨黑的眸,染上怒意,死死盯着女人的小脸,“这不是你们的洗脸水?”   “是啊!”苏清婉接着拿起丝瓜瓤,卖力的洗碗,若无其事的耸耸肩道,“就用这个洗澡啊!其实你运气不错了,这是洗脸水,又不是洗脚水,你就别挑三拣四了。”   “再说了,我们农家的水金贵,都是循环利用的。如果你嫌弃,出了村子再走三里,那里有条小河很干净的,你可以去洗露天澡,现在是秋天了也没有蚊虫之类的,不过水里有没有蚂蝗啊之类的就不好说了……”   男人忽然觉得整个人都开始不好了。   俊脸陡然阴沉,他拂袖而去,只丢下硬邦邦的一句,“不洗了。”那低沉的声音里,含着无比的愠怒。   望着男人负气离去的背影,苏清婉停下刷碗的动作,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。跟姐斗?没门。   洗完碗,苏清婉偷偷从后院水井里打了几桶水,提到里屋,兑上烧好的热水,伸手进去试了试水温,唔……刚刚好。忙活了一天,洗个舒服的热水澡,真是想想都惬意无比啊!某些人就只能忍受着黏哒哒的睡觉了,哈哈哈。   得意的哼着小曲儿,美眸一转,糟,她又忘了拿擦身子的布巾子,瞧她这记性,还是丢三落四的。   站起身,苏清婉出了堂屋往外走,可眼光余光处,一道高大的人影一闪,便挤进了掩着门的东侧屋,然后便是细细碎碎的宽衣解带声,继而,便是“哗啦啦”的水声,伴随着男人满足的轻叹声。   “云流墨,你这个臭男人!那是姐给自己准备的,你也抢!你不要脸!”等到苏清婉反应过来,已经晚了,她冲过去,擂打着屋门。   谁知道,那屋门原本就是虚掩着,她这么一激动,一扑一敲,整个人都滚了进去,扑倒在地!   “啧,耐不住想和我一起洗鸳鸯浴?”男人低低性感的声音,带着几分揶揄响起,“女人,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主动呢!”   “主动你妹啊!你,你这个混蛋!”双手在地上一撑,狼狈的爬起来。靠,擦破皮了,好疼,耳边听到那男人的嘲讽,她更是觉得羞辱,直恨不得弄桶热水来烫死他!   “哗啦”一声,云流墨忽然从大木盆里站起身来。   水雾迷蒙间,露出精修颀长的身躯,古铜色的肤色,紧实的肌肉纹理,结实的两大块胸肌,一小股一小股的水流,流过耸动的喉结,沿着他肌肉的脉络往下流淌,流过胸肌,滑过八块匀称完美的腹肌一路蜿蜒向下,性感立体的人鱼线,分布在那傲人的身躯上,隐隐透着极度诱惑的光泽。   还没来得及退出去的苏清婉,登时看傻了。连呼吸都微微一窒。   “过来!”男人命令一声,黑眸中是霍霍幽光。   这声音,顿时让苏清婉从迷蒙中清醒过来,许是太过紧张,脚下一滑,“噗通”一声摔倒,她不敢片刻停留,手脚并用,连滚带爬的逃出去,双手带上了木门,将一室热气蒸腾的春光,隔绝在了里头。   她整个人虚脱般的坐在东侧门的木门门口,一颗小心肝剧烈的“砰砰砰”跳个不停,檀口微张,小脸滚烫的像是蒸熟的大黄虾。靠,她又看了一个男人的果体?她发誓,她真的没有刻意去看他双腿间的那啥,只是那啥闪了她的眼睛。   糟了,要不要去洗洗眼。苏清婉捂着小脸,搓着赤红的耳根,一脸窘相。   “娘亲娘亲,墨叔叔呢?”天天屁颠颠的跑来,小包子脸上一脸担心。   这一大一小的两只,小别重逢,如今可是鲜的很,成天黏糊在一块,一会子见不到,就紧张的什么似得。   “在里头洗澡呢。”苏清婉胡乱的指了指。   “啊,天天要和墨叔叔一起洗。”小家伙说着,就跑去拿来了自己的小花毛巾,就要往里头冲。   “不要了,你不要去打扰你墨叔叔……啊!”   一声尖叫,苏清婉手慢了一步,小家伙已经飞快的推开了木屋的门,苏清婉刚刚降温的小脸,瞬间又被煎熟。   无比尴尬的苏清婉,也没有力气和心思去制止小家伙了,在男人一脸玩味深思的灼热目光中,瞬间反应过来,一伸手,立即带上了木屋门,气的跳脚,跳脚!真是可耻啊,抢她洗澡水的人,明明是他,为什么丢脸的是她?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墨墨归来   墨墨表示很生气   墨墨乃不要砍我……o(╯□╰)o    ☆、第72章 你还真是热情如火啊   总之遇到这个腹黑的男人,她的生活就会变得乱七八糟,她平静如水的生活,就会被搅得波涛暗涌,鸡犬不宁。   她还担心着,云流墨会不喜欢带孩子一起洗澡,厚着脸皮,侧耳一听,东侧屋里传出父子两欢快的打闹声……窘,他娘的白担心了,这臭小子叛变的真快。   苏清婉哭丧着脸,出去院子里晒月亮了。   晚上,被男人胁迫着,苏清婉一手拿抹布,一手提水桶,哭丧着脸去西侧屋打扫房间。   苏清婉一边拿着抹布东擦擦,西抹抹,一边在心里无限腹诽,混蛋啊,真会压榨人,她特么又不是女仆来的,他凭什么这么指使她?而且这男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,他明明可以让暗处那些属下帮他打扫房间的嘛,非要折腾她,她质问他,他还美其名曰“不想让旁人打扰他们的两人空间。”去你妹!   要不是因为没受伤的男人,实力实在强悍,苏清婉早就上前跟他拼命了!忍,她忍,不就是两天嘛,她就当收留流浪狗了!   擦了又擦,苏清婉累得快要瘫了,一屁股坐在地上,喘气道,“好了!”   指腹缓缓的擦过木桌的缝隙,举到苏清婉面前,雪白的指腹上,沾染了一点黑灰的浅痕,男人黑眸微眯,深邃眸中的光泽闪耀不定,邪气的低笑道,“咦,这是什么?貌似你在偷懒啊。”   “要死了!你怎么不拿放大镜看啊!”苏清婉狠狠瞪眼,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,凶恶道,“你她娘的又不睡桌子上!姐骨头都快断了,你饶了姐行不!”   虽然不知道“放大镜”是个什么东西,反正从女人恶劣的态度中,他也听得出女人是嫌弃他挑剔,顿时俊脸一寒,死死掐住女人的下巴,“继续擦!擦到爷满意为止!”   “擦你大爷的!”手腕一挥,苏清婉手中的抹布飞出去,“啪”精准无误的搭在男人俊脸上,一股馊臭的气味,立时弥漫了整个阴鹜的俊脸!   那一团墨绿,滴着灰色的水,缓缓的从男人脸上滑下,“吧嗒”掉在地上,那精致立体的五官,在幽暗的光线下,瞬间有些扭曲变形。   “额……那个,那个我不是故意的,失手失手!”看到男人骇人的脸色,苏清婉挤出一个讪讪的笑容,本能的想要后退,却忘了自己的下巴,还被控制在男人的大手里,一后退下巴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,顿时暗暗叫苦。   “其实,那抹布我搓洗的很干净的,一点儿也不脏的,我还经常拿来洗脸擦手呢,真的,你别不信啊!”   “咳咳,你先放开我,咱们有话好好说成不……”   男人一脸阴寒,那寒气凌冽逼人,高大的身影一罩,一只大手狠狠压住苏清婉的后脑勺,猛地将薄唇印了上去,辗转,反复,霸道占有。   直到苏清婉肺部的空气都枯竭了,小手发疯般的捶打,整个人都被逼的要崩溃了,云流墨才淡淡的放开了她,脸上带着晦暗不明的神情。   果然,惹怒他,是会得到惩罚的!   “你,你,你离我远点。”苏清婉一边“呸呸”的往外吐口水,一边猛擦自己柔嫩的唇瓣,那一脸嫌弃的模样,看的云流墨直皱眉,俊脸顿时阴寒,身躯上的戾气陡增。   他原以为,经过上次那一夜,她会接纳他,做他的女人,然而这表情是怎么回事?!他才走了这么一段时间,这女人就不把他当回事儿了么。   看来这次,他得好好花点功夫,令她印象深刻。   一把扛起女人,不顾苏清婉的连声尖叫,云流墨毫不客气的将她摔到木床上。   苏清婉吃痛的摸摸腰背,一抬头,对上男人欲色深浓的黑眸,登时清醒过来,手脚并用的往下爬,梗着脖子道,“姐不陪睡!给多少银子都不陪!”靠,她又不是他的暖床婢女?休想。   “你跑不掉的女人,爷看上的猎物,从来都要弄到手。”   声音里透着浓重的占有欲,男人身体的重量都压过来,苏清婉顿时被压个正着,手忙脚乱的扑腾,但是那点儿力道,对于如今康健的云流墨来说,就跟饶痒痒似得,那抗拒的小模样,反而激起了他强大的征服*,恨不得此刻就吃了这顽固又可恨的小女人。   “女人,不要挑战我的控制力。”   男人烦躁的按住那一双不安分的小手,难道这女人不知道,这样乱扭乱动,无异于煽风点火?!   看到男人那双邪恶幽冷的眸中,欲色加深,沉重的身躯也燃烧了起来,苏清婉身子一僵,立即识趣的停下了所有的动作,索性安静的躺着,眼珠子飞快的转着,想着怎么脱身,才能不被这只腹黑毒辣的野兽吃掉。   “那个阿墨啊,我儿子还等着我回去哄他睡觉呢!你也知道小家伙皮的很,没有我哄他,给他讲故事,他肯定会睡不着的!小家伙每晚都是我陪得,你让我回去吧好不?”苏清婉缓和了面色,笑眯眯的说道。   这家伙不是跟天天关系挺亲近的么,那她就打亲情牌,搬出他儿子来,打动他。   那双黑黝黝的深眸,幽暗的俯视着苏清婉,似乎能洞彻她心中的那点儿小心思,良久,他懒洋洋的撑起一只胳膊,薄唇缓缓勾起,“不会碍事的,他已经累的睡着了。”   那臭小子霸占他女人那么多天,他就只要两夜,她还说不行?!这女人真是……太偏心!   “……”苏清婉无语。难怪这家伙,方才一直鼓励天天在床上翻跟斗给他看,原来就是为了累的小家伙睡着,尼玛,用心良苦啊!哦不,是腹黑心肠,连小孩子都算计进去,真不是人。   “你想怎么样,姐让你住下,不代表姐准备献身。”苏清婉抓狂的揪扯着头发,气鼓鼓的摊牌道。   “吵死了,睡觉。”云流墨不悦拧眉,翻身到一边,冷冷的阖上了那双深幽难测的眸,但是双臂,却不由分说,紧紧搂住身边的女人。   没有下一步的举动,等了片刻,苏清婉稍稍放心了一点,莫非这男人所说的“睡觉”,就是真的纯睡觉?还真是无聊的男人啊,做这么多事,就为了抱着她睡?   不过,还是觉得很别扭啊!这样的亲密接触,她已经很久没有,十分不习惯。苏清婉忍不住伸出脚,踹了踹男人的腿,嘟哝一声道,“热死了,离姐远点!”   “你要怎样才肯睡觉?”他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扯,手臂的力道没有丝毫松开,黯哑的声音缓缓响起。   “嗯……这个嘛,给姐唱个曲儿罢?”歪着头想了半天,苏清婉终于眼睛一亮!想到一个可以刁难云流墨的。她来到这古代的农村后,还没有听过男人唱曲儿呢,嘿嘿,想想就莫名的兴奋呢!这男人的嗓音低沉性感,唱歌应该也不会太难听。   “女人,别耍花样。”男人侧过脸,邪恶的眼眸微睁,闪出一道冰寒疑惑的光芒。   “特么的唱不唱,不唱姐走了。”苏清婉挣扎着就要下床,声音里威胁意味十足。   “……唱。”   男人翻身一压,恶狠狠的按住苏清婉不安分的身子,指腹缓缓的摩挲过她唇瓣的棱角,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窘,“我不会唱曲。”   “怎么可能?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!像你们这种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,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时候,不经常去那些烟花之地听个曲儿嘛?听多了总会哼两句罢?”苏清婉撇嘴,狡黠的眸子,在深浓的夜色中闪出琉璃的光泽来。   “没去过。”男人黯哑的声音带着喷薄的性感。   记忆里,他只去过那种地方一次,还是被东关仁拖去的,不过那些靡靡之音,他从来不屑,那些勾栏院的庸脂俗粉,看到也只会令他厌恶做呕,他只在门口停留了片刻,就摆脱那些女人的纠缠,飞快的离开了,哪里有心情听姑娘唱曲儿?   “少跟我装纯了,哼哼哼,鬼才信你?!别给我磨磨唧唧的,快唱!”苏清婉闷哼一声,低低催促道。   四周里一片宁谧,一时间,两个人都没有开腔,秋风从窗子外卷进来,吹起木床上挂着的帘幔,在清冷的夜风中飘飞,窗棂上坠着的八角风铃,“叮叮铃铃”发出细碎的轻吟脆响,仿佛伴奏,墨色如淌的夜里,低低性感的男声,终于缓缓的自喉间迸出,低低慢慢,轻轻缓缓,哼着不知名的调子。   苏清婉仔细听,那男人哼的,似乎是一首入眠的乡间童谣。暗夜中,配上那暗沉低低的声线,格外醉人。   “好好听啊,是什么曲儿?”苏清婉舒眉展目,问道。   “是我娘亲家乡的一首曲,小时候,娘亲经常哼这支曲,哄我睡觉。”男人轻绕了一缕女人的乌发,淡淡一声。   “啊,看来你娘亲对你不错嘛!”苏清婉眨眨眼。   “你想听我小时候的故事么?”男人眸光深邃幽沉,仿佛陷入了深重如沼泽的回忆里。   “不想啊!”苏清婉撇了撇嘴,在看到男人的俊脸猛的一沉之后,连忙清咳一声,“额,不过你憋的难受的话,也可以对我说说啦。”苏清婉额头一头黑线,这是午夜知心姐姐热线么,为什么她大半夜不睡觉,要充当这种倒霉催的角色?!   僵直的俊脸终于缓和了几分,云流墨缓缓开口,低低的开始讲述他小时候被迫害,如何躲藏到西梁县来的事情,刚开始苏清婉还迷迷糊糊的应和几声,但是很快,他就听不到女人的回应了,冷冷的皱眉望去。   “呼……呼……”该死,那女人已经睡着了!   看着她在他温暖的臂弯中翻身,尖尖瘦瘦的小脸上带着安心的表情,他心里涌上一阵奇异的激流……忍不住俯下身,在她瓷白的额际,缓缓的印下一个吻,静静凝视她,表情讳莫如深。   次日清晨,床上的女人翻了个身,醒来了。   苏清婉慵懒的打了个呵欠,模糊中,伸手就去搂身边的小家伙,谁知小家伙没摸到,倒是摸上一具精壮的身躯。这一惊,迷蒙的脑子立时清醒了,缓缓睁开眼,只见男人正侧身支额,眯着黑眸盯着她看。   糟!她居然忘记了,是在他的床上!苏清婉露出一个微窘的表情,伸出去的小手顿时僵直,她的手,居然好死不死的搭在了男人紧实的小腹上,隔着柔滑的中衣衣料,她都能感受到那极富弹性的肌肉。   “女人,你还真是热情如火啊!”男人深邃的眸中喷薄出火辣的热度,手指缠绕着她的一缕发,灼灼的盯着眼前可人的小猎物。那袭深红色桑蚕丝袍,勾勒的那小身板的曲线,何等曼妙,乌亮柔软的发丝,清新的散落在胸前,青涩中带着说不出的蛊惑。   “误会误会,睡懵了,我还以为是我儿子睡在边上呢?”苏清婉干笑了一下,顺手蹭了一下那柔滑绸缎的中衣面料,才讪讪的缩手,她才不想玩火*呢?   “好烂的借口。”云流墨优雅的冷笑,黑曜石似得眸子,闪过冰冷犀利的光泽。   “不信拉倒!”恼怒的撇撇嘴,苏清婉挣扎着想起来,却忽然呲牙咧嘴,小脸痛苦的揪扯成一团,声音一抖一颤的道,“大哥,你压到姐头发了!”   特么的,明明是这只腹黑恶毒的家伙,硬拖她上塌,还要冤枉她吃他豆腐!大早上的,真是让她的小心脏好不爽!   “噢……是么。”男人邪恶的低笑,狷狂冷傲的眸中满是冷魅,高*人的身形,丝毫没有挪一分的意思!   该死的家伙!他是故意的!   怒从心中起,恶从胆边生,苏清婉小脸含笑,用身体挡住他逼人的视线,小手不动声色的从枕头底下一抽,抓出一把雪亮的剪子来,扬了扬,在男人震怒的目光中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“咔嚓”一声,就将被他胳膊死死压住的一缕乌发,齐刷刷剪断,手法那叫一个利落!   “你这女人,真是太不乖了……”云流墨变色,黑眸中邪恶的怒意翻腾!   这小女人,居然有这么锋利的爪子,和鬼神莫测的手段,她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,携带了利器上塌。完全不受控制,这小东西真是棘手的很,不过这充满了野性的小点心,偏偏很合他的胃口啊!   “还有更不乖的呢,想不想试试?”苏清婉慢慢悠悠的张合着手中的剪刀,比着男人的裤裆某处,“咔嚓”,“嚓咔”,露出狡黠的笑意。   云流墨眼中的邪气更盛,忽然翻身而起,大手用力,将女人抵进了靠床的墙角,他双臂支在她的身侧,支撑着整个身躯的重量,截去她的退路,邪气的唇上扬,“扎,朝心窝子扎下去。”   特么的变态,老娘又不是杀人犯!苏清婉往后缩了缩,离那阴冷强势的气息远些,眼珠子滴溜溜的转,思考着脱身之策。不过,如何这家伙真的强来,她扎到他半身不遂,应该也算正当自卫?   幸好她聪明,昨儿个打扫房间的时候,随手顺了把剪子上榻,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对她产生邪恶的兴趣。   “不敢?那不如想想怎么惩罚你?”男人勾唇,墨黑的眸底有恶作剧的玩味。   苏清婉紧张的咽口口水,小心肝有些颤抖,小脸上却挤出镇定的笑容来,小手撑着男人紧实火热的身躯,不让他丝毫靠近。   “那个阿墨啊,我饿了,难不成你不饿?咱们都空腹呢,大早上空腹做运动不好哦,咱们还是先去灶房弄点早饭来填肚子罢,你不是想吃我做的早点吗?保证美味可口哦!”   特么的,她真想毒死眼前这只,可惜四周埋伏了那么多他的人,她可不想犯傻,不管这危险的男人什么来头,分分钟都能把她干掉。   云流墨幽深的眼眸,居高临下盯了她半响,方勾唇道,“也好。”   他不怕这小女人耍花招,加上,他的肚子的确是饿了,这该死的小东西,昨晚非要逼他吃残羹剩饭,他没胃口,几乎没怎么吃,过了一夜,早就饥饿难耐了。   感觉到笼罩着她的阴厉气息松开了些,苏清婉赶忙从云流墨的胳膊底下钻出来,飞快跳下床,往灶房奔去!   望着女人那火烧屁股似得背影,云流墨扬唇,薄唇抿出意味不明的深意来,黑眸落到床榻上的一缕乌黑青丝上,手指轻捻,他那沉黑的眸中,极快的翻滚过一丝愠怒和疼惜……   苏清婉逃进灶房,一边骂骂咧咧,一边到处搜罗,寻找有什么食材可以弄早饭。不过被早上这么一惊下,她实在是没有弄饭的心情,何况那只腹黑还挑食!真是令人发指!   “骂我什么!大声点。”低沉浓重的男性嗓音,带着不可抗拒的威慑力,在身后砰然炸响。   懒洋洋的身躯一僵,苏清婉缓缓扭过头,只见一袭笔挺的墨色海天云纹滚银边长袍,将云流墨精修完美的身材,衬托的英气逼人,高大的身形懒懒的依靠着灶房的门槛,将明亮的光线都遮挡的阴暗了半边,那沉黑的眸,阴鹜的颜,仿佛地狱修罗。   这家伙伤好以后,再次出现,变得越来越可怕,越来越霸道了啊!可恶!早知道当初就挖个坑,活埋了他!   “啊哈哈哈,没有啦,你听错了!”小脸上立即荡漾上春光满面的笑意,苏清婉眉头扬了扬,讪笑两声,“姐都是夸你好呢,又有礼貌又客气!来做客还知道带礼物,真有教养的嘛哈哈哈哈,我们全家都欢迎你!”   冷冷的瞪着睁眼说瞎话的女人,云流墨原本邪魅的脸膛,又沉了几分。   “早饭。”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拇指上的黑玉扳指,云流墨头也不抬。   “不是正在弄嘛!”扬了扬手中的腌辣椒罐,苏清婉嘿嘿笑道,“这是我特意腌制了招待贵宾的,赶巧你就来了,你好福气啊!”   “早上我不喜欢吃辣。”云流墨俊脸更寒,直接命令道,“换清淡的!”   小脸一僵,苏清婉气呼呼的摔下罐子。特么的给脸不要脸,挑三拣四,真难伺候!   “没有清淡的!姐重口味!”   “恩?”云流墨欺身上前,黑眸冷厉,伸手就要掐她小脸。   女人早有防备,急速后退几步,躲到灶台后,避开云流墨的魔爪。   这次,苏清婉学乖了,控制好脸上的肌肉,挤出一点干巴巴的笑容道,“阿墨,你看姐不舒服,不如咱们打个商量,你让人来做饭好不?”   “哪里不舒服?我看你倒是想借机偷懒呢?”男人低着头,玩弄着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,薄唇的一侧,幽冷冷的勾起。   “呵呵呵……怎么会呢,姐真的不舒服,你也知道嘛,女人每个月,都会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!”挤着嗓子,苏清婉憋出自己都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声音,娇柔道,“体谅一下人家嘛阿墨!”   云流墨恶寒的瞪她一眼,冰冷的眼神,古怪的在她那小身板上扫荡了一圈,终于转身,走出灶房,“啪啪”拍了一下掌,篱笆院门外,立即跃进一条敏捷的人影,正是阿雎,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个黑色劲衣的随从。   低低叮嘱了一声,云流墨便走回灶房,阿雎点了一下头,出了小院,不多时押了一个胖厨子进来,指指灶房,命令道,“主子有令,去做饭。”   看到两手拎满鸡鸭鱼肉的胖厨子,自来熟的围着土灶土锅忙活开了,苏清婉顿时汗哒哒,靠,这变态,还果真自带厨子!连食材都帮她省了,还真会享受呢。   半个时辰后,灶房的小木桌子上,摆上了色香味俱全的十个菜碗,胖厨子低头哈腰,恭敬无比的请云流墨入座吃饭,云流墨挥挥手,那胖厨师立即退下,他悠闲的在长条木凳上坐下,修长的双腿交叠,对苏清婉做了个请的手势。   苏清婉被男人嘴角的那一抹邪笑,激的一身鸡皮疙瘩,再看一眼桌上五颜六色的菜肴,鸡鸭鱼肉样样有,眼珠子都要掉下来,哇靠,不过是吃个早饭,至于弄的像满汉全席哦?而且虽然多是荤菜,搭配的却十分好,看起来还真是清爽的很!   “咕噜噜--”   肚子很不争气的发出一声巨响,苏清婉小手尴尬的一捂。   “不吃啊,等爷喂么?”云流墨邪魅的一挑眉,缓缓的拿起了竹筷,眼神中逼迫的意味渐浓。   想到上次,他喂她吃饭的暧昧,苏清婉小脸一热,飞快的拖了长木凳子坐下,“吃,为嘛不吃!姐正好饿了呢。”   不吃白不吃,反正也不是她的银子买菜,顶多就费了她几根柴,她是大度之人,看在他请她吃饭的份儿上,也就不跟他们计较了。   伸筷子就夹,塞进嘴里,苏清婉的眼眸登时睁的滴溜溜圆,哇,口感一流啊,又低头喝了一口干贝鸡丝粥,舌尖立即滚过一阵温润的粥香软糯,绵湿细滑,苏清婉喝的小脸都熠熠生辉了,在她过去二十年的生涯中,从来没喝过这么鲜香无比的粥呢。   “娘亲娘亲,吃饭饭!”小家伙揉着惺忪的睡眼,爬了上来。   苏清婉赶忙拿了一只小碗给他,给他舀了一碗汤,双眼亮晶晶的道,“宝贝,喝这个莲藕排骨汤,很养生的!啊,还有这个花旗参石斛瘦肉汤也不错哦!来,你尝尝……”   这些菜,好吃的她舌头都要吞下去了,母子俩顿时狼吞虎咽,风卷残云。   被完全忽视的腹黑男,俊脸顿时碎了一地,盯着吃相不雅的女人,黑眸中的邪气更盛。   “喂你到底吃不吃,不吃我们不客气吃完了啊,真是搞不懂,喊饿的也是你,做了也不吃,浪费人家厨师大哥的一片心血!”   “宝贝别理他,咱们吃!”苏清婉边逍遥的往嘴里塞,边含含糊糊的瞪眼。   修长的手指捏住勺子,一低头,男人缓缓的舀了一汤匙粥,送进嘴里,嚼了一下,皱眉道,“难吃。”   一叩掌,候在灶房外的四条人影立即窜了进来,云流墨优雅招手,“撤走。”这该死的女人,对食物的兴趣居然超过了他,难以容忍。   “为什么要撤走,姐还没吃完呢?!不要了,好浪费的!”苏清婉差点噎到,一抬头,手忙脚乱的想要阻拦,谁知那几个随从的身影实在是太快了,她眼前花了花,再定睛一看,木桌子上哪里还有丁点菜的影子?就连木桌的桌面都给擦得一干二净的,油星子都找不到一点!   拿着筷子,苏清婉傻在了那里。   “我要吃你做的。”云流墨霸道的盯着她,黑眸藏不住的冷邪。   “明天给你做好不?”苏清婉皱眉,“现在,把那些该死的召回来!让姐好好吃顿饭!”   “不行,我现在就要吃。”云流墨慢吞吞的拨弄着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,饶有兴趣的盯着她,“现在,马上!”   “神经病,变态!姐不伺候了!”   苏清婉终于怒了,猛地一摔筷子,就要往外冲。   似乎早料到了苏清婉的反应,云流墨一把提起小女人,硬拖了回来,老鹰抓小鸡似得,毫不费力就将她塞进了灶房里,然后抱了小家伙出去,回身一脚,“砰”的踹上门,命人落了锁。   黑眸凝冻道,“看着她,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人。”   “是!”一众黑衣人立即领命。   “喂,疯子,你搞什么啊!”苏清婉恼火极了,对着灶房门,又踢又踹。   “乖乖做饭。”低沉阴冷的男声。   “休想!”苏清婉撞门,撞得木门“砰砰”响,“特么你以为你是谁,你敢胁迫老娘!姐都说了不高兴做你的煮饭婆!变态!有本事别让姐出去,弄死你个混蛋王八蛋!”   “如果你不想出来,就尽管胡闹。”男人邪魅勾唇,慢条斯理的声音带着十足威慑力。   这野性的小东西,他非要驯服她不可,除了她,天下的女人,都没资格做他的煮饭婆。女人嘛,就该乖乖的,他也不知,为何这么桀骜的她,偏偏能轻易勾动他冷酷的心。   特么的这是什么恶趣味,干脆整死她算了!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灶台上!   苏清婉踢打了一阵,无力的从灶房门板上滑下来,气的小手都在颤抖。   侧着耳朵往外听,门板的隔音效果不佳,小窗子也开着,能清晰听到外面的声音。   “墨叔叔!你为啥关着娘亲!”天天稚嫩气愤的声音。   好样的宝贝,娘亲没有白疼你!苏清婉激动的眼泪汪汪的,小脸更加往门板上贴紧了几分,努力想听清楚。   “乖,叔叔怎么舍得,一会就放你娘出来。”   苏清婉翻了个白眼,心中激动地大喊,骗子,特么的他是骗子!宝贝儿子你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啊,快来救你娘亲。   “可是墨叔叔,天天还没吃饱呢……”   “叔叔带你去吃点心好不好?”   “哦也!墨叔叔最好了!”   “……”苏清婉无语,满头黑线,差点激动出来的眼泪也憋了回去。特么的小叛徒,就知道指望不上你!关键时刻居然向着你老爹!没办法,只有自救了,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,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,所谓能屈能伸嘛!   苏清婉各种安慰自己,然后爬起来,吸吸鼻子,鼓着两只小腮,冲到灶房边,狠狠的一锊袖管,闷闷的开始做饭!   两盏茶之后,苏清婉的早饭做好了,灶房的门也打开了。   云流墨闻到一阵熟悉的米粥香味儿,深邃的眸底滑过一丝满意,一扭头,却见苏清婉正低着头,面无表情的将腌辣椒罐里的辣椒,挖到他的碗里,一勺,两勺,三勺……   然后,将那碗堆满了红色辣椒的米粥,推到了他面前,苏清婉恶狠狠磨牙道,“吃掉。”   “……”幽深的眸子盯着苏清婉,高傲的身影岿然不动。   “怎么,不敢吃啊?哼,你不是说要吃姐做的饭嘛,做了你又不敢吃,你是不是男人啊!”冷撇了撇嘴角,苏清婉将一双木筷子,狠狠拍在木桌子上,凶悍道,“吃咯!特意为你做的呢。”   云流墨端起碗,开始埋头吃,吃下去半碗,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,拿筷子的大手都有点抖。   小脸上暗暗得意,苏清婉环胸站在一边,监视着男人喝下去,这可是最辣的朝天椒,辣死你辣死你辣死你。叫你欺负姐!   喝完一整碗,云流墨俊脸辣红,黑眸充血,薄唇都微肿了起来,死死盯着偷笑的苏清婉,咬牙切齿道,“滋味不错。”   “啊,是嘛!那再来一碗吧,别客气别客气,就把这里当自己家里那样随便好了!”苏清婉笑眯眯的,又抱起了那个腌辣椒的大罐子,故意在云流墨的眼前晃了一晃,辛辣的气息立即扑面而来,十分刺激。   云流墨嘴角一抽,直抽冷气,俊脸顿时蹦出一条裂痕来,踉跄着冲到水缸边灌水去了!   “噗……”苏清婉差点笑出声来,跟姐斗,哼哼,辣的你胃出血!看你还嚣张!   中饭和晚饭,被辣的嘴巴发疼的男人,似乎都没有什么胃口,只坐在角落里,一口一口的灌凉开水,黝黑的双眸,幽冷的盯着吃的香喷喷的母子俩,想到被小女人算计了,就恨得牙痒痒。   晚上,苏清婉照样到院子里散步消食,谁知晒月亮没晒一会,男人就神清气爽精神好的出来了,黑着张脸就各种耍手段,将她死活拖进了里屋,暴戾的扔到了榻上,还美其名曰“上午被她陷害了,必须要补偿他”,特么的你是自作自受好不好,关姐屁事!   苏清婉蜷缩在床的一角,冷眼看着他,不屑的撇嘴。这可恶的家伙,还黏上瘾了?   在床榻上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之后,云流墨眯眼看着她,黑眸上上下下的扫过女人的小身板,黑眸幽沉。   “喂,不是还要搜身吧?姐要毒死你早下手了!”苏清婉冷笑一声,在身上顺手一摸,亮出一把乌黑黑的毒针来,得瑟的扬着小眉头道,“不过,你确定要姐陪睡?!”   她向来谨慎,身上随时都备有毒针麻醉针一类,这家伙想要侵犯她的话,她就会要他好看!  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大力一扯,她整个人就滚到了他的怀中,苏清婉额头都沁出一层薄汗来,靠,这家伙真是个不要命的,她手里还抓着一把毒针呢,随便在他身上扎几个孔,也死翘翘了!   “你不会让我死的。”低沉性感的男性嗓音,魅惑的在耳边响起,云流墨大手锊过她的鬓发,灼热的指腹描画着她耳廓的形状,激起她肌肤一片细微的颤栗。   靠!这男人变态的自信到底哪里来的?就仗着他是天天的亲爹,他就吃定她不敢把他如何么?   有一瞬间,苏清婉脑子里乱哄哄的,许是被那只温存的大手扰乱了心智,但是她很快清醒过来,便欲挣扎,云流墨霸道的压住她,将她的后脑勺稳稳托举起来,强按在他紧实的大腿上,炙热的大手,轻拂过她柔嫩的颈项间,品味着她柔然而极富弹性的肌肤。   被强迫睡躺在某只的大腿上,感受到那柔韧和肌肉紧实的弹性,苏清婉有片刻的凌乱,但是很快便恢复了镇定。特么的,姐就当睡个人肉腿型大枕头,有什么了不得的,她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,保持安静和镇定,免得又激发这只疯狂的兽性。   刻意把玩着手里的一把毒针,在云流墨眼前晃来晃去,苏清婉风情万种的眨眨眼,笑眯眯道,“是……嘛……你还真是挺自信的,你这次回来,到底有什么目的?”   云流墨低眸不语,幽暗的眸子里流转着深沉的情绪,高深莫测。   “不说算了,姐要睡了!”苏清婉翻了个身,说睡就睡。   良久,就在苏清婉都以为自己已经睡着的时候,头顶缓缓的传来一道幽冷的男声,“跟我走。”   “唔……不要。”苏清婉迷糊的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走?为什么要走,她在苏溪村待得好好的,她爱她的小菜园,爱她的篱笆小院子,爱淳朴的村民们,爱哥哥和娘亲,她有许多的放不下,她才不走哩。   “给我个理由。”低低的声音冰冷邪气,云流墨眉头一皱,一把将懵懂的小女人举了起来,大手摇晃着她瘦削的肩头,力气大的,几乎要将她摇散架。   “理由你妹啊!哪来那么多理由啊,姐不高兴走,不高兴离开这里!”苏清婉顿时被摇醒了,一头青丝都被摇的乱抖,对于这家伙变态的行为,简直气得咬牙切齿,她刚刚摸到周公的胡子呢,就被这霸道的家伙拖回来了!   “不行。”他冷眸瞪着她,捏着她肩头的大手更用力。他向来讨厌被女人拒绝,也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直接的拒绝他!   “松手啊好痛……”苏清婉又捶又打又撕又咬,怒气冲冲的道,“你干嘛要来搅乱姐的生活?姐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好嘛!什么样的人,就适合生长在什么样的土壤里,就好像姐院子里的花渠里,生长的只可能是野花,长不出玫瑰来的!”   “真的不走?”黑眸中血色迷离,云流墨俊脸陡然骤然结冰,笼罩上一层浓重的阴霾。   “唔,不走不走……呼……呼……”   天哪,她好困,困的快要死了,成天和这男人斗智斗勇的,日提防夜提防,这样很累很死脑细胞的好嘛!小脑袋往后一仰,就发出了一阵匀细的鼾声。   沉黑的脸上满头黑线……云流墨大手微僵,冰山似得俊脸顿时碎裂成一片片,这女人居然就这么睡,着,了!她是当他死得么?!捏握着她肩头的大手,不甘心的松了紧,紧了松,最终轻轻一松,女人的小身板往后仰倒,扑在软绵绵的被褥上,继续香甜的美梦了。   云流墨黑眸紧盯了,一夜。  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,身侧的女人动了动,似乎要醒不醒的样子,僵坐了一夜的男人,小心翼翼的抽出酸麻到已经没知觉的胳膊,俯下身去,大手恈住她的后脑勺,印下灼热湿吻,幽暗的眸中邪气流转。 ☆、第73章 他到底抽什么风啊?   盯着她凝视片刻,云流墨披衣下床,潇洒离去。   失去了极有弹性的人肉枕头,不满的撇了撇嘴,小身板翻来覆去,迷糊中,苏清婉懒洋洋睁眸,似乎看到云流墨高大的身影模糊远去,她心头一松,翻个身,不以为意的继续睡。   迎着熹微淡淡的晨光,云流墨带着一行人离开苏溪村,往村口的马匹潇洒走去。   冷清的晨风中,他墨黑如夜的披风翩跹飞扬,他那如同雕塑一般冷漠的面孔,染上迷离莫测的意味,他大步走着,速度非常之快,仿佛胸腔中有什么在激烈的震荡。   “主子,昨日是不是太过劳累,没睡好?”东关仁紧走几步跟上,拢了拢袍袖,睿智的眸中有深深的揶揄之色。   一看主子这两个大大的熊猫眼,就猜想到昨夜战况激烈啊?就是苦了他们,因为主子的一道命令,一夜都没有合眼,现在个个困得像死人,不过他实在不明白,主子为什么要让他们连夜做那些?这几乎是这些年来,最奇怪的任务了。   他更搞不懂,主子为何要冒险,在这小村子里一窝就是两天,不就是个女人么?想要召到府里就是了!不过,若是这女人能够怀上主子的种,那大曌王朝的血脉便能够延伸下去,皇家便能开枝散叶了,一想到这个,作为忠臣之后的他,还真是有点儿小激动呢!守身如玉多年的主子,终于也开窍了,虽然品味不怎么滴,但总算跟女人沾边了!   “主子,要不要派人将这女人送到府里去?”东关仁继续道。这苏溪村也太偏僻了,若是主子想要和这女人幽会,岂非十分不便。   “闭嘴!”云流墨冷漠道。   “再啰嗦,就把你留下。”云流墨下巴微抬,蕴含着几分冷怒。那个倔强的小女人,不肯跟他走,这让他心里十分不爽,也十分……不舍。   之所以不等她醒,便仓促离开,便是怕等她醒了,自己再狠不下心肠。   “是!”东关仁的笑容顿时一僵,明智的闭嘴,低头默默跟在身后。看的出来,主子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啊,莫非,是因为那个女人?   “主子说得对,其实这村子山温水暖空气好,阿东你不妨留下来休养几日?还有许多貌美清纯小村姑呢?”阿雎低低的揶揄道。   “你这女人……”   东关仁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,白了身边落井下石的女人一眼。果然最毒妇人心啊,天啊,他招谁惹谁了。   晨光下,一行人翻身上马,马蹄声如雷震震,飞快的远去了。   天光大亮,小家伙爬上床,将苏清婉推醒的时候,她才发现云流墨一行人已经走了,爬起床一看,干净利落,连来过的痕迹都没有,若不是留下了那数十口大箱子,她几乎要以为他这次突如其来的到访,是她自己的南柯一梦了。   原来她睡梦之中看到的背影,不是做梦啊!苏清婉在心里暗暗琢磨道,不过走就走了,她早就习惯这只腹黑家伙,这般不告而别了。虽然她不知道他的底细,但也看得出他绝非一般人,自然不可能为了他们母子,留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子里。   脑子里晕晕涨涨的,似乎昨夜,他摇醒她说了一些什么来着,不过她已经记不清了。   迷迷糊糊的走到堂屋门口,一把推开了堂屋的门。   花渠里,挤着一片艳丽的血红色,那么明媚,那么炙热,几乎灼疼了苏清婉的眼眸,什么玩意儿?!她是不是还没醒呢,忍不住伸手在腿上掐了一把,唔……好疼,疼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!特么的不是做梦!   “娘亲你快看!好漂亮的花花!”小家伙蹲在花渠面前,惊讶的长大了小嘴。   苏清婉缓步走过去,晨风中,密密麻麻的赤红色玫瑰花,在风中摇曳,美的摄人心魄。   仔细辨别了一下,苏清婉发现,这种,居然是恒久朱砂玫瑰。   恒久朱砂--爱是心口一粒朱砂痣。这种顶级玫瑰,象征爱超越生死,跨越时间,忠贞不渝。   手指轻轻亲吻过花瓣,苏清婉眸底有掩饰不住的震惊,她的野花野草咧?被哪个王八蛋拔了,干嘛给她换上这种玫瑰,虽然很漂亮是没错,但是未经主人同意,还真是……   这么霸道的作风,只有那个混账男人!可是他到底抽什么风啊?苏清婉不由扶额,恍惚想起那句“姐院子里的花渠里,生长的只可能是野花,长不出玫瑰来的!”   靠,好像她的确这么呓语过,但是!连夜!这些花是怎么跑到她花渠里来的?就为了她一句话,特意去移栽了一夜?   苏清婉望着一渠的玫瑰,微微怔住,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!受宠若惊?激动流泪?貌似都没有,只是很凌乱,很复杂,似乎每次这只腹黑男一出现,就会将她静如深潭的生活,搞的乱七八糟的!   苏清婉扶额,叹气。   “娘亲,你不喜欢这些花花吗?”天天扬起可爱的包子小脸,稚嫩的声音问道。   “不是啦,娘亲很喜欢,只是大人的世界,是很复杂的。”苏清婉摇摇头,又点点头,想了想,黑亮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。   “切,以为几支玫瑰,就能收买姐?”吸吸鼻子,苏清婉果断转向天天,嫣然笑道,“宝贝,你想吃玫瑰花饼吗?”   摘了一捧新鲜的玫瑰花瓣,淘洗干净,苏清婉便哼哼着小曲儿,打算拿到灶房去,走到灶房里,看到一个胖胖的身形在忙碌,登时吓了一跳,手中的玫瑰花瓣都差点洒了,“王师傅?你,你怎么没走啊?”   哦不……居然,还是留下了一个人的!   莫非那只死坏蛋,还要留个人监视她?!   “苏姑娘,主子有令,命老奴留下来,伺候姑娘。”王师傅手里拿着锅铲,十分恭敬的低头道。   王师傅表面上笑嘻嘻的,心中早就泪奔,他也不想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村子啊,他可是流云府的主厨啊,谁知道这苏姑娘吃了一次他做的菜,说好吃,临走的时候,主子就下令让他留下了……呜,他也委屈啊。   特么的,这腹黑男想把姐养成猪啊?不要!   虽然苏清婉十分眼馋这师傅做的美食,但是这师傅做的太好吃,她怕自己忍不住多吃,就会变肥,她千辛万苦才减肥成功,那三层肚腩肉如果跑回来,她会想死的!何况她一个小村姑,还特别弄个大厨伺候着,太别扭了,她消受不起啊!   “呵呵呵……”苏清婉干笑了几声,和气的道,“不必了啊王师傅,清婉自己就能照顾自己了,替我谢过你家主子美意,你还是回去罢!我这里真的不适合你。”   “可是主子有令……”王师傅为难的拱了拱肩背。   “嗯嗯,我不会令你难做的!我立马写封信向他说明情况,他不会怪你的!”苏清婉善解人意的说了一声,立马去堂屋写好了一封书信,转到灶房门口,交给了翘首以待的王师傅。   “多谢苏姑娘!哎呀苏姑娘你是好人哪!”那王师傅接了书信,惊喜的一声,肥胖的身子旋风似得一转,已经消失的无隐无踪。   苏清婉大汗,一边走进灶房一边咕哝道,“我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,不用跑的那么快罢!真是的,要走也给姐把早饭做完嘛!嗳真讨厌,还得姐亲自动手……”   想到有几日没去苏氏药馆了,苏清婉便打算做好玫瑰花饼后,去苏氏药馆看看,顺便也带些新鲜的玫瑰花饼,让大家尝尝新。   正值午时三刻,艳阳高照,雁荡街街头,李氏栗子摊前,排着一条长龙,生意很是火爆,李蕙云正热火朝天的挥舞大铁铲,动作娴熟有力,虎虎生风,引得众人一阵赞叹,齐呼这姑娘了不得!   其实李氏栗子摊,已经在雁荡街摆了多年,美女炒栗子,已经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,住在这条街的街坊邻居,都已经认识了李蕙云,并送了她一个美称“栗子西施”,还别说,真有不少小伙大爷,就冲着看看赏心悦目的美人儿,隔三岔五来买这糖炒栗子的,关键这李蕙云不仅人美性子辣,就连她炒出来的栗子都够甜够软!别具一格,火候拿捏的一分不差,其他家的炒栗子,是绝对仿不出这个味道来的。   李蕙云卖力的炒着,雪白的额头上汗珠滚滚,顺着脸颊滴落下来,而他爹李老汉和胖子弟弟,就在一边给她打下手,负责包栗子,收银子等。   这时,长长的队伍里,有一张瘦长的脸探了一下头,和憨子疑惑的目光一撞,仿佛受了惊吓一般,瞬间又瑟缩了回去。   “憨子,你傻愣啥?”李蕙云美眸一圆,瞪了弟弟憨子一眼。   “姐,你瞅那人!像缩头乌龟不。”憨子咧嘴笑道,胖胖的圆脸很是喜感。   “你管人乌龟还是王八,干好你的活儿!”李蕙云白眼道。   “不是啊姐,你认识那个小子不?”憨子抓了抓头,龇着牙疑惑道,“他一天来咱家买栗子,都买仨回了!我都认得那张脸了。”   “是吗?”李蕙云闻言也好奇起来,按说再喜欢吃栗子,这东西容易饱,也犯不着一天买三回啊,那不得撑死,她美眸一转,顺着憨子的目光望去,只见一根瘦长条猛然一缩,隐进了队伍里,躲在一个老大娘身后。   臭小子!还敢来!   眼眸顿时一厉,李蕙云哼了一声,撇了撇鼻子,交代一声道,“老爹,替我炒!”   将摊子交给老爹,李蕙云一丢铁铲,大长腿一迈,大步生风的就朝那缩头小子走去,煞风阵阵,那瘦条估计也感到了不对,一转身,撒腿就跑!   “回来!哎,你跑什么!老娘说的就是你!”李蕙云追上去,拎着他的衣领,一路揪了回来,气喘吁吁道,“小子,再跑老娘打断你的腿!”   将瘦条往地上狠狠一惯,李蕙云抱着胸,撇撇鼻子得意道,“小样儿,别以为洗干净老娘就认不得你了!你化成灰老娘都认的出!”   “不,不跑了……跑不动了……”瘦条抹一把汗,哭丧着脸道。   “你不就是那天那个被我打成猪头的小子么?回来有何企图啊?”蹲下身,李蕙云一把揪住瘦条的衣襟,微眯了眼道。   “女侠,你,你别误会。”瘦条半跪在地上,一把鼻涕一把泪道,“我,我只是仰慕你!”   嗤笑一声,李蕙云不相信的皱眉道,“你一个小混混,吃饱了撑的仰慕我做啥?我说你这借口,还能不能再烂一点?”   不等瘦条回话,李蕙云另一只手又一把揪过去,将他整个人提溜了起来,嘴角冷冷的扯了扯,“说,想干啥?是不是想下毒?”   “没,没有!”瘦条挎着一张苦瓜脸,哀哀求道,“自打上次,被女侠打了一顿之后,我茅小钉已经洗心革面大彻大悟良心发现改邪归正,脱离了猛虎帮了!”   “茅小钉儿?这名字倒是有点意思,哈哈。”眼珠子一转,李蕙云扬了扬小手,“不过,骗我你知道会有啥后果吧?”   “不,不敢!”茅小钉可怜兮兮的皱巴着一张脸,“女侠您大舅舅不是那啥青龙会的,我小钉哪敢骗您呢。”   “啊咳……知道就好。”李蕙云“啪”一松手,将茅小钉摔开去,漫不经心的拍了拍小手道,“小钉子啊,你是何方人士?为啥要加入猛虎帮,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?”   “女侠,小钉都是被逼的啊!”茅小钉凄惨的一声,连滚带爬的挣扎起来,紧接着,便一五一十的讲起了他的血泪史来。   原来,他是邻县石茅村的,村子里本就穷,前几个月村子又遭了洪水,房子都被淹没了,茅小钉家的生活更是穷的不行,茅小钉在家排行老三,因此自小聪颖,兄弟姐妹几个,唯有他识过几个字,肚子里还是有些墨水的,也粗通些拳脚功夫,在石茅村那个穷疙瘩里,算是个能人了,于是便辞别老母亲人,出来讨生活了,谁知道他没有任何背景关系,人又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长的瘦小,到了西梁县后,那些酒楼饭馆都不要他,混来混去,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,形同乞丐,后来糊里糊涂的,就加入了猛虎帮。   上次奉命去砍苏清婉,是茅小钉入帮后,接到的第一个任务,因此他也格外拼命,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,还是给搞砸了!   想想自己不是干这块的料,就一狠心,脱离了猛虎帮。   “女侠,我想跟着你,给口饭吃就成。”茅小钉不安的扭着手,一脸诚恳道。   “切。”不屑的睨了他一眼,李蕙云上下打量了他一圈,撇嘴道,“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,还想干炒栗子这种体力活儿?!”   “既如此,茅小钉告辞了。”茅小钉失落的转身要走。   “回来回来!”李蕙云胳膊一伸,扳着他的肩头拽了回来,紧了紧鼻子道,“罢了,你我不打不识相,到底一场缘分!给你指条明路,你去街那头的苏氏药馆,那老板是我朋友,去问问那边还招不招学徒。”   “多谢女侠!小钉实在感激涕零,这就去试试!”茅小钉顺着李蕙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,心头大喜,转过头便频频作揖。   “酸文假醋的,快滚!不然我打你!”李蕙云扬了扬手,吓得那茅小钉身躯一缩,一溜烟的往街道那边跑去。   望着茅小钉的背影,李蕙云嘴角浮起一丝笑意,撇撇鼻子,又走回摊子前,接过老爹手里的铁铲,丢给一边的憨子,忙着教他炒栗子。   “姐,这小排骨虽然瘦了点,但是似乎蛮喜欢你,不如你把他收了?”憨子一边挥舞大铲子,一边笑嘻嘻的凑过来,一脸狗腿的笑,“也免得这傻货去祸害别人。”   老爹说了,只要能把老姐嫁出去,管他是个啥样的,不瘸不瞎不呆就行。   “收你个头!是不是欠削!”李蕙云撸了撸袖子,利落的做了个手刀的手势,吓得那肥肥的身躯一缩,蹿出去好远。   “姐,有话好说,有话好说, 咱君子动口不动手哈。”跳到安全距离外,憨子咧嘴笑道。   “姐不是君子,少跟你姐来这套!”叉腰瞪大眼,李蕙云手一指,命令道,“滚过来,继续炒!我没叫你停,谁让你停了,一会糊了咋办!”   “是,是,我都听姐的!”颠着一身肥肉,憨子屁颠屁颠的滚了过来,抄起铁铲,继续卖力的翻炒。   按着李蕙云的指示,茅小钉走了半盏茶的功夫,便到了苏氏药馆,苏清婉正给药馆的众人分送玫瑰花饼呢,就看到一道瘦条的身影走了进来。   茅小钉找到苏清婉,说明了来意,然后便咧着一嘴白牙,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苏清婉的答复。   自打苏清婉和尹府联手,将她的口香糖,放到尹府遍布西梁县的尹氏吃食店售卖之后,她的口香糖生意便渐渐有了起色,这才短短几日,生意便火爆起来,慕名前来苏氏药馆买口香糖的人,亦有不少,生意好了,自然需要更多的人手。   苏清婉沉吟不语,上下打量了一番茅小钉,见这小伙子尚算机灵,又略通文墨,心里便有几分松动了,何况又是李蕙云介绍来的,她自然不能不卖个情面,便当场拍板道,“成,你留下先做三个月试试,若是做得好,我便正式雇你。”   “是是,多谢苏老板给小钉机会!小钉一定不会辜负老板,一定会好好的干的!”茅小钉嘴一咧,高兴的直点头。   “既是我苏氏药馆的伙计了,日后处的时间还长着,不必这么客气。”苏清婉拍拍茅小钉的肩头,笑眯眯的道,“瞧着你年纪尚小,我比你还长些,你叫我清婉姐便是了。”   “哎,清婉姐。”茅小钉喜滋滋的应道。   “老苏,小钉子是刚来咱药馆的伙计,对咱们苏氏药馆还不熟悉,你带他熟悉一下,给他安排事做。”苏清婉转过身,吩咐在一边优哉游哉的吸溜着紫砂壶偷懒的老苏头。   “好好好,小伙子,过来!”老苏头赶忙将手中捧的紫砂壶放在柜台,对茅小钉招了招手,茅小钉赶忙过去。   “小钉是吧,懂草药吗?”精明的眼珠子一转,老苏头傲慢的睨了茅小钉一眼。   “略懂。”   “来,不懂就要学!老苏头我可是浸淫中医多年,在这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,你跟着我学,可是你的造化。”老苏头方正的脸膛上闪过一阵得意之色,捏着八字胡,踱步走到了柜台后那一排排药柜前。   “还望前辈不吝赐教。”茅小钉一脸谦逊,忙紧跟着老苏头走过去,恭声回道。   “唔,孺子可教也!下面我就考考你这些药材的性质和作用。”老苏头满意的点点头,双目闪着精光,开始拉开一个个小药柜,考问起茅小钉来,本以为这小子会一问三不知,谁知道茅小钉却是对答如流,仿佛一早就滚瓜烂熟一般,老苏头越来越惊诧,茅小钉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倨傲的神气,末了还小心翼翼的说一句,“小钉知道的只有这么多,望前辈指点。”   “嗳,别前辈前辈的,喊我苏大叔就成!”这小子明明会的比自己还多,自己能教他啥?虽然这声前辈让老苏头很是受用,但是他也不好意思应了,想到方才自己一番显摆,老脸就有些发烫。   “小钉啊你老实说,你是不是学过中医?”老苏头尴尬的清咳一声,抚了抚蓝衫上略微褶皱的下摆。   “苏大叔,小钉也不知道算不算学过。”茅小钉抓抓乱草似得头发,憨笑一声道,“我们村上有个赤脚郎中,小钉倒是做过他几日徒弟,跟着他上山踩过几趟草药。”   “怪道你懂这些!”老苏头点点头,捧过那个宝贝紫砂茶壶,热络道,“来,继续教你别的。”   半个时辰后,老苏头惊喜的发现,这茅小钉看着瘦不拉几的像根钉子,但是却对药草和中医极有天赋,人也机灵聪慧,大智若愚,倒是一块栽培的好材料,最重要的是,这小伙子的脾性很好,谦逊开朗,没有一点儿愣头青的傲气,很是对老苏头的脾气,没一会子,这一老一少便打得火热的,倒似是一对忘年交。   “小钉啊,会下围棋吗?”老苏头笑眯眯的问道。此时上苏氏药馆的病人不多,大多只是抓几幅药和买保健口香糖的,偶尔几个看诊的,也有苏骆熙应付着,老苏头不忙,棋瘾便上来了。   “略懂。”   “来,走几盘!”老苏头大喜,豪气的一挥手。心里暗暗得意,你小子草药高明,下棋我可得给你点颜色瞧瞧,让你晓得晓得,姜还是老的辣!   半个时辰后,老苏头连输三盘,被杀的落花流水,额头冒汗,摆手叹道,“高明啊高明!我老苏头自问棋艺精湛,下遍大街小巷未逢敌手,未曾想今日倒栽在你小子手里!”   “不,那都是前辈承让,苏大叔您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,你指点的这几下,真是让小钉我受益匪浅。”茅小钉一脸真诚,那虚心受教的模样,任谁看了都会感动无比。   那无比真诚的马屁,拍的老苏头无比舒畅,整个人顿时飘飘然了,就连没赢棋的郁闷也一扫而空,哈哈一笑,连呼道,“后生可畏,后生可畏!”   “小伙子,我老苏头看人不会错!你挺不错的。”老苏头知道再下下去只会败的更惨,识趣的收了棋盘,凑过来热络道,“来,说说家中有哪些人,可曾娶妻?”   “不曾,我娘说,大丈夫先立业,后成家。”茅小钉一仰头,回答的口气浩荡豪气。心里却苦兮兮的想,没钱让他娶个蛋啊,哪家姑娘愿意嫁呐?!提到娶妻,不知为何,他的脑海里,就闪出那个霸气的如同汉子的女人来,嘴角不自觉的咧起一丝贼笑。   “你瞧我女儿如何?”老苏头摸着紫砂壶,随手朝柜台后的苏骆樱一指,嘿嘿笑道,“我家樱子长得不赖吧?人也能干,就是脾气呛了点,老夫就指着将她配个好郎君,也好担待她一些。”   茅小钉贼亮的目光,顺着老苏头指的方向一瞧,顿时瘦巴巴的脸一红,不自在的低了低头。   “咳,傻小子害什么臊,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!”老苏头乐了,一巴掌呼过去,重重拍在茅小钉的左肩上。他现在看茅小钉,是老丈人看女婿,越看越顺眼儿,茅小钉这反应,他只觉得这孩子纯真,没什么坏心眼,女儿跟他准不会错。   “嘶……”茅小钉揉揉肩,疼得呲牙咧嘴,前几日被那个女人打的狠,到现在还在生生的痛呢,身上那是青一块,紫一块惨不忍睹啊!   “老爹!”苏骆樱将手中的药包狠狠一摔,怒目而视,叉腰娇喝一声,“你女儿现在是嫁不掉啊?随便来个人,你就着急把我嫁出去!”这苏氏药馆就那么点大,说句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的,她就算想假装听不见都不成!   “樱子,你咋跟老爹说话呢,老爹还不都是为你好!再说了,小钉子人不错,你瞧瞧你这脾气,也不收敛收敛。”老苏头吹胡子瞪眼道。   “哼,我的事情不用你管!”苏骆樱气哼哼的一甩头,自顾自的做事,不再理会两人了。   “我这闺女啊,她娘去的早,都叫我给惯坏了,小钉啊你甭往心里去。”老苏头吸了两口茶水,若无其事的安慰茅小钉道,“回头我好好说说她!”   茅小钉胡乱的点头,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。   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一些,这突然,他就从一个混混,变成了正经人,有一份不错的工,甚至还有人要将闺女嫁给他,可就在前些天,他还在睡着桥洞,挨家讨饭,吃不饱穿不暖,更甭提娶媳妇了,只怕母猪都瞧不上他,想到这些,茅小钉只觉得,他现在浑身都是劲儿。   见茅小钉很快便融入了苏氏药馆,苏清婉也很欣慰,眼见着前来苏氏药馆的病人多了起来,她便坐了下来,准备看诊,众病人见苏清婉亲自看诊,立时便兴致高涨,嘴里连连念叨自己运气好,要知道这苏大夫名气在外,可不是每日都坐诊的。   苏清婉刚看完几个病人,屁股还没坐热,那龚瀚本父子,倒是找上门来了,两人阴沉着脸一进门,便自报了家门,扬言要找苏清婉,这引得四周的众人一阵骚动,纷纷交头接耳,为苏清婉担心起来,也有那好事者,兴奋的等待一场好戏。   “芳草堂?他们来干什么,莫非是踢馆子?”   “那还用说,上次闹事不成,岂有善罢甘休的,听说这家子最是心胸狭隘了!”   “瞧这来势汹汹,只怕不好应对啊!”   苏清婉一眼就认出,那个贼眉鼠目的阴戾年轻人,正是苏氏药馆开张那天,引起过自己注意的那个怪人,心里暗暗警惕,怪道这芳草堂对她苏氏药馆如此防备,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盯上她了。   龚瀚本见自己自报家门,苏清婉却稳稳坐在椅子上,丝毫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,心头不由大为恼火,想他龚瀚本可是西梁县赫赫有名的大夫,在中医界是当之无愧的泰斗,任那些小郎中见了,都要尊称一声“前辈”的,这小女娃娃却是好大的架子!   “苏大夫年纪轻轻,便能在我雁荡街开药馆,想必有几分本事。”按捺住心头的火气, 龚瀚本背着手走近几步,眼神沉了沉。   “不敢当。”苏清婉抬头瞥他一眼,淡淡一声。   “今日老夫就代表芳草堂,考较考较苏大夫的医术,不知苏大夫敢是不敢?” 龚瀚本老脸皮扯了扯,用了一招老套的激将法。   激将法虽然老套,但是却实用,若是苏清婉应下,今日就叫她身败名裂,也好叫众人瞧瞧她是徒有虚名,日后苏氏药馆就不再是他们芳草堂的对手,若是她不应,便是心虚,连这点胆子都没有,趁早给他将苏氏药馆双手奉上!   “不知龚大夫想如何考较?”苏清婉冷笑着,神情淡漠的扫过这对父子,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势。   龚鹏阳面上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喜意,朝外喊了一声,“阿三!带上来!”   随即,一个仆人模样的汉子,带着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,那男人嘴歪眼斜,显得面容丑陋无比,却是个面瘫,众人一看,便一阵咋舌议论,纷纷指指点点。   “这不是歪嘴陈么?!他这脸都歪了这些年了,哪里还能治的好,这龚老爷子忒阴了!”   “可不是吗!这不是诚心为难人家苏大夫么?他芳草堂有这能耐,他咋不给治?!”   “苏大夫,歪嘴陈这脸,你若能治得好,我龚瀚本就服了你!想必苏大夫名满西梁县,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吧?”龚瀚本眉目阴沉,神气十足的叼着烟斗,老眼中蕴着算计。   “苏清婉,你若不治好,就说明你没有能耐坐镇这苏氏药馆,那株三百多年的极品野山参王,就拱手让与我芳草堂如何?”龚鹏阳跳出来,一指摆放在苏氏药馆药柜上方最显眼处的那株野山参王,两只激动的眼里满是贪婪。   “鹏阳,不得放肆。”龚瀚本淡淡一声,却是没有任何斥责之意,不屑的睨着苏清婉道,“不过苏大夫,老夫却是愿意与你打这个赌,你若输了,就将这株野山参王让与老夫,毕竟这样上了年份的草药,还是要在能人手中,方能物尽其用。”   苏清婉在心中暗骂这龚瀚本是只老狐狸,虽然表面上,他并没有龚鹏阳对她的宝贝药材那么炙热,但是苏清婉却看得出,他对这棵野山参王早就垂诞不已,自打他进入苏氏药馆的大堂,眼角的余光,就一直锁定在了那株极品野山参王上,发出贪婪的光!   众人大惊失色,要知道这三百年的野山参王可是至宝啊,比那芳草堂的公母人形何首乌还要珍贵百倍,因为这棵野山参王镇店,苏氏药馆可是名声大臊,甚至有许多人远道慕名而来参观的,众人一边暗暗骂那龚家父子卑鄙无耻脸皮厚,一边连连劝告苏清婉不要答应。   苏清婉却是微微一笑,缓缓起身,长身玉立道,“好。”   众人一阵惋惜和失望,心里暗道这苏大夫到底是太年轻了,上了那老匹夫的当了,这歪嘴陈的病,都这么多年了,是不可能治好的,人家挖了忒大的一个坑,你就真的往里跳啊!不过眼下这种情况,若是苏清婉做缩头乌龟,也难免影响了苏氏药馆的名声,往后这芳草堂就越发猖狂了,真是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,众人对这老谋深算的龚老爷子,真是恨得牙痒痒。   “好!苏清婉你真是不识天高地厚,你既应了,到时可莫要赖了!” 龚鹏阳兴奋的差点蹦起来,嘴一咧,咄咄逼人的说道。   在他看来,这株野山参王,已经是他芳草堂囊中之物了!正巧大伯的美肌堂还缺少个镇店之宝,将这个送过去,大伯必定高兴,定会大大夸赞自己一番。   “若是我赢了呢?”苏清婉轻轻一笑,漫不经心的道,“既要公平,不如就以你芳草堂的镇店之宝,那对公母人形何首乌来抵罢,虽然那玩意儿,跟我的野山参王根本没得比,也勉强算得上赌注了?!”   她的声音柔和轻慢,却偏又带着说不出的讽刺,引来众人一阵低笑,想那龚瀚本平生最为得意的,便是这对公母人形何首乌,被他如珠如宝的供奉着,如今却被苏清婉这般以不屑的口吻说来,他气的老脸一红,简直要呕血,偏苏清婉说的又是大实话,他根本无从反驳,只一张松树似得老面皮,憋的青了紫,紫了黑。   “好!”龚瀚本暴喝一声,沉了脸道,“小娃娃莫要逞口舌之能,有本事治的了歪嘴陈,那宝贝老夫自当双手奉上!”   “爹,那东西可是咱们……”龚鹏阳怔了怔,有些舍不得将那宝贝当赌注,这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啊!   “不必多说!”大掌一摆,龚瀚本偏过头,别有深意的递了一个眼神过去。   龚鹏阳立即会意,他老爹的意思是说,这歪嘴陈的病,他早已想尽办法治过,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,因此,拿什么当赌注都没关系,左右这女人是赢不走的,非但赢不走,她苏氏药馆的名声还得断送在这里!   龚鹏阳立即安下心来,一指歪嘴陈,阴阳怪气的道,“苏清婉,请吧!”   苏清婉走到歪嘴陈面前,仔细检查了一番歪嘴陈的病症,心下已经有了计较,吩咐茅小钉道,“小钉子,备针。”   摊开针具,苏清婉取针,依次扎向歪嘴陈脸上的阳白、四白、地仓、頬车、翳风、合谷,她下针快准很,用的乃是太极**针法,所谓行家一出手,便知有没有,那龚瀚本看的面色一变,原本暗沉的脸色更沉了,老眼里的得意也消失了,倒是几分紧张起来。   苏清婉留针片刻,便起了针,此时,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去瞧,只见那歪嘴陈的面上却无任何变化,不由都心凉起来。   “爹,那野山参王是我们的了!”那龚鹏阳正自得意,却没发现龚瀚本凝着神,却不说话,他毕竟是浸淫中医多年的老大夫了,眼光犀利,众人没瞧出来,他却是没有漏掉歪嘴陈面部细微的几丝痉挛。   苏清婉不急不躁,走到歪嘴陈的面前,柔声笑道,“你试试笑笑看。”   “啊,可是我笑不出来啊大夫,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笑过了!”说话之间,歪嘴陈面部的肌肉又抖了几下,这次,众人都发现了,不由一声惊呼!   这时,茅小钉灵机一动,凑到那歪嘴陈的面前,双指一拉眼皮,吐出舌头,做了个鬼脸,那歪嘴陈被逗的一乐,不由自主的咧嘴一笑,“嘿嘿。”    ☆、第74章 夺宝之战   “天啊!他笑了,他真的笑了,你看你看,他的脸恢复了!你快掐我一下,我没看错吧?!”   “是真的!真不可思议,原来歪嘴陈也不是那么丑啊!”   “苏大夫真是太神了,几针就治好了歪嘴陈多年的面瘫啊,太好了我的病有救了!”   众人一阵激动跳脚,惊呼赞叹,都为自己见证了神奇的一刻而心跳不已,而一旁的龚家父子却是傻眼了,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!本想羞辱苏清婉,没想到反而成全了她!   “天啊俺的脸好了,呜呜……俺的脸真的好了……”歪嘴陈粗粝的大掌摸着自己的脸,激动的热泪纵横,冲到苏清婉面前,双掌握拳,激动的对她拜了又拜,泣不成声的道,“苏大夫您的医术真是太高明了,俺终于能笑了,呜呜……俺老陈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,你就是俺的再生父母呀……这回回去,俺媳妇也不会再嫌弃俺了……”   原来,歪嘴陈因为这张面瘫脸,被封为雁荡街第一丑人,这个帽子已经被扣了很多年了,这些年,他饱受大家的嘲笑,侮辱,过着没有尊严的日子,偏生他媳妇倒是生的不错,经常嫌弃唾骂他是个丑鬼,使得他在人前更加抬不起头来。   这些年过去,他求医问药都没有丝毫起色,这颗心已经渐渐的死了,这次龚家父子忽然找上他,将他带到了苏氏药馆,他也没抱什么希望,只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呗,不曾想这苏大夫几针下来,脸上便渐渐的感到了一些热热的感觉,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,直到他真正的笑出来,看到周围人的反应,他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!   这,怎能不叫他激动的热烈盈眶!仿佛最珍贵的尊严,失而复得的那种激动。   “莫要哭了,你该高兴才是。”苏清婉笑了笑,劝慰一番,又提笔写了几个专治面瘫的方子,让茅小钉领着他去抓药。   叮嘱了歪嘴陈药方的用法,又叮嘱他平时多热敷,多活动脸部肌肉,苏清婉便命茅小钉,将千恩万谢的歪嘴陈送走了,或许现在已经不该叫他歪嘴陈了。   龚瀚本和龚鹏阳的面色更加难看了,简直是狼狈,没想到病人是他们带来的,病人感谢的却是这个女人!   “苏大夫,这是怎么治好的?真是太神了?”众人七嘴八舌的追问。   “也没什么,我只是用太极**针法的”四步通调“,增强了治疗的力量,按”四步通调“的行针法,治疗这种程度的面瘫,是小菜一碟。”苏清婉荣光淡淡的小脸上,一片自信的光芒。  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,一边赞叹苏清婉的医术高明,一边嘲笑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龚家父子,有人便挑衅道,“喂,龚老爷子,你方才自己亲口说,输了便拱手让出镇店之宝,这话还算话吧?”   “就是,认输吧!快快将那野生人形何首乌送来,叫我们也开开眼!”一位大婶‘嘎嘎’大嗓门的笑着,笑的前仰后合。   龚鹏阳鼻子底下一片青色的胡渣,气的一抖一抖的,拳头不自觉的捏紧,手臂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,凭这女人,就想抢他芳草堂的至宝?做梦!她能治好那个歪嘴巴,是巧合,一定是!   “如何,龚大夫,还要比么?”苏清婉冷笑一声,“看来今儿我苏氏药馆的野山参王,你是带不走了,倒是你那何首乌,清婉就却之不恭了。”   “吧嗒”一声,龚瀚本手中夹着的石楠木烟斗的手一抖,烟斗摔落在地!那何首乌乃是祖宗传下来的宝贝,他若是输给了这女娃娃,将来他还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!何况若是他们堂堂芳草堂,连镇店之宝都守不住,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!   “苏清婉,你,你做梦!那公母人形何首乌,乃是我芳草堂镇店之宝,岂容你说夺就夺!”那龚鹏阳神情激愤,宽大的额头青筋一跳,气的嘴唇发出乌紫之色。   “啧,西梁县威名赫赫的芳草堂,这是要赖账么?”苏清婉优雅一笑,转向众人道,“这些人可都是我的见证,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!”   “对,苏大夫,我们支持你!要回来!你赢了,那公母人形何首乌,本来就该是你的!”众人群情激奋,摩拳擦掌,只恨不得当场就雄赳赳,气昂昂的冲到那芳草堂,帮苏清婉将那宝贝搬回来。   “何况,龚老爷子,您也不想明日芳草堂不守信誉的恶名,传遍整个西梁县吧?”苏清婉漫不经心的接过茅小钉递过来的茶水,缓缓的押了一口。   “苏大夫,这次是我龚瀚本看走了眼,不过那对公母人形何首乌,对我芳草堂意义重大,还望苏大夫高抬贵手!卖老夫一个情面!”龚瀚本眉目沉沉,忍气吞声的道。   苏清婉心中冷笑,靠,老匹夫,你有什么情面?!连老脸都不要了,还厚颜无耻的叫我卖你情面,你派人来闹事的时候,怎么不讲情面?如今来砸场子,怎么不讲情面!今日落败的若是我,只怕你们下手会更狠更毒一百倍,我又何必对你们客气?   “龚老爷说的也是,您是这一行的前辈嘛,清婉当然要让着您几分的,虽然这公母人形何首乌本就该是我的,不过算了,我不要了,你那宝贝再好,哪里比的上我那三百年的野山参王?”苏清婉声音淡淡散漫,轻弹茶水,眼睛都没有抬上一抬,仿佛她在说的,不过是不要了一颗白菜!   这边,龚瀚本气的浑身发颤,阴毒的扫了苏清婉一眼,老眼里闪过恼恨的光,他引以为傲的宝贝,竟然被这小女娃娃弃如敝履!口气这等轻慢!不过同时,他也松了一口气,这女人自视甚高,竟然放弃了这个宝贝,果然是个没眼光的,幸好,幸好!   龚鹏阳却是心中一喜,轻蔑的睨了苏清婉一眼,心道这贱娘们到底是怕我们父子的,否则也不会放弃了这天大的便宜!   就在他暗暗庆幸之时,下一刻,苏清婉清清淡淡的一句话,却又将他刚刚活泛起来的心,毫不客气的踩入了深渊,“那宝贝我虽是不要了,但是老爷子你最是公正之人,这赌注却是不能免得,依我看,就用你们芳草堂的那伏羲九针来抵罢!赶巧我身边正缺一套趁手的针具呢。”   “苏清婉,你……你居然想打伏羲九针的主意?!不可能!” 龚鹏阳心中一跳,两道剑眉杀气腾腾的竖起,面色顿时变得无比阴沉。   “哟,舍不得啊?那好办,将公母人形何首乌送来,不必谈了。”苏清婉嘴角撇了撇,眼神一厉,转身吩咐道,“小钉子,你这就跟着龚老爷子去芳草堂搬来,多带几个人去,那玩意儿听说还挺沉的呢。”   “是!”茅小钉飞快的应一声,招呼几个人就要出发。   “休想!”龚鹏阳顿时急了,国字脸一沉,满面阴暗的挡住去处,狠声道,“我芳草堂的的镇店之宝,谁敢动?!”   “鹏阳!退下!”龚瀚本老脸抽了抽,严肃的瞪了一眼龚鹏阳,长叹一声道,“罢了。那套伏羲九针,就给了她苏氏药馆!”   “爹!那可是您最珍爱的针具啊,怎的拱手送给这女人?她何德何能?”龚鹏阳一脸不甘心,斜眼瞪了苏清婉一眼,牙齿咬的“嘎嘎”响,仿佛要将眼前的女人用力咬碎。   龚瀚本摆了摆手,重重的咬出一个字,“走!不走还留在这丢人现眼吗?”   龚鹏阳青色的胡茬都狰狞邪恶起来,咬了咬牙道,“苏清婉,你等着,日后行医莫要碰上我大伯,我大伯是西梁县有名的大夫,医术尚在我爹之上,碰上你就等着受死吧!”   龚瀚本刻意等儿子说完,这才背负双手,头也不回的走了,龚鹏阳说罢,恨恨的一跺脚,快步跟了上去,边走边还扭头,死死的盯了苏清婉一眼。茅小钉忙带人机灵的跟了上去,去芳草堂取那套伏羲九针去了。   一盏茶的功夫的之后,茅小钉便将那套伏羲九针呈到了苏清婉的面前,贼笑一声道,“清婉姐,你真该瞧瞧芳草堂那两个家伙的脸色,黑的就跟锅底上的灰似得!”   众人一阵热烈欢呼,皆伸长了脑袋瞧稀奇,苏清婉笑了笑,便将那套伏羲九针的针具打开,摊开在了看诊台上,牛皮的封套里,一共是九根针,分别是鑱针、员针、鍉针、锋针、铍针、员利针、毫针、长针和大针,九针长短不一,大小形状不同,各有所用,有的甚至形状像一柄小剑,引得众人啧啧称奇。   一个蓝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,便忍不住问了,“苏大夫,因何不要那公母人形何首乌,反倒要了这套奇形怪状的针具?这针具有甚稀奇?”   “相传这套针具,乃是上古大神伏羲所创,看着与一般的针具不同,实则是妙用无穷呢。”葱白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套针具,苏清婉随手拈起一支长一寸六分的针,在众人面前轻晃了晃,“大家看,这叫锋针,针身呈三棱状,三面有口,锋锐非常,最适用于刺络放血。”   众人兴致盎然,那蓝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,又指着那柄小剑一样的针,颇有兴趣的问道,“那支形状甚怪,倒像把小刀,莫非也是针?”   随手捏起那支长四寸,广二寸半的宽针,苏清婉笑一笑道,“的确是针,这支是铍针,专用于排脓放血,治疗痈肿。”   “光说大家或许不能领悟,那位大婶,你且过来。”苏清婉利目一扫,立即锁定了人群中的一位矮小的中年妇人。   那中年妇人脖颈正疼痛的不行,眼角的皱纹都愁的皱在了一起,见苏清婉唤她,喜滋滋的上前来,坐在凳子上,苏清婉令茅小钉将针具消了毒,娴熟的轻捏铍针,在她颈部那紫红色的痈肿部位轻轻一割,那痈肿破溃,脓液和大量坏死组织立即涌出,苏清婉又取鲜紫花地丁4钱,马齿苋3钱,半边莲3钱捣烂,加酒精,调成草药糊,外敷在伤口,包扎妥当。   “哎呦我这脖子松快多了,也不肿了,也不痛了!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,苏大夫您真是神医啊!”那妇人摸摸脖子,喜不自禁。   “大婶,你的病没有大碍了,我开一副消肿杀菌的方子给你,小钉子,你带这位大婶去抓药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送走满面喜气的妇人。   众人不禁啧啧称奇,顿感大开眼界,皆围着苏清婉热烈道,“苏大夫,也用这针给我瞧瞧吧!”   “也好,我既得了这针,今日便用这套针为大家施治吧。”苏清婉气定神闲的坐下,开始一个个看起诊来。刚巧她新得了这套伏羲九针,手痒的很,正好施用一番,领略一下这套针具的妙处,借着这个机会,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。   众人大喜,心里齐齐窃喜自己运气好,在茅小钉的安排下,立即排成了一条长龙,也有许多听闻了苏清婉大胜龚家父子的人,四面八方的赶来瞧稀奇,苏氏药馆一时无比热闹。   傍晚,苏靖山家宁静的小院子,苏靖山正弯着腰,汗流侠背的做木工活儿。   李蕙云从里屋出来,背着手,不自在的走到苏靖山面前,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,“苏大哥,你停停。”   “咋了,蕙云?”苏靖山抬头,汗珠子顺着英气的脸膛流淌下来。   李蕙云一伸胳膊,拿袖子给他擦了擦汗,目光相触,又轻咳一声低下头,顺手扯过他的衣裳下摆道,“这都破了个洞,脱下扔了呗。”   “别,回头我补补还能穿。”苏靖山憨憨一笑,耳根却是一阵热烫。   “脱下来,我给你补。”李蕙云嗔道,“你一个大老爷们的,会补啥呀,回头穿出去,忒的让人笑话。”   “嗳!”苏靖山怔愣了一下,有些扭捏的应了一声,飞快的脱下了上衣,精壮的上半身暴露在阳光下,脸已经滚烫的像一只烤山芋。   李蕙云接过那浸满了浓重男人汗味儿的衣裳,低垂着眼,不敢看苏靖山精赤健美的身躯,只一伸手,从背后拿出一件男装来,“换上。”   “给我的?”苏靖山愣愣的接过那套柔软的男装,坚毅的面部线条陡然间柔软起来。   “废话。”将头别开去,李蕙云嘟囔道。   “嘿嘿,合身的很。”苏靖山飞快的将那套布衣穿上,憨笑一声,面红红的道,“谢谢你了蕙云,你真有心。”   “你再讲这种客气话儿,我可要生气了!”李蕙云一抬头,假装生气的嗔怪了一句。   “好好,我不讲了。”苏靖山喜滋滋的摸着那柔滑崭新的布料,“我许久没买过新衣裳了,这衣裳我真喜欢,蕙云,你又给丫丫裁衣裳,又给我买衣服,我真是……不知道说啥好了!”   “那就啥都别说,傻大个!”李蕙云紧了紧鼻子,微嗔的瞟了苏靖山一眼,催促道,“瞧你热的一脸的汗,我都打好水了,快洗洗去。”   “哎!”苏靖山应了一声,一转身,咧着嘴往厨房外木架子上的木盆走去。心里暗道,这蕙云真是个好姑娘,看着粗粗咧咧,关心起人来,却极是妥帖的,将他和女儿都照顾的没二话说。   木架子上,一盆清凉的井水,木盆上还搭着一条搓洗干净了的布巾子,苏靖山心情愉快的弯下腰,取那巾子洗了把脸,再抬起头时,顿觉神清气爽,于是走过去,继续做木工活儿。   “哥哥,我给你送点果蔬来了!”苏清婉的声音轻快的响起,她拎了一蓝果蔬进来,一扫眼见了李蕙云,笑道,“蕙云也在啊。”   “清婉你来了!快坐。”李蕙云热络的拖过一条长木凳,将苏清婉按在木凳上,咧嘴一笑道,“等着!我去给你沏茶去,都是今年我家采的好茶叶,我和我娘亲自上茶园采的!”   “不忙。”苏清婉一把拖住风风火火的李蕙云,盈盈笑道,“一家人何必那么客气,我不渴,坐坐就走。”   苏清婉那句‘一家人’,说的李蕙云心头一热,偷偷觑了苏靖山一眼,见他只是嘿嘿的笑,心里越发甜蜜了。   “那咋行?今儿必须在这吃晚饭!多添把米的事儿。”李蕙云一撇鼻子,热情道,“我给你做几个拿手好菜尝尝!你儿子呢,把他也叫来!”   “那成,今儿就在这吃了。”苏清婉含笑点头,又把手中的那一蓝果蔬递过去,“这些都是我大棚里刚摘的,新鲜着哩,你拿去也好添个菜色。”   李蕙云见苏清婉答应了,很是高兴,接过篮子,转身对苏靖山道,“苏大哥,你忙活了一天也饿了吧?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!你也歇歇,陪清婉说会子话呗!”   “哎。”苏靖山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,满眼愉快的看着李蕙云窈窕的身影一转,进厨房忙活去了。   “哥哥,换衣裳了呀。”苏清婉瞟一眼苏靖山,窃笑道。   “咳,哥哥最近一直在忙那皮毛加工的事儿,哪里想得起来买新衣裳,都是蕙云买的,你别说,还挺合身的,嘿嘿……”苏靖山抓了抓头,憨笑中含了一丝甜蜜。   “自然合身了,那都是比着哥哥你的身量买的。”苏清婉见苏靖山那腼腆的样儿,顿时乐了,瞥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身影,道,“哥哥,这些日子相处以来,我觉得李蕙云真是个好姑娘,热情爽朗,对你和丫丫也是掏心掏肺的,你可得真心待人家,否则清婉可是不依的。”   “是是,妹妹,哥哥都听你的!”苏靖山放下手中的木工活儿,走到苏清婉身边坐下,搓着两只生着老茧的大掌,面色犹豫了一下,有些欲言又止。   “咋了哥哥?”苏清婉奇道。   “妹妹,前些时日你大嫂托人送了话来,只说让我去接她回来。”苏靖山压低了声音,提起凌采虹,他原本爽朗的面色便是一沉,有些郁郁寡欢的神色,仿佛凌采虹这个名字,在这个家里,早就是讳莫如深的禁忌了。   苏清婉心头一跳,镇定的低声道,“哥哥,那你是咋想的?”   “我早说过,我和她已经没有可能了!”苏靖山眼神平静,一脸坚决道,“我也让人带信给她,只说这日子已经过不下去,夫妻缘尽,只盼能和离,也全了双方的颜面,你大嫂却是坚决不肯,听说在娘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,将那送信之人都吓坏了!再不敢上她家门去。”   “哥哥你做的没错,事已至此,也唯有快刀斩乱麻了,只是大嫂那人好面子,一时想必难以接受,还是给她一些时日吧。”苏清婉柔声安慰道,“哥哥你也莫要太着急了。”   苏清婉深知,苏靖山早就铁了心不跟凌采虹过了,没有给她一纸休书,已经是念在昔日的夫妻情分,念在凌采虹好歹是丫丫的娘亲了,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,这件事,只有磨的凌采虹彻底死了心,方才能得到解决了。   苏靖山重重的点点头,往‘叮叮咚咚’的厨房那瞥了一眼,轻叹口气道,“哥哥能有什么急?左不过这么拖着,哥哥是心疼蕙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,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跟着哥哥,少不得受些委屈。”   “我明白。”苏清婉劝道,“不过蕙云是个深明大义的姑娘,哥哥你好好跟她说说,想必她能理解。”   苏清婉自然明白哥哥和蕙云的苦处,只是若是逼急了凌采虹那女人,寻死觅活只怕还是轻的,苏清婉更怕那凌采虹狗急跳墙,又闹出什么事来。   “也只得如此了。”苏靖山无奈的点点头,嘴角垂了垂,垂头丧气道,“哥哥无能,借了妹妹你那么多银子,开办了这个皮毛加工作坊,天天忙忙碌碌,却是没有一点银子入账,连累的蕙云她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,跟着哥哥我捱苦不说,还要照顾我们这一家子,哥哥手头拮据,反倒还是她贴补我些。”   “哥哥对不住她啊!”苏靖山抓了抓头,有些闷闷不乐。   “哥哥,你说什么丧气话呢?皮毛作坊不是运作的很好吗,前期的投入都是必须的,仓库里堆放了那么多皮毛成品,那都是银子啊,我去看过,那些成品的样式和做工极好,一入了冬,你就等着收银子吧!”苏清婉一拍苏靖山的臂膀,自信满满的道。   “可是总是要妹妹你拿钱给我收购皮毛,哥哥心里过意不去……”苏靖山一脸愧疚,“你是我妹妹,原本该我这个做大哥的照顾你……”   “咳,哥哥你这话清婉可不乐意听了,我们是一家人,分的那么清楚作甚?何况我的口腔保健糖卖的极好,尹府那边几十家铺子,都卖脱销了,所以你放心,银子不成问题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道,“有我在,我一定会支持哥哥的!”   在苏清婉的劝说下,苏靖山终于默默的点了点头。   对于苏靖山的挫败感,苏清婉很能理解,从前的那个懒鬼苏清婉,都是依赖着苏靖山和娘亲过活,苏靖山也一直以照顾苏清婉为己任,忽然之间,他的妹妹变得强大了,不再需要他了,甚至还反过来支援他,可是他如今却没有做出一点成绩,这让他产生了深深的失落感。   看到苏靖山不开心,苏清婉眉间一颦,很是焦急,虽然她对皮毛生意很有信心,但是这些积压如山的皮毛,也一定得等到冬天才有市场,现在这个阶段,怎么能帮助哥哥重新树立起信心呢?   这件事,几乎是迫在眉睫了,因此苏清婉知道,尽管自己前前后后给了苏靖山不少银子,但是他全都投入了毛皮生意中,家里却是一穷二白,一个月都难得吃上顿肉,丫丫那小丫头都长得面黄肌瘦的,还是全靠着李蕙云经常带着肉过来,给哥哥一家改善伙食,这也难怪哥哥觉得对不住李蕙云了。   这样下去,也不是个事儿啊,苏清婉心思立即活泛起来,托着腮帮,思来想去,目光忽然落在了院子里的木工活儿上,一脸的若有所思。对,哥哥不是技艺高明的木匠么?利用木工活来致富,或许是个不错的点子。   “哥哥,你在做什么?”苏清婉一指满地卷曲的木屑,兴致勃勃的问道。   “哦那个啊,下个月村里老山头家不是嫁女儿么,托哥哥给他打造一套木茶几,我都快弄好了,这是最后一个!”苏靖山怔愣了一下,不以为意的回道。   苏清婉点点头,她知道哥哥的手艺,在整个苏溪村都是最好的,谁家要打造什么桌子凳子,都是请哥哥出马,不过农村也给不起价,哥哥又是个老实人,面皮薄也不好推辞,村里人也只是意思意思的给点钱,有时候哥哥收的钱,还不够他的成本的,更甭提工费啥的了。   于是苏清婉便问老山头家出了多少钱,果然不出所料,给的价极为低廉,苏清婉想到现代的时候,熟练的木工可是大大的吃香啊,工钱那可是杠杆的高,更甭提像自家哥哥这种顶级的木匠了,想到这里,苏清婉一阵替哥哥惋惜。   “哥哥,这老山头家也忒抠门了!给的这点钱,还不够木头钱呢!”苏清婉撇嘴道,“哥哥你也别太实心眼儿了,老实被人欺!”   “咳,妹妹,都是乡里乡亲的,人老山头家求到门上,又是大喜事,哥哥那好意思拒绝?”苏靖山无奈的摊摊手,嘿嘿笑了两声,“左右那木材也是山上伐来的,不花钱,只是要做出来成套的,得费上几日功夫。”   “索性都做的差不多了,我拿给你瞅瞅。”提起木工活儿,苏靖山就兴奋起来,转身去了里屋,不多时手里就拿着一张小茶几出来了,献宝似得递给苏清婉看。   苏清婉见那小茶几已经刷上了紫红色的漆,细节处做的极其精致,棱角处打磨光润,线条流畅,巧夺天工,镂花花纹栩栩如生,不由得一阵感叹,心里暗道这老山头家真会占便宜,出了那么几个钱,就得了这么一套完美无缺的茶几家具。   “哥,你这木匠手艺这么好,不拿来赚钱,实在是可惜了!”苏清婉眼珠子一转,忽然计上心来。看到这小茶几,她莫名的想起了晚宴上,顾云艳帮她推销凝脂膏,所拿出来的那个盒子,很漂亮的包装盒子,古色古香,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所有女人的目光!   女人最爱什么?美,妆扮,所谓女为悦己者容,古往今来皆是如此。   而对于自己的首饰盒,女人们都是挑剔的,因为它装着的是女人们的梦想,一个上档次的首饰盒,不止代表了好的心情,更彰显出高贵的身份。   “有了!哥,你可以打造豪华首饰盒!”苏清婉眼眸铮然一亮,仿佛盈盈一捧溪水跃然其中,潋滟生辉。   “啥,首饰盒?”苏靖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咧嘴疑惑道,“妹妹,做那个干啥,咱村里的女人们不兴用那个……”   村里本就穷苦,女人们也没啥像样的首饰,无非是几根木簪子,几枚铜戒指,几朵布做的头花,就随便的扔在梳妆台的抽屉里,苏靖山就曾经看到凌采虹的一堆破铜烂铁的首饰,就那么杂乱无章的到处乱扔,苏靖山曾经也想过给她做一个漂亮的木盒子,给她统统装起来,要用的时候也方便,可凌采虹却嫌弃,嗤笑着说几支烂木头,几块铁疙瘩,犯得着装啥盒子,别丢人现眼了!   “傻哥哥,村里不兴,就卖到县城里去!你相信我,但凡女人,没有不喜欢漂亮华贵的首饰盒的!那是她们的脸面。”见苏靖山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,苏清婉笑眯眯的戳了他一下。   “妹妹说的,我就信。”苏靖山抓抓头,摊了摊手,一脸为难道,“不过哥哥也没做过那个,也不知怎么个做法?”   “这个就不用哥哥操心了,包在我身上。”苏清婉拍拍胸脯,高兴的道,“回头我就把图纸画好了送过来,哥哥你照着做就是。”   两人商议定了,也到了开饭的时候,厨房里传出一阵阵的香味,苏靖山肚子里“咕噜”一声山响,他极为尴尬的摸摸后脑勺,嘿嘿笑道,“妹妹,蕙云的饭差不多弄好了,你去把天天接过来吧,咱一块儿吃饭!”   苏清婉被那香气一勾,也觉得饿了,应了一声便接天天去了。   这一顿,大家吃的格外香甜,又有天天和丫丫这两个小宝贝插科打诨,笑料百出,那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声笑语,夹杂着清脆欢快的童声,充斥了整个宁静的小院,气氛祥和温馨,好不热闹。   晚饭后,母子俩吃的饱饱的,回到自家小院子,天天便捧着撑的圆溜溜的小肚子,一屁股坐在竹椅子上,老气横秋的脆声道,“娘,妹妹的新娘亲做的饭还挺香,比原来那个婶婶做的好吃多了。”   “臭小子,吃了三碗饭,还敢给我坐着?!”苏清婉一叉腰,瞪了一眼,毫不客气的伸手将小家伙拎了起来,“这样会消化不良的。”   “可是人家撑得走不动。”小家伙撅着粉嫩的小嘴,对着两排小手指。   “做个小懒鬼,可是要被娘亲打屁股的哦。”苏清婉故意装作生气的瞪眼,一指在旁边无聊的打滚的球球,道,“儿子,你好久没陪球球玩儿了,还不快去!”   “哦!”小家伙吐吐舌头,答应一声,磨磨唧唧的走到小白狗面前,忽然转身道,“娘,可是它很懒耶,它说不想跟我一起玩儿。”   “哼哼,今晚不想听故事了是不是!”挽了挽袖管,苏清婉不以为意的撇撇嘴,故意道,“那你永远也别想知道,喜羊羊有没有被灰太狼吃掉。”   话音刚落,苏清婉就感到一阵小旋风刮过,定睛一看,面前哪里还有儿子的影子?早就冲到狗窝那边去了,苏清婉不禁勾唇一笑,这孩子。   小短腿一迈,飞快的在狗窝边跑了一圈,这才发现小白狗正躲在外面,在院子花盆的角落,小身板立即朝球球跑去,嘴里还嘟囔着,“不要啊娘,天天听话!”   话说,球球正懒洋洋的躺在花盆后的一块空地上,无聊的翻滚来,翻滚去,举头望天,不时“汪汪”可怜兮兮的叫两声,正对月吠歌的惬意着,却冷不丁感到尾巴一疼,被一只小手用力抓住,一把拖了出去,狗头还“咚”一声,撞在花盆上,痛的那小白狗“嗷呜”一声,四肢乱蹬。   小手指戳着球球的鼻子,天天蹲着小身子,有模有样的数落道,“你这个懒鬼,天天躺着,都胖了!要是再胖,娘亲就不喜欢你了,娘亲不喜欢你,天天就不喜欢你了!”   “嗷呜……”   “到时候,娘亲把你煮成肉汤怎么办!你这个笨家伙!”天天叹息一声,一巴掌盖在狗头上!   “嗷呜……嗷呜呜……”   苏清婉正在将晾衣架上干透了的衣物收下来,一件件叠的齐齐整整,摆放在凳子上,刚开始看到儿子和球球“亲密”交谈,她还欣慰不已,听到这一句,叠衣服的手一抖,额头不禁挂下三根黑线!   这孩子,准是听多了自己给他讲的灰太狼煮羊吃的故事,心中一声轻叹,可怜的狗儿。   “好了不许再抽球球了,你还好意思说呢,都是你不带球球溜圈儿,它才变的这么肥!”苏清婉走过去,一拉栓在狗脖子上的绳子,将被拖来摔去的小可怜狗解救了出来,瞪眼教训天天道,“你看看人家虎子,天天都带着它家虎皮溜弯儿去!”   “娘亲,是它懒,不想去。”天天嘟着嘴,小包子上一脸委屈,西瓜似得乌溜溜的刘海覆盖在额上,惹人怜爱。   “小笨蛋,你以为你骗得了你英明神武的娘亲吗?”好气又好笑的捏捏儿子的小脸颊,苏清婉叉腰道,“可不许找借口,你要对球球好些,知道吗?”   “喔。”天天乖乖的点了点头,忽然一抬头,大眼睛亮晶晶的道,“娘,我想到了!”   “想到啥了?”苏清婉奇道,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套拉着的狗头,以示抚慰。可怜的狗,可别一时想不开触墙死了,或是离家出走啥的,她还是挺喜欢这只温柔高贵的狗狗的,更何况它可是儿子唯一的玩具,在儿子的成长当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。   “娘。”小家伙伸出小手,温柔的拍拍狗头,小鼻子里瓮声瓮气的道,“我觉得它太孤单了,咱们给他找个伴儿好不好?”   “这个主意倒是不错,可是娘上哪儿再去弄一条狗?”苏清婉怔愣了一下,挑了挑眉头,有些为难。农家的狗倒是挺多,但是大多凶悍野性,用来看家护院防小偷的,自己家的球球这么温驯可人,她若是弄条厉害的土狗来,这可怜的小家伙还不被欺负死了?   “不要嘛娘亲,我要再多一只狗狗!”小身板冲过来,小手一张,死死的抱住苏清婉的腿,抬起那双无敌星星眼,扑闪扑闪的,放出凌厉的攻势。   “受不了你。”苏清婉无奈的耸耸肩,在儿子灰常强大的卖萌攻势面前,终于败下阵来,心头一软,便说道,“好了好了,娘亲明儿抽空带你去县里的花鸟市场逛逛,给你再买一只宠物狗。”   想到自打上次带儿子去过一次雁荡街,已经许久没带儿子一起去西梁县逛过市集,这些日子,她一直在忙碌自己的生意,都鲜少有时间陪儿子,想到这些,苏清婉心里便有些内疚,一口应承了下来。   “哇哦!娘亲最好了!”天天乐的一蹦三尺高,柔顺的刘海随风跳起,小嘴夸张的变成了一个“0”。   “哼哼哼,臭小子少给我拍马屁,娘亲可不吃这一套!”忽然想到了什么,苏清婉一拍大腿,“哎呀今天忘了喂球球了!”怪不得小家伙的肚子那么瘪,眼神那么哀怨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宠妻无度之法医王妃文/重生的圆哥   内容介绍:   她,卿玉,本是现代最负盛名的第一法医,却不料被敌人设计撞车,魂穿异世,摇身一变,成了丞相府中最不受宠的庶女。   剩饭冷菜,残屋陋舍,受尽欺凌,还被一道圣旨嫁给了那“命中带煞”的开国公,那个大了她十几岁的“老男人”,众人原以为她会惨死于府中,怎料……。   自她进府之后,府中下人们发现,开国公变成了只会对她一人绽放笑颜,唯命是从:“一切都听玉儿的。”   自她进府之后,国中百姓们发现,开国公变成了只会对她一人独宠万千,宠之入骨:“若玉儿想要什么,本王定会给她,哪怕是星星月亮,本王也会为她摘下来。”    ☆、第75章 狗眼看人低   “汪。”球球趴在狗屋前,激动的叫了一声,抖了抖全身的白毛。似乎在说,娘的终于有人想起我了!老子快饿死了!   “好像是喔。”天天一拍自己的小脑袋,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。   苏清婉抱起一堆叠好的干衣裳,边往里屋走,边随手指了指厨房道,“狗食娘已经备好了,儿子你去拿了喂给球球,别忘了啊!”   天天大声的应了一声,迈着两条小短腿,就往厨房冲去,球球激动的就地打了个滚儿,直摇尾巴,仿佛已经闻到了狗食的香味儿!   片刻,小家伙就端着满满一盆狗食出来了,正要走向狗窝,忽然两颗黑玛瑙似得眼珠子猛地睁大了,瞬也不瞬的盯着小院子的地面,原来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雀儿,被院子上头晾晒着的绿色红薯藤蔓吸引了,展翅飞来,“扑簌簌”的停在了一根红薯藤蔓上。   小家伙随手将那盆狗食轻轻一放,搁在了厨房外高高的洗手台上,随即屏息凝神,猫着腰,蹑手蹑脚,一步一步的朝院墙边的那只活泼可爱的小雀儿走去,可惜他到了跟前,伸出小手,猛的一合,那小雀儿受惊,细细的爪子一跃,猛然跳开,双翅发出“扑棱棱”一声,飞走了。   天天仰着小脸,眼巴巴的看着小雀儿飞走了,最后在暗沉沉的天幕一角,凝缩成了一个彩点儿,包子脸上一脸惋惜,长长叹了口气,垂下小脖子,忧郁的嘟囔道,“小雀儿,你为啥要跑呢,咱们真是有缘无分……”   “小孩子家家的乱用什么成语?伤春悲秋的,也不怕人笑话。”走出堂屋门的苏清婉正巧听到了,忍不住逗乐了,却招了招手,故意一本正经的道,“疯了一天,还不赶紧洗洗上床?还想不想听娘讲故事了?不想听娘可去睡了。”心中暗暗道,儿子也没到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青春期啊,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早熟,这些奇怪的词汇哪里来的。   “要听要听!”小家伙跑了几步,忽然想起了什么,停下来抓了抓头,环视了院子一圈,苦恼道,好像要做什么事来着,但是又想不起来了,算了不管了,听故事要紧。   这么想着,小家伙一溜小跑,一把扑到苏清婉的身上,随着苏清婉进屋洗澡去了。   饭,给我饭!   整整漫长的一夜,厨房外高高的洗手台边,一只小白狗,卖力的爬在那木头的洗手台上,狗爪子使劲儿伸啊伸,扒拉着那盆遥不可及的晚餐,嘴里发出一阵哀怨的叫声,狗脸上一脸绝望,悲愤。   “嗷呜……嗷呜……嗷呜呜……”翻译过来大概是,老子今天死定了!明天你们等着收尸吧!   温暖舒适的东屋里头,苏清婉正靠在软绵绵的枕头上,凭着自己上辈子看动画片的记忆,给小家伙讲童话故事,天天瘦瘦的小身板,缩在苏清婉清香淡淡的怀抱里,微眯着眼,双手环胸,显然十分惬意,一对小耳朵更是高高竖起,显然听得十分认真。   故事讲完了,苏清婉摸摸干渴的冒烟的喉咙,心中暗暗道,幸好上辈子爱看动画片,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着难缠的小家伙,为人母还真是不容易,不仅要供吃供住,还得是故事复读机,这个时候,苏清婉真是无比渴望,有一台电视机,可以把自己解救出来,不过转念一想,即便有先进的科技,但是也没法和这样温馨的母子时光相提并论,人生有得必有失。   小家伙安静的听着,闪闪的大眼睛里满是同情,看的苏清婉一阵感动,太好了,儿子这么小,就这么有爱心了!用不了多久,儿子就会成长为高富帅,善良又有爱,一大票的妹子在身后追着喊着挤破头要嫁给他,想想辉煌的前景,她这个做娘的就满是激动呢。   “娘,娘。”小家伙推着苏清婉的肩膀,将她从美好的梦幻中推的醒过神来,“灰太狼好可怜,他老是抓不到羊,他老婆会打她的……”小孩子学习新鲜事物的能力很强,小家伙耳濡目染,不知何时跟苏清婉学到了‘老婆’这个词。   “噗。”苏清婉正端过床头的茶水在喝,闻言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,慌忙放下水杯,呛了两声,“啊咳……咳……”   “娘亲你没事吧?”小家伙担忧的伸出小手,摸了摸苏清婉的额头。   苏清婉一头黑线,她是教过小宝贝风寒发烧要摸摸额头烫不烫,但是她只是呛到了!   这个当口,苏清婉也没空去纠正儿子这个错误的举止,严肃的扳过儿子的小肩膀,一本正经的教育道,“儿子啊,难道你就不觉得那些善良的羊羊们,被吃掉很可怜嘛?对不对?”   小家伙歪着头,认真的想了一会,片刻的静默之后,在苏清婉满怀期待的目光中,淡淡道,“不会啊……”   “……?!”苏清婉再次一头黑线!原谅她不懂孩子的世界在想些什么。   她穿越来就做了娘,完全是凭着自己的经验来教育孩子,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,她越来越发现,越来越肯定,优良的基因很重要!没错,一定是那个可恶的男人的基因,才会导致她乖乖柔顺的宝贝儿子,霸道又小邪恶了起来。   苏清婉欲哭无泪,眼泪刷刷的往心里淌,天哎,那个过分的男人,就这么一走了之,倒把这个小家伙给带坏了,一定是!该死的!她非要把儿子扳过来不可。   “儿子啊,你怎么会这么想呢?”苏清婉尽量露出一个和善温柔的微笑。心中无限腹诽,这小脑袋里,都装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啊。   “墨叔叔说过,强者为王,败者为寇。输了,就要接受被吃掉的命运。”   “墨叔叔说过,大男人一定要疼爱老婆,不然老婆就跟别的男人跑了。”   “既然老婆要吃羊,就要给她羊吃,老婆大人要什么,就要给她什么。”   “……?!”心里一万只野马奔腾而过,云流墨,去你大爷的!敢情你就这么教我儿子的,妈蛋!我天真可爱无邪呆萌的宝贝儿子,都被你给教成啥样了,他才五岁,你给他灌输啥乱七八糟的观念啊,你是生怕你儿子将来找不到媳妇怎么着?现在就开始传授秘诀了?这未雨绸缪,也忒早了点吧,再说了,据我所知,您自己个还是光棍一条,你有啥资格教我儿子啊呸,混蛋!   望着儿子无比坚毅认真的小脸庞,苏清婉泪奔,这三观不正咋治啊?果然古话说得好,上梁不正下梁歪,上梁君,你给我出来,我要跟你拼了!   “娘亲,你怎么哭了?”天天好奇的伸了伸小脖子,伸出柔嫩嫩的小手,帮苏清婉擦掉眼泪,小声劝道,“娘亲不哭。”   小脑袋里急速的转啊转,他想不通,娘亲为啥忽然哭了呢,是因为墨叔叔还没回来么……小手偷偷的伸到另一只他的小枕头下,摸到了一个硬硬凉凉的东西,那是墨叔叔走的时候,留给他保护娘的匕首,每次他想念墨叔叔了,就会摸一摸,然后心里便安定了,虽然墨叔叔这次走了,还没有出现,但是他坚信,墨叔叔一定会回来的,墨叔叔最疼他和娘亲了。   “没啥,娘亲只是,唔……沙子进了眼儿。”苏清婉抽噎着,眼泪“刷刷”淌的更欢畅了。   杀千刀的云流墨。   这一夜,讲完故事,苏清婉便搂着儿子睡着了,迷迷糊糊的,她感觉儿子的小手在推自己,软软的童音问道,“娘,外头好像是球球在叫!吵得天天睡不着。”   “傻儿子……肯定是球球知道明日要来新的小伙伴,太过兴奋了……吧。”苏清婉翻了个身,长腿压住软绵绵的被子,模模糊糊的说道,“快睡吧乖儿子,再不睡天都要亮了!娘困得不行了……呼呼……”   然后,宁谧的室内便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鼾声,天天小身板翻了翻,也不再理会外头的狗叫,想着故事里泼辣美丽的红太郎,挥舞着平底锅敲人的可爱样子,小嘴一咧,嘿嘿一笑,进入了甜美的梦乡。   次日,阳光普照艳阳天,小院子的那片天空瓦蓝瓦蓝的,蓝的宁静而纯粹,仿佛一大块蓝色纯净的琉璃,制成的穹顶,覆在小院上空,朵朵祥云,随着秋日凉爽宜人的秋风缓缓飘荡,在你不经意的一个眨眼之间,俏皮的变幻着各种形状。   听着外头细细碎碎的传来鸟鸣和人声,苏清婉精神饱满的醒来,伸了个大大的懒腰,懒洋洋的打着呵欠,走到小院准备弄早饭。   “不好了娘亲……”天天端着的洗脸小木盆,‘咣当’落地,他站在高高的洗水台边,指着地上死趴趴的狗狗,发出一声震天响的清脆童声。   “嗷呜……嗷呜呜……嗷呜呜……”翻译过来大概是,老子不行了!还剩一口气!救我!   球球早已滑下来,却还保持着扒拉的姿势,此刻听到小主人的叫唤,原本毫无生气的眼神,终于泛起一点活力来。太好了,终于有人发现它了!   “咋了咋了?”苏清婉围着花围裙,挥舞着黏着饭粒的锅勺,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。   “娘,都是这个笨家伙!把咱家台子都抓坏了!”一根小手指,怒戳着地上小白狗的狗头,又指指木板搭建的高台,小家伙蹲下身,伸出肉呼呼的小手,摸摸木板上那一道道抓痕,一脸惋惜。   “……?!”球球眼中的那一点光彩,扑棱了一下,就熄灭了。别拉老子,老子要去死!   “……?!”苏清婉低头眼一瞄,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球球,早已饿的四脚朝天,有气无力的。   苏清婉一扶额,连呼抱歉,训斥了儿子一顿之后,才伸手将高台上的那盒狗食端了,放到了球球身边,半死不活的狗儿,顿时来了精神,一阵狼吞虎咽,整个儿将狗头埋进了大大的饭盆里。太好了,重生了!呜呜,还是女主人比较有爱。   “儿子,你昨天是不是忘了喂球球了?”眉头一竖,苏清婉凶悍叉腰。   “没有啊娘……”天天抬起小包子脸,转动着无辜清澈的大眼睛。   “没有,那狗食怎么会在这?”苏清婉哼哼两声,板起脸道。   “是球球说,它不爱吃!”天天呼起一巴掌,拍在正在发疯吃食的狗头上,小脸严肃的道,“小笨狗,娘亲说不能挑食,会营养不良的!”   “少来,你少推到球球的身上,错了就要认!”苏清婉一把将天天拽过来,免得球球再遭受他的毒手,拉了脸道,“你若是不认错,娘亲就不带你去县里买小狗了!一条都照顾不好,还想要两条呢?”   “天天错了……”小家伙顿时急了,可怜巴巴的套拉着小脑袋。   苏清婉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,双手环胸,对于她来说,球球也算是他们家的一员啊,要是就这么给饿死了,真是死的冤枉,而且这狗狗挺通灵性的嘛,苏清婉毫不怀疑,这球球若是会写字的话,估计就在木板上,扒拉出遗书来了!可怜的小家伙!   “你瞧瞧你,一点儿也不关心球球,这狗狗都给饿坏了!”苏清婉一边转身进厨房弄早饭,一边继续大声教育儿子。   “不会啊……从前娘经常忘记给球球喂食,它都没有死哦。”天天托着小腮,蹲在一边,专注的看着球球吃食。   “……?!”灶台边的苏清婉语塞,拿着擦拭灶台的抹布怔了怔。   话说,从前的苏清婉本尊那么懒,的确是会经常忘记给狗儿喂食,这球球虽然给饿的瘦骨嶙嶙的,但是居然顽强的活了下来,真是个了不得的奇迹啊,估计是娘亲章氏和哥哥的功劳吧,时常带点狗食来喂喂,可能这狗狗饿狠了,也会偷偷逃出去觅食的,不然早饿死了,哪里还能撑到她穿越过来?!真是饿也饿不死星人。   苏清婉做了一顿香喷喷的红薯米粥,唤了球球进来,母子俩开开心心的一起吃早饭,“稀里呼噜”一阵,急急的扒完了早膳,苏清婉交代了天天在家里看门,自己便换上鞋子出了门,今日她要到口香糖的加工厂去。   因为这些时日尹府的大力宣传,苏氏保健口香糖,已经在西梁县城大为红火,一时成为了西梁县最火爆的食品,这不仅仅是因为苏清婉生产的口香糖口感佳,更因为大家终于发现,这个东西可以保健口腔,改善口气啊!谁不想拥有清新的口气呢?只要嚼上一颗保健口香糖,便能让您口气清雅,吐气如兰,正这一点,这苏氏保健口香糖,更是引得西梁县一众千金贵妇们趋之若鹜啊。   如今尹府的几十家食铺都已经卖到脱销,在催着苏清婉供货,而苏清婉的六家连锁医馆也是供不应求,来购买这种口香糖的人日益增多,那可是日进斗金的好生意,可惜如今货源实在来不及,因此苏清婉今日要去口香糖的加工厂,催促一下第二批的生产进程。   苏清婉的加工厂,其实就是位处于苏溪村周边的几间简单瓦房,雇的员工大多也是苏溪村本村和邻村来的,下一步,苏清婉还打算扩大规模,多盖几间瓦房,多雇一些人手。   出了村子,走了片刻就到了加工厂,苏清婉就立即投入了忙碌里,巡视监督,不时的加以指点,忙到快中午,肚子咕咕叫了,苏清婉才起身回去了。   回到了小院子,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,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冒出了香味儿,苏清婉也赶忙在灶膛里生上火,洗菜切菜,忙忙碌碌的准备午饭。这一上午,都在监看他们生产第二批,第二批生产的量更大,还没全部完工,所幸在大家不懈的努力之下,第二批也差不多要大功告成了,只有一小部分,还差最后压制成型的步骤。   吃完午饭,苏清婉正在灶台洗碗,小家伙便嘟着小嘴,缠着苏清婉带他去县城里买狗狗,苏清婉忙的都差点忘记这件事了,望着儿子吊在自己腿上,那渴求的小眼神,只得笑眯眯的点头道,“好了好了,等娘洗了碗,咱就出发吧!”   一个时辰后,西梁县最大的花鸟市场。   这花鸟市场占地颇大,里面穿着鲜亮的各色人等来来往往,讨价还价的挑选着自己心仪的宠物,倒是颇为热闹,一眼扫过去,除了各色奇花异草,笼子里还摆放着形形色色的宠物,塌耳兔,长毛兔,蜥蜴,鹦鹉,娃娃鱼,小河豚,松鼠,仓鼠,小海猪,金鱼,螃蟹,乌龟,大蛇,应有尽有,简直就像是一个偌大的动物园,就差没有国宝大熊猫了。   苏清婉心中感叹一声,这西梁县果然经济发达,单看这个生意兴隆的花鸟市场就知道了,真不愧是西梁县第一的花鸟市场啊,品种可比自己想象中丰富的多了,狗狗只怕是这里最普遍的一种了。   “哇!好多啊!”天天瞪大了原本就大的乌溜溜的大眼,小嘴惊喜的成了一个小圆圈圈。   “傻小子,跟娘亲去挑狗狗吧!”苏清婉清咳一声,一把拖了天天的小手,当机立断的往专卖狗狗的一边拖去。她是怕儿子看花了眼,叫她全买回去,那她的小院子,可就成了拥挤不堪的野生动物园了,想想那光景,额头上都一滴汗。   “不要啊娘,天天想去那边看!”憋出吃奶的劲儿,天天用力挣扎着两条有力的小腿,就想往另一边奔。   “小笨蛋!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傻样儿!”压根儿不管小腿乱蹬的天天,苏清婉毫不客气的拖着小家伙走,俯身瞄一眼儿子憋得紫红的小脸,心里奸笑一声,以小家伙那几下力气,哪里拗得过她这块老姜?   终于将小家伙拖到了卖狗狗的那一边,苏清婉自己都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,见小家伙委屈的瞪着大眼,撅着小嘴,小包子脸上,一脸的不甘心,樱色的小嘴还一张一合,气呼呼的往上喷着气,吹得额前的一排西瓜头的刘海,都气鼓鼓的往外飘,她不由心中好笑,弯下腰,忍不住帮儿子理了理凌乱的刘海,又手指一勾,重重刮了一下那肉嘟嘟的,像小笼包的鼻子。   “这是跟娘生气呢?!劝你不要白费力气,不然娘亲连狗狗都不给你买了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威胁道,并作势转身要走。   小身板顿时慌了,“扑通”一声冲上来,小手一合,重重的抱住苏清婉的腿,小脸惶恐道,“不要啊娘亲,天天不生气了,娘亲不要丢下天天!”   “唔,这才是娘亲的乖儿子嘛!来,看看这条狗如何?”苏清婉拉着天天的小手,走到了一个卖狗狗的小女孩面前。苏清婉看这小姑娘年方七八岁的年纪,样子乖巧可爱,挤在一大群卖狗的人之中很是不起眼,便想照顾照顾她的生意。   小姑娘面前的笼子里,关着两只全棕色卷毛的小狗狗,那狗狗体型小巧,十分可爱,两只黑漆漆亮闪闪的眼珠子,模样儿很乖巧讨喜。   小姑娘见苏清婉饶有兴致的看,立即来了精神,小嘴皮一张一合,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,“夫人俺这狗狗是自家养的,驯养的可听话哩,叫它叼骨头就叼骨头,叫它坐它就不敢站,买回去不仅能看家护院,还能给您逗乐子咧,小少爷也一定喜欢的,我这两只呀,是一公一母,您若是都要的话,俺给您便宜点儿!”   小姑娘嘴巴很是能说,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,苏清婉低着头,含笑观察着那两只狗儿,只觉得很像是现代的泰迪,只是体型要比现代的那种更大一些,心中思忖着,这两只狗看着还算温驯,买回去应该不能欺负球球,那这几只就能愉快的玩耍了。   “儿子,你喜欢吗?”正想着要买呢,苏清婉却没有听到天天回答,一转头,却发现自己身边空空如也,哪里还有天天的小身影?!   苏清婉顿时急了,眉头一皱,利目一扫,顿时发现那小家伙,不知何时跑到对面卖马的那边去了,正傻乎乎的站在一匹马面前,仰着小脸,看的目不转睛,大眼睛里充满熠熠的神采和渴望!   糟!苏清婉心头一跳,她最了解儿子了,每当小家伙露出这个表情,就说明对啥东西志在必得了。   “乱跑什么啊臭小子!你是要害娘亲担心死吗!”大步过去,苏清婉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呼过去。   “哎呦……娘亲,你看你看,好漂亮的马儿!”顾不得揉揉被打疼的后脑勺,天天拖着苏清婉的胳膊上前,小手指着那马儿道,一脸坚决的神气,“我要这个!”   “买什么买,不行!说好了只能买狗狗的,你又吵着要买马,休想得逞,一匹马能有啥稀奇的……不,不过,这马儿还真是漂亮啊!”   苏清婉边叉腰骂着,边无意中顺着儿子的目光溜了一眼,这一眼,却是挪不开了。   只见面前是一匹红栗毛的马,一水色的毛呈现栗壳色,没有一根杂毛,只在额部有一块白色斑块,仿佛盖了一个奶白色的章,泛出美丽的光色来,这通体栗色的马,让苏清婉不由的就想到李蕙云炒的糖炒栗子,一眼就吸引了苏清婉,再看这马儿,喂养的膘肥体壮,马身结实匀称,四肢强健,马头却小巧伶俐,明眸大眼,头颈或高昂或低俯,都有一种别样的威势,尤其是颈项高举时,悍然生威。   苏清婉从未见过这样俊美秀丽,又气势凌然的马,瞬间便被折服,想象骑着它奔跑在乡间小路上,那四蹄如风,奔跑起来,就犹如一匹闪闪发光的缎子在风中飘扬。   眼中闪过一丝心动和犹豫,苏清婉瞥一眼卖马的矮小老叟,只见他并不怎么理睬苏清婉母子,可能是见她们衣着寒酸吧,那张漆黑皱巴的老脸上没有一丝热络,只自顾自的拿着一把短毛刷子,精心的梳理着这马的毛。   “娘亲这红马儿很漂亮吧?”天天伸出小手,拽拽苏清婉的衣角,大眼里亮晶晶的闪。   “漂亮倒是漂亮,但是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!”缓缓摇头,苏清婉俯下身,拍着小身板的背脊,安抚儿子道,“乖宝,咱们还是去那边买狗狗好不?”虽然苏清婉也很舍不得这马,但是看得出这马是名贵品种,定是价值不菲,而且这家伙也太巨大了,实在不适合养在院子里,和球球作伴,万一它发起脾气来,一蹄子把球球踩扁了咋办?   “不要嘛,我要买马,还要买小乌龟!”天天鼓着两个小腮帮子,一仰头,理直气壮道。   “不行,只能买一样。”苏清婉斩钉截铁。   “那我要马。”小家伙眼睛闪闪,睫毛眨眨,果断做出了选择。   “马太贵太大了,买只小乌龟罢乖儿子。”无奈的耸耸肩,苏清婉弯了弯腰,柔声哄道。   “买马!”天天气呼呼的,两道墨色的小眉毛一跳一跳,小脸坚决。   “买龟!”苏清婉一叉腰,气势凛然。   “买马!”   “买龟!”   “买龟!”   “买马!”苏清婉话一出口,忽然捂住了嘴,眼眸不可思议的睁大,臭小子,她这是上当了吗!   “噢耶,娘亲答应我了!”天天乐的蹦了起来,眉飞色舞,小眉毛小眼睛都乐的飞扬起来。   “……?!”苏清婉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,全身的劲道立即泄了下来,差一点泪流满面,臭小子你这么腹黑,你爹知道嘛!   在天天灼灼的目光下,苏清婉被逼的没办法,正打算咬咬牙,上前跟那老叟问问价,再讨价还价一番,却在这时,她背脊冒出一阵森森的凉意,心头一跳,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她们母子似得?这种感觉,打从苏清婉进入这花鸟市场不久,就感觉到了,此时却尤为明显了。   猛地一回头,苏清婉眼眸一点点睁大,诧异道,“是你啊端木公子!我道是谁呢。”   站在她们母子背后的,可不就是温文儒雅的端木轩么?而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,左边的手里,搂着一盆名贵的鹦鹉墨兰和一盆金蝶兰,右边的小厮手里,捧着一个明黄色印福字的钵,也不知道装的啥玩意儿。   今日,端木轩穿着一袭靛蓝色的长袍,永远是那么剪裁合体,衬得他身形越发笔挺,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,修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,乌黑的头发束起来,戴着镂空兰花纹小银冠,银冠顶上缀着的白玉珠子,晶莹剔透,更加衬托的他清雅的脸容,如兰高雅。   苏清婉心中感叹一声,有钱人就是有钱人,逛个花鸟市场,还这般盛装打扮!   站在这道英俊清雅的身影身边,她和天天这两个布衣人士,都衬得越发寒酸了,不过这贵气非常的端木轩一出现,那老叟的一双精明小眼睛都亮了,苏清婉不禁在心中暗骂那老叟,狗眼看人低。   如果可以,苏清婉真想拽着儿子就走,免得站在这家伙身边当陪衬,这不是自降身份么,但是想到自己和天香楼到底有生意上往来,必要的寒暄却是免不了的。   “好巧。”端木轩长身玉立,周身散发出淡淡清雅兰香,那张俊美的脸上,浮起优雅中带点兴奋的表情,“苏姑娘也来逛花鸟市场?”   原本,端木轩是听说,这花鸟市场新到了最新品种的兰花,便来瞧瞧,买几盆心仪的回去,不曾想这趟不止收获了名品兰草,还遇到了她,他宁静如湖泊的心,微微漾起一阵不知何所起的欢愉。   “是啊,闲来无事,就带我儿子过来逛逛,这是我儿子天天。”苏清婉摸摸天天的头,笑眯眯的道,“天天,这位是端木叔叔,和娘亲合作的天香楼,就是这位叔叔开的哦。”   “端木叔叔好。”天天走上前,很有礼貌的道。   “你儿子?”端木轩眼中掠过一丝惊奇,垂目端详了天天一番,缓缓含笑道,“很可爱。”   方才他远远的看到她们争吵,便觉得这对母子可爱的紧,苏清婉和天香楼合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,关于苏清婉的事情,端木轩知道的一清二楚,当然包括她这个儿子,不过从前都是听说,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庐山真面目,就连见多识广的他,也不禁为这个灵秀贵气的孩子而心头微震。   不知为何,和这孩子不过才是初见,他却莫名的在心底生出几分好感来,或许是因为,他是这个女人的孩子的缘故罢。   “端木叔叔,你喜欢什么小动物?”小手攥了攥走神的端木轩的袍子下摆,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,很是神气的问道。   “臭小子,不要乱拉叔叔的衣服,叔叔的衣服很贵的,你赔的起嘛!”苏清婉瞪了天天一眼,一把将他拎开些。   这话,听得端木轩哭笑不得,一件衣服,他还没有放在心上。   “不妨事,孩子么。”端木轩大度的摆摆手,微蹲下身,望着那个孩子的眼睛,优雅道,“叔叔喜欢乌龟。”   “啊,为什么咧?”小家伙歪着小脑袋,兴奋地道,“不过,我也喜欢小乌龟!乌龟会爬。”   “沉稳,长寿。”沉柔可亲的声音缓缓道来,端木轩凝视着眼前的孩子,温雅含笑,“叔叔送你一份礼物。”   “是什么啊?”一听有礼物,小家伙顿时兴奋起来,小脸上一脸雀跃。小脑袋里飞快的转起来,会不会是银子咧?这个叔叔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哦。   苏清婉听着他们一大一小狗血的对话,额头上不禁坠下三根黑线,不过她也好奇,这端木轩要送啥给天天这娃?这家伙看起来,一向很冷很清淡的样子啊,还有点不近人情的精明,这也正常,商人都是重利益的么,可他似乎还蛮喜欢天天的,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。   “阿福。”端木轩转过身,接过了叫阿福的小厮手中的,那个明黄色印福字的钵,左手修长的手指,轻托到天天的面前。   “哇哦!是小乌龟!”天天兴奋的迸出一声稚嫩的欢呼,小胖手一伸,毫不犹豫的捧住了那钵。   “娘亲娘亲,有五只耶,它们在打架!”天天高兴的又喊又叫,尤其看到两只叠在一起,玩着叠罗汉,其中一只的乌龟壳还翻了过来,那小脸上闪过丰富多彩的表情。   “你这小东西,别光顾着玩儿,忘了跟叔叔说什么了?”一戳儿子的额头,苏清婉好气又好笑。   “谢谢端木叔叔,叔叔你真是大好人!”咧嘴一笑,天天瓮声瓮气的夸赞道。   “喜欢便好。”端木轩眼中的笑意愈发深浓。   “端木公子,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?”苏清婉嘿嘿两声笑,嘴上客气着,面上却是没有一丝‘不好意思’。   “我见了这孩子便欢喜,也是缘分。”端木轩深深睨了苏清婉一眼,浅笑微微,“何况你我之间,何必客气。”   “那真是多谢你了,瞧把这臭小子乐的!”苏清婉手指一勾,宠溺的刮了刮天天的小鼻子。   “苏姑娘,我也有一份礼赠你。”挑了挑眉,端木轩优雅的道。   “啊,啊?我吗?”惊诧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,苏清婉瞪大了眼,似乎怕自己听错了。这端木轩今日吃错了什么药,忒的这般大方,不知他要送啥?   被苏清婉震惊的小模样逗乐了,端木轩轻轻勾唇,慢条斯理的转身,“阿吉,拿来。”   苏清婉还在懵懂不安着,端木轩流云似得袖袍一伸,掌间是一盆金蝶兰,直直呈到她的眼前,“轩独爱兰,不知苏姑娘可喜欢?”   瞄一眼,只见那兰草甚为奇特,开出一朵朵小花,那花儿色彩鲜艳,仿佛只只展翅翱翔的金蝶,又似纤柔的美人窈窕起舞,花的唇瓣上,凸起俏皮的小斑点,颇为奇趣,苏清婉忍不住垂头细看,离得近了,更闻的一阵清烈,醇正的幽香扑面。   迷蒙间,苏清婉心头一晃,忽然分不清,这醉人的淡淡兰香,是来自兰,还是来自面前风韵高雅的男人。   “喜欢喜欢!甚美。”扯着嘴角笑了笑,苏清婉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,心里嘀咕一声,白送的谁不喜欢!   又美滋滋的想,虽然感觉白收人家的礼物不好,但是当面拒绝,若是伤了这端木轩的颜面咋办,嘿嘿,何况这花看着甚美,还真是不忍拒绝,倒不如抱回去,放在球球的狗屋门口,让球球的小狗屋也风雅风雅。   幸好端木轩不晓得苏清婉内心的想法,否则要知道他花费重金买的这盆名品金蝶兰,居然被当成狗屋摆设,他一定会心痛吐血。   “多谢端木公子了,清婉必好好养着。”苏清婉声音轻柔,小脸上绽开一朵潋滟的笑意,仿佛湖面涟漪般扩散开去。   “倘或再说谢字,姑娘便是与轩生分了。” 那双幽远的眼眸中,极快闪过一丝迷离复杂的光影。   那低低柔柔的男声传入苏清婉耳中,只觉说不出的悦耳,比什么丝竹管弦的乐器发出的乐声,都要来的美妙,苏清婉心中一声赞叹,这附庸风雅的家伙,还真是一点看不出生意人的铜臭气息,遮掩的真妙。   “咳,咳,不说了,这盆清婉收下了。”苏清婉嫣然笑道,表情十分愉悦,可是她嘴角刚刚翘起一点弧度,忽然微微一僵,为啥她还是能感受到,暗处似乎有一双窥伺的眼眸呢?   眼珠子狐疑的转了一圈,在一大排拥挤着富贵竹,绿萝,常春藤的花草店前定了定,眼神又转了回来,苏清婉安慰自己道,幻觉,一定是幻觉,这里人来人往,哪里可能有变态跟踪嘛。   虽然心里这么想,但是她还是决定,回去没事研究研究啥辣椒水防狼棍之类,她一个女人家孤身行走,还带个孩子,当然小心为上,万一遇到了变态恶魔,就掏出来辣椒水,喷他一头一脸!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猜猜有几个变态跟踪? ☆、第76章 挖个坑,埋了他   此时不远处的一大片绿色花草之后,隐着三张表情各异的脸,在这两男一女的身后,还站着一脸窘然的老板徐大贵!   东关仁只觉得站的腿酸脚麻,侧过脸,偷偷瞥一眼神情无比专注的主子云流墨,心里暗暗腹诽,主子这是吃错什么药了,放着复仇大计不做,雄心壮志莫非被狗啃了?这个小女人,他咂摸了半天,只觉得根本不值得主子这般费心,样貌瞧着不过尔尔,虽与一般的农家妇人有些不同,但是没瞧出什么特别来,虽有几分姿色,绝对算不得倾国倾城,与府里一众千娇百媚的美人,那是没的比啊,主子到底看上了她啥?   放着那么多清清白白的大美人不碰,整日价跟踪这个乡村小女人,岂非很奇怪?更何况,这女人还带着个孩子!   莫非,主子有啥奇特癖好,不爱少女偏爱少妇?不过有这嗜好也不稀奇,毕竟少妇身上更有一种成熟的风韵嘛……主子失踪那次,在苏溪村那穷村僻壤住了那么多天,上次又特意跑去小住了几日,这*一相逢,那还不是“噼里啪啦”,说不准早就和那姓苏的女人颠鸾倒凤,成就了好事,果真如此,他还放心些,起码知道了主子没有断袖之类的癖好,自己也就安全了……   东关仁正在脑补春色无边的荒唐画面,嘴角勾着淫笑,却瞥见云流墨嘴角一沉,满面阴冷,墨色的瞳仁紧缩,杀气蒸腾,仿佛下一刻便要狂暴的涌出,拔剑将那温雅如兰的男人砍成七八截子。   云流墨正微眯着狭长的眸,从那绿色的缝隙中,死死的盯着那女人和男人的一举一动,从他这个角度看,两人怎么看怎么含情脉脉,情深意浓。   待看到端木轩将一盆漂亮的花木,微微含笑的送过去,他俊脸猛的一沉,一伸手,大掌一扯,不自觉的狠狠薅下一把绿萝叶子,五指狠狠一捏,揉成了一团浆糊,用力之大,那骨节都泛出了青白色,绿色的汁液沾染了满手。   “主子,别冲动!”东关仁顿感头疼,赶忙劝道。这表情他再熟悉不过,主子发怒的前兆啊!   “主子,苏姑娘不一定会收的,像我就不爱收男人的东西,何况只是一盆花,也没甚稀奇,她定看不上眼的……啊……额……她,她收了……”   眼睁睁的看着苏清婉笑眯眯的接过了那盆花,阿雎额角突突一跳,尴尬的猛咽了口口水。本想安慰一下怒意勃发的主子,没想到这一说,反而刺激上了,阿雎直恨不得将自己多话的嘴缝上。   “花擦!”又一大把绿萝叶,被狠狠的揪扯了下来,一用内劲,捏的碎成渣渣!云流墨直直的凝视着那女人嘴角的一抹甜笑,额角青筋暴跳,面色阴暗的仿佛暴风雨骤来的天空。   望一眼秃了一半的绿萝,老板嘴角心疼的一阵直抽,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小老婆绿萝啊!他还指望卖个好价钱呢,按这么个薅法,会残掉的啊!这脸都毁掉了,还卖个蛋啊。   徐大贵往前大步走了几步,想要劝阻,然看这三人大有来头,脚步一顿,又瑟缩了一下,终究不敢多话,只弱弱的,在喉咙里发声道,“甭,甭给我拔秃了。”   东关仁一扭头,看着徐大贵那扭曲又纠结的表情,默默的叹口气,伸手入怀,摸出一定银子,随手抛给了徐大贵。   徐大贵圆冬瓜似得身躯,灵活的一跃一捞,便将那定银子牢牢的夹在了指尖,冬瓜脸上顿时乐开了花,起码纹银十五两!   “您站您站!”徐大贵立马变了嘴脸,笑呵呵的做了个手势,胖胖的冬瓜脸上热情洋溢。只要给银子,就是大爷,站到天荒地老的,他徐大贵也没意见,管这几个脑袋被门夹了的,站在这做啥呢?   “别说,还真是一对璧人……”东关仁伸手,缓缓摩挲下巴上尖锐的胡渣子,赞叹一声。   此话一出,东关仁立即感觉到一阵要杀人的锋锐视线,从自己的脖子上切割了过去,他心头一寒,一偏头,正对上身侧男人要杀人的眼神,不由尴尬的嘿嘿一笑,镇定的解释道,“主子,你听我说,东某人绝非此意……”   “阿雎,一会子挖个坑,埋了他。”眼锋如刀,云流墨冷冰冰的道。   “额……是,主子。”阿雎额头挂下三根黑线,狠狠的剜了东关仁一眼。   “阿雎,好阿雎,你可千万手下留情,东某人可不想壮志未酬身先死……”东关仁赶忙小动作的挪到阿雎身边,扯着她的衣袖,放软了声调哄道。   “谁叫你多嘴多舌,活该!”阿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,很是没好气的道,“求情的话,留着给主子说去!求我有什么用!”   “咳,你瞧主子那脸,我再去招他不痛快,只怕就要油煎活剐了。”那张睿智的脸上嘴角一垂,做出一副苦兮兮的模样来。   “走开!否则立时就将你剁成泥肉。”阿雎心头一软,口气虽然还凶硬,面上的表情终究是软了几分,俏脸一烫,用力的拽出自己被扯住的那片衣袖。   “咳,早知你是只见死不救的雌老虎,还不如那姓苏的女人眉眼温柔?”东关仁故意摇头叹息。   阿雎俏脸一怒,手掌一翻,一道精光闪过,便冲那摇头的东关仁刺去,男人笑意微微,出手如风,一把拧住她的手腕,忽然凑上耳畔,认真道,“阿雎,有没有人说过,你生气的模样,极是好看。”   俏脸微微一怔,阿雎手一松,匕首“铿锵”一声落地,阿雎别过脸去,不再理会他。   这一幕,看的坐在一边剪花枝的徐大贵,叹息摇头不已,这点子小伎俩,哥早三百年就学会了,怎么偏着女人看这厉害,还吃这一套?可他徐大贵呢,精通三百多种泡美人的技巧,却还是孑身一人,终日与花草为伍,以花草为妻女,比如他手底下,这盆他呵护备致的建兰,便是他贤惠温婉的大老婆兰兰,众人笑他痴癫,他却自得其乐,古有先贤梅妻鹤子,传为佳话,他咋就不行咧!   不过,这三人扒拉着他的花草,往那叶子缝儿里,到底瞅啥呢?   徐大贵好奇起来,忍不住蹑手蹑脚的过去,凑到三人身后,探出头,顺着三人的视线望去,只见斜对面的卖马铺前,一对男女正含笑攀谈着什么,那男的温雅清俊,眼眸中隐现精光,而女的虽是麻衣粗髻,却是气质窈窕动人,两人堪称一对金童玉女啊!身边还蹦跶着一个极其可爱的小男孩。   “这俩人,还很是般配的紧啊,哟,他们的孩子长得也挺可爱的。”   “你,说,什,么……”一张阴鹜的脸猛一回头,冷冷咬牙。   被咳了一跳,那徐大贵吓得“蹬蹬”倒退几步,脚一歪,差点踩坏了一株建兰,忙慌着稳住肥肥圆圆的身形,尴尬的轻咳一声,识趣的躲的远远的,呐呐道,“咋,咋了?小的说错话了?”   “那是他家娘子。”东关仁拢了拢袖子,瞅了云流墨一眼,憋笑道。   “啊,那男的岂不是奸夫?啧,没想到啊没想到!”看看一脸凶相毕露的云流墨,再转头看一眼那气质高雅的男子,徐大贵“哦”了一声,露出一副恍然大悟,原来如此,难怪娘子跟人跑了的欠揍表情……   云流墨的脸更黑了,俊颜上乌乌沉沉,眼眸中电闪雷鸣,暴风怒卷,仿佛要扫荡一切,若不是怕动静太大,打草惊蛇会引得那女人发现自己,他早就上前,“卡擦”扭断这恼人的家伙的脖颈。   东关仁见情势不对,赶忙起身,拽住徐大贵的衣袖,将他好歹拉到店铺里头,悄声道,“我说,这位掌柜的,你咋哪壶不开提哪壶,我家主子娘子跟人跑了,心情不悦,你若是招惹了他,可没有好果子你吃。”心中暗忖,真是个八卦的男人!   “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么?我家主子,最喜扭断人骨。”东关仁拢了拢袍袖,嘴里拟声道,“卡擦!”   “啊!是是,我闭嘴,我闭嘴!”那徐大贵骇的一变色,连忙捂住嘴。   “大家都是男人,我懂,我懂!”想到那男人的娘子跟人跑了,徐大贵的冬瓜脸上,不由自主的表露出一脸同情来,甚至眼里闪现出一点隐痛来。想当初,他的相好便是因为嫌弃他穷,而跟着一个有钱的老头走了,这种苦涩的滋味,他如何不明白。   “知道便好。”东关仁郑重的点一下头,语重心长的拍拍徐大贵的肩膀。   这边厢,苏清婉与端木轩正聊的欢畅,两人细语柔声,又闲话了一会子,端木轩便告辞离去,苏清婉则含笑目送他远去。   那带着淡淡雅香的袍角一飘,便离开了,只在空气中残余丝丝幽香。   苏清婉微微吁了口气,站在这样俊美无双的男人旁边,还真是压力不小,不说旁的,就说这花鸟市场上一众千金和贵妇,都被端木轩俊美的身影吸引,因而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呢,那仇恨嫉妒的目光,恨不得将她扒皮抽骨啊!   看一眼和小乌龟玩的正欢的儿子,苏清婉心中泛起柔情,摸摸小家伙软软的头发,“天天,既然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乌龟了,咱们就回家罢!”   “不要,娘亲你答应给我买马儿的!娘亲骗人,娘亲说话不算话!”天天嘟着小嘴,气呼呼的瞪着苏清婉。   苏清婉扶额,没想到小家伙还惦记着呢,她只得柔声道,“好了好了,买给你,真是个难伺候的小祖宗。”   那卖马的老叟,还在不紧不慢的刷着那马栗色的毛发,苏清婉上前询问道,“大爷,这马怎么卖?”   那卖马的老叟,闻言懒洋洋的抬起眼皮子,漫不经心的瞟了苏清婉一眼,左手继续刷,右手伸出一根干瘦的手指,慢慢吞吞的道,“一百两,不二价,还价不卖。”   “这么贵?”苏清婉颦眉,“忒贵了点吧,八十两如何?”   “还价不卖!爱买不买!”矮小的老叟不屑的瞟了苏清婉一眼,连正眼都懒得看她,只懒淡道,“姑娘啊,看你是乡下来的吧?我这马不是普通杂种马,不是你这等乡下佬买得起的,我劝你还是去买那边老白的马,嘿,那马都是贱种马,便宜。”   苏清婉眉心一紧,怒极反笑道,“一百两就一百两,今儿这马,我还非买不可了!”这狗眼看人低的小老叟,令苏清婉心头大为不爽,若不是儿子实在喜欢这马儿,她才懒得跟这种势利眼打交道呢。   “哎呦,原是小老儿看走了眼,既是付得起,什么人买都是一样的。这马归姑娘你了!” 小老叟立即变了脸,干皱漆黑如树皮的脸上,挤出一脸热情的笑,乐呵呵的样子。   伸手牵住马缰,苏清婉掏出腰上坠的荷包,便准备付钱,谁知她银子刚递出去,便听到一道清脆跋扈的女声道,“我出两百两!”   苏清婉眉间一颦,抬眼望去,只见一个满身华美衣料的女人,在两位丫鬟的簇拥下,扭着腰肢,颐指气使的往这边走来。   她长相还算清丽,只一张脸浓妆艳抹,那白色的粉底厚的像刷墙,敷的还不匀称,一眼看去,仿佛一张假面浮在脸上似得,那过度的惨白,配上浓重的胭脂水粉,简直拉出去就可以扮女鬼了,而且化妆的痕迹太重,脖子又没有照顾到,一白一黑,上下两截十分鲜明,看起来像脱节了一样,很不协调,而她一点儿也不以为意,估计还以为自己甚美,顶着满头累赘的珠翠,故作优雅的迈步。   那小老叟却是反应极快,手一缩,干笑两声,咧开缺牙漏风的嘴道,“对不住了姑娘,那位小姐出价更高,小老儿的马儿,只能归她了!”   “什么!明明是我先相中的,做生意最是讲究诚信,你这老头,怎么能这般行事!”苏清婉狠狠皱眉,递银子出去的手,也僵在了空气中。   “切,你以为你是啥,一个乡下女人,还敢在我西梁县里耀武扬威?这种好马,乃是产自穆克草原的纯种马,你也配吗?”那女人将苏清婉从头扫到尾,冷笑几声,一把从苏清婉手里抢过了缰绳,那尖利的指甲,“嚓”的刮过苏清婉的手背,留下一道皮肉翻卷的浅浅血痕。   “嘶……”苏清婉吃痛,松了手,对那女人怒目而视。   “小姐果然识货啊!小老儿这匹,就是产自穆克草原的纯种马,哎呀,您真是行家啊,这匹马得亏遇见您了,您就是发现那千里马的伯乐啊!”那矮矮的小老叟窜到那女人身侧,一阵乱拍马屁,恶心的苏清婉胃里一阵翻滚,只想把中午和早上吃的都吐出来,吐他们一脸。   “不服气呀?呵呵呵……”那女人纤纤两指,捏着紫色绣鸳鸯的丝帕,掩嘴轻笑道,“回家养猪去吧!”   在苏清婉冷冷的目光中,那女人伸手入怀,夹出一张银票,那动作极为缓慢,刻意让苏清婉将每个细节都看的清楚,然后将那银票在苏清婉眼前晃了一晃,洋洋得意道,“以你的身份,应该没有机会见识到这么大额的银票吧?也罢,今儿本小姐心情好,便让你开开眼。”   “噗。”忍不住嗤笑一声,苏清婉撇嘴道,“还真是……大额呢,我身上随便一张,也比你这张多。何不收起你那令人作呕的嘴脸,免得自讨没趣?”   一个伶牙俐齿的丫鬟,顿时跳了出来,戳着苏清婉的鼻子骂道,“你这丑村姑,好大的口气!牛皮倒挺会吹,你道我家小姐会信你的鬼话?”   苏清婉也不多话,伸了伸手,随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沓子厚厚的银票来,重重的甩在那小姐鼻梁上,口气淡淡道,“喏,瞧瞧是不是鬼话?”   那主仆三人,定睛一看,惊诧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,那女人喃喃道,“不,这不是真的,这不可能!你,你到底是什么人……”   苏清婉步步紧逼,掷地有声,那女人步步后退,汗流浃背。   “你这种女人,我最了解了,上了妆美艳动人,卸了妆吓跑男人,全身上下锦衣华服,内里就是草包加花痴,没事就装无辜装可怜装清纯,见了男人就改不了往上扑,就跟狗改不了吃屎,一个道理!”   “你问我是什么人,专克你的人!”   说到最后一句,“噗通”一声,那小姐脚下一滑,便摔进了养蛇的池子里,只感觉冰冷滑腻的东西在她胸口腻来腻去,挥舞着双手乱抓,疯了似得乱蹬双腿,惊恐的大喊大叫,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,被丫鬟拖起来的时候,还一身透湿,玲珑的曲线毕现,被水一冲,那张浓妆艳抹的脸,顿时现出原形,变得就像是凄厉寻仇的女鬼一般!   连她的丫鬟都骇了一跳,周围的人更是哈哈大笑,笑的前仰后合,那小姐更是双手也不知道放哪好,一时掩胸,一时遮脸,只觉得羞愤欲死。   “混蛋!”那女人喉间,迸出尖利的一声叫,纤纤手指象钢针一样戳向苏清婉,死死磨牙道,“我孟紫嫣死也不让给你!”   “啧,姐还不稀罕了。”苏清婉蔑视的瞧了她一眼,轻笑一声,“天天我们走!”   小家伙却一溜儿小跑到孟紫嫣身边,伸出小手,拽了拽她的袍子下摆,小脸上写满同情,另一只手举得高高的,将一方干净的小手绢递上去。   孟紫嫣低了低头,忽然见到这么一个可爱灵秀的孩子,那双黑玛瑙似得大眼里还充斥同情,她不由的怔愣了片刻,下意识的伸手去接。   “姐姐,你的脸好丑,还是擦一擦罢,吓到人就不好了!”小家伙紧紧嫩蒜头似得小鼻子,笑眯眯的柔声道,“我娘亲时常说,长得丑不是你的错,但是出来吓人就是你不对了,姐姐你还是早点家去罢!”   “……?!”孟紫嫣去接手帕的手,就那么僵直在了空气中,接也不是,不接也不是,一张俏脸憋到扭曲,连她身后的两个丫鬟,都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。   “臭小子!你敢说我丑!”半响,孟紫嫣猛然爆发出来,尖尖的十指微屈,犹如钢针,锋利的朝前一伸,张牙舞爪的要去就抓天天的面皮,小家伙嘻嘻一笑,灵巧的一跳,便闪了开去。   两个丫鬟大急,立即上前,死死抱住孟紫嫣的腰,一叠声的苦劝道,“小姐啊,他只是个孩子,不要跟个孩子计较啊!这么多人看着呢,会笑话咱孟家欺负小孩的!”   孟紫嫣闻言恢复了几分理智,却还是气的七窍生烟,一扭腰,“啪啪”两巴掌,打得两个丫鬟“哎呦”直叫唤,她把怒气都发泄到了两个丫鬟身上,指着鼻子,高声骂道,“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,方才还敢偷笑,以为本小姐是聋子?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哩!仔细我撕烂了你们的嘴!还不快帮我抓住那小鬼头!”   “不要了小姐,这会有损咱孟家的声誉的!”两个丫鬟捂着嘴,一人拖住孟紫嫣一条胳膊,呜呜咽咽的苦劝道。小姐真是被气晕头了,在大庭广众之下,去打一个几岁的幼童,小姐不要脸,她们还要脸呢,这可是会犯众怒,被群殴的。   这混乱的一幕,看的苏清婉好气又好笑,赶忙将双手托着小腮,在一边观战的兴致勃勃的儿子,强行一路拖走。心里无限腹诽道,儿子,你这么腹黑,你老爹知道吗!   “坏女人!”天天还不忘扭头,小手扇了扇,扮了个鬼脸。   一大片绿色花草之后,传来一阵低低的憋闷朗笑。   “哈,有趣有趣!”东关仁摩挲着下巴,一脸感兴趣的道。这女人,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耻千金之时,倒真是让他刮目相看,他开始有点理解,主子为何会特别关注这个乡下小娘子,想他东关仁风流倜傥,阅美无数,这样与众不同的女人,却还是平生未见。   “有趣的,是那美人吧?”阿雎淡淡的捏了捏指节,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“咔咔”声。   “美人落水,倒的确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韵味,嘿嘿。”阿东关拢了拢袍袖,双目微眯,色眯眯的目光,流连在那“湿身美人”窈窕毕露的优美曲线上。事实上,不只是他,花鸟市场里一多半的男人,目光都紧紧的追随着呐!   “你信不信,我让她湿身美人,瞬间变尸身美人?”横了横手中匕首,阿雎冷毅的嘴角,勾起一丝寒意,周身杀气乍现。   东关仁俊脸一僵,打着哈哈道,“阿雎,何以你总跟美人儿过不去?你又杀不尽天下美人儿?”   “错了,阿雎要杀的,乃是天下负心薄幸人,切了他们的根,也好叫他们不要祸害世间痴情女。”有力的手指翻转把玩着手指匕首,阿雎冷冷瞥了东关仁一眼。   “啊咳……”东关仁只觉一阵凉风吹过,裤裆顿时阴嗖嗖的,一手握拳,放到尖刺胡茬的下巴处,勉强镇定的咳一声,讪讪的别过头去,不敢再和阿雎对视。古人云,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,惹谁千万莫惹女人,因为她们行事不讲道理,只凭感觉,狠起来,可要比男人更阴几分。   东关仁往繁茂绿萝的一角缩了缩,就识趣的不敢再惹阿雎,凭他多年的经验,阿雎表现的越淡漠,就越生气,杀气也越浓,他还不想被剁成肉酱,装在坛子里。   “嚓嚓!”一大片绿萝叶漫天飞舞,气氛正尴尬的东关仁和阿雎,齐齐扭头,顿觉不妙。   “你去。”目无表情的盯着东关仁,云流墨阴着脸,不容分说的下令。   “啊?!”东关仁怔愣了一下,两只袍袖一拢,立即肃然道,“主子有何吩咐?”   “她喜欢那马。”云流墨凝视一眼远处的女人和孩子,声线低沉道,“你便将那马买下给她。”   “主子,这……”东关仁睿智清俊的面膛,也不由染上一丝窘色,那女人既看上了那马,那马就是她的?什么逻辑啊,主子这是叫他去夺回那马,杀了那抢马的孟小姐?虽然杀人,东关仁并不陌生,但是这大庭广众的,自己的行为必然引发骚乱,这就容易暴露主子的行踪……实在是危险的紧啊。   东关仁犹疑了一下,正要开口劝主子三思,阿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一扯他的胳膊。   “你不是中意那美人儿么?这么点小事儿,难不倒你大情圣的罢?”阿雎冷冷的撇着嘴角,抱胸道,“你只需过去讨好两句,那美人儿一高兴,指不定就将那马让了你?这不正是你擅长的么,做出这副为难的脸子给谁看!”   淡漠的表情,却是酸酸的语气,空气中弥漫着好大一股醋味儿,这半冷不热的一句,倒是让东关仁一时怔愣,迈不开腿了。女人的心思,海底针呐,他摸不准阿雎这话,是激将还是试探。   “你不去,我去!”阿雎朝云流墨点一下头,“刷”的拔出了匕首,霍然起身。   东关仁一把将阿雎按住,微叹口气,一甩垂感极好的袍袖,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。   那孟紫嫣正在两个肿脸丫鬟的搀扶下,呜呜咽咽的哭的伤心,忽然眼前多了一方鹅黄色洁净绵软的丝绢,她诧异的抬起两只花了眼影的,黑团团的眼睛,望向眼前的人,却是陡然间,眼前一亮,仿佛两盏油尽灯枯的灯盏,忽然间滴入了满满的灯油,瞬间*辣的燃烧起来,大放炙热的光。   连她身后的两个丫鬟,都面面相觑,齐齐鄙夷的翻了个白眼。小姐啊,你就不能矜持点儿嘛,咱能不见个美男就两眼放光么?这老爷交代的骄矜自傲,大家风范,您都忘到哪里去了!   “孟小姐是吧?请恕东某人唐突,我东关仁最见不得美人垂泪,小姐休要再哭了,哭伤了身子,东某人可是要心疼的。”东关仁欠了欠身,将伸着的手往前递近几分,依旧微微含笑,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。   这个笑容,可是大有讲究的,他每日晨起,可都要对着铜镜练习一番,他坚信迷死人不偿命,而这个东氏招牌微笑,恰如其分的妙,也的确为他成功勾搭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,俘获了无数少女那颗砰然跳动的芳心。   果然,那孟紫嫣只觉一阵晕眩,下意识的伸手,羞答答的接过了那方鹅黄色洁净绵软的丝绢,她被眼泪浸湿的指腹,触到他暖热的掌心,那张晕了妆的大花脸,腾的一下就烧起来了。   乖乖,那红的,比火烧云都要厉害,瞬间席卷了大半张脸,连耳根子都像被烙铁烙过,红的透透的!估计放片薄薄烤肉片上去,也“刺啦”一声,都能给你烫熟了。   “多谢公,公子垂爱……”孟紫嫣一激动,舌头都捋不直了,结结巴巴的道。想到这俊美公子,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姓氏,想必方才那窘迫的一幕,也叫他看在了眼中,心中顿时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,忐忑不安,心里直后悔,去跟那个乡下悍妇争辩,失了她千金大小姐的高贵身份。   “好马!”装模作样的打量了那马儿一番,东关仁赞叹一声,“这是孟小姐的马吧?小姐甚有眼光,东某人佩服之至。”对着这样一张令人崩溃的花脸,东关仁饶是定力深厚,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*,转头一刀切入正题。   “嗯!”那孟紫嫣含羞低头,弄着头发,“是紫嫣刚刚买下的,公子喜欢?”   “实不相瞒,东某人最是爱马,这匹甚合东某人的眼缘。”东关仁故意长叹一声,“可惜啊可惜,可惜它与我无缘,只不知紫嫣小姐可否割爱?”   那孟紫嫣听到东关仁唤她闺名,比方才又亲近了一层,心里甜的要淌出蜜来,咬了咬唇道,“不过是区区一匹马儿,公子喜欢,紫嫣送你便是,谈银子可就俗了呢。”   “正是正是,紫嫣小姐真真雅人,好气度!”东关仁又是舌绽莲花,一番吹捧,吹得那孟紫嫣如坠云里雾里,末了方笑道,“那东某人就却之不恭了。”   说罢,东关仁一伸手,便扯住了马缰,就在这时,一道清亮中带着精明的女声道,“等等。”   “不知……公子今日可有空闲,陪紫嫣共酌一杯?”孟紫嫣眼珠子一转,嫣然笑道。她心中却是灵了起来,这公子是萍水相逢,倘或就这么让他走了,她上哪里再找他去?她闺中寂寞,倘若有等俊美公子相陪,可是惬意得很了。   俊脸微微一僵,东关仁心中暗骂一声,小狐狸精!今日倒真是阴沟里翻船了,为了这马儿,看来还非得牺牲色相不可。   “没有。”东关仁淡定答道,见眼前美人儿勃然色变,两只黑乌乌的大眼睛,幽怨的瞪着自己,他这才不紧不慢的道,“不过,明日有,凭小姐这般花容月貌,丽质天成,关仁何忍拒绝?”   “公子你讨厌!”孟紫嫣瞬间心花怒放,将柔软的身子,有意无意的腻了上来,低低嘟囔道,“方才真是急煞紫嫣了。”   “那这马就归公子你了!”那小老叟甚有眼色,将那马牵了过来,点头哈腰的将那马缰绳双手呈上,咧开缺牙漏风的嘴道,“公子请!”   东关仁却也不接,只凑过去,对着那那小老叟耳语一番,又朝另一边努了努嘴,那小老叟漆黑的面上,露出诧异的神色来,一对鬼祟精明的小眼儿,顺着那方向看过去,正是方才那对母子,虽然诧异,但是反正银子已经得手,那小老叟才不管个中蹊跷,只一个劲儿的点头,谄媚道,“小老叟办事,公子放心!”   那孟紫嫣却也不傻,举目望去,只见那小老叟,就到那乡村女人和那孩子面前送马去了,顿时变色,瞪圆了眼睛,急道,“你,你和她们是一伙儿的!”   “那倒不是。”东关仁不急不慌,暖热的大掌缓缓按在孟紫嫣的双肩上,将她肩膀一扭,大力扳了过来,深情看着她薄怒的眼眸,“连生气都如此可爱!”   对上那深情的眼,孟紫嫣俏脸霎时红了,竟忍不住咬唇一笑,直到身后的丫鬟重咳一声,她才猛然想起,自己还在生气!   慌忙正了正脸色,绕着一缕湿漉漉垂下的发丝,嘟囔道,“那,那你怎么解释?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?”   这一句,却是软趴趴的气势全无,听得她身后的丫鬟一阵翻白眼,差点晕死过去,小姐,你这是质问吗,你有一点审问的气魄么,你丫那是*罢!   东关仁眼神垂落到孟紫嫣湿哒哒的胸前,“咕嘟”一声,猛地吞咽了一大口口水,在那俩丫鬟重重一声咳以及鄙夷的眼神中,他猛然发觉失态,果断一抬头,伸手狠捏了捏孟紫嫣小巧的下巴,深情款款,“不是,我说我不过是受人所托,忠人之事,紫嫣小姐你信不信?”   “信!”孟紫嫣想也不想,狠狠点头。   我擦!那两个丫鬟嘴角狠狠抽搐,差点脚滑的东倒西歪,赶忙互相扶了一把,才勉力稳住身形,两人对视一眼,差点泪流满面。小姐你用用脑子好不好,他说你就信啊!你连怀疑都不怀疑一下,回答的那么干脆利落猛!你到底知不知道,矜持两个字怎么写!莫非,传闻中的胸大无脑,确有其事?   东关仁满意的点点头,又编造了一通他家主子如何如何,跑了娘子如何悲痛欲绝,买这匹马,是为了讨好媳妇孩子的鬼话来,听得那孟紫嫣一愣一愣的。   “你家主子是眼睛不大好罢?怎么会……看上那种乡野女人?”孟紫嫣疑惑的眨眨眼,黑色眉粉在眼睛底下蜿蜒下两条扭曲的蚯蚓。   东关仁忍住要喷饭的恶心,手指轻佻的一勾,挑起孟紫嫣的下颚,嘿嘿笑道,“额,咳……他眼睛好不好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的眼光好不好,你说呢紫嫣小姐……”他对着这么一张鬼脸,实在要吐了!要不是看这女人身材实在有料,他恐怕早就落荒而逃。   “你好坏啊公子!老是这般调笑紫嫣,紫嫣可不依呢……”孟紫嫣脸儿垂的更低了,羞涩的不行,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儿,惹得她身后的丫鬟胃里一番,差点也要跟着吐了,想到小姐的跋扈脾气,又硬生生咽回去。   孟紫嫣见东关仁腰封上坠着的香囊好看别致,便出口讨要,东关仁怔愣了一下,随即解下,不以为意的送给了她,孟紫嫣大喜,心道香囊可是属于定情之物啊,既然这公子愿意送,想必对她是真有几分意思的,两人浓情蜜意的又腻了一会,约定了明日相约的时间地点,在丫鬟的一再劝说下,孟紫嫣这才恋恋不舍的告辞,施施然的拖着滴水的裙角走了。   东关仁望着那略丰腴的身影,一步三回头的远去了,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,抹一把汗,苦笑。美男计,真他娘不是人干的,早知如此,还不如让阿雎一刀了事。   这边厢,苏清婉正怀抱花盆,带着天天逛着花鸟市场另一边,这边的动物品种更丰富多彩,小家伙跑来跑去,看的兴致勃勃,挥舞着小胖手,一会子逗逗金鱼,一会子摸摸小猫,玩的不亦乐乎,苏清婉嘴角含笑,也不催他,反正就当带儿子逛动物园了呗,还是免费的不花银子,多痛快。   这时,苏清婉眼角一瞥,就看到那卖马的小老叟,牵了那马就过来了,径直走到苏清婉母子面前,点头哈腰的将那马缰绳一递,“这位姑娘,小老儿这马,是你的了!”   “什么?!”苏清婉挖挖耳朵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这老头耍自己玩呢吧,心思一转,莫非是方才那小姐又不要了,所以这小老叟才来找自己?可是,似乎也不对啊,她明明看到那女人已经付了银票。 ☆、第77章 倚老卖老的老货   咧开缺牙漏风的厚嘴唇,小老叟热络道,“小老儿与这位小少爷很是有缘,因此,小老儿愿将此马赠给小少爷,还望姑娘万万收下。”   嚓!猿粪你妹啊,方才不是还只认银子不认人吗!这一会子,思想就能升华到这等境界!老娘信你才有鬼!   苏清婉斜了那目光闪烁的小老叟一眼,却也不接马缰,冷淡道,“不对,说实话!”   “咳。姑娘好生福气,这马您分文不用给,其实已经有人付过银子了。”小老叟无奈,漆黑皱巴的嘴唇抖了抖,便说出了事情。   “谁?”苏清婉奇道。要知道这马可价值不菲啊,自己认识的人里,有这么银子多的烧的慌的吗?随随便便就送一匹价值百两的宝马,那岂非是土豪?心思急转,莫非是端木轩?他的财力倒是不容置疑,可是人家方才已经走了啊!   “是位公子,喏,就是那边那位!”伸出一根漆黑发黄的手指,指了指不远处的东关仁。   眯眼一瞧,苏清婉心中一动,这人有些眼生,但看着又仿佛在哪里见过,仔细的想了半天,苏清婉一拍额头,眼眸亮了,这不是上次在风月口的鉴宝大会上,拍下自己那盆“万寿无疆”的家伙么!   可,她很确定,自己和这人素昧平生啊,为啥要送自己这么宝贝的马?莫非,是她的爱慕者?用这种方式跟她表白?   苏清婉乱七八糟的想着,正想上前问个究竟,却见那男人已经走了,也就作罢,转过头,对那小老叟,一脸郑重道,“无功不受禄,这马我不能收!这位大爷,你还是还给那位公子罢。”   “驾,驾!”   苏清婉一扭头,额头不禁垂下三根黑线,只见儿子高兴坏了,早已经屁颠颠的凑了过去,努力往那马儿身上攀爬,但是他身板太小,根本够不着高大的马背,急的手脚乱蹬乱跳,嘴里还一边突突着赶马的声音,一脸雀跃。   那小老叟精明的一对小眼儿一转,嘿嘿笑道,“留着吧姑娘,看这娃娃多喜欢!”   儿子这欢乐的小模样儿,让苏清婉心头一软,无奈的点点头,接过了马缰绳,“那成!多谢了。”   将东西都驮在马儿身上,苏清婉便牵着马儿,带着儿子溜达出了花鸟市场,花鸟市场外的街道上,熙熙攘攘,车水马龙,午后温暖和煦的阳光,淡淡落到她们母子一行人的身上,苏清婉边拉着马儿在街道上走,边在心里盘算。   逛了一趟花鸟市场,除了买了两个小糕点塞给儿子吃,其他一文钱没花出去,手里却多了一盆乌龟,一匹马,一盆名品兰草,苏清婉有些哭笑不得,这一趟,还真是收获颇丰啊!   “娘亲娘亲,这里太好玩儿了,咱们以后还来,好吗?”小家伙眉头喜悦的一抛,吊着苏清婉的胳膊摇晃道。   “好好好,知道了,快下来,别吊着娘,娘拉着马儿呢。”苏清婉慈爱道。   “娘亲,咱们给它取个名字吧!”眨巴眨巴大眼,小家伙兴致勃勃的摸着那栗红色的马毛。   “嗯……她的毛色,很像你蕙云姐姐做的糖炒栗子,不如叫糖栗罢!小名可以唤作栗宝,叫起来也亲切顺口些。”苏清婉想了想,回身摸了摸俊美的马头,笑微微的道。   栗宝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,俊秀的马脸凑过来,温柔的拱了拱苏清婉的手背。   “哦也!太好了!栗宝你有名字了,你喜欢吗?”小家伙高兴的贴着耳朵凑上去,嘿嘿欢笑两声,又高声叫道,“娘亲娘亲,它说它好喜欢!”   “傻宝。”苏清婉忍不住伸手,刮了下儿子的小隆鼻,轻笑道。   栗宝柔顺的垂下头来,天天跃过去,小手一合,紧紧搂住栗宝的脖子,将自己小小嫩嫩的脸颊贴在上面,柔声道,“乖栗宝,我和娘亲带你家家去。”   “别玩了,咱们要快些回家去了!”苏清婉停下来,摸摸儿子的头,含笑道,“一会子天黑了,回去都看不清了。”   “娘亲不怕,咱们有栗宝!”天天神气活现的转动着大眼睛,兴奋的蹦跳道,“娘亲娘亲,我要骑马!”   “你这个小不点儿,哪里就会骑马了?少给我逞强了。”苏清婉瞪了儿子一眼,边拽着马往前走,边道,“乖乖跟紧了娘,一会到了人少的地方,咱们再骑马回家。”   花鸟市场一角,卖花木的店门口。   那女人和孩子都走了好久了,那一身黑色锦袍的霸气男人,负手而立,还望着那个方向,保持着凝视她们的姿势,犹如刀削斧凿一般的面部轮廓,冷毅坚硬,此刻却在一片葱绿的花木掩映下,奇异的显出几分柔和来,那樱色的薄锐唇角,微微上翘,绽出一丝荣光来。   那一抹荣光,极淡极浅,仿佛一丝水纹潋滟,一晃就不见了,快的令人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。   那傲岸的身影,在点点绿意点缀下,仿佛一块屹立在风中的太湖石。   在云流墨的身侧,一男一女却在斗嘴,口舌之争,刀光剑影不绝。   “艳福不浅啊!”阿雎冷哼一声,目光比刀锋更锐,直直割向东关仁的下三路。   “咳,我这不都是为主子办事么。”东关仁讪笑着,拢了拢袍袖,额头开始冒汗。   “我送你的香囊呢?”阿雎一垂眸,眼尖的发现东关仁腰封下空空如也,顿时目光骤变。   “咳,送给那女人了……是她开口讨要……”   “啪!”重重一耳光。   东关仁捂着肿起五指山的左脸,强颜欢笑道,“阿雎,你连生气的样子都这般动人!我……”   “啪!”   又是一记耳光,这次,重重甩在右脸上,东关仁双手从袍袖中颤抖的缓缓伸出,委屈的捂脸,欲哭无泪,恨不得仰天哀嚎!他这是招谁惹谁了,女人为何如此善变,让他出马的是她,生气的也是她,而且,他死都想不明白,同一招对付同一个女人,效果为啥却迥然不同呢?   “不要脸,早晚阉了你,省得祸害。”冷冷丢下一句,阿雎愤然转身离去。   “哎,哎阿雎你别走啊,你听我解释!”   这一幕,看的坐在一边给花浇水的徐大贵,“嘶”了一声,捂了捂冬瓜脸,这两巴掌甩的真狠,他都替那位爷感到疼!果然最毒妇人心,古人诚不欺我也!如今这世道,女人这般厉害,他可没那本事镇得住这样的雌老虎,心里感叹一声,他还是老老实实,养花弄草罢。   一扭头,却看到被他视作心爱小老婆的那盆绿萝,已经被拔的光秃秃的了,只剩下枝枝杈杈,凝视了半响,心痛的一跺脚,嘟囔道,“这年头真是啥怪人都有,竟有那专花银子,来薅叶子的,怪哉怪哉!我徐大贵算是开了眼界。”   出了行人熙攘的大街,上了乡间小路,苏清婉便脚一蹬,利落的骑上了糖栗,又将儿子抱上来,母子俩骑着马儿,抓住缰绳,“驾”一声,那糖栗便撒开四蹄,风驰电掣的往前奔去。   山路崎岖,然而糖栗奔跑起来,却是一点儿也不缓慢,母子俩坐在高高厚实的马背上,只觉得秋日的凉风,不断的在耳边呼啸而过,能听到那雄壮有力的马蹄,不断地穿梭过秋日静谧的阳光,发出一路轻快的“嘚嘚”声,一路还可以赏着两边的美景,简直是惬意极了。   苏清婉心头大为高兴,看来这糖栗果然是匹好马,不止性情温顺,还禀性敏捷,又擅长跳跃,十分适合这样的乡间小道乘驮,她心里暗暗盘算着,以后有了糖栗,自己便有了到西梁县的代步工具,倒是不必要经常去借村子里别家的牛车了。   小家伙一路在马背上兴奋不已,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。   深秋的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,仿佛一片广阔的牧场,朵朵白云,仿佛一只只放牧的奶羊羔,那大一群,慢慢地移动,绵软可爱的仿佛下一刻便要发出‘咩咩声’来,乡间小路蜿蜒向前,空气中有一种成熟的香味儿,从那沉厚的泥土里蒸腾而出,带着喜悦,带着温暖。   阳光温柔恬静的洒在马背上,洒在那跳跃的红色鬃毛上,仿佛一团团耀目的火光,温暖迷人,儿子趴在马背上,紧紧的搂着马儿的脖颈,有些些怕,但更多的是兴奋,微风和煦轻柔的吻过儿子陶醉的小脸蛋儿,小家伙欢呼着,不安分的在马背上轻扭身板,一会子瞧瞧遍地金黄的田野,一会子瞧着雪白无垠的棉花田。   “娘亲,柿子!”   “娘亲,大枣!”   “娘亲,玉米棒子!”小家伙扯着响亮的嗓门,手舞足蹈的喊个不停,引得在两边田里劳作的农民们,时而抬头,抹一把汗的同时,也朝这边望过来。   糖栗的速度很快,简直就是风一般的马儿,不过半个时辰,就已经到了进苏溪村的小道。   苏清婉心中暗暗欣喜不已,赞赏的摸摸糖栗的马头,往常她坐牛车,怎么也得要个个把时辰,看来这马的脚程很快,回去可得好好搞劳一番。   苏清婉正在心思里美滋滋的想着呢,忽然前方的乡间小路上,斜刺里猛冲出一道瘦小的人影来,糖栗原本正在飞快的奔跑之中,猛然受惊,顿时一声嘶鸣,马的前身急急跃起,四蹄凌空,苏清婉大惊,赶忙死死勒住缰绳,嘴里大喊一声“吁……”   空气中,因为这急剧的变化,扬起一道黄尘,差一点人仰马翻,苏清婉很是郁闷。   好在糖栗训练有素,并没有踏上那忽然冲出的人影,而是在苏清婉的控制下,刹住了蹄子,往后退了几步,缓缓的安静下来。   那瘦小的人影,正横躺在乡间小路之上,瘪瘪的老嘴一张一合,发出“哎呦哎呦”的叫声,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。   苏清婉定睛一看,却不是苏溪村的葛老头是谁?!   苏清婉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,说起这葛老头,在苏溪村也是大大有名的。他是村里的老油条了,一大家子人,就住在苏溪村的村口,自己省吃俭用抠门的一塌糊涂,却逮住机会就要讹人,村里人是人见人厌。   这葛老头年已六旬,瘦小干巴的身躯,仿佛一段老枯木,一张酱油色的长方脸膛,浑身上下穿着褐色布衣,几乎常年都是那么一件,都不怎么见他换的,上面密密麻麻的打着不同颜色的补丁,还发出难闻的怪味儿,手里还常年驻根拐棍,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丐帮长老的风范,但他驻拐棍,倒不是他腿脚不好,只是为了让人令人同情,好多诈几个点钱。   而且这葛老头精明,专挑村子里有钱的人敲诈,他五个儿子盖得房子,和娶得媳妇儿们,全凭他无赖的敲诈得来。   苏清婉万万没想到,现代时候经常看到新闻上播的碰瓷,古代的农村居然也有!还好死不死,让自己给碰上了,俗话说,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这样的关头,苏清婉反而万分的冷静了下来,脑子里急速的思考着对策。   原本呢,她还想下马扶一把,可此刻一看是葛老头,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,屁股又稳稳的端坐下去,就骑在马背上,死也不下去!她深知,这种倚老卖老的老货,可是最不好对付的,一旦下了马背被缠上,就难以脱身了。   “喂,我说葛大爷,您这是做什么?”苏清婉皱眉,淡淡道,“我的马还没碰着您呢?”   “好你个苏家丫头,尽说瞎话儿!你都把我老头子的这副老骨头都撞散了,还敢狡赖!”那葛老头捂着胸口的肋骨,一副就快断气的模样,口气却是中气十足,还带着十足的无赖劲儿,“今儿个没有个百八十两,你休想过去!”   这葛老头的敲诈生意,好些天没开张了,没办法,苏溪村里有点钱的富人都讹过了,而苏溪村这疙瘩实在太偏,邻村从这条路上过的人实在太少,他这都蹲守了好些天了,也没见个衣着光鲜点的路过此处,正犯愁呢,嘿,这苏清婉自动撞上门了,我不讹你讹谁!   其实,葛老头眼馋苏清婉的钱很久了,谁不知道如今的苏清婉,是苏溪村的大富人了,不止拥有几百亩田地,还在西梁县县城开了六家医馆,好家伙,那兜里的银子那是响当当的呀!这不,连马都骑上了,要知道,在穷乡僻壤的苏溪村,这马可是个稀罕物种,谁家有头牛有头驴,都已经是顶了不得了,哪里敢奢望这样的高头大马!   今日,苏清婉撞到葛家门前,老头认为是天意,是老天爷给他家送银子来了,是当机立断的就冲过来了!他家儿子,还有老三和老四没娶上媳妇,他要将两个儿子娶媳妇的钱,着落在苏清婉这一票上,是狠了心要狠狠敲一笔竹杠。   苏清婉几乎要笑出来了,百八十两,这在农村是个天价了,这葛老头还真敢开口!当她提款机呢?哗哗的就往外吐银子啊!那他可找错人了。   正在心中无限腹诽着,路边的一间瓦房里,忽然又冲出一个老太太来,精瘦的脸,头上左右各挽一个小发髻,用蓝色的布带绑着,两个脸蛋还涂了胭脂,红彤彤的仿佛猴子屁股,那两只小脚跑的飞快,仿佛踏了风火轮似得,两只精光四射的老眼里,腾腾冒着两簇火苗,苏清婉差点乐了,这老太太的形象,整一个来闹海的老哪吒似得!   老太太飞也似得奔到了葛老头身边,那老手,还翘着妩媚的兰花指儿,优雅的一摔,伏倒在地,双手猛推那仿佛一条死鱼似得葛老头,一边以衣袖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眼泪,一边开腔哭唱了起来。   “哎呦呦哟……老伴啊你怎么了,你不能死啊,你不能丢下我和五个儿子啊!老婆子我还指着你过下半辈子呢,呜呜……哪个杀千刀的,骑马居然那么不长眼,把你给踢成这样啊!你不要死啊……”   这矫揉造作的老太太,差点令苏清婉给吐了,葛大娘,您老的演技还能再浮夸点不?听说这葛大娘年轻的时候,就是在各个村里唱大戏的,没想到这年老了,这当年演戏的风采也没有丝毫落下,这不,就苏清婉眨眼的这么一会子功夫,就从哪吒闹海,变成了一出孟姜女哭长城,真是感人肺腑呐,看的苏清婉都差点要鼓掌了,这哭的叫一个敬业,喊得那个撕心裂肺,这要搁在现代,这奥斯卡金像奖,舍她其谁!   这俩“碰瓷专业户”,一唱一和的唱着双簧,还真是专业啊!苏清婉只淡定的骑在马上,不急不躁,冷眼旁观。   “我,我的心好痛……要死了……老伴儿,你跟她要一百两,给我准备副好棺材……”   “苏丫头,你听到没?我老伴儿都快给你撞死了,跟你要一百两,这不过分吧?”老太太飞也似爬起来,冲到苏清婉的马面前,那老手翘着兰花指,直直的指着苏清婉,瞬间变得狡黠无赖起来。   “我说葛大爷啊,您捂错了,那块儿不是心,那是胃!”苏清婉冷嗤一声道,“您心和胃都分不清,这还想讹我钱呢?”   “……对,老头子我说错了,我就是胃痛!”葛老头尴尬的翻翻眼皮,按在胃的那只老手,不知该拿开还是不该拿开,索性无赖到底。   “您老这躺地上也不脏啊?哦,忘了您都几年都洗澡了,说不准那地上倒还干净些。”苏清婉的口气无比讽刺,冷笑道,“不过您爱躺地上,这清婉管不着,但是您老挡着我的道儿了,您看,您不是往边儿上挪挪?”   “不拿钱,除非踩着老头子的尸首过去,一百两,少一个子儿都不行!”葛老头无赖的更起劲儿了,甚至还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躺。   “对对,不能少!我老伴儿是家中顶梁柱,苏丫头你撞坏了他,我们全家喝风去啊?收你一百两,已经很是客气了,这还是看在咱是一村人的份儿上。”老太太嘴皮子利索道,小眼睛翻翻,脑子里极快的思谋着,一百两,够给三郎四郎风风光光的各娶一门媳妇儿,再起两间瓦房了,还有的剩哩。   “娘亲,这个爷爷装死。”天天小嘴凑过去,一张一合,大眼骨碌碌的转着,“咱们怎么办?”   “好办,踩死他不就没人知道了!”苏清婉陡然拔高了声音,嘴角勾起一抹邪笑,说罢,一甩马鞭,嘴里清喝一声,“驾!”   果然不出她所料,那躺在小路中央装死的葛老头,立即火烧屁股的跳了起来,精神抖搂,指着苏清婉的鼻子就是破口大骂,“你这杀千刀的女人!竟要踩死我老头子!好毒的心肠!”   “哎呦呦不得了哇,杀人啦杀人啦!大家快来看呐!”那老太太顿时扯起大嗓门儿,颠着小脚大喊大叫,冲着路边那一排瓦房,双手做喇叭状呼唤道,“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!快快操家伙出来,你们爹遭人欺负了咧!这日子没法过咧!”   老太太话音未落,“呼啦”一声,冲出来一大群人,不止是五个精壮的小伙,还有他们几个的媳妇儿,还有孙儿孙女,还有葛老头的亲兄弟葛柱头一家!这一大家子,浩浩荡荡,个个面色不善,手里还挥舞着扫帚,锄头,钉耙,锅铲啥的,就连小孩子手里都捏着石头,砖块,拦在苏清婉的马面前,面露凶色。   这葛老头一家能够在苏溪村里横行霸道,以碰瓷为生,自然是有些底气的,这便是缘于老葛家人丁兴旺,葛家的女人都特别能生,又多是男丁,因此这葛老头是有恃无恐啊!加上葛老头的大哥,葛柱头一家撑腰,葛老头就更加螃蟹似得,横着走了,逮谁讹谁,你不服?好,全家齐上阵!   苏清婉自然知道三拳难敌四手的道理,何况,她毕竟生活在苏溪村里,若是真的打伤了这葛老头一家,只怕后患无穷,因此,小脸不禁沉了沉,闪过一抹深思。   “不准走!撞了人就想跑?拿一百两来!”一群人挥舞着手中的农具,呼呼喝喝的震天响,将整条小道都堵了起来。   “既然你们说我撞伤了葛大爷,我苏清婉自己就是大夫,不如去我那,让我当着诸位乡亲们的面,诊断一番,若果真有伤,我自当赔偿,否则就是你们故意敲诈,若是你们信不过我,去找耿郎中诊断也是一样的!”苏清婉骑在马上,声音朗朗道。   众人面面相觑,随即那葛柱头便带头又起哄了起来,苍老的声音大喝道,“不成!俺们哪里也不去,赔钱!不给一百两,休想过去!”   苏清婉冷笑一声,知道他们这是心虚了,耍无赖呢,若果真去郎中那里验伤,一下子就会被戳穿了把戏,何况众乡亲们都在,定会鄙夷唾骂他们,那时他们便是千夫所指,就如同过街老鼠,人人喊打,哪里还敢过去,也就敢趁她落单,堵在这路上耍耍威风罢了。   “要钱没有,要命一条。”苏清婉冷冰冰的吐出一句。以她和儿子的本事,这群人的那几下子腿脚功夫,她还没有放在眼里,就连小家伙眼里都毫无惧色,只是到底是一个村住着,苏清婉并不想动手。   所谓软的怕硬的,硬的怕不要命的!   苏清婉此言一出,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也傻眼了,葛柱头那几个带头的老的,更是老脸一僵,他们只是想讹钱,又不想要命,何况,人家毕竟是孤儿寡母的,若果真动了她们,日后在苏溪村还混不混了!这张老脸,还不给众人踩在脚底下呀,再说那苏靖山顶是个疼爱妹子的,在苏溪村里人缘又极好,到时候一呼百应,还不抄家伙掀了他们的窝啊!这赔本的买卖做不得!   苏清婉正是吃准了这群人这种心理,知道他们只是虚张声势,并不敢真的上来,动她们母子。   葛柱头那几个带头的老的,也没想到这苏清婉看似柔柔弱弱,却是倔强狡黠的很,那眼神里放出的锋芒,连他们这几个见过世面的,都感觉有些心虚腿软直打颤,葛柱头与葛老头交换了一个眼神,两人默契度极高,瞬间打定了主意,耗下去!于是一行人便拦在小路中央,将苏清婉的马儿呈半圆形围住,一脸无赖的架势,就是不让苏清婉走了!   两方僵持不下,苏清婉眼见天色微微暗了下来,心头有些发急,眼珠子轻轻一转,忽然计上心来,笑了笑,伸手将荷包里的一把铜板都抓了出来,足足有七八吊散钱,扯断绳子,将那一把铜钱,“哗啦啦”犹如天女散花般,撒了出去!   “抢钱咯!谁抢到是谁的!”天天小手做喇叭状,扯着稚嫩的嗓音,清脆的大喊一声!   这些铜钱,大多洒在了小路的两边,一看到铜钱,众人顿时绷不住了,下意识的便弯腰去疯抢,尤其这群人还不都是一家子的,葛老头和葛柱头两家的媳妇啊儿子啊,都彪悍的你争我夺,有的为了几枚铜板,还一言不合,大打出手,你撕她的脸,她扯你的发,你抓她的胸,她踢你的腹,你骑着她抽,她反过来压着你扇,甚至打得“布鲁鲁”滚倒在路边的茅草丛里,打得那叫一个热闹,简直是不可开交啊!   此时,小路中央也有了足够的空隙,苏清婉就趁着这一片混乱,一挥马鞭,驱马飞快的冲了过去!将那群还在为了几个铜钱,撕咬肉搏的家伙们,远远的抛在了后头,即便等她们一会子清醒过来,发现上当了,也已经来不及了。   “别打了!别打了!都给我住手!”葛柱头暴吼一声,痛心疾首道,“几串铜板就迷了你们的心窍了,没出息啊!”   可惜没人理他,该抢的还是抢,该打的还是打,大家都穷怕了,见到钱都红了眼,简直跟不要命似得,葛柱头顿时泄了浑身的劲头,一屁股坐到一旁的野草堆里,深深的叹口气。   “回来!俺的一百两啊!”葛老头追着苏清婉马的背影,冲上前几步,气的一把扔了拐棍,弯腰拖下一只鞋,大幅度的一挥胳膊,拼了老劲儿,朝苏清婉远去的背影掷去!   “算了罢老伴儿!这老话说的好啊,常在河边站,哪有不湿鞋!”那老太太颠着小脚过来,重重一拍葛老头的右肩膀,扯起大嗓门儿劝道,“我看这苏丫头,贼精着哩!咱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,认了罢。三郎四郎的事儿,咱们再想办法就是了。”   “哎呦呦你别碰我!我的……胳,膊!嘶嘶,好痛!”葛老头举着胳膊,痛的直吸凉气,两只浑浊的老眼里,泪花子都要出来了,“不,不行了!”   “咋,咋了?骨头断了?”那老太太顿时也紧张起来,赶忙过来,扶住歪牙咧嘴的葛老头,那精瘦的老脸颊上,两团圆圆的胭脂红,随着她的举动一跳一跳,仿佛两只大红喜蛋在跳跃。   “断,断咧,问,问个屁啊!快请郎中去!” 葛老头嘴角一垂,哭丧着一张树皮似得老脸道。他这是倒了什么霉,钱没讹到,倒把自己整残了。   “哎,哎。”老太太迅猛的点头,就跟小鸡啄米似得,忽然小眼睛一亮,“对了老伴儿,那苏丫头不就是郎中吗,我听村里人说,她医术挺厉害的,要不,咱把她追回来?!”   “你缺心眼儿啊!咱刚刚才诈她钱,她能理你么?还不把我这把老骨头往死里整啊!” 葛老头猛一瞪眼,疼的一边跳脚,一边震天响的大吼道,“快,快和大哥去请耿老头!”   骑出去老远,天天还在扭头瞧热闹,一边搂着苏清婉的腰,一边歪了歪头,好奇问道,“娘亲,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哦?”   “儿子,这就是所谓的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,娘要你牢牢记住,不义之财如流水,不该你得的,就甭惦记,这天底下,哪里有免费的午餐呢?”苏清婉一边策马而行,缓缓进了村子,一边肃然道,“君子爱财,取之以道,儿子,你长大了要做一个谦谦君子,给娘争点光知道吗?”   “天天知道了!”天天似懂非懂,却是一个劲儿的乖乖点头,随着在马上的颠簸,额前的一排乌溜溜的刘海,轻快的一上一下的跳动。   “乖宝。”苏清婉欣慰的赞一声。   一路上,苏清婉牵着马,在乡亲们啧啧惊叹声中,回到了自家小院,苏清婉将马儿牵了进去,笑眯眯的摸着她的头道,“糖宝,这就是你的新家了哦!过几日,我再给你弄个舒适的马棚子住着,如今你且委屈委屈,将就几日。”   目光一转,苏清婉看到球球正缩在狗窝里,懒洋洋的望着这边,偶尔还伸出狗头,瞧上几眼这个大家伙,似乎有些畏惧,又似乎有些新奇,看到这光景,她心中不由暗忖道,这一马一狗,不知能不能和谐的相处?糖宝看着倒是蛮柔顺的,希望不要一生气,就一蹄子把那小狗狗踏成肉饼。   狗窝里的球球,探头探脑,冷冷的看了那大家伙一眼,又缩了回去,继续假寐。   “汪,汪汪汪。”靠,又来个抢地盘的!这日子忒苦逼了。   栓了马,喂了些草料,苏清婉将那盆兰花端到一脸丧气的球球面前,“小家伙,这个给你装点狗窝,漂亮吧?咳,别咬,别咬……这个可是名品花草,贵着哩,卖了你都赔不起,乖乖的啊。”   她苏清婉可不是喜新厌旧之人,对于球球这个小家伙,她可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。   球球闻到一阵浓郁的清香,新奇的跳出狗窝,围着那盆兰草嗅来嗅去,而天天一回来,便坐在小凳子上,往那明黄色印福字的钵,舀了一瓢水,逗弄着五只绿壳小乌龟玩耍嬉戏,小手指轻轻一戳,便恶作剧的将乌龟壳翻过来,看它们四脚朝天动弹不得的傻样儿,不时发出稚嫩的笑声。   苏清婉看看天色不早,便去弄晚饭,半个时辰后,一家人便开始吃饭,晚饭就在小院子里吃的,院子里多了糖宝和五只绿壳小乌龟,显得越发生机勃勃,糖宝倒很是安静温驯的低头吃草,而五只小乌龟,不知倦怠的在钵里爬来爬去,小家伙两只小手,端着大圆蓝花饭碗,夹点了菜,不时的溜过去,蹲在钵旁边,一边扒饭,一边饶有兴趣的盯着看。   一家人吃过饭,洗了个热水澡,便心满意足的爬了床,小家伙玩了一天也累了,也不闹着苏清婉了,不多时就“呼呼”睡着了,睡梦里,粉嫩嫩的小嘴还微微张开,流下几丝亮晶晶的哈喇子,翻了个身,一条白生生如莲藕的小腿,翘到了被子外,含糊的童音呓语道,“小龟,小龟,爬……”   苏清婉手指温柔的理着儿子的头发,将他不安分的小脚捉了,塞进暖烘烘的被子里,头一侧,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,睡梦里,都感觉有一阵清雅迷人的香气,混合着凉爽的秋风,穿透碧绿的窗纱飘过来,丝丝入梦。   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,第二天一大早起来,苏清婉便是神清气爽,想到前几日答应哥哥的事情,当下也不耽搁,在明亮的堂屋桌子上,铺开一沓厚厚的宣纸,找出个黑乎乎的墨砚台来磨了墨,将一杆细细的狼毫毛笔润了润色,吊儿郎当的叼着笔,思索了一阵,便埋下头,“刷刷刷”,开始细细勾画起来。   这一画,越发不可收拾,绞尽脑汁,将脑子里的,现代关于梳妆盒的知识都挖掘了出来,晕天黑天的就到了傍晚,除了中午做了顿饭,苏清婉屁股就没有离开过凳子,此刻感到屁股又麻又痒,心里感叹一声不容易,好在稿子基本都已经出来了,她也甚为满意,一番苦心终究没有白费,打了个呵欠,眼睛一溜,便瞄到有气无力的天天,虽然是趴着,但是能看到侧脸,小嘴巴翘的老高老高的,都能挂酱油瓶了。   小家伙半个时辰前,就抱着肚子喊饿了,先是把长条木凳当马儿骑,嚷嚷着让娘亲去做饭,可惜苏清婉不理他,玩了一会子,估计觉得没意思,就放弃了,此刻小身板无力的趴在长条木凳上,小屁股朝天,四肢无力的垂下,动也不动。   “你在干嘛啊儿子?”   “装死人。”   “……”苏清婉走过去,一巴掌呼在那小屁股上,凶悍叉腰道,“你再装一个我试试?打烂你的屁股,信不信!小孩子家家没点活力,装什么死人,无聊。”   “嗷呜!”小家伙吃痛,猛地跳了起来,骑在长条木凳上,揉着屁股泪眼汪汪的道,“娘亲,天天肚肚饿了嘛。”   “好了好了,娘亲这就去弄饭,但是你要乖乖的,去院子里玩儿!”苏清婉收了画稿,大大的伸了个懒腰,顺手扭了一下儿子的小胖脸,真有弹性,小孩子的皮肤就是好啊!   “呜……痛痛的!”小家伙抗议的一撅嘴,飞快的撒丫子往院子里跑去。娘亲是越来越厉害了,他要是不听话,下场可是会很惨的!   傍晚,夕阳西下,牧绍闲家的小院。   此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辰,牧家的灶房里,胡氏正在烤红薯,而牧绍闲和孙玉珍,温书温的饿了,便来到了灶房,两人眼巴巴的等着吃烤红薯,上次那几只甜甜糯糯,油香油香的烤红薯,让他们回味无穷,这才好说歹说的央了胡氏做,胡氏本不怎么勤快,被缠磨不过,便答应了。   其实她对那孙玉珍也不过是表面的热络,压根儿懒得理她,但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想吃,胡氏也唯有硬着头皮上了。   说起来,胡氏做饭的口味很一般,还不如牧绍闲他爹的手艺,更是从来没烤过红薯,她素爱干净,嫌弃那玩意儿烤的黑灰黑灰的,脏,可是这次被逼上梁山了,她也只得试试了,俗话说,没吃过猪肉,还没见猪跑么?    ☆、第78章 包考状元的红薯汤   胡氏心里想,自己虽然没烤过,但经常看别人烤,这生在农村,烤个红薯总是不成问题的,也好在儿子面前露上一手。   可是想到上次的烤红薯,乃是苏清婉送来的,她就有几分心虚,这若是烤的差太多,总是要露馅儿的,因此,胡氏也很慎重仔细,每一个步骤都是精心的。   胡氏在灶上热上饭菜,扭头对孙玉珍笑眯眯的道,“玉珍啊,你不是想吃烤红薯么?大娘给你做。”   “大娘你对玉珍真好。”孙玉珍甜笑一声,见灶膛生上了火,怕烟熏气熏着自己,不动声色的站远了些。   “来,给大娘帮把手,烧个火,炉火旺些,大娘也好烤红薯不是!”胡氏一边洗红薯,一边对孙玉珍招手。   “额……这,大娘,玉珍怕火,这烟熏火燎的,对皮肤不好呢!”孙玉珍笑脸一僵,讪讪的笑了几声,又不动声色的往后缩了几步,整个人都贴到了灶房的墙角里。   “也是,我们这老皮老脸的,也不怕火熏,玉珍啊你皮肤娇嫩,还是站远些好。”胡氏的语气极其讽刺,手一松,正洗的一只大红薯,“咕咚”一声,狠狠掉到了水盆里头,砸的水溅四溅。   “哦,你站那里不成,还是能熏到,不如院子里头去。熏了你,老婆子我可是罪过的紧。”   “大娘,您说什么呢,玉珍哪里是那个意思嘛!”孙玉珍讪讪的干笑几声,扭头瞥一眼面色冷淡的牧绍闲,心一横,小小步的往前挪了几下,笑面如花道,“大娘,玉珍哪里也不去,就待在这陪您。对了,您甭担心皮肤不好,我爹啊前儿从县城里头的‘苏氏美容馆’捎了几瓶润肤膏子给我,那搽在皮肤上啊,是又滑又腻又紧致,回头玉珍给您送两瓶来!”   “谢了!”胡氏重重冷哼一声,搓揉红薯的动作愈发用力,长长的指甲刮过,泥浆搓下来,一盆水很快就浑浊了,又换一盆继续洗。   “大娘何必跟玉珍客气嘛!”孙玉珍装作看不懂胡氏的脸色,往牧绍闲身侧煨了煨,小鸟依人的甜甜道,“大娘对玉珍这么好,这都是应该的。”   老货,还没过门呢,就想支使我孙玉珍做事?你看你是脑子被门夹坏了,若不是看在绍闲哥哥的份儿上,我才懒得理你。   “罢了。还得我自己来!”一摔手中的红薯,胡氏嘴角垂了垂,语气重重的,极其不悦的盯了孙玉珍一眼。   还对皮肤不好,矫情,造作!敢情你日后嫁了我儿子,还想成日价在炕上躺着享福,不想下灶房怎么的?想让我老婆子伺候你?做梦!不过就是个村长的闺女,也不是县里千金大小姐们,咋就那么娇贵呢,当初该生在县城才是,托生在咱们这穷苦的苏溪村做甚?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!   胡氏在心里刻薄的想着,心里这才感到一丝快意。   “娘,我来就是了。”看着两个女人斗嘴,牧绍闲无奈的耸耸肩,大步走到了灶膛边,抓了一把细柴,添了进去,火苗一下子窜了上来,烧的正旺。   “儿啊你做这些个干什么!读书要紧,大老爷们的等着吃就成了,这都是女人家的活儿!不兴男人做的!”胡氏赶忙过来推牧绍闲,老眼微翻,眼角余光却意味深长的瞥着孙玉珍,这话,自然是讲给孙玉珍听的。   “娘,这有什么!不就烧个火,得了得了,我来就成。”牧绍闲却坐在灶膛前,纹丝不动,胡氏见他坚决,也就由他去了。   “还是我儿懂事!知道体恤我这个做娘的!”胡氏喜滋滋的弯腰,将一大盆红薯放进灶膛,一边冷笑着嘟囔一声,“不像有些人啊,啊咳……”   孙玉珍一张俏丽甜美的面庞顿时变色,虽然胡氏的声音并不是很大,但是这灶房小,足够她听得一清二楚的,以她的脾气,正恨不得指着胡氏的鼻子痛骂一通,跺脚离去,可是看到火光映亮的那张俊美无双的侧脸,她的双脚,仿佛被人用钉子钉在了地上,脚步怎么都挪不动了,何况,她实在太想吃上次那个味道了!可恶的老货,以后再跟你算账!   孙玉珍打定主意,却是双脚微微岔开,双手环胸,冷眼旁观的装死,不管那胡氏说什么,她都绝对不会伸一根手指头儿,她就不信那老泼妇,能将自己怎么着了!她可是村长的闺女,在苏溪村,就是她爹最大,就连这老东西,也得巴结她几分的。   灶膛里发出一阵“霹雳巴拉”的响声,火星四溅,牧绍闲扭头道,“娘,要不要用火叉翻个身?”   “翻……翻罢!”胡氏怔了怔,拿起靠在灶台边上的火叉,随便的翻搅了两下,就算敷衍过了。   一个时辰后,灶膛传出一阵阵烤红薯的焦香味儿,只是那焦味儿有点浓,将香味都掩盖了,灶膛里的火苗要熄了,胡氏就用火叉把红薯夹出来,放在地上,“砰砰”挨着敲敲,那黑乎乎的红薯上,便抖下一层草木灰来。   “哇,终于可以吃了!”孙玉珍弯了弯腰,望着那堆黑乎乎的家伙,惊喜道,“没想到这么丑的东西,却这么好吃!”   “甭急,多的是,仔细烫了手!”胡氏嘴角扯了扯,划过一抹怪怪的弧度。   晾了一会,孙玉珍忍不住了,率先挑了一个最大个的,用手帕包着,用嘴吹吹粘在皮上的炭火灰,将糊黑的红薯皮飞快剥了,迫不及待的送到小嘴边,嘴里还不停的对牧绍闲道:“绍闲哥哥,快趁热吃了!可以吃了。”   牧绍闲也早对烤红薯垂涏欲滴,一用力,掰开烤红薯来,热气腾腾腾的冒出来,忽然皱眉道,“娘,咋么看起来有点生?”   “呸呸!好苦,是焦的!”孙玉珍一边往外吐,一边皱着脸道。   “怎,怎么会?不可能啊,我看人家都是这么烤的……哎呦,会不会是我一次红薯塞的太多了……咳,你们别看着我,有些没烤好,里头肯定有好的,挑拣烤的好些的吃便是了!”胡氏大掌在围裙上搓了搓,讪讪的道。   “大娘,上次的是外焦里嫩,这次是外焦里焦,您让我们怎么吃啊!”孙玉珍皱着眉,盯着手中的焦黑的山芋,撇了嘴道,“不是我说您烤的不好,但是确实有点……可能是这次的火候不到位罢。”心中嘟囔,这玩意儿,喂猪也不能吃啊!   “咳,这不还有好的吗?这个就不错!来,吃这个。”胡氏挑拣了一个,塞到了孙玉珍的手里,殷切的望着她。   孙玉珍看了牧绍闲一眼,为难的剥开了薯皮,咬了一口,只觉这个虽然熟了,不生也不焦,但是这口味,却比上次的差的远了。上次的薯瓤,金澄澄的耀眼,瓤甜绵软,小嘴儿一抿,黄金色的薯油便会流出来,烫歪了嘴皮也舍不得放手,可这次的……   “这个你看烤的多好,好吃不玉珍?”胡氏两眼热切的望着孙玉珍,满是期待。   “好,好吃……”孙玉珍艰难的咽下去,喉咙里干笑了两声道。   “好吃就多吃点,来!大娘可是特意烤给你吃的。”胡氏一把将那一堆黑乎乎的东西,都推到了孙玉珍的面前,极其热情的招呼道,“你看,多着哩,你上次不是一直嚷嚷没吃饱么,大娘啊,这次就特意多烤了些。”   “大娘,不必了!”孙玉珍慌忙摆手,急中生智道,“我,我减肥!”   “瞧你,说的什么傻话,玉珍啊你都瘦成这样了,减啥肥,听大娘的,吃胖点,将来也好生养!”胡氏笑眯眯的又拿起两只最大的红薯,不由分说的塞到孙玉珍的手心里。   孙玉珍差点泪流满脸, 靠,她又不是母猪!这么难吃的东西,凭啥叫她吃,但是想到这些天,的确是自己死皮赖脸的求着胡氏烤红薯,这若是露出一点嫌弃的表情,这老太婆又该刁难自己了,而且,绍闲哥哥该怎么想啊?这么想着,吃就吃!孙玉珍把心一横,机械的开始埋头吃起来,完全不管吃下去的,是什么味儿。   “吃,吃完了!”解决掉手里那三只大红薯,孙玉珍摸着涨涨的肚子,眼睛红红的道。这老太婆,是存心要撑死她吧!   “吃的好,老话说的好,能吃是福嘛。来,还有一堆呢!千万甭跟大娘客气,敞开了吃!”胡氏挑最大的,往孙玉珍的面前搁,表情那叫一个热情似火,比那灶膛里的炉火都旺,令人无法回绝。   “我,我实在吃不下了……”孙玉珍苦着脸道。   “这丫头,忒的脸皮子薄,客气啥呀!大娘都说了,你在这儿,就把这里当你自个儿的家一样,大娘早就将你当亲闺女看待了!绍闲啊你说是不是!”胡氏伸手,拧了一边正对着烤红薯犯愁的牧绍闲一下。   “啊,额……是吧,娘说是就是咯。”牧绍闲不以为意的耸耸肩,反正她娘对孙玉珍喜欢!又不是他,他也就由她去。   孙玉珍一咬牙,伸手向黑乎乎的那堆烤红薯摸去……她发誓,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烤红薯了!   “娘,你老实说,上次的烤红薯哪里来的?这根本就不是那个味儿。”牧绍闲转向胡氏,微微疑惑道。他顶爱吃烤红薯,对于细微的差别,都能吃的出来,别说如此明显了,上次的烤红薯,有种焦甜的风味,热烫烫的滚过舌尖味蕾,简直是一种极致的享受,哪像这些黑漆麻乌的东西,还难以下咽。   “嗳,是……是苏家那个女人送来的。儿啊,你也甭怪娘蒙你,那我也没说那是我烤的,是你们自己认为的,再说了,那娘不是为了你好吗,你说那女人知道你最爱吃这玩意儿,就巴巴的烤了送来,是何居心呀?我是你娘,自然得替你操心,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啊,咱不能要啊,儿啊你自小最听娘的话了,你哥哥不在家,娘就指着你一个了……哎哎,你去哪里?!回来!不许去找那个女人啊……”   牧绍闲飞快的挑拣了四五块烤红薯,兜在怀中,撒腿就朝斜对面的苏清婉家走去。   胡氏快步走到灶房门口,巴巴的望着牧绍闲去了对面,而孙玉珍冲出来,看到这一幕,吃的黑乎乎的腮帮子一撇,含着两泡眼泪,狠狠的一跺脚,飞也似得走了,边走还边撂下话道,“你自己吃个够罢!”   “喂喂,玉珍你别走啊……哎,这叫什么事儿啊!” 胡氏望着孙玉珍负气而走的背影,重重的叹口气,儿大不由娘啊!   牧绍闲一手兜着烤红薯,一手推开篱笆门的时候,就看到院子里多了许多东西,居然还有一匹栗色的高头大马!而最让他眼前一亮的,却是摆在狗窝前的一盆兰草。眼睛一转,又看到天天这个小家伙,正坐在院子中央的小木凳子上,俯着小身子,撅着屁股,全神贯注的用一根狗尾巴草,逗弄着几只小乌龟。   听到有人进来,天天很是警觉的抬起了头,见是熟惯了的牧绍闲,冲过去,咧开小嘴笑道,“牧叔叔!”   “天天,你在干嘛呢?”牧绍闲伸出一只手,微笑着摸摸天天的头。   “训练乌龟,我要把它们训练成勇士!”小家伙拍拍小胸脯,豪气干云的道。   “呵。”牧绍闲忍不住轻笑一声,“你娘呢?”   “娘在里头弄饭饭。”小手指戳了戳厨房的方向,天天大眼睛溜了一圈,眼尖的发现了牧绍闲臂弯里鼓鼓囊囊的,惊喜一跳,叫唤起来,“牧叔叔,你是不是给天天带好吃的来了?正好我饿了,娘都没有给天天弄吃的,好饿啊……”   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揉揉肚子,让牧绍闲听里头“咕噜噜”的响声,犹如煮粥的声音似得。   “噗。”牧绍闲笑了笑,将那几只烤红薯一股脑儿倒在了地上,挑拣了一只小的给天天,勾唇道,“可不太美味哦!”   “哇,烤红薯!”天天接过来,三两下去了黑皮,一口就咬了上去,然后,小脸瞬间僵住!两颗雪白发光的牙齿,还停留在那淡黄色的薯肉上!一副想吐,又不好意思吐的模样。   “不好吃就吐出来吧。”牧绍闲憋笑,宠爱的拍拍他的小背。   小脸歪了歪,“呸”的吐了一声,天天吐了吐舌头,拿手背抹着小嘴道,“比我娘亲烤的难吃多了。”   “英雄所见略同!”牧绍闲笑呵呵的道,眨一下眼道,“叔叔也更喜欢吃你娘烤的!”   “那是,我娘亲做的,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哟!”天天双手大大的画了个圈圈,夸张的比划着,昂首挺胸,小脸上一脸傲娇。   牧绍闲虽和天天说着话,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到了那颗兰草上,他素爱侍弄花草,自然一眼就看出,这是兰中珍品啊!夕阳淡淡的光芒,柔和的为那盆兰草镀上了一层金辉,那兰草顶上,开出一朵朵金蝶似的小花,仿佛一个个披着金纱的美人儿,深深的吸一口气,空气中,盈满了兰草特有的那种雅香,直沁心扉,四肢百骸都随之通泰豁达起来,每一个毛孔都似乎得到了抚慰。   而这盆名品金蝶兰,居然被当成狗屋摆设,牧绍闲那张俊逸出尘的面庞上,瞬间泛起惋惜的表情,有些心痛,这,简直是暴殄天物啊!   “天天,这花儿,是你娘买的?”一边伸出手指,轻轻摩挲着那古朴厚实的题诗花盆,一边问道。   “不是啊,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送的,叫什么咧?”小家伙歪着小脑袋,绞尽脑汁的想了片刻,忽然恍然大悟的张着小嘴道,“哦!是端木叔叔,他人可好了,还送了天天小乌龟!”   这盆名品金蝶兰,是要花费重金买的,那个什么端木叔叔,还真是不惜血本啊,这又送乌龟又送花的,连小孩子都笼络上了,莫非是想打这丫头的主意,哼……牧绍闲俊逸的脸上,立即不淡定了,闪过一阵不自然的神色。   “天天啊,那个叔叔和牧叔叔我,哪一个更好看?”酸溜溜的问完,牧绍闲便有些紧张的等待着小家伙的答案。   “额……这个嘛……很难说啊……”小家伙蹲下去画着圈圈,左手摩挲着小下巴,一脸为难,小脸纠结成了一个肉包子状,呐呐道,“你知道我只是一个五岁的小朋友,哪里知道那么多……”   噗,这小子。   “给你。”绍闲伸手入怀,掏出一把亮晶晶三角形的糖角子,递到天天的面前,“现在可以说了吧!”   “哇哦,龙须糖!”天天顿时跳了起来,一把抓过来,精神抖擞的道,“嘿嘿,当然是英明神武的牧叔叔更好看咯!”   “臭小子,你又敲诈你牧叔叔,仔细娘扒了你的裤子,狠狠的抽!”一道清脆的女声彪悍的响起,苏清婉在灶房门口一叉腰,凶悍道。   牧绍闲扭头一瞥,正巧撞击苏清婉睨过来的笑眯眯的目光,瞬间脸红,脸红,那红色极快的染过白皙的皮肤,仿佛秋日的层林渐染的红枫,忽然间落到了他的脸上,顿时呼吸都有些局促起来,双手不安的都不知该往哪里放。该不会,那些话,都给那丫头听去了罢?   天天霍然起身,转身就朝糖宝的方向溜,小脸严肃道,“我该去给糖宝喂吃的了。”   “回来!你不是刚刚喂过一次,你要撑死糖宝么?”长臂一伸,苏清婉拎着那小衣领,一把拖了回来,指指狗窝道,“去,球球还饿着肚子呢,你去拿狗食喂球球罢。”   嫌弃的盯了摇头摆尾的球球三秒,天天一扭身板,就一本正经的往院子外走去,边走边嘟囔,“我忽然想起,我要去找虎虎玩儿。”   趴在狗窝前的球球,差点泪流满面,“嗷呜”一声,似乎在说,老子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么?   “臭小子,真会偷懒!你要是不听话,今晚别想吃肉!只准喝汤!而且是,三大碗最美味最营养的红薯汤哦!”苏清婉挥舞了一下锅铲,笑眯眯的柔和道。   小家伙登时吓了一跳,红薯汤!瞬间炮弹似得弹射起来,呈一条直线,直冲球球的狗舍。最近家里堆着三大筐红薯,娘亲天天做红薯汤,他早就吃到反胃了,一听到这三个字就晕。   “球球!我最爱你了!”不顾球球的极力挣扎,天天将它死死按在怀中,一顿亲昵,嘴里还叨叨着,“你也最喜欢天天对不对?你饿不饿,我这就去给你拿饭饭。”那个激动的小表情啊,仿佛多年失散的兄弟重逢。   “这还差不多。”见儿子乖乖的去灶房端狗食去了,苏清婉满意的点点头,这才转向了牧绍闲,柔声道,“阿闲,你来给我送烤红薯?”   “咳,我娘做的,不过并不好吃,和丫头你的手艺比,那可是天壤之别。”牧绍闲酷酷的脸上有些尴尬。   “烤几个红薯,哪里谈得上手艺,不过是和我儿子烤着玩的,我寻思着你最喜欢吃,便送了几支过去,你喜欢就好。”苏清婉轻轻一笑。   “我送些过来,也是代我娘,向你赔罪。”牧绍闲目光温温的落到苏清婉的身上,眼神有些复杂。   漫天彩霞的映照下,这丫头好美,哪怕穿着粗布麻衣,还系着蓝灰色的围裙,拿着锅勺,头发只是清汤挂面的披着,那种特别的美,还是难以遮掩,是从什么时候起,那个懒惰贪吃的丫头,忽然就大变样了呢?他是不是,已经无从跟上她的脚步?他和她,会不会越来越远?仿佛那么近,又那么远呵,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这句话,是真的么。   这么想着,牧绍闲只觉得心绪越发凌乱,沉沉的,带着一丝无以复加的失落,仿佛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,就那么永远的失去了。   就如指尖的流沙,他越想握紧,却漏的越快。   他们之间,仿佛很近,又仿佛隔了千山万水,重重障碍,或许是世俗的眼光,或许是其他的阻力,让他拼尽全力却无法靠近,这,就是他们的宿命吗,他不是她的良人,而她也终不会成为他的妻?为什么想到这些,心就痛的不能呼吸,面上却依旧在笑着,苦苦的,涩涩的,只为了那一丝丝的自尊。   他想到他们在夕阳下的奔跑,风暖暖的从指尖穿过,她永远都跟随他的脚步,那时,他对她并没有这般动心的感觉,如今回首,那样的美丽的画卷,或许也只能是一副落了尘埃的回忆,永埋于心。   “在想什么呢?傻啦?”伸出五指,苏清婉在牧绍闲的眼前晃了晃,“嘿嘿,我做了美味最营养的红薯汤哦,留下来喝一碗罢。”   “红薯汤?”牧绍闲终于回过神来,无意识的重复一句。   “是啊,可以补补脑子呢,你不是读书嘛,很费脑子的。”苏清婉一本正经的教育道。心里却盘算着,晚上一不小心,熬了一大锅红薯汤,要是喝不完太浪费了,勤俭持家是中华名族传统美德嘛,怎么也要忽悠这家伙,给喝掉几大碗!   “那是核桃吧……”牧绍闲额头上坠下三根黑线。   “额,好像是说错了……”苏清婉挥舞着锅铲,嘿嘿奸笑几声,眉飞色舞道,“不过有啥关系嘛,红薯汤也有很多好处的哟,可益气补血、健脾暖胃、活血化淤,最大的功效是,预防便秘和痔疮哦!每天通畅一下,身轻体健不显老啊,读书倍增活力啊,原本可以考探花的,一跃就成了榜眼,原本可以考榜眼的,嗖一下就成了状元,你想不想成状元!”   “额……想。”   “想就对了,多喝几碗包考状元,走走!”苏清婉一手挥锅铲,另一手热络的将处于痴呆状态的牧绍闲拉了进去。   话说,勤奋好学的牧绍闲同学,还没想清楚喝红薯汤和考状元之间的关系,已经被苏清婉拉进了灶房里,“哐哐哐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三大碗黄澄澄的红薯汤,齐刷刷的摆到了他面前,苏清婉“温柔”的笑了笑,递过筷子,“吃罢吃罢,甭客气。”   “丫头,今日只怕不行,我娘做好了晚饭,嘱咐我定要家去吃饭的。”牧绍闲猛然恍过神来,想到他老娘那张阴森森的脸,顿时就站了起来。   “啪”苏清婉一把将他按了下去,热情的飞起眉头,“没关系,不打紧的,这红薯汤不就是点汤么,很好消化的,你吃完走到家,就消化的差不多了,然后再吃晚饭呗!”   “那……好吧,我吃便是。”在苏清婉的一通连珠炮的攻势下,牧绍闲终于握住了筷子,端起了大海碗。那大海碗大的,连他一只大掌都几乎握不住了,额头上不由黑了黑,这是碗吗?这是盆罢!   苏清婉又将天天拎了进来,递给他一大碗红薯汤。   小脸垮了下来,小家伙惨兮兮的揉揉蒜头小鼻子,“娘亲,为什么还是要喝……天天已经听话啦!”   “不用喝三碗,一碗还是要喝的嘛。”苏清婉弯下腰,笑眯眯的捏捏他的小脸,“你想不想长得像你牧叔叔一样高啊,想就快吃掉。统统喝光光哦!放心不烫了,娘亲给你吹凉了,一口就喝掉了。”   天天大眼睛转转,瞄了一眼桌子边埋头苦吃的牧叔叔的高度,无奈的耸耸小肩膀,包子脸的表情很是纠结,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,小胖手捧起大海碗,慢吞吞的灌了一口,“吱溜”一口就顺着喉咙下了肚,天天吃了几口,就耐不住了,边装模作样的吃,小脚丫子边一点一点的往院子里挪。   “嗯哼,想去哪里呀宝贝?”苏清婉眯眼一笑,一边低头“西里呼噜”的喝,眼皮子都没抬一抬。   “娘亲,天天想去院子里吃,这里头闷。”天天慌忙绽出一个灿烂讨好的笑脸。   “好了好了,那你出去吃罢,可别搞什么把戏,若是敢偷偷倒了,就罚你吃两碗。”眼角得瑟的扬了扬,苏清婉坐在木桌旁的长条凳子上,翘着腿儿哼哼道,“娘亲的眼角可盯着你的哟。”   “知道了娘!”天天欢呼一声,飞也似得溜了出去。   这孩子真懂事,还知道给他牧叔叔和她娘亲独处的空间,也算没白疼他,牧绍闲心里一阵感动,涌上一阵淡淡的窃喜,酷冷却含情的双眸,偷偷的从大海碗上沿看过去,默默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。   可惜,苏清婉却没什么浪漫的心思和他对视,她的眼眸,不断的从灶房的窗子往外瞟,显然全幅的心思,都放在那个小家伙身上,压根儿没注意到牧绍闲的暗送秋波。   摸了摸修长的鼻子,牧绍闲好生无趣,只觉是自己自作多情了,心里一股浓浓的醋意又波涛暗涌!这丫头,难道心心念念就只有她的宝贝儿子嘛?他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,她怎么就视而不见!   院子里,天天鬼鬼祟祟的溜了一圈,往灶房频频张望,见娘亲没有跟出来,便飞快的跑过去,撅着小屁股,蹲在狗屋前,将手中的一大碗红薯汤,“呼啦”一声,一股脑儿倒在了球球的食盆里。   若是倒在旁的地方,肯定会被娘亲发现蛛丝马迹,还会被打屁股,他才没有那么笨呢!   球球原本正吃饱了晚饭,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装死,乍看到被倒的满满当当,都快溢出来的食盆,顿时一滚而起,狐疑的盯着天天看,一脸呆滞和震惊。这是闹哪样?   拍拍狗头,天天无视球球吃的饱饱的,都快撑的下垂了的肚子,语重心长的道,“吃掉。”   “嗷呜……嗷呜呜……嗷呜呜……”老子快撑死了!索性往地上一躺,球球左一滚,右一滚,翻来翻去的打滚甩赖。   “听话啊笨狗狗,你不吃,等会子娘亲就要逼天天吃红薯汤。”小手一扬,一巴掌呼过去,天天将小狗狗拖了起来,按到食盆前。   球球舌头都垂了下来,四蹄挣扎着,无助哀嚎。  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摸摸狗头,劝道,“球球,咱俩是好兄弟,来,多吃点。娘亲说了,红薯汤最美味最营养了哦!”   “你又在干什么!你这个笨蛋!”一声严厉的清喝,苏清婉威武的出现,怒道,“它已经吃饱了,再撑就翘辫子了!”方才,这小子偷偷倒在狗食盆子里,她都看在眼里,这小子还自作聪明,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呢!她毫不怀疑,如果将这一盆都给狗狗灌下去,可怜的家伙,一定会撑到肠穿肚烂而死的。   小家伙背脊一僵,一阵风吹来,一阵寒森森的凉意,缓缓的扭过包子脸,嘿嘿笑道,“娘亲,天天只是想给球球增加点营养,娘亲不是说过,好东西要和亲近的人一起分享嘛……呜呜,放手啦娘亲,天天自己会走……”   “罚吃两碗!”威严的说着,苏清婉一把将愁眉苦脸的小家伙拖了进去。   垂柳巷,某处隐蔽的大宅子里。   深秋的夜是寂静而宁谧的,天高露浓,一弯月牙在蓝丝绒般的天际静静地悬着,清冷的月光,薄纱般笼罩府里的一草一木,幽黯美好,秋风淡淡柔柔的吹着,不疾不徐,仿佛要催生出某些压抑的**来。   园子里树丛的荫影,罩着蜿蜒的石子小路,茂密的花草丛中,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,一道清朗高削的身影,分花踏草而来,侧耳细听,草丛里有秋虫的唧令声,蝈蝈的清鸣声,令他心情愈发的愉快了,摇头晃脑,嘴里喃喃念叨道,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……求而不得,辗转反侧……求而得之,震翻床榻……”   走到府门口,东关仁的脚步忽的一顿,拿着酒葫芦的手垂了垂,脑子里浮现出一张杀气腾腾的女人脸孔来,顿时索然无味,一时又觉心虚,仿佛做贼一般,想到有可能被那女人堵在门口,那可是尴尬的紧,睿智的脸膛上勾起一丝笑意,脚步一转,便朝花园南面的围墙快步走去。   花园南面的围墙很高,花木葱茏的倒影在雪白的墙壁上,投射下重重暗影,秋风一吹,那些暗影摇曳着,张牙舞爪,倒是有几分那女人的味道,东关仁顿觉汗颜,直挺了腰杆,想着,他东某人向来潇洒不羁,只为解决需要,从不流连女色,为何要怕女人?何况,她与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名分上的东西拘着,顶多处的久了,生出几分朦胧的在意来,不过如此,凭这些,如何牵绊的住他东某人的脚步?   如今有美相约,便是披荆斩棘,也要去的,区区女子,不足挂齿。   这么想着,东关仁心里便安定了,头一仰,银白的酒液入喉,肚子腾起一团火来,更添几分胆色,抬头一望,那围墙虽高,却也奈他不得,运起云上飞的独门轻功,轻轻一跃,便坐上了墙头。   一仰头,月色如醉,东关仁两腿一分,骑在了墙头,对月又豪饮了几口,心中乐哉,暗道自己聪明,总算绕过了那女人的钳制,世间女人皆是蠢货,自以为是的聪明,总以为能用一缕情丝,掌控住男人的步伐,牵扯住男人的心,就连英名一世的主子,也被那个姓苏的女人勾去了魂魄,而他东关仁,偏偏不是那样的男人!   坐在墙头,酒越喝越热,头顶那轮月,看起来却是大的惊人,那么圆那么大,仿佛你一伸手,就能将它摘下来,可是为何,那月亮里,又变幻出了阿雎那张淡漠中隐着杀伐的脸庞,那样真实的在他面前,他一定是吃多了几口酒,醉眼朦胧了。   “啪!”   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甩来,醉意醺然的东关仁,立即就被打醒了,瞪圆了一双清睿的眼,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女人,女人面无表情,就那么端坐在墙头,冷冷的看着他。   这一看,震的东关仁差点从墙头摔下去!毕竟,做贼心虚啊!   “唔,好痛……阿雎,你,你怎么来了?”东关仁惊诧的捂着被打疼的嘴皮子,话都说不利索了,舌头仿佛被扯出来,打了个结,又弹回去了一般。   “你当然希望我不要来,莫扰了你的良宵美日。”女人清冷如霜的面庞,在淡漠的月色下,仿佛多了一丝惆怅,一丝黯淡。   “……?!”东关仁袍袖一挥,又灌了一口酒,辣劲儿上来,眼眸里多了一分决然。靠,你知道你还来!女人真是麻烦。   “我来,只是问你一句。”深深的望了东关仁一眼,阿雎道,“果真要去?”   “我是个男人。”嘴角微垂,东关仁苦笑。   “非去不可?”   “这是第二句了。”清咳一声,东关仁别开眼,不敢看眼前的女人。   女人的眼泪,永远都是最强大的武器,所以,他最见不得女人落泪,尽管他知道,阿雎并不是这样的女人,相处这么多年,彼此的了解何其深厚,哪怕在生死存亡的关头,他亦从未见过阿雎掉一颗泪。   她就像天际这轮傲月,是这般与众不同,她的坚强冷漠,令他敬,他喜,他忧,却不敢轻易靠近,他和她,就像两只刺猬,想要拥抱取暖的代价,便是扒光自己的刺,这样的代价,委实太大了,他不愿,也不想去承受,他还有太多的壮志未酬,他还要辅佐英明的主子,他肩上的胆子太重,儿女情长,英雄便会气短,这并非他想要的,因此,也只能轻易的……辜负了。   “罢了。”无声的叹息,淡漠的身影轻轻一跃,便灵巧落地,阿雎的背影渐去渐远,在秋日碎碎幽幽的光影里,显得几分落寞,几分倔强。   阿雎是理智的女人,从小,她便被教导成为这样的女人。她选择率先离开,便是不想那人,只留给自己一个抓不住的背影,与其如此,她宁可做先走的那一个,起码还能维系那一点点的自尊,在那人或有几分内疚,或有几分不舍的目光里,高傲的扔给他一个背影,也许,在转身的那一瞬,一切都不重要了。   可是,为何眼里还有有某种潮润的东西,酸酸的,涩涩的,想要突破眼眶。    ☆、第79章 女汉子的初吻   忽然想起了在乡下的小时候,那是一个叫桑麻村的美丽村落,慈爱睿智的娘亲,摸着三岁的她的小脸,肃然的告诉她,女儿的泪,是宝,轻易落了,便永不得珍惜,我的女儿,便该是骄傲的,永不需要靠男人的怜悯而活。   那话,她记住了,牢牢的刻在了幼小的心里。想到那些温暖而富有哲理的话, 她仰头望天,生生将即将夺眶的泪,逼了回去,漫天银色的繁星,灿烂的有些不真实。这一刻,她终于知道,泪往心里流,原来竟是真的。   望着那抹孤冷的背影,东关仁微微苦笑,轻轻一跃,便翻出了大宅,垂柳巷的巷道里十分幽暗,光影明明灭灭,只有月光洒下几点银辉,见不到几个行人,他便放心的运起轻功,足尖轻点,夜风中袍角翩跹,往那约定的街道府宅而去。   地处繁华地段的孟府。   后院的荷花池旁,一袭华衣拖地的美丽小姐,双手轻拨,正姿态优雅的弹奏琵琶,摆出的姿态美则美矣,可惜弹出的琴音却是乱七八糟,音色俱毁。   “不要了小姐,这会有损咱孟家的声誉的!”站在她身后的两个绿意丫鬟,忍不住伸出两根指头,左右一戳,偷偷堵起耳朵,她们已经忍耐了三个时辰的摧残,再这样听下去,耳朵会残掉的呀。   “绿浮,绿萍,本小姐弹的如何?看来本小姐下午的练习,卓有成效呢……”一曲终了,孟紫嫣喜滋滋的问道。   半响却没有得到呼应,狐疑的扭过头去,顿时心头大怒,狠狠一拍琵琶,声音高亢道,“绿浮!绿萍!反了你们这两个小蹄子了,是不是不想伺候本小姐,想去倒夜香去?”   绿浮和绿萍即便看不到,看到眼前小姐那张怒意蓬发的脸,看到那张涂得红艳艳的唇一张一合,也猜到这小姐在说些什么了,连忙放下了手指,一本正经的齐齐鼓掌,“啪啪啪,啪啪啪”,无比响亮,嘴里有气无力的道,“好听,好听!”   “哼,好听你们堵耳朵做甚,以为小姐我是傻的么?嗯哼!你们这是嫌弃本小姐的琴音了?”孟紫嫣一掐小腰,柳眉倒竖,钢针似得指尖,几乎戳到两个丫鬟鼻子上,凶狠道,“仔细我奏告了娘亲,打发你们终日与夜香为伍。”   靠,她们宁愿与夜香为伍,也不愿遭受这等摧残了!循环听了一下午,弹来弹去,都是那么一首《思春》,耳膜都快破了有木有!   “不是啊小姐,只是你一下午都是一首曲子,听多了难免有些腻味,不如换一曲?”绿浮苦着脸,提议道。   “对啊小姐,不止是我们,您老是弹一首,那东关公子来了,定也是不喜的!”眼珠子,绿萍机灵的凑过来道。   “可,可我只会这一首啊!”孟紫嫣哼了哼道,双手和拳,斜在丰满的酥胸前,一脸陶醉道,“人家东关公子,才不会像你们两个那么肤浅,他最是高雅之人,一身清骨,正所谓高山流水遇知音,我的琴音,他必定能懂。”   “噗……”两个丫头一捂嘴,差点把隔夜饭都呕出来,高雅之人?吟诗作对?那小姐你这袒胸又露背的,是闹哪样?!当我们是懵懂无知的纯情少女啊!   “小姐啊,这弹琵琶对您来说,实在是太没挑战了,您何不挑些更有难度的?”绿萍凑到面前,嘴皮子一张,口齿伶俐的劝道。   “哦?你有什么主意,说来听听,若是说的好,重重有赏。”停了拨弄琴弦的素手,孟紫嫣眼睛亮亮的道。   “既然要挑,自然要挑小姐你擅长的,那东关公子必定欢喜。”绿萍精亮的眼珠子转了转。扬长避短,扬长避短懂不懂!小姐啊,你不知道自己五音不全啊,挑什么弹琵琶!   歪着脑袋,孟紫嫣想了半天道,“擅长?你倒说说,本小姐擅长什么?”   “吃,喝,玩,乐呀。”掰着手指头,绿萍一本正经的出主意。   “小姐,绿萍姐说的精辟啊!”绿浮赞叹一声,府里的人皆夸绿萍姐是小姐的智囊,果然有一套!这样好的主意,她怎么就没有想到!   “对!果然是好主意!”孟紫嫣眼眸一亮,喜的一拍手掌,命令道,“快吩咐下去,在我房中置办一桌酒席,菜色要清淡爽利些,酒要浓烈些,对了,还要两盅骰子,要加水银的,嘿嘿,再点上一炉香,要茉莉的。”心里奸笑一声,东关公子,我已布下天罗地网,我看你往哪里逃,还是从了我孟紫嫣罢!   “小姐真真聪慧,奴婢这就去吩咐。”竖起了大拇指,绿萍一转身,就翻了个白眼,在心中咒骂道,白痴,说啥你都信啊!你缺心眼儿啊!   不多时绿萍回来,向孟紫嫣禀报,一切皆已按照她的吩咐备好,孟紫嫣点了点头,决心双管齐下,苦练了一下午的琵琶曲,自然也是舍不得放弃了的,怎么也要在那东关公子面前,卖弄卖弄才情,这才显得出,她是琴棋书画皆通的大家闺秀不是!   月上柳梢头之时,孟紫嫣面前的一杯茶,已经热了凉,凉了热,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丫鬟们许多回,腿都快跑断了,心中暗暗叫苦,正咒骂着那个杀千刀的家伙怎么还不来!孟紫嫣也正等的不耐,弹琴的手指都发痛了,正要和丫鬟发脾气,就见一袭华袍的公子,踏着银白月色而来,优美从容。   孟紫嫣双手托腮,惊喜花痴的面庞,却是让东关仁微微一怔,同上次相见不同,此次她浓妆艳抹,脂粉厚厚,只有那身段还是十分傲人的,东关仁懒散的提着酒壶,明智的选择只看她脖子以下的部位。   东关仁拢拢袍袖,深施一礼,“在下来迟,还望紫嫣小姐恕罪。”   “你来了就好。”怒火早就不知飞到了哪里,孟紫嫣羞怯的捧过琵琶,娇声道,“紫嫣备了一曲,特献给公子。”   “喔?在下洗耳恭听!” 挑了挑眉头,东关仁颇感兴趣。看不出这看似草包的小姐,并不只有身材可圈可点,倒还有几分才气。   可是下一刻,琵琶琴声一起,东关仁一个踉跄,差点摔进身后那秋天的荷花池里,心里暗道,这紫嫣小姐还真是好不识趣,明明五音不全,偏要献曲,这是要吓煞他么。   一曲鬼叫狼嚎的琵琶曲,荡漾在秋天的荷花池上,配着那枯枝败叶漂浮在湖上边的背景,只让人觉得崩溃,扑棱棱一声,后花园林子里的夜鸟都被惊飞,估计再不走,就要集体撞墙自杀了。   两个丫鬟,不约而同的对东关仁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,对视一眼,极有默契的拿出准备好的两团棉花,塞进了耳朵里。   一曲终了,东关仁还大张着嘴,仿佛已经被这样惊世骇俗的琵琶曲,震惊了!   “公子觉得如何?紫嫣可是练了一下午的呢,人家手指头都练痛了!”孟紫嫣羞涩的一低头,手指绕了绕发髻垂下来的一缕乌发,娇嗔道。   喉咙里干笑一声,风一吹,东关仁忽然觉得有点冷,紧紧漏风的袍袖,违心的扯扯嘴角,“美妙美妙。”   想他东某人虽不风雅,对乐曲却也有些造诣,这首《思春》,乃是琵琶名曲,原本该是细腻的,充满了一种女人春闺幽怨盼郎来的意境,曲折而细致地传达宫女凄怨的内心,可,这么一首优美中带着哀婉的琵琶曲,却硬生生的给她弹出几分喜庆的味道来,要多怪有多怪,你这哪是盼郎来,是盼狼来罢!   “小女子献丑了。”孟紫嫣愈发羞答答的了,扭捏的在凳子上动了动屁股。   嘴角抽了抽,又抽了抽,弹成这样,还真是很……献丑啊!东关仁有些欲哭无泪,还有这张脸,粉抹的这么厚,簌簌的掉啊,比那秋天的叶子掉的都快,看了这张脸,再回想当日的女鬼妆,甚至觉得顺目多了。   “紫嫣小姐累了罢,不如歇歇,净把脸会比较精神,也去去疲劳。”很是“关切”的提议一声,东关仁语气尽量的真诚。   “啊,我不累啊,再说净了脸,紫嫣便是素颜面对公子,那可是失了我孟家的礼数,断断不行的。”听到眼前的这位公子如此关爱自己,孟紫嫣俏脸染上一抹嫣红。   “嗳!”摆手一笑,东关仁凑到孟紫嫣身侧,意味深长的柔声哄道,“清水出芙蓉嘛!紫嫣小姐快去罢,本公子就在此地候着。你我,把酒言欢……”   “那,好吧!”孟紫嫣无奈,不情不愿的让丫鬟端了水盆来,将花了两个时辰画的浓妆,很快洗去,露出了原本尚有几分清丽的容颜。   两个端着水盆的丫鬟,在孟紫嫣转身过去的瞬间,翻个白眼,一脸鄙夷,说好的孟家礼数的呢?再低头一看,那盆清水已经被脏污成了五颜六色,黑混混的一片,好像毒液一般。   “嘶,紫嫣你果真天生的美人胚子。”东关仁大赞道,大步上前,暖热的手掌,一把勾起了孟紫嫣的小脸,眼神轻佻。心里头却是窃喜,对着那样一张满是脂粉的艳脸,他怎么亲的下去,岂不是在啃粉饼,说不准明朝起来便中毒身亡了,那可是死的冤枉。   “这几日爹娘去了外地姨娘家赴宴,你我可随意尽兴,断不会有人打扰。来嘛!”孟紫嫣一反方才装出来的羞涩,顿时火热起来,小手一伸,勾着东关仁的腰封,往里屋拖去。   进了华丽充满脂粉气息的闺房,东关仁看到一桌菜,一张床。   菜还是热的,冒着几丝热气,酒也是温的,在酒的一边,还摆着琉璃制成的骰盅,然而屋子里最显眼的,还是床,一张又大又软的床,在上面连翻两个跟斗,估计都不会掉下来!   小手勾着他便到了就桌边,孟紫嫣打发了两个丫鬟在外间候着,身子一软,便媚眼如丝的倒在了他的怀里,娇声道,“来,咱们喝酒。”   “在下自己带了,虽非什么好酒,劲道却足,紫嫣小姐可要尝尝?”东关仁笑了笑,将自己的酒葫芦搁在桌子上。   “嗳,公子此言差矣,冷酒伤胃,要喝,当然要喝这温酒才是了。”倚靠着东关仁温暖精实的身躯,孟紫嫣满足的将酒杯满上,送到他的唇边,腻声道,“紫嫣得公子相陪,心中好生欢愉,来,喝一杯。”   东关仁笑了笑,就着那女人的藕臂,一口就饮下了那酒,入口果然与冷酒不同,温温剌剌,入胃倒是十分舒畅,鼻尖又闻到茉莉香片的气息,心中不由轻笑,这女人还当真是心思缜密,茉莉最是催情,这其中的含义,不言而喻。   几人畅饮了几杯,又玩起骰子,东关仁似乎手气不佳,总是输,逗得那孟紫嫣哈哈大笑,其实东关仁只是轻轻一摸,便感觉出那几颗骰子做了手脚,不过只为添些闺房趣味,他也懒得拆穿美人儿的小把戏。   “公子,你又输了,来,罚酒一杯!一会子,你可要陪我到尽心哦!”孟紫嫣半伏在东关仁的身上,因着浓烈的酒气,雪白的肌肤迅速的窜上了一层绯红,极是诱人,倘或自制力差些的男人,只怕当场就要喷鼻血了。   东关仁是个男人,只要他想的东西,也不会如何犹豫,他信奉的,向来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,当下也不犹疑,借着酒酣耳热的三分醉意,一把抱起孟紫嫣的娇躯,往那宽大的雕花乌木床榻走去。   将那副娇躯往金丝软褥上一摔,厚实的身躯就压了上去,很快就传出了男人低低的喘息,女人的娇笑,那笑声细细弱弱的,仿佛是小猫的爪子,搔抓在男人的心上,无端撩人,灯影朦胧间,窗子上仿佛映出一对密切纠缠的身影,就连外间候着的两个丫鬟,都不由得面红耳赤。   “绿萍姐,这里头在干啥呢?叫的这么……”小脸红了红,绿浮忍不住悄声问道。她原是夫人身边的,被派过来伺候小姐也没有几日,这样的光景,还真是惊骇到了她。   “咳,还能干啥,做生小娃娃的事儿呗。”绿萍一脸老练的回道。她跟着小姐日久,对这样香艳的场景,早就见怪不怪了,这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,外面看着光鲜亮丽,其实内心空寂无聊得很,私底下那些混乱腌臜的事儿,可多着呢!   “啊?!那,那东关公子,岂非是咱们的未来姑爷?”惊诧的捂住小脸,绿浮稚气的小脸上,一脸天真。   “噗。”绿萍忍不住笑一声,凑到绿浮耳根子边,压低了声音道,“傻小浮,若是谁同咱们小姐好,谁就是咱姑爷的话,咱姑爷早就一大堆了,这府里也装不下呀!”   “原是如此,我懂了!”绿浮竖起耳朵,四肢贴过去墙边细听,模样好似一只爬山虎。   “若是嫌烦,我嘱咐你的那棉花不还在么,堵上就是,乐的耳根子清净。”绿萍出主意道。   “别。”摆摆手,绿浮腼腆的嘿嘿一笑,听得愈发仔细,“我听人家说,这叫听墙根!咱也长长见识!”   “嘿,小蹄子思春了罢,赶明儿我回了小姐,把你配给个小厮可好?”轻锤了一下绿浮的肩头,绿萍捂嘴笑道。   “哎呦谁说我要嫁人了!绿萍姐你讨厌,专会取笑人……”   两人边听墙根,边在外间玩笑,笑闹成一团。   大床上,金色厚重的床帘放下,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曼妙世界,两人正缠绵,孟紫嫣的上半身,只剩下一个艳红的肚兜,绣着一支傲然的并蒂莲,要掉不掉的挂在玉臂上,她扬起迷醉的小脸,“东关公子,你喜欢紫嫣吗?”   “不喜欢。”摸了摸女人滑溜的乌发,东关仁半倚着床榻,悠悠叹道。   “那你为何要来?”嘟了嘟嘴,孟紫嫣瘫在塌上,一脸不满。   迎上女人迷惑的目光,东关仁攸然一笑,睿智的清眸里闪过淡然,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着那玉色的小脸,“可我若不来,你岂非寂寞的紧?你我做一对露水夫妻,互相慰籍,岂不妙哉?”   “人生苦短,何必奢求,我东某人乃无情之人,小姐亦不必太当真。”以东关仁的经验来说,女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,你越对她若即若离,她便越患得患失,欲罢不能,这一招屡试不爽,而且,他也的确说的是心里话,他要的,不过是短暂的风流,并非长久的羁绊。   “好一个人生苦短!罢了,谁叫我看上了你,哪怕短暂的拥有,也好过从未得到!”媚乱的眼神带着迷蒙,孟紫嫣双臂一展,又缠了上来,犹如藤萝,急切的想要攀附参天的大树。   两人在柔软的床褥上滚翻,肌肤炙上火热的温度,就在两人要共赴巫山**时,东关仁俯下身,看一眼身下的女人,却惊异的发现,那张娇媚的脸,陡然变成了阿雎的脸!那个冰冷的女人,目光正像毒箭一般,牢牢的射过来!   东关仁身躯一僵,“噗通”一声,翻滚下床。   “你怎么了公子?”孟紫嫣从帐子里,探出香汗淋漓的头来,很是不满的撅了撅嘴。   地上很凉,东关仁火热的脑子,一下子就清冷了,就那么定定的坐了片刻,他霍然起身,弯腰捡起散落了一地的衣物,默默的套在了身上,一件又一件。   “你,你不会是反悔了罢?莫非是你家中有妻室,可我都说了不在意了!还是,还是我不够好?”孟紫嫣又羞又恼,急的一张粉脸都憋红了,仿佛一只烤熟的大番薯。   “不是你的问题。”摇摇头,东关仁也不愿多说,只是一低头,默默的系上了腰封。   “莫非,你,你不行?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!”一咬唇,孟紫嫣恨恨的咒骂一声。   “你就当我不是吧!”东关仁嘴角垂了垂,苦笑一声,丢下这一句,飞快的跨过去,从打开的窗棂里,“嗖”一声,灵活的飞鹰般窜了出去!   “变态!混蛋!”孟紫嫣叫骂着,随手掷出了一个流苏软枕,“啪”的打在了乌木窗棂上,泪眼迷蒙的定睛一看,哪里还有那俊逸公子的身影?!   次日上午,苏靖山家的小院。   清晨的雾气散去,露出一片蓝湛湛的天空,一片祥和的氛围,笼罩在不大的院落里,此时,李蕙云正在灶房里忙忙碌碌的弄着早饭,腰上系着一条花围裙,淘米,煮粥,挖豆酱,布碗筷,麻利的操持着家务,俨然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一样,不一会儿,灶房里就飘出了米粥的清香味儿。   她是天不亮就过来的,她到的时候,这家里的一大一小还没有起床,她一叉腰,他们便被她的大嗓门儿,赶鸭子似得赶得起来,她一边催促苏靖山和丫丫去洗漱,一边转身就进了灶房,熟门熟路,她早将这儿当成了自己家里一般,尽心尽力的照料。   正用一张大大的汤勺,挖了一大勺子乌黑的豆瓣酱出来,放到了洗干净的福色大碗里,陡然听到身后一道憨厚的男声道,“嘿嘿,早啊蕙云。”   “还早?太阳都晒屁股了苏大哥!我在我家都洗了三盆衣裳了!”李蕙云转过头,见是已经穿戴齐整的苏靖山,咧嘴笑笑,“不过你放心,有我蕙云在,不会饿着你和丫儿的!”   “蕙云你真能干,这段日子麻烦你了。”苏靖山搓着大掌,似乎有些扭捏。   “嘿,不许跟我客气,谁跟我客气我跟谁急?”见苏靖山英气的脸上,一脸欲言又止的为难样,李蕙云心头一紧,微微出汗的手掌心,在围裙上蹭了几下,“苏大哥,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?你,是不是嫌我在这碍事了?”   这几日,虽然李蕙云也常过来,但是苏靖山有时却会躲着她,不知道在房里干些什么,听那声响,似乎是在做木工,可是既然是木工活儿,为啥不能拿到院子里头来做呢?这令李蕙云好生疑惑,问丫丫那小丫头吧,小丫头鬼精鬼精的,每次都歪着头说‘蕙云姐姐,丫丫不能说的哟,爹爹会生气的!’,这引得李蕙云这几日惴惴不安的,生怕是苏靖山已经烦腻了自己,又不好意思出口询问。   “你若是嫌我碍事,你明说就是,我没事儿的!”李蕙云嘿嘿一声,强笑道,“我扛得住!”   说罢,李蕙云下意识的拖过砧板,将洗好的一只大青椒放上去,操起锋利的大菜刀,“啪”一声,辣汁四溅,麻利儿的,就剁成了两半!   苏靖山咳了一跳,慌忙摆手道,“不,不是,蕙云你误会了!我没有那个意思,丫丫她可喜欢你了,我,我也……”   “你也什么?”蕙云激动起来,提着明晃晃的菜刀,就追问道。   “额,蕙云,你是晓得的,我这人嘴笨,也不会说什么好听话儿……”伸手入怀,苏靖山从壮实的胸口,掏出一尊木雕像,递到李蕙云面前,抓了抓头道,“这个给你。”   只见那一尊木雕像,大约小儿的小手臂那么长的一截子,那眉眼,那身形,却是和李蕙云一般无二,这尊肖像雕像,雕工细致,栩栩如实,那一双大长腿儿,十分柔韧,那细腻的连卷曲的头发丝儿,都纤毫毕现,那活灵活现的眼珠子,仿佛下一刻就要转上一转,火辣辣的瞪着人,十分传神。   “啊!”李蕙云尖叫一声,“啪”扔了菜刀,捧着那木雕像雀跃道,“送给我的?真的,真的?”   “嘿嘿,照着蕙云你的模样儿雕的,自然是送给你的。”苏靖山腼腆了一下,又挺了挺胸脯,几分自豪道,“我雕了好几日了,就想给你一个惊喜,虽然雕的不如你好看,但都是我用心做的。”   “好看!老好看了!”李蕙云摸着那尊雕像,鼻子酸酸的,激动的双肩都颤抖起来。再扫一眼苏靖山那眼眸中满满的血丝,终于知道他为啥熬红了双眼,为啥这些日子都躲在房里,原来他是赶着,想早点把这个做好,送给她,而她还这般误会他,冤枉他……   长这么大,从来都是她照顾一家老小,送幼小的弟弟妹妹们礼物,可是其实她也需要人照顾,她也渴望收到一份礼物,现在,她终于拥有了,抓在手里,高兴的甚至有些不真实的感觉,被人在乎的感觉,真是好,仿佛一股暖流,涌进了心田。   “喜欢不?”   “喜欢,只是,我哪里有那么美?”撇撇鼻子,李蕙云垂了垂头,嘴角却浮上几丝窃笑。   “你有,在我苏靖山的心里,你最美,咱们苏溪村的大姑娘小媳妇,没有一个比得上你!”苏靖山直直的盯着李蕙云,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,这些话,他已经在心里憋了许久,今天终于开闸放水,他觉得十分痛快。   “傻大个!我李蕙云没看错人!”微一踮脚,李蕙云忽然冲动的凑上去,“啾”的一声,就在那英气的右脸上亲了一口,满眼激动。   那柔嫩的触感,顿时让苏靖山方正的国字脸,“刷”的一下红了,顿时血往上涌,脑子一热,长臂一伸,一把搂住李蕙云柔韧的纤腰,将她压倒在灶台的大圆木盖子上,宽厚的唇,狠狠的吻了上去。   “刮擦--砰--咚咚--”   铁盆摔了,锅铲摔了,砧板掉了!   双手乱挥乱抓,李蕙云无意识的乱动,搅的灶台上的东西掉了一大片,但是两人都只顾着,埋头享受这美好的一刻,早已达到了忘我的境地,那些零零碎碎的声音,听在耳朵里都是美妙的!   半响,苏靖山终于放开了李蕙云,李蕙云满脸通红,脚步踉踉跄跄的都不稳了,手一撑,无力的扶在灶台上,仿佛不扶着她就要滑倒下去了,那张娇媚的小脸,此刻却是微微呆滞的状态,小嘴夸张的张着,呼呼的往外冒气,显然受到了很大的震撼。   苏靖山那英气的脸上,却是有些后悔和内疚,从李蕙云那青涩的反应来看,他可以百分百肯定,这是她的初吻,他是第一个,敢这么对她做的男人,他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粗鲁了,生怕吓坏了李蕙云,毕竟人家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大姑娘家。   他正想着怎么温柔的安慰几句,却听李蕙云低嚎了一嗓子道,“太过瘾了!”   额头上顿时坠下三根黑线,苏靖山怔愣了一下道,“什,什么?”   “薄荷味儿的!”李蕙云嘿嘿笑道,意味深长的瞥一眼苏靖山,“还不错!”   “……”脸皮一烫,苏靖山不好意思的搓了搓大掌,“早上起来,为了清新下口气,我嚼了一片妹妹给的那啥保健口香糖……”   “再来!”抹一把唇,李蕙云扑身而上,大喇喇的一把将苏靖山按倒,凶恶的吻了下去。   “啪--啪--”   凳子踢倒了,鞋子也掉了,只见苏靖山半卷着裤腿的两条大毛腿,使劲儿的乱蹬着……   此时,苏清婉正拿着一沓厚厚的画稿,进了小院,一进来就看到灶房的破木门虚掩着,而丫丫正趴在门上,从一处裂开的较大的木头缝里,往里头张望。   “丫丫,你看什么呢?”苏清婉走过去,拍拍丫丫的小肩膀。   “嘘……姑姑,你小声点。”小丫头转过身,竖起一根嫩葱似得小手指,放在唇上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又指了指门道,“别进去!”   “咋了?”苏清婉奇道。   “爹爹和蕙云姐姐,在里面做羞羞脸的事情!”小丫头捧着小脸,咧开小嘴笑,露出两颗又亮又白的大兔牙,那带点狡黠的笑,仿佛一只找到了大萝卜的兔子!   “你这鬼灵精!小孩子怎么能偷看大人做事呢?”弯下腰,苏清婉笑着敲了下丫丫的头,凑眼往那缝里看去,“我瞧瞧。”   “那姑姑为什么能看?”小丫头在一边转来转去,急得不行,气呼呼的撅嘴道。   “姑姑是大人嘛,傻丫儿!”边看边敷衍着小丫头,苏清婉嘴里啧啧道,“乖乖,没看出来,我那憨萌憨萌的哥哥,还是挺闷骚的嘛!看来未来的大嫂有希望了哟。”   “姑姑!丫丫也要看嘛!”小丫头嘴巴翘的老高,小手攥着苏清婉的衣裳下摆道。   “少儿不宜,乖乖到一边乘凉去哈……啊,哎呦!”   “哎呦”一声,灶房的门忽然打开,趴在门板上的苏清婉和丫丫,都猝不及防的滚了进去,尴尬的爬起,苏清婉摸着磕着门板的头,嘿嘿道,“我啥都没看见……”   “我,我弄早饭……”不自在的理理头发,扯扯衣襟,李蕙云顶着那张烤番薯似得赤红小脸,转身去灶台忙去了。   为了避免尴尬的气氛,靖山赶紧将苏清婉扯到了院子里头,清咳一声,“妹妹,蕙云早饭都弄好了,留下一起吃罢。”   “不了哥哥,我吃过了,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!”扬了扬手里的画稿,苏清婉笑眯眯的递过去,“这些,着实花了我不少时间呢。”   翻看了一遍,苏靖山的眼睛瞪得越来远大,惊喜道,“妹妹,你咋的就能画出这么漂亮的首饰盒呢?”   “这些妆奁,样式和花型都不通,很别致罢?”昂了昂头,想了想,苏清婉又有些担心道,“只是工艺都比较复杂,接下来,就看哥哥你能否做得出来了。”   “咳,不难,不就是个新奇点的雕花盒子,加些小门小柜子,没问题!交给哥哥就是。”拍了拍胸脯,苏靖山自豪的道,“不是哥哥我夸口,这些首饰盒,咱村里若是连我都做不出,那就没人能做得出了!”   “哥哥的手艺,清婉自然是相信的。”清婉妹放下心来,笑眯眯的点头,介绍道,“这些不完全是传统的,还加入了一些我自己的创意,多是依着女子的喜好,譬如这个……”   “什么好东西,我也瞧瞧。”李蕙云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凑过来看了一眼,喜道,“哇,是梳妆镜盒!太漂亮了,这些款式我从未见过!”   “哎呀,我要跟你定一个!就要这个这个!石榴的!”就着苏靖山的大掌翻看着,李蕙云狂热的尖叫起来。   “石榴好,寓意多子多福,子孙满堂。”苏清婉别有深意的瞥了李蕙云一眼,笑。   脸顿时羞红了,李蕙云“咔咔”捏着手指玩儿,嘟囔道,“我,我就是中意这个图案而已,没想那么多……”   苏清婉见她羞赧,也不再打趣她,转而向苏靖山道,“哥哥,你手头上有哪些木材,先掂量着,做几个简单的出来,瞧瞧样式再说。”   “好嘞,妹妹你甭着急,哥哥一会子吃过早饭,就开始动手!”苏靖山也兴奋的拍了拍大掌,这种细致的木工活儿,对他又是一个新的挑战,他顶爱做木工了,此时只觉得浑身是劲儿。   此时,李蕙云已经手脚麻利的将早饭端了上来,一家人坐下,其乐融融的吃早饭,李蕙云热情的拉了苏清婉一起吃,苏清婉连连说吃过了,只坐在一边,捧了一盏茶碗,一边吃茶,一边和他们攀谈。   说到最近的事,苏清婉却是将那日从西梁县回来,被葛老头一家敲诈的事儿说了一通,这件事虽已过去,她也谅那葛老头一家不敢上门敲诈,却是担心下次从西梁县回来,又会被堵住路上,心头总是吊着块石头,便想与哥哥商议个对策。   “什么?!那葛老儿真真胆大包天,竟然连我苏靖山的妹妹都敢诈!”苏靖山一听,登时气得摔了筷子,剑眉一竖,怒道,“妹妹莫急,哥哥找一帮兄弟,与他们去理论理论!”   “罢了哥哥,葛家就是倚老卖老,打量着他们年岁大了,旁人也不敢奈何他们,这件事,闹大了总归不好。”苏清婉劝道,“我谅他们也不敢动手,左不过是唬唬那些胆小的。”   “不用担心!这事我给你搞定!”一撸袖管,“啪”李蕙云重重一掌拍在饭桌上,那样子,比苏靖山都来气,眉头抖了抖道,“敢欺负到我李蕙云家的头上!”   “蕙云,别冲动。”连忙按下激动的李蕙云,苏清婉理智的分析道,“那一家老小,你伤了他们,可是难缠的很。”   “咳,放心,我也是就唬唬他们,搬出我青龙会舅舅的名号!嘿嘿,谅他们不敢再与你为难。”李蕙云威风凛凛的道。   “也好。”苏清婉点点头,郑重交代一声,“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蕙云,只别闹大了,让他们有所忌惮,也就是了。”   “我办事,你放心!”重重一拍胸口,李蕙云一扬下巴,豪气干云道。   在哥哥家闲话了一会,苏清婉便出了他家,想到这阵子,自己都没怎么顾上娘亲章氏,便回家拎上了一篮子新鲜果蔬,往村中央章氏的小院子走去,最近,家家户户都是吃红薯比较多,娘亲看到这些,一定会高兴的!   这些,都是苏清婉的田地里,刚刚成熟采摘下来的,送了一篮给哥哥家,苏清婉又捡了一篮,准备给章氏添菜,只是这几日事情多,却是耽搁下来了。   秋日的苏溪村宁静美丽,阳光淡淡撒满每条街道小巷,一路走来,全是高低不平的泥土路,但是两边的农家风光却是温馨,矮矮的屋舍,参差不齐的林立着,村里的人,都在自己家门口或者小院子里或忙碌,或悠闲,仔细听,能听到妇人锤衣的“啪啪”声,小儿的嬉闹声,男人们低低粗噶的说话声,鸡鸭鹅扑腾叫唤声,苏清婉一路行来,朴实的村里人都一路打着招呼,这些,都让苏清婉心中觉得莫名的温暖和宁静。   绕过几棵果树和枣子树,便看到章氏家的屋角和墙头了。   踏上院子的石阶,苏清婉便大声唤道,“娘亲!清婉来看你了。”   扫了一眼章氏素净的小院,小院的一角,长着一株枣树,此时秋风一吹,那枣树淡绿微黄的叶便落了下来,叶子里的枣子红彤彤的,大部分都已经成熟了,可是枣树旁边的兔子窝里,却是空空如也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感谢支持的亲,截取最近的,篇幅有限,不全部列出,某紫铭记于心!   恋恋不舍97 投了1票   rxf20012010 投了1票   wang53168 投了1票   wang53168 投了1票   13950525208 投了2票   书迷s123456 投了1票    ☆、第80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   笼子里还有几根细小的胡萝卜和萝卜叶子,苏清婉疑惑,上次来的时候,她还看到这笼子里有四只兔子,章氏说是刚买来饲养的,一来解闷儿,二来清婉带儿子过来,也好做美味兔子肉,给她们加加餐。   苏清婉知道娘亲是闲不住的人,也就由她去了,只嘱咐她不要太操劳,可如今,这兔子去了哪里?莫非是已经宰杀了吃掉了,不过据苏清婉所知,娘亲素来吃荤比较少,都是以素菜居多,一般家中来了客人,饭桌上才会见肉呢。   正想着,娘亲章氏便从堂屋快步走了出来,跟着她一道出来的,却还有一个中年女人,估摸着五十岁左右的年纪,脸容细短,皮肤似乎不太好,薄薄的面皮上,泛着些红血丝,隐约能看到额角的青筋,一头细而蓬的枯发,在脑后挽成了一个发髻,横插上了一支打磨的并不光滑的木簪子,一身破旧却古板的黑绸布衫,黑绸鞋。   那老女人细眼溜了溜,上上下下打量了苏清婉几眼,脸上浮起几丝干笑,皮肉却不动,“哎呦,这不是清婉丫头嘛!这好些时日没见,干妈我都快认不出来了!来来,快过来,让干妈瞧瞧!啧啧,瞧这水灵灵的腰身,瞧着红扑扑的脸蛋儿……”   不知为何,身躯本能的一抖,苏清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,眼眸里浮现出警觉的神色来,只拿一双清凌凌的眼,定定的盯着那大娘。   记忆里,飞快的闪过关于这个人来,这年逾五十的女人,夫家姓朱,大家都称她朱大娘,家里的几间茅草屋,倒是就靠在章氏家的隔壁,这朱大娘总是以章氏的老姐姐自居,从前她们兄妹还小的时候,章氏一个柔弱的女人,既要忙着赚银子养家糊口,又要拉扯两个孩子,极为辛苦,好几次都差点病倒了,后来那隔壁的朱大娘就来了,自告奋勇的帮她带孩子,当然不是白带的,章氏做绣活赚的银子,多半都入了她的口袋,那时种田也赚不到几个钱,而章氏的绣品却是能赚不少银子,自打帮章氏带孩子后,那朱大娘也不种田了,家中饭菜油水也足了,她的两个娃,也跟着白胖起来了!   尽管如此,章氏还是对朱大娘感激涕零的,每日将一双儿女寄放到朱大娘家,便回家没日没夜的赶绣活,只希望早日攒够了钱,将两个孩子拉扯长大,心眼正直的她却不知道,苏清婉和哥哥苏靖山,在朱大娘家过的是什么日子!   这朱大娘却有两张皮,表面一套,背地里一套,人前对苏家兄妹两个慈爱的很,待章氏一转身,便将苏家兄妹两个当奴隶使唤,稍不如意,就又打又骂,这朱大娘却很有心计,打也不留伤痕,只拿了那缝衣服的细针,刺他们的皮肉,或拿睡觉的草枕,使劲儿敲两个孩子的后脑勺,疼得两个娃子哇哇大哭,她还阴沉着脸,警告苏家兄妹回家,不许告诉章氏。   朱大娘生有一子一女,这两个孩子,比当时的苏家兄妹长上几岁,总是各种欺负他们,十分盛气凌人,简直拿她们当猪当狗,而朱大娘总是纵容的,甚至在一边观战鼓掌,喉咙里发出“桀桀”的粗噶笑声,苏清婉记得,那时哥哥总是护在自己身边,挨的欺负和拳脚,却是比自己多多了。   可以说,朱大娘简直是苏家兄妹童年的噩梦!前阵子,这极品老太去了嫁到外地村子的女儿家,住了**个月,这才回来苏溪村,因此穿越过来的苏清婉,却是还没有碰上这极品的朱大娘。   难怪刚才自己的身体,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,苏清婉心中暗忖,这应该是这具身体本身,对这个朱大娘甚为畏惧所致。   “丫头。”听朱大娘以‘干妈’自居,章氏一张淡泊无波的脸上,似乎也闪过一丝震惊,缓了缓神道,“丫头你来了,你朱大娘回来了,你快过来见见!”   “朱大娘。”娘亲章氏的面子,还是要给的,苏清婉不情愿的走过去,扯了扯嘴角喊道,声音很是平淡。对这无耻的老太,杀了她,也热络不起来!   “哎呦,瞧这丫头,叫什么朱大娘,叫干妈!”朱大娘细小眼精明的转了转,笑眯眯的扯着嘴角,急急邀功道,“你和你哥哥如今可是长大成人了,想你们小时候,都是我朱大娘奶大的哩!叫干妈,听着也熟惯些,没啥不好意思的!干妈听了高兴!”   朱大娘前脚刚到苏溪村,后脚就将章氏一家惦记上了,这趟去女儿那住,却是啥油水也没捞着,还被那丑姑爷赶了出来,搞得她心里头十分不爽利,回到苏溪村,看看那几间快倾倒的破草屋,和又懒又胖又败家的儿子,她真是好生郁闷,幸而她耳朵尖,消息广,打探到这苏家兄妹如今了不得了,一个几百亩大棚蔬菜,西梁县里六家药馆,一个在苏溪村开办了皮毛加工作坊,听到这些,这朱大娘是两眼放金光啊!仿佛看到了一只会下金蛋的大母鸡,她死也要吊上这只鸡,攀上点亲戚关系!   靠!她和哥哥何曾吃过这老货的一口奶?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,也亏这老货说的出!老脸皮比茅房的墙还厚实!   “还是叫朱大娘罢,这干妈也不是乱认的,朱大娘您说是不是?”扯了扯嘴皮子,苏清婉看也不看朱大娘一眼,只垂了眸,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裳的下摆,伸手拉直了那褶皱。   苏清婉的反应,不卑不亢,倒是让朱大娘微微一怔,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来,从前的苏清婉,可是见了她就害怕的发抖,话都说不利索一句,如今她不过在女儿家住了大半年,怎么这趟回来,觉得这死丫头变化很大?   “咳……你乐意叫朱大娘也成,都是一家人,也不拘叫什么,翠兰你说是吧?”朱大娘转向章氏,热情的挽住了她的胳膊,似乎在向苏清婉展示,她和章氏亲近的关系。   “都进来坐吧,干站着干啥。”性子淡泊的章氏,似乎不太习惯有人这般亲近的举动,但是又不好退却,只是淡淡的转身,对苏清婉慈爱的招手,“丫头进来罢!娘给你沏杯茶去。”   “不忙了娘,我就过来看看你,一会子就走了。”苏清婉赶忙说道。   “那不成,到了娘这里,也没什么好东西吃,喝杯热茶总是要的。”章氏笑了笑,笑容里却带着几丝歉疚,转身便去堂屋的长几上抓了点茶叶,沏了杯茶,放到了苏清婉的面前,“来,喝罢丫头,这是你喜欢的花茶,娘亲特意为你备的。”   苏清婉心中微暖,端起喝了一口,润了润嗓子,眼睛瞄到朱大娘脚下竹篾篮子里的一窝兔子,心中顿时明白了,方才章氏那笑容里的歉疚,原本就说留给她和天天吃的,如今与了别人,娘亲才会有那样的表情!   “娘,这些兔子……”眼睛瞟了瞟章氏,苏清婉装作无意的提及。   “啊,这几只兔子,原本娘是想留给你和天天吃的,不过你朱大娘刚从那么远回来,家中也没什么吃食,田地里也啥都没种,都荒了,娘亲就将这窝兔子,给了你朱大娘带回去做菜。”拍了拍苏清婉的手背,章氏淡泊的面上满是歉意和无奈,柔声道,“回头娘再买几只来养着!这东西长得快,下次你带天天来,娘给你们做!”   “哎呦清婉丫头你瞧,你娘可真是好人哪,我都说不要了,她非要塞给我,搞得我多不好意思!不过还别说,你娘做啥都是呱呱叫,你看这几只兔子,叫她养的呀,是又肥又壮啊,回头我可以好好弄顿麻辣兔肉了,嘿嘿。”边比划边唾沫横飞,那朱大娘端坐着,脸不红心不跳,面部表情极其丰富,让人看的恨不得一拳砸烂她的脸。   苏清婉无声的冷笑,只低了头,慢悠悠的抿茶水。她对这朱大娘的德性还是了解的很,也十分断定,娘亲不会主动将这窝兔子送给她,就算送,也不可能四只全送了,定是那贪得无厌的朱大娘,开口讨要的。   果然,再看章氏的面色讪讪的,只低了头,盯着自己窄小的鞋尖,没有说话,甚至也懒得搭那朱大娘的话茬,显然也有几分不悦,苏清婉心里更验证了自己的猜测。   朱大娘手舞足蹈的说了半天,见没人搭腔,便咳了一声,眼珠子瞄上了苏清婉带来的那篮子果蔬,转了话题,眯眼笑道,“清婉丫头啊,你带啥好东西来孝敬你娘了?也给大娘我开开眼不是!”   “也没啥好东西,左不过是些自家田地里的蔬菜,不值几个钱。”淡淡一声,苏清婉心中却是有些发紧。   “就是你那大棚子里长出来得果子吧?大娘我都听人说哩,想要它啥时候熟,就能啥时候熟,好吃的了不得,真是稀奇的很呀,清婉丫头啊,你真真是好本事!”朱大娘“登”一声,将长条木凳子往屁股后一挪,飞快的就往那堂屋边上的篮子边窜,“快,让大娘瞧瞧!”   “咳,朱大娘,真没啥好瞧的!那不过是……”苏清婉赶忙起身跟过去。   她话还没说完,那朱大娘已经眼疾手快,麻利儿的将那盖在竹篾篮子上头的黄底白花的麻布掀开了,露出满满一篮子番茄,黄瓜,茄子来!又红又绿又紫,堆在一起仿佛一道彩虹,煞是好看!   “乖乖隆个东,就是这玩意儿?真是水灵,真是新鲜!看着就清脆爽利!”喉咙一滚,朱大娘趴在篮子边儿上,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,伸出大掌就摩挲着其中最大的一个番茄,满眼想吃的**,啧啧赞叹道,“我听村子里的人说,这种红果子忒好吃了,大娘都还没尝过这鲜儿呢!”   说罢,朱大娘就抬起那张老脸,巴巴儿的望着苏清婉和章氏,老眼骨碌碌的转,那意思不言而喻。   “这,不如你拿些……”犹豫了一下,章氏松了口。   “咳。”果断打断章氏的话头,苏清婉嫣然笑道,“娘啊,朱大娘有兔子肉吃,哪里需要这些个不值钱的玩意儿,怪没有油水的!这种拿不出手的东西,咱还是留着自个儿吃罢!”   这又是“不值钱”,又是“拿不出手的”,朱大娘傻子也听出苏清婉不想给,心里顿时一股气儿上来了。心里暗暗咒骂,他奶奶的,你这两只兔崽子,都是老娘帮忙养大的,老娘吃你几个果子,那是看得起你,你倒还不肯了?   “清婉丫头,话不是这么说的,几只兔子,能抵几天的?俺家大茂能吃的很,也就够他一顿的!”堆砌起一脸虚伪的笑,朱大娘伸手就去抓那绿油油的黄瓜,“大娘我刚从外地回来,家里也没甚新鲜蔬菜,天天啃咸菜,啃的老娘的腮帮子都酸疼了,正想吃些个清爽的蔬菜换换口味哩,赶巧你丫头懂事儿,就给送来了,嘿嘿,大娘也跟着沾沾你娘的光。”   “吧嗒”一声,苏清婉一把将黄底白花的麻布,猛的往竹篾篮子上头一罩,一把将篮子护在手中,冷笑了几声道,“对不住了朱大娘,我娘亲近日没啥胃口,我特意给她送些新鲜果蔬来开开胃,却是没带您的份儿,这都是清婉想的不周到,不知道您老回来了。”   苏清婉嘴上说的客气,声音却是无比讽刺,就连章氏都听出了这话里的不对味儿,见女儿这般大的反应,她也不好说什么,只静静的站在一边,苏清婉将那篮子抱起,笑眯眯的对娘亲道,“娘亲,我给您放灶房去罢,放在这里,一会子叫虫子啃了倒是可惜。”   章氏点点头,和苏清婉一起去了灶房,气的那朱大娘,一脸铁青的在身后跺脚又叹气,嘴上连连念叨,“反了反了,这小妮子真是反了!竟是连我这个干妈也不认了!”   苏清婉从灶房出来,站在门口,章氏摸了摸她的衣裳的厚度,拉了她的手,慈和的说道,“丫头啊,这天气凉,该添些厚衣裳了,瞧你还穿的这般薄,仔细着了寒,你一个人过,身边也没个人照料,娘担心的紧。”   “娘,清婉又不是小孩子了,自然能照顾好自己的!”握着章氏粗糙煨暖的手掌,细细摩挲那辛酸的纹路,苏清婉鼻头一酸,面上却是嘻嘻的笑。   “在娘眼里,你和你哥哥不论多大,永远都是需要娘照顾的孩子。”伸出手,细细的替苏清婉理了理散乱的鬓发,章氏淡淡的声音里,饱含关切。   “恩!”苏清婉重重点头,拍拍章氏的手背道,“娘放心,我挺好的,哥哥也挺好的!”   “你大嫂那事,都是娘的错,是娘误了你哥哥。”眼眸黯了黯,章氏忍不住问道,“嗳,过去的就不提了,蕙云那姑娘……对你哥哥好么,对我孙女儿好么?”   “好着哩……娘您就莫操那么多心了,儿孙自有儿孙福!”苏清婉轻笑着,推着章氏进了堂屋。   “咳,少不得为你们操心,娘亲这辈子就是操心的命。”章氏搓了搓苏清婉的手,拉了她往里屋走,“丫头啊,你的手可有些凉!跟娘亲进来,娘亲有东西给你。”   朱大娘阴着脸,瞧着这母女俩说体已话儿,不悦的别着脸,章氏抱歉的请她稍坐一会,便拉了苏清婉进了里屋。   里屋的空间很狭窄,光线也不甚亮堂,除了一张床一只陈旧的大箱子,基本上堆满了绣品绣线和各色布料,还有做衣服纳鞋子的针线工具等等,苏清婉正打量着,章氏从箱子里拿出三套崭新的衣裳来,递给苏清婉道,“丫头啊,最上边这件浅紫色的,是给你的,下面两套,黑色的一套是给你丫丫哥哥的,另一套花的,是给蕙云的,你帮娘捎给你哥哥一家。”   “好嘞娘!”苏清婉俏皮的笑笑,勾唇道,“连蕙云都有,娘亲你想的真是周到呢。”   “那姑娘等着你哥,不容易,咱们可得对人家好些。”章氏淡笑了一下,眼眸里有些担忧道,“你大嫂那事又还没了结,等那头了结了,我便让你哥早日将蕙云迎娶过门。”   “那敢情好!清婉早就想有个新大嫂了。”苏清婉嘿嘿一笑,伸手摸着那厚实些的秋衣,心里也十分温暖,摆在最上面的一套,就是她的,浅浅的紫藤花色,上面绣着紫色卷曲的藤蔓纹路,料子摸起来又绒又绵,保暖又好看,针脚一贯的细密扎实,一针一线都饱含着章氏对孩子的关爱感情。   “啧,这衣裳好生好看,我瞧瞧!”尖细的声音陡然响起,朱大娘不知何时溜了进来,正两眼放光的瞅着,苏清婉手中托着的一摞秋衣。   这老货的眼睛倒尖!苏清婉心中暗暗腹诽,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   一把夺过去,朱大娘啧啧赞叹,“哎呦翠兰啊,我说你的手艺是越发好了,这些年来,一点儿都没落下,瞧瞧这针脚,这花边……”   “左右闲着也是没事,就给娃儿们裁了几套衣裳。”章氏淡淡的拢了拢头发,眼眸平静无波,“这不天气转凉了么,正用得上。”   “啊,这套着实好看!太合适我了!”翻到最底下一套红底白色大绣球团花的,朱大娘一张老脸激动的抖了抖,将那衣裳展开,细细的看了又看,两眼放光道,“翠兰啊这套老好了,老姐姐我太喜欢了,你看我身上这套衣裳都磨破了,不如这套与了我罢?”   “老姐姐,你穿艳了些罢。”淡泊的脸上波动了一下,章氏怔了怔,为难的道,“颜色儿也不对啊,太鲜了些,不是你这个年纪穿的。”   “不鲜不鲜,老姐姐我就爱穿这颜色亮眼些的!我瞅着这衣裳贼好了,我都好些年没添置新衣裳了,哎呀,这正好啊,你瞧瞧这大小,简直就像专门为我做的一样!”喜滋滋的在身上比来比去,朱大娘拿起来就舍不得放下了。   “老姐姐啊,不瞒你说,这套是给我儿媳妇的,我向来都是做两套,女儿一套,媳妇一套。”章氏张了张嘴,终于还是说了出来。   “靖山他媳妇儿?不是跑了吗,听说不回来了呀?”诧异不解的挑了挑眉头,朱大娘随即又转成喜悦,高声道,“咳,既然不回来了,也甭浪费了,合该我穿。”   章氏微微皱眉,一时没了词儿应对,只是心下不喜,那凌采虹,到底是她为儿子挑选的媳妇儿,如今就这么抛夫弃女的走了,她心里很是不好过,更不乐意村里人八卦的提及,只是这朱大娘,却是口无遮拦的,大喇喇的戳了她的痛处,如若不是看在她帮过她的份儿上,她早就不欢迎她了。   苏清婉走过去,伸出手,一把拽住那衣裳,一用劲儿,“嗖”一声,一把抢了过来,见朱大娘干瞪眼,苏清婉嫣然笑道,“朱大娘啊,这个您就甭操心了,我哥哥已经有心上人了,娘这衣裳,就是做给她的!”   闻言,朱大娘面色讪讪的,极是难看,双手尴尬的垂了下来,哼了一声轻蔑道,“看不出来,靖山这小子,看着老实,下手倒挺快啊,是谁家寡妇啊?”   “什么寡妇!大娘您说话也忒难听了,是村北边的李蕙云,她那性子,您也是知道的,依我看,这衣裳您还是别争了。”坐在床榻边,苏清婉一边慢条斯理的抚平那衣裳的褶皱,一边淡淡道,“若是为了身衣裳,伤了您的身子骨,就不值当了,您说是吧?”   听到李蕙云这三个字,朱大娘细短的脸容立即变色,连面部轻蔑上扬的肌肉,都僵了一僵,仿佛这个名字,是什么催命符似得。   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,朱大娘却是不敢再去夺了,只扯了扯嘴角道,“那李家疯丫头,倒比那爷们还强悍些,靖山那小子也敢要!我瞅着,可不大好,翠兰啊你也不管管你儿子,找谁不好,找那个女人!”   这朱大娘家与李蕙云家,却是很有些过节的,当初她儿子朱大茂,垂诞上了李蕙云的美色,非要闹着娶李蕙云为妻,田不好好种,却成日价儿的撵着李蕙云屁股后头追,搞得李蕙云不厌其烦,就警告他滚蛋,那朱大茂脑子一热,还想霸王硬上弓,先将生米煮成熟饭,结果可想而知,被李蕙云追着在苏溪村里跑了好几圈,最终,被她的“铁砂掌”打到骨折,在家里的炕上,哼哼唧唧了几个月,吃喝拉撒都得朱大娘伺候着,看到宝贝儿子吃了那么大的闷亏,自此,朱大娘算是把李蕙云一家人给恨上了,可是李蕙云强势,那朱大娘对她是又恨又惧,倒是不敢将她如何,顶多是使些小把戏,趁夜在她家院子,丢几颗臭鸡蛋就跑。   “儿女的事,我从来不多过问,只要他们过得好就成。”章氏摇摇头,一脸淡薄而坚定。   “也罢,你家的衣裳金贵,我是穿不起了!”朱大娘自讨了个没趣,一甩胳膊,讪讪的跨出里屋,拎起那篮子兔子,气哼哼的走了。   里屋里,“噗嗤”一声,苏清婉和章氏对视而笑。   从章氏家回来的路上,日头正炙,苏清婉抱着衣裳走着,到了大牛家的院子门口,见一群女人正在翠花家的院子里,晒着太阳,磕着瓜子,大声的闲聊着,不时发出“嘎嘎”的笑声,她隐约听到她们提到了自己哥哥,脚步顿了一顿,却是听到一些闲谈碎语传到了耳朵里。   “哎呀黑皮媳妇你知道不,那苏靖山的婆娘跑了,这苏靖山不止搭上了李蕙云那彪悍丫头,还跟花寡妇不清不楚的!”   “不能罢?那苏靖山看着挺老实的,从前那凌采虹在的时候,也没见他勾三搭四的!”   “咳,哪有猫儿不偷腥呐!这不婆娘左右也跑了,此时不风流风流,还待何时?”   “这李蕙云倒也罢了,虽泼辣了些,却是个能干的,倒是那花寡妇,顶十个不正经的妖精,惯会勾搭爷们汉子的,苏靖山怎么会和哪种腌臜女人好上?”   “咋不会咧,我说你还不信!我方才就看到,那苏靖山光着膀子在花寡妇门前,两人拉拉扯扯的……嘿嘿,可是那个啥的很哩……”   “真的真的,快说说,你都看到啥了?!”女人们都来劲儿了,一窝蜂涌过去,巴巴的催促着。   小脸一皱,苏清婉却是听不下去了,农家的女人们闲时无聊,扒拉起这些八卦来可是起劲的很,还越说越露骨,让人听了都面红耳赤的很,后面的话儿,她也没有心思听下去了,也不直接回家了,脚步飞快的便往哥哥苏靖山家走去,她要去看个讲究,哥哥的人品,她还是十分信任的,即便是大嫂跑了,他也不至于饥不择食!   苏靖山的小院子里,丫丫蹲在一边,悠闲悠哉的玩着小石子儿,而李蕙云正在用大砍刀,麻利儿的剁猪食菜,准备蒸煮了喂猪的,为了养肥买来的那几头猪仔,李蕙云和哥哥,还特意在院子里搭了个灶台,放置了一口大铁锅,在李蕙云的悉心照料下,那几头猪可是长得飞快,膘肥体壮的,看着十分喜人。   “蕙云,把猪食呢?”边说着,苏清婉眼睛飞快的在院子里瞟了一圈儿,却是没有看到哥哥的身影。   “可不是!清婉我跟你说,那几头猪长得老好了!”李蕙云紧紧鼻子,伸手抹了把汗,喜滋滋的道,“你哥哥说了,等过年的时候,就宰一头最壮的,到时候分你和娘各一份儿,咱这个年都有肉吃了,嘿嘿……”   “还有你送来的那些红薯藤,喂猪可好咧!”   “蕙云,我刚从娘那头回来,这是娘让我捎给你和哥哥的。”苏清婉笑笑,将手中的两套秋衣替了过去。   “我,我也有?”李蕙云难以置信的怔了怔,眼睛亮铮铮的,使劲儿将手在围裙上蹭了蹭,这才颤着手,接了过去,喉咙里迸出一声惊喜的尖叫道,“啊,贼好看了!”   阳光下,那红底白色大绣球团花的花衣裳极为显眼,李蕙云摸摸上衣,又摸摸厚实的裤子,艳丽娇媚的小脸上,激动的都要哭了,声音颤颤的道,“大娘真是待我太好了,我李蕙云长这么大,还没穿过特意为我裁的新衣裳咧?这花色,太和我心意了!清婉你说,大娘咋这么好呢?!”   李蕙云的衣裳虽然款式时髦花色多,但是鲜有人知道,那都是她本家的姐妹们不穿了,淘汰下来扔给她的,这些堂姐啊,表姐的之类的,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者的姿态,施舍给她这些不要的旧衣,虽然李蕙云心性倔强,但是家里穷,也是没办法,每次都是笑嘻嘻的接了,回到家之后,便挥舞着大剪子和针线包,碎布条等等,按照她自己的身材,改造一番,也是她心灵手巧,经她手改造的衣服,倒是别有一番味道,她穿在身上,完全将她傲人的曲线展示了出来,倒比那些本家的姐妹们穿着还鲜亮好看,引得同村的小姐妹们也是暗地里嫉妒不已。   即便如此,李蕙云也是渴望,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新衣裳的,如今乍然看到这套,章氏送给她的衣裳,她真是激动地无以复加,鼻子都酸溜溜的,抱着衣裳直想尖叫,因为她知道,也并只是一套衣裳,也代表了未来婆婆的一种肯定,这就说明是把她当媳妇哩,有章氏支持,她和苏大哥几乎是铁板钉钉了,她能不高兴吗?   “蕙云你照顾丫丫和哥哥尽心尽力,我娘自然都看在眼里的。”苏清婉轻笑了笑,揶揄的眨眨眼道,“送你套衣裳,也是聊表感激,把你当一家人了哦!”   “嘿嘿。”李蕙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,又继续抓起了大砍刀,蹲下跺了起来,“我,我喂猪!”   “蕙云,我哥哥呢?”苏清婉探头探脑了一番,终于忍不住问。   “哦,你找他呀?方才出去了,说是找山炮,商量一下明日上山伐木的事儿。”没几下就切好,李蕙云不以为意的应了一声,一边将切碎的猪食菜放入已烧热的水中,一边又加些麦麸子啊碎豆饼之类的进去,这样猪才会更爱吃。   “清婉啊,你哥哥估计有一会子才回来,你要不坐着等等?”李蕙云拿着大锅铲翻搅,一边热络道。   “蕙云,我方才听人说,哥哥在花寡妇那……”犹豫了一下,苏清婉还是选择了告诉李蕙云,有些担忧道,“你知道花寡妇那个人,专会勾引汉子的,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,但是我知道哥哥不是那种人,正要去看看,你,要不要一起去?”   “什么!那花寡妇居然敢勾我的男人?”眉头一皱,李蕙云一把扔了大锅铲,拖了苏清婉就走,掷地有声道,“走!”   李蕙云拖着苏清婉,一路飞奔,气势汹汹的到了那花寡妇门前,花寡妇家住在村北面的外围,正临着一条波光粼粼的河,叫做朝阳河,平日里苏溪村的村妇们,都在这里洗衣,淘米,洗菜。   李蕙云急的火烧眉毛似得,修长的大长腿一迈,脚步走的飞快,苏清婉完全是被拖着走,感觉脚不沾地似得,李蕙云那威风凛凛的气势,惊得花寡妇家门前的一群鸭子都四散开去,飘下几棵鸭毛,摇摇摆摆的去朝阳河里浮水去了。   堂屋的门虚掩着,里面似乎传出一阵男女的争执声,男的声音极其熟悉,苏清婉全身一激灵,果然是哥哥!不会哥哥和那花家寡妇,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,毕竟那花小玉很有几分姿色,又惯会搔首弄姿,勾引男人的,而且花小玉并不笨,她和村子里的爷们汉子们相好,也是想从他们那里得些好处,毕竟家里没个男人做顶梁柱,也是怪困难的。   “花小玉,你给我出来!”李蕙云随手操起院子里锤衣棍子,直直的指向堂屋门。   苏清婉几步上前,腿一抬,“砰”一下,门应声而开。   堂屋里,苏靖山和花寡妇正站在堂前,那苏靖山赤着英挺的上身,而花小玉半吊在他的身上,拉着他的臂膀,两人拉拉扯扯的,看起来的确有几分香艳。   “哥哥,你这是?”皱了皱眉,苏清婉眼光锐利的一扫,迅速的在心里预计着发生了什么事情。   这两人没有在榻上,而是在堂屋里,两人的衣物也还算周整,应该还没发生什么事,而且看哥哥苏靖山的表情,也不像和花小玉发生了什么,苏清婉微微松了一口气。   此时,李蕙云也大步跟了进来,锤衣棍子一指花小玉那张成熟艳丽的面庞道,冷冷的一昂首,“放开。”   “你说放开就放开啊,那也要问问靖山他同意不同意啊!”苏清婉等人破门而入,那花寡妇先是惊了惊,不过瞬间,便恢复了一脸媚笑,反而将苏靖山勾的更紧了,满眼媚色道,“靖山你说是不是啊……你瞧瞧你妹妹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,踢人家的门,好凶呢!”   “这么凶的女人,你哪里会喜欢,还是我小玉对你好吧?你不如将这女人踹了,和我在一起如何?我包你畅快似神仙……”   “你这无耻的女人,快放开!放开!”苏靖山急了,大力的推开了缠着他的花小玉,快步走到苏清婉和李蕙云身边,怒道,“花小玉,我苏靖山不是你的那些个姘头,你还是给我放尊重一些的好!”   “哟,翻脸无情呀?刚刚我们谈得不是蛮好的么?”雪白的藕臂怀在饱满的酥胸前,花小玉冷笑道,“苏靖山,你那皮毛作坊开的挺大的,我不过是要你给我几十两,怎么,舍不得了?宁可搂着这个凶巴巴的男人婆过么,啧啧。”   从花小玉的话里,苏清婉却是听出些门道来,敢情这花小玉看哥哥开了皮毛作坊,便以为他有钱的很,存心勾引他,想要敲上一笔,不过照这情形来看,却是没有成功,否则苏靖山若是真的做了什么,又不认账,那花小玉早就扑上来撕扯了。   “花小玉,你有手有脚,还是想些正当营生的好,我也是看你一个女人家,才来帮你做些农活,谁知你竟这般戏耍与我!”苏靖山摇了摇头,重重叹气,眸子里盛着两团怒火。   “哼,少装什么好人了,你与那些男人,又有什么两样!这世间的男人,不都是一个样!”见苏靖山态度坚决,花小玉也翻了脸,右边的嘴角上前一翘,得意道,“你今儿若是不答应我那五十两,我便让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!让全村的人都知道,你苏靖山和我花小玉相好了,还提上裤子不认人,是个禽兽!”   “怎样,相比起来,你就觉得的五十两不多了?还能和我花小玉**一度呢……”花小玉搔首弄姿,妖娆的扭了扭腰肢。   “你,你……”嘴皮颤了颤,苏靖山气的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一口气呕在心里,无比憋屈。   “啪--”   手一扬,李蕙云手中的锤衣棍一掷,狠狠的砸了过去,饶是那花小玉躲得快,还是被砸中了脚背,她尖叫一声,那张美艳的脸,顿时疼的扭曲起来,眼睛眉毛都挤在了一块儿,抱着脚使劲儿惨叫,要知道那锤衣棍可是实木做的,加上李蕙云臂力惊人,这一下着实砸的不青,那花小玉的脚背肯定已经是一片青紫了。   “你敢打我!我杀了你!”顺手操起墙边靠着的一把铁铲,花小玉高高的挥舞着,卯足了劲头往李蕙云身上拍去。   眉头轻轻一颦,苏清婉一个利落的旋身,脚一踢,“哐啷”一声,花小玉手中的铁铲落了地,李蕙云趁机上前,一把从后面抓住她披散的青丝,狠狠一拽,“跟我抢男人,你只怕打错了算盘!”    ☆、第81章 命悬一线   李蕙云撇撇鼻子,狂笑了几声道,“你这狐狸精,给我听好了,要是敢在村里诋毁我苏大哥的名誉,你看我李蕙云怎么收拾你!包管你在这苏溪村待不下去!知道我舅舅是谁么?青龙会的头头,像你这样的娇人儿,落到了他的手里,就‘嚓’一声,没了!”   那花小玉只觉得头皮发麻,又听到李蕙云的威胁,一张花容月貌的小脸,顿时吓得惊慌失措,她在苏溪村里,被一帮色眯眯的臭男人捧着,便觉得自己了不得了,连骨头都轻了几两,满以为自己的姿色无敌,如今勾引了这苏靖山,偏偏他不肯依从,倒是惹毛了她,非要榨出些油水来,可如今听到青龙会的名头,她的脚便软了,而且这苏靖山的女人是个悍妇,妹妹又是个顶厉害的角色,她一个小寡妇,可惹不起!   “罢了,蕙云,谅她也不敢。”苏清婉劝道,“我们走吧。”   李蕙云这才松了手,警告的瞪了那花小玉一眼,便和苏清婉等人一起走了出去。   “哥哥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回去的路上,苏清婉抬眸问道。   “妹妹,蕙云,你们相信我,我和那花小玉啥事也没有!”看看苏清婉,又看看李蕙云,苏靖山急的都有些磕巴了,抓了抓头,说道,“原本我下午去找山炮,商议明日上大丰山,砍些木头来做首饰盒,从山炮家出来,赶巧就遇到了花小玉,她说她家木桌子坏了,想请我看看,能不能修补,我看她一个女人家不容易,便想着帮她修修,就给拉到了她家,看完桌子,我想回去拿工具来修,可院子里一堆农活没人干,她又请我帮帮忙,我看她一个女人家太不容易,就帮忙做了,劈柴热了,这才把上衣给脱了,谁知……她说给我倒水,就把我拖去她家堂屋了……”   “不过,妹妹,蕙云,我和她真的啥也没干,是她死活拖着我,我一直没肯来着……”急红了一张英气的脸膛,苏靖山很是郁闷的说道,“我也不知道,她干啥非找上我了!”   “苏大哥,我相信你,你不是那种人!”李蕙云一脸信任的望着苏靖山,又气愤的捏了捏手指,发出“咔咔”的声响,眼眸一缩道,“都是那个小妖精,没事敢勾引我男人!”   “好了蕙云,甭生气了,犯不着为这种女人气着自己。”苏清婉劝了一句,又转向苏靖山,小脸肃然道,“哥哥,这次你也要长个教训才好,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,该避讳就避讳些,要知道,唾沫星子可是淹死人的,虽然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,但是总有些女人,看到男人有了钱,便会不顾一切的往上扑。”   “哎,哥哥都听你的!”苏靖山憨憨的点头道。   “哎呀,糟了!”忽然想起了什么,李蕙云大喊一声,拔腿就往家里跑去,嘴里大声叫道,“我的猪食!”   隔日清晨,天刚麻麻亮的时候,苏清婉就起床了,此刻微风吹拂,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,苏清婉半弯着腰,站在花渠前浇花,她玉手轻轻举着,脚步缓慢的移动,嘴里还哼着歌儿,动作优雅而娴熟,那手里举着的,却是一个木制的简易喷水壶,是她让哥哥帮忙做的,用来浇花再合适不过。   秋日的清晨,小院流动的空气潮湿而清润,夹着泥土的气息和花的芬香,让人觉得心里宁静而舒缓,长条形的花渠,以及那些狗窝旁边的盆盆罐罐,在苏清婉这些时日的精心打理下,都已经十分繁茂,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天然的氧吧,远离了现代社会的熙熙攘攘和快节奏,适应了这种慢生活,苏清婉觉得十分悠闲,真有种闲看云卷云舒的自在感。   小院子里,一马一狗五只龟,都沐浴着暖金色的晨辉,或安静或调皮,给小院平添了几分生气。   洒过水的花叶子亮晶晶的,凝着一颗颗珍珠似的水滴,苏清婉正享受这等惬意,就听一阵脚步声急急而来,下一刻,栅栏门便吱吱扭扭地被推开,一道熟悉的身影,风风火火的窜了进来,苏清婉不用抬眼,也知道来的定是徐月荷。   只见她也换上了厚实的秋衣,那粗布衣却是酱绿色的,衬得她皮肤显得几分红润,脚上蹬着一双厚底黑布鞋,圆圆的脸蛋儿看起来格外喜庆精神,神情飞扬雀跃,两条英气的浓眉抛的高高的,两条黝黑黑的粗麻花辫儿,一条拖在鼓鼓的胸前,一条却甩到后脑勺去了,刘海分到了两边,露出亮堂饱满的大脑门儿来,耳朵上还坠着两颗红线串起来的玉珠子,随着她活泼的举动,而一晃一晃的。   她的右背上还甩着一个大麻袋,又背了一个大竹篓子,里面放着锄头镰刀绳索柴刀之类的,一应俱全,看这副装扮,倒像是要去探险采宝似得。   “清婉!起的挺早嘛!”一巴掌拍在苏清婉的肩膀上,徐月荷嬉笑着睨一眼她手中的喷水壶,圆眼睛亮亮的咋呼道,“嗬,这个是啥玩意儿啊?还会喷水,真有意思!”   “不过是个洒水壶罢了,我哥哥给我做的。”见徐月荷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,苏清婉笑着递过去道,“你试试?”   “好嘞!”徐月荷兴奋的接过来,抓着那个打磨的很光滑的木质把手,将那洒水壶一倾倒,清澈的水流,便从那莲蓬头里“哗”的喷射了出来,洋洋洒洒的淋到了花草间,喜的徐月荷惊叫道,“哇,好棒!这玩意儿忒好使了,回头我也央你哥哥做一个!”   “你这副打扮,倒是要去做甚?”伸手扯扯徐月荷垂在脑后的粗粗的辫子,苏清婉轻笑一声道。   “哦,你说这个呀!”颠了颠背后的大竹篓子,里面放着的锄头镰刀绳索柴刀顿时相互碰撞,发出一阵清脆的“叮铃哐啷”声音,徐月荷嘿嘿露齿一笑,“清婉,我想去大茅山里采点山货,一个人又有些不太敢,你陪我去好不?”   “大茅山?那山还挺远的哩,地势又险峻的很,听我哥哥说,那一带有凶兽出没,咱们苏溪村的爷们汉子,敢去那里的都少,你一个姑娘家家的,怎么突然想去哪里?”苏清婉眉间微颦,忍不住问道。   “咳,就是因为那儿险,山货才多嘛!听说里面遍地都是好东西啊,咱们村里的,可不就是靠山吃山嘛,有啥好怕的。”双眼亮晶晶的盯着苏清婉,徐月荷快人快语的说道。   “太危险。”苏清婉摇摇头,“还是不去的好。”   “哎呀好清婉,求求你了,你就陪我去嘛,你最好了!”摇晃着苏清婉的胳膊,徐月荷嘟了嘴求道,“咱们采一会子山货就回来,不会遇到危险的啦!”   “哼哼,遇到怎么办?”翻了个白眼,苏清婉夺过洒水壶,一边浇水一边道,“谁给我养儿子?”   “咳,你放心,若真是遇到熊啊老虎啊,我徐月荷肯定一马当先,保护你!”一昂头,徐月荷将胸脯拍得山响。   “噗……”忍不住喷笑,苏清婉甩她一眼道,“好,若真是遇到熊,我就把你丢给它吃!只怕到时候,你这厮撒丫子跑的比我还快。”   “不会不会,我一镰刀就奔死它了!”搂着苏清婉的胳膊,徐月荷张着圆圆的大眼睛,撅嘴求道,“哎呦我说清婉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呢,求求你了嘛……”   “真是拿你这丫头没办法!”狠狠一戳徐月荷的大脑门,苏清婉无奈的耸耸肩,放下洒水壶道,“罢了,这几日闲在家里,身子都懒怠了!正好进山,锻炼锻炼筋骨,顺便赚点外快,贴补家用。”   “你答应了,哈哈,就知道清婉你最够意思了!”高兴的一拍掌,圆圆的脸儿满是激动,徐月荷兴奋的道,“你放心,坐我家的牛车去,一会子就到大茅山了!”   “且等等,我去拿进山的装备去。”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,苏清婉转身望里屋走去。   “哎哎,清婉,记得给我拿一个草帽!晒黑了可就完蛋了,我可就别指着嫁出去了!”赶忙追上前几步,徐月荷车扯着大嗓门,在苏清婉的身后大喊。   苏清婉憋笑,走出来的时候,已经如同徐月荷那般,全副武装,将一个大大的草帽递给她,便窃笑道,“戴了也不一定嫁的出去!”   “好哇你,苏清婉你取笑我,你这丫头忒毒舌了!别跑……看打!让你见识见识我徐家祖传的飞镰刀法!”一跳一跳的甩着两条粗辫子,徐月荷大声笑闹着追了出去。   一个时辰后,大茅山脚下。   跳下牛车,抬头望了一眼大茅山,眯眼远眺过去,只见那巍峨雄壮的大山,都看不见山尖,苍翠的山尖,隐在云山雾海之中,显得几分神秘,山间送来的风中,隐约带着一些怪声,仿佛野兽的嘶吼,令人不寒而栗。   “嘶……”往苏清婉的身后缩了缩,徐月荷摸了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,“咕咚”咽了口口水,有些怕怕的问道,“清,清婉,不会真有很多野兽之类的出没罢?”   “不多啊,顶多也就是串出来几只吊睛大老虎,大狗熊,大野猪……”不以为意的耸耸肩,苏清婉掰着手指一一细数。   “啊你不要说了!你好讨厌,吓人家!”圆圆的小脸变了颜色,徐月荷撇嘴,粗豪的声音里却有一丝颤栗,“不,不相信你……”   “哈哈,现在知道怕啦?”苏清婉笑道,“要回去还来得及!”   “不!我一定要去!”眼神又一点一点的坚定起来,徐月荷一昂脖子,抬腿就往山脚下走去,嘴里嘟囔道,“拼了命也要去,何况,我才不会被吃咧,我娘给我算过命了,算命瞎子说,我命里会有一个女儿,这还没生呢,肯定死不了!”   笑了一笑,苏清婉也抬脚跟了过去,边走边道,“那种算命瞎子的话,你也信啊!傻妞儿。”   “切,李瞎子可灵了,村里人都叫他半仙!”胳膊肘子捣捣苏清婉,徐月荷笑眉笑眼的道,“哎清婉,不如你也找李瞎子算算,看看你啥时候才能找到如意郎君,找到天天他爹!”   “哼哼,我才不算呢,谁天下武功第一好,模样第一俊,银子第一多,我就把那人拐过来,当天天他爹!”苏清婉撇撇嘴,一边用木棍在茂密的有半人高的草丛里边敲打边前进,一边玩笑道。   “呀,你这个话说的好!肯定能成真!”徐月荷猛然停下,圆圆的脸儿山,忽然有些神秘起来,凑过去低压了几分声音道,“清婉你知不知道,这座大茅山,有座别名叫‘许愿山’,谁在这里许下什么愿望,便能成真的呢!很灵的,据说这雾山里有神仙!”   “切,这种无稽之谈,你也相信!”直了直腰板,苏清婉不以为意的白了徐月荷一眼。眼角余梢,不经意间瞥到那云山雾罩的大山,不知为何,心里涌起一种特别的感觉,往上看去,那巍峨的山顶,直插九霄,颇有几分气势,仿佛聚天地之灵气,似乎真的有一种仙气,似乎真的住着神仙一般,有一种很特别的吸引力。   关于‘许愿山’的传闻,附近的村落都传的沸沸扬扬的,苏清婉自然不可能不知道,关于这座神秘的山,有许多怪诞的传说,比如,有附近的村民上山打猎伐树,被野兽攻击,就在命悬一刻的时候,却有神仙现身相救,而当他们再次睁开眼,便在山脚下了,且安然无恙毫发无伤。   又比如说,有穷的实在揭不开锅的村民,会在中秋节月圆这日,带领全家老小,到山脚下献上贡品,向山上的神仙述说自己的悲惨,贡品也无非是些土鸡蛋瓜果之类,但是第二日清晨,他们再去看,便会发现放贡品的碗盘空了,取而代之的,乃是一颗颗不规则的宝石,村民们将这些碎宝石拿到县城,便可以换一笔不菲的银子度日。   再比如说,若是村民们患了重病,无钱看郎中,便有人去山脚下哭诉,将自己的病症写在一张纸上,用石头压在碗里,隔了不多久去看,那纸却不见了,且会有针对此病的齐备药材,放在那大碗里,连每一味的分量,都是拿捏的分毫不差,这些村民们拿回去煎熬了服下,病不几日便痊愈了,甚而有生不出孩子的妇人,都来祈愿,每每心想事成,因此,大茅山的名气也愈来愈大,这些受过恩惠的村民们,都对大茅山感恩戴德,都深信山上住着济世为人的神仙。   自此,附近的村落,都将大茅山视为“神仙山”,“许愿山”,在淳朴他们眼中,这座山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,那山头的野兽都是神兽,那一草一木皆是神物,因着这种无比的敬仰之情,附近十里八村,都极少有人上大茅山猎捕。   “什么嘛,是真的呢!”气呼呼的一鼓腮帮,徐月荷很认真的说道,“你还别不信,我们村的地瓜嫂子,嫁过来五年没生养,就到这大茅山求了一次,吃了些仙方草药,回去就怀上了,刚开年,就一口气生了三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娃咧!可把地瓜哥一家乐坏了,直说这山灵着哩,有求必应的!”   微微笑了笑,苏清婉也不反驳,她是受过二十一世纪的传统教育的,是无神论者,自然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,但是,古代的人们都是十分信奉的,这是一种信念,她也尊重他们的想法,可不代表她相信啊!山里有神仙才怪哩,若真是有,那一定是个土豪神仙,出手都是送宝石送儿子,尤其是宝石,还真是听得她心里痒痒的,如果真有这种神仙存在,她只想说一句,土豪,我们做朋友罢!   一边艰难的往山上小路爬,一边兴致勃勃的讲着大茅山的各种传闻,徐月荷两只眼睛亮的,好像天下的北极星一样,闪闪放光。   “喔!我知道了,月荷啊,敢情你这丫头,也是冲着许愿来的吧?”做恍然大悟状,苏清婉跟在脚步飞快的徐月荷后头,扯了扯她的发辫,坏坏的翘了翘一边的嘴角,“怪道我说你连你命都不要,也要往上冲,老实交代,你许了什么愿望?”   “被,被你发现了……”圆圆的脸儿登时红了,红的就像红彤彤的枫林,徐月荷不自在的扭头道,“咳,这个,怎么说呢……”   “是为了你卫大哥罢……”苏清婉转过头,饶有深意的瞥了徐月荷一眼。   “你,你怎么知道了?”惊诧的瞪圆了眼睛,徐月荷捂着小嘴,有些无措道,“我,我还什么都没说呢!”   “得了罢你,就你那点儿小心思,我一眼就看出来了。除了卫三,还有谁能让你这么舍生忘死的?那个小福是不太可能了!你压根儿又不待见人家。”微微轻笑,苏清婉那清澈的眼眸流转,仿佛能洞彻人心。   “咳,甭提那个小福,想起就烦!我爹娘老是逼我和他好呢,我才不要,我心里只有卫大哥。”徐月荷羞红了一张脸盘子,边往山路上走,边绕着自己的粗辫子,眉目含情,“清婉,咱两是好姐妹,我也不瞒你,我这次想上大茅山来,一来是为了想要采些山货,卖了银两,给卫大哥买个礼物,二来么,听说这里许愿灵,我想祈愿,让神仙保佑我和卫大哥能成百年之好!”   “哟呦,看不出来啊月荷,瞧着挺大咧的一个丫头,小心思还贼多贼多的!”捂嘴偷笑了几声,苏清婉睨了她一眼道,“好了好了,只要你开心就行了,反正我是舍命陪女子!”   两人笑闹着,便沿着山间小路,蜿蜒曲折的一路往上爬去,这大茅山果然地势险峻,山路也极是难行,不多时两人额头便出了一层汗,背上的衣服都打湿了,巴巴儿的贴在身上,凌冽的山风一吹,就有些冰凉湿濡的感觉,索性两人都是做惯农活的,也经常进山采药之类,对山路并不陌生,有说有笑的也不觉得太累,实在太累了,就坐在石头上歇息片刻。   上山的路途风光很美,此时苏清婉便会欣赏起来,两边郁郁葱葱,有好多叫不上名字的树和花,当她看到珍奇的药材,总是忍不住边走边薅,薅了就扔进背篓里,就这么走走歇歇,不多时就爬了很高了。   因为被沿途的珍惜药材吸引,苏清婉的脚程就慢了一些,那些药材,有的生在陡峭的岩壁上,有的生在密布的荆棘里,她不得不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姿势,去采药材,看的徐月荷的小心脏一跳一跳的。   “哎呀清婉,别稀罕了,你不要命了啊?这些东西,山里多着哩!一会子再采不迟!”徐月荷急的直跳脚道。   “啧,果然是宝山!”小心翼翼的将一株药草连根拔起,苏清婉眯眼,发着耀眼的笑意。   须臾   两人终于爬到了半山腰的一块平地上,累得气喘吁吁的躺在一块大岩石上,一个四仰八叉的趴着,一个四脚朝天的躺着,淑女姿态全无,嘴里都“呼呼”喘着气儿。   抬头望望,苏清婉发现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,估摸着两人都爬了两个时辰了吧,可是越往上爬,就越是冷,仿佛有重重寒气萦绕,山风肆意的吹过茂密的林间,发出“呜呜”呼啸声,吹过她和月荷,冻得两人都是一个激灵。   “哎呦这里好冷,幸好穿了厚衣服厚鞋子,冷的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,还有脚底板子也痛,呜呜……”一屁股坐在大岩石上,徐月荷“啪啪”两声,蹬掉厚底鞋,揉起脚板子来。   “的确是有些冷,看来我们已经爬的很高了。”一骨碌爬起来,苏清婉也瑟缩的抖了一下,紧了紧秋衣道,“这里险峻的很,我看我们就在半山腰这一带活动罢。”   “好勒,再爬人家也爬不动了啊。”徐月荷忙不迭的点头,又将厚底鞋套上脚。   往山底下看,一片云海茫茫,远处的村落良田,都变得渺小了起来,有种一览众山小的快意,苏清婉警惕的环顾四周,只见半山腰上山林茂密,树木参天,一眼看不到边,一片郁郁葱葱的苍翠,薄薄的山雾缭绕中显得几分神秘,仿佛真有许多宝贝,等着有缘人前去探寻。   此刻冷冽微刺的山风呼呼的吹着,遍体生寒,苏清婉眉头紧了紧,扭头催促道,“月荷,咱们快些进去吧,坐着不动,也怪冷的!”   “好勒!早些采完也早些回去,我爹说,要是天黑了待在山林子里,可是危险的紧!”徐月荷“刺溜”一声从岩石上滑下来,一蹦一跳的跑上前,挽了苏清婉的胳膊,嘻嘻笑道,“走罢!”   两人进了山林里,便感觉浓荫密布,颇有遮天蔽日之感,好在太阳正烈,光线倒是充足的很,稠密的树叶间,不时传来鸟儿悦耳的鸣叫和扇动翅膀的声音,山林子里到处都是苍劲的老树,盘根错节,而植物都湿漉漉的,那翠绿翠绿的叶子上,滚动着晶莹欲滴的露珠,清凉新鲜的空气,让人的头脑无比的清晰起来,苏清婉展开双臂,深吸了一口气,立即投入到了搜寻药材山货之中。   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,仿佛一张巨大的地毡,细闻之下,还发出一股微微**的气息,脚踩上去绵软绵软的,倒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,苏清婉行走其间,眼睛犀利的扫来扫去,林子里的药材,多的让她惊喜不已,根本就用不着寻找,成片成片的都是,天麻、串龙骨、党参、灵芝、细辛……种类无比丰富,苏清婉的小锄头都没有停过,猫着腰,奔个不停,不时发出惊喜的赞叹声。   而林子间不时有各种小动物出没,小野兔啊小松鼠啊等等,细小的蹄子扒拉着地面,弄出些细细碎碎的声响,见到人也没多害怕,睁着无辜好奇的大眼睛,打量一番,又窜进草丛里,消失了。   而吃货徐月荷,却是将目光盯向了那些美味的山果,她指着累累的山果,跳脚尖叫道,“啊呀,清婉你快过来!这里有好多好多野果啊!”   苏清婉凑过去,那种类繁多的成熟野果,令她也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,只见圆枣,大榛子,野核桃到处都有,简直目不暇接,样样都是极致的美味啊,不由喃喃道,“天,好多啊!”   “怎么样,来对了罢!快,快采!”徐月荷兴奋的直招手,将一捧一捧采摘下来的山果,兜在衣裳里,等一会满了,就打开蛇皮袋,“哗”一股脑儿倒进去。   采购了药材,苏清婉便也跟着徐月荷一起采摘野果,两个人忙的不亦乐乎,边采还边品尝着那山果的美妙滋味,两人爬了这半日山,肚皮早就饿了,少不得美美的吃一顿。   掰开一颗大圆枣,徐月荷塞进苏清婉的嘴里面,眉头飞扬的问道,“怎么样,好吃不?”   “好吃,但是味道咋的跟村里枣子不一样,有股猕猴桃的味儿,真是稀奇!”嚼了几下,苏清婉惊讶的道。   “哈,这种山果呀就是这个味道!比大枣子还好吃哩,还更补身子!”抛了一个在自己嘴里,徐月荷边吃的畅快,边笑眯眯的说道。   不一会,两人就吃了一堆枣核和核桃榛子壳子了,两人吃饱了,就拿出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里,摸出几个山梨来,在衣裳上蹭了蹭,便吃了解渴,那山梨看着不怎么起眼,形状也不如何好看,但汁多味美,又脆又香,一点儿也不酸涩,“卡擦”一口咬下去,晶莹的梨汁水,便喷溅了整个口腔,多的要从唇角溢出来,十分美味,生津止渴。   吃了两个小山梨,苏清婉靠着一棵参天大树,摸了摸微润的唇,顿时觉得,刚刚因为吃多坚果,而有些干燥生渴的喉咙,润泽的不得了。   “啊,吃的好饱!”徐月荷满足的挺着吃的饱饱的大肚子,晒着温暖的阳光,登时不想动了,眼皮子闭了闭,懒洋洋的道,“这个时候要是能睡上一觉,那可真是太美了!”   “不能睡,一睡天就黑了。”伸手推了推困倦的打哈哈的徐月荷,苏清婉却是精神头十足,催促道,“咱们还是继续采罢,难得有这样的机会!我还想再找看看,再弄几株上了年份的药材呢!这里肯定有!”   “哎呦让人家眯一会嘛!清婉你看,咱们的篓子袋子都装的满满当当的了,哪里还有地方装东西啊?”懒懒的半趴在一块大石头上,徐月荷道,“睡一会子,等精神抖擞了,咱就下山呗!现在好累,人家都已经没力气走路了啊。”   “醒醒,不能睡,你不是说这山上有凶兽出没,还敢睡,小心一会子睡着了,真有野兽把你拖走!”使劲儿拖了徐月荷的肩头一把,苏清婉霍然起身道,“走了走了!”   “讨厌了……真是的,好了走就走罢!一会子我走不动,在半道上睡着了,清婉你可要背我下山啊!”徐月荷嘟嘟囔囔了一声,看样子还有些迷糊,将鼓鼓囊囊的蛇皮袋一把甩到了肩上,拉住苏清婉的手掌,软趴趴的站了起来。   此时,林间忽然起了一阵阴风,苏清婉背脊一凉,敏锐的扭过头去。   下一刻,苏清婉的眼眸登时睁大了,只觉得阴嗖嗖的,浑身一阵抽冷子,头皮麻麻的,在她们背靠的参天大树后,居然潜伏着一只老虎,这虎强壮高大,通体黄色,头大而圆,看起来威风凛凛的,此刻,那霸气冷静的虎眸,正冷冷的盯着两人,一脸的虎视眈眈,却并没有立即攻击,仿佛是在静静等待最合适的时机。   这还是苏清婉第一次,这么近距离的直面老虎,丛林中的“万兽之王”,从前在现代的时候,她也看到过,不过那都是在动物园里,那些老虎都是懒洋洋的,被人工驯化了的,不像眼前的这只,杀气蒸腾,王者霸气凌然而出,那种择人而噬的野性,让人看上一眼,便心胆俱裂。   徐月荷的瞌睡虫,顿时就被吓到了十万八千里,吓得两腿一麻,差点软倒,哭丧着脸道,“清,清婉,是老虎,我们怎么办?”   “跑!”大喝一声,苏清婉一把拉了徐月荷的手,撒腿狂奔。   那老虎发出一声震天响的咆哮,忽然就跳动了起来,四蹄急奔,冲着两人就追了过来,咬在两人的屁股后头,紧追不舍!   两人没命的狂奔一阵,眼前出现一颗颗参天的大树,苏清婉对徐月荷大喝一声,“爬树!”   徐月荷早就吓得六神无主,浑身发抖,苏清婉急急将她推到树底下,将她托了上去,好在徐月荷是个爬树能手,双手吊着大树,“蹭蹭蹭”几下,就跃上了大树干的枝头,从树上低头一看,见那大老虎已经风驰电掣的追来了,急的都快哭了,嘶声冲苏清婉喊道,“快,快爬上来!”   “来,来不及了啊妈蛋!”   眼看着那大老虎飞跃而起,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,沙尘飞扬,那锐利的爪子,直直的抓向苏清婉的胸膛,这一爪子若是抓实了,非肠穿肚烂不可,苏清婉一咬牙,灵巧的就地一滚,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,瞄准那大老虎的方向,“刷刷刷”随手就是一大把麻醉针飞出!   满以为这大家伙会中计,谁知那大老虎似乎知道厉害,灵活敏捷的一跃,躲开了,那把麻醉针穿透气流,发出“嘚嘚嘚”的细小声响,齐齐没入老虎身后的大树干里!   雪白的额头挂下汗来,苏清婉心里暗骂一声,靠,高手!连我的独门麻醉针都躲得开!   伸手入怀一摸,该死,麻醉针都用完了,早知道就不托大,多带点毒针毒药的来了,没办法了,只有跑了,苏清婉扭头就跑,那大老虎许久没有吃过这么新鲜的猎物了,哪里肯放,四蹄虎虎生风,穷追不舍,猛然一跃,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,将苏清婉“咚”扑倒在地,锐利的一爪子带着无比的劲道,呼向她的背部!   命悬一线的时刻,苏清婉全身的体能和潜能,都被激发到了极致,运起全身的劲力,使劲儿一挣扎,摸到地上一根尖锐的树枝,照准老虎的圆眼睛,“噗嗤”一声,狠狠刺了下去,那老虎发出一声高亢震天的惨嚎,震的林间的树叶都“簌簌”而落,小动物们四散奔走,这一下疼痛,老虎左眼里流出血来,更激发了老虎的野性,一爪子就发疯般的朝苏清婉后脖颈抓去!   饶是苏清婉全力一滚避开,但是没有完全躲开老虎发疯般的一击,“刺啦”一声,布料撕裂的声音,厚厚的秋衣被锐利的虎爪撕裂开来,她只觉得右肩膀一凉,陡然袭来一阵剧痛,痛的就仿佛被五根巨大的钢刀刮过皮肉,深入骨髓,痛的她仿佛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,右肩膀火烧火燎,仿佛着了一团烈火,恨不得剁掉自己的右肩膀!   这时苏清婉才深深体会到,老虎的爪子有多么凶猛的威力,多么叫人映像深刻,这还是幸而她刺瞎了那老虎的眼睛,令这致命的一爪子失了准头,否则她的小命,今日就该葬送虎口了。   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,天天的小脸闪过她的脑海,她还有许多许多事没有做,她不能死,越是紧张,她的脑子反而奇异的越发沉着冷静了下来,捂着剧痛的右肩膀,她玩命似得在林子里奔跑,慌不择路,只求甩掉后面可恨的大家伙。   她已经来不及去想重伤的右肩膀,只知道疯狂的跑,两条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,灌了铅似得重,但是她还是不敢停,她听到呼啸的风声,自己重重的脚步声,以及剧烈的心跳声,“咚咚……咚咚……”,即便如此,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危险越来越近了,那老虎疯狂的追着她跑着,她似乎感觉到那锐利的爪子,离她的皮肉只有一步之遥。就这么冤枉的死掉吗,不,不要!   正在苏清婉跑的快脱力之时,前方林间的开口处,忽然传来了一阵神圣典雅的古乐曲,那乐律幽深,醇厚又绵绵不绝,带着一种光泽大地的慈悲柔和感,又带着一种捏人心魄的震慑力和神奇的魅力。   起初苏清婉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,这么偏远的山上,哪里会有人奏曲嘛,可是那古乐曲越来越清晰了,由不得苏清婉不信,不知为何,苏清婉听到这一阵阵典雅高贵中,又雍容天成的乐曲,忽然心神一震,原本体力枯竭的的身躯,平添出几分气力来,更让她惊喜的是,她发现随着这乐曲的节奏增强,那追杀的老虎也不安起来,虽然还是紧追不舍,但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,似乎前方有什么东西,让这万兽之王的老虎,都觉得畏惧,不太敢靠近一般。   确定了这个想法,苏清婉灵机一动,更加卖力的往那古乐曲的方向奔去,当她的四肢已经无力的打抖,心已经剧烈的快要跳出胸腔之时,眼前的景色霍然开朗,她终于跑出了这片林子,而她的面前,陡然展现出一副世外桃源的美丽画卷来。   光耀大地,没有遮天蔽日的枝桠遮挡,亦没有密密麻麻的林间小道,那一片雪亮的银白陡然刺来,令她的眼睛都片刻的不舒服,瞳仁微缩了缩,眼睫毛微颤,耳边响起“哗哗”的瀑布水流声,还加杂着鸟儿的清鸣声,可是这样大自然的声音,都没有淹没那幽深的古乐曲,那乐曲仿佛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,在淙淙流水声中,又与自然万物相和谐,可是那种天生的高贵,与生俱来的独特,又仿佛凌驾于自然万物之上,是万物的主宰!   在稍稍习惯这样的光线后,眼睛慢慢张开,眼前的一幕,差点惊掉了苏清婉的下巴!眼珠子都快跳出眼眶了!    ☆、第82章 会兽语的男人(加更求订)   一道银白的瀑布,犹如九天银河垂挂而下的一匹绸缎,雄伟而晶亮,冲刷着四周的林木,发出巨大的声响,几只色彩斑斓的梅花鹿,在那瀑布边安静的散步,那高空落下来的巨大水柱,激起氤氲的水雾,而在这水雾迷蒙间,竟影影绰绰的立着一个人,一个男人,而他全身光溜溜的,竟然不着寸缕。   他的容颜,雾气缭绕中,并不十分真切,但是只看了那双眼眸一眼,苏清婉整个人便被震住,只觉得,那样一双眸,灵秀的已经不似人间的男子,早就已经是超越凡俗的存在,没有一丝污垢,沉静,大气,纯净,又仿佛带着普照世人的大爱和慈悲。   那双眸子,仿佛滴入了观音手中的净瓶水,又仿佛本就是紫竹林的两滴甘露化成,集天地之灵秀,聚万物之慈悲,那么真,那么静,跟这双眼睛一比,那些美丽的如同幻境的灵山秀色,仿佛都黯然失色了,这个人,仿佛就是如此超然脱俗,即便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,也只能是他的陪衬。   隔着薄薄水雾,那双眸子静静的,静静的望着她。   而她也毫不客气的,回瞪了那人几下。紧接着,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,那玉白的身躯,若隐若现,她微有些不自在,眼睛不自觉的往天上飘,咳,她什么都没看见,没看见!   简单的说,她看到了一个男人,边沐浴,边吹着一个蛋!哦不……那似乎是某一种古乐器,苏清婉脑中灵光一现,是陶埙!   说时迟,那时快,就在苏清婉还在发傻的当儿,那只大老虎,却是已经循着苏清婉肩头的血腥味儿,发狂的奔来了,苏清婉扭头就跑,心想大不了老娘跳进瀑布里自杀,就是不便宜你这大老虎!谅你这只臭老虎也不会游水,敢下来,她娘的淹死你!   可惜她受了伤,哪里跑的过大老虎,刚跑到那道 万丈瀑布边,便被老虎生猛的扑倒,老虎的大爪子死死按在她的肩头,疼的她倒吸凉气,眼泪都要飙出来了,那虎口大张,那闻到那满嘴的腥味儿,甚至能看到那锐利如刀的犬齿!   苏清婉正想使出杀手锏,和老虎拼了,那老虎一口冲着苏清婉的咽喉,咬了下去,就在这时,那道银白水汽间,却忽然飞出了一根木棍,不偏不倚的飞进了老虎的大张的嘴里,在它的上下颚之间,死死卡住,那虎头痛苦的扭来扭曲,竟是没法甩脱,苏清婉大喜,可是那老虎却是激发了野性,红了眼,不肯罢休,挥舞起利爪,就要拍碎苏清婉的脊椎--   就在这时,一大群栖息在水边的翠鸟,忽然集结在一起,遮天蔽日的飞来,遮挡了大老虎的视线,有的啄向那大老虎的眼睛,有的啄向其他地方的皮肉,数万只翠鸟,既有秩序的聚集在一起,仿佛一张无比绚烂美丽的大网,整个儿将那大老虎缠了起来,那大老虎顿时失了章法,胡乱跳动着,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低压抑的咆哮!   “哗啦啦”一阵水花四溅声,那玉白的身影,忽然擎天巨剑似得,破水而出,仿佛踏着水雾而来,在空中轻轻的推出一掌,也不见得如何凌厉,站在近处的苏清婉,却是感觉到四周的空气,仿佛被一股惊人的毁天灭地的力道所搅动,凝聚起了一个小型的漩涡,她感觉自己被那劲风一压,都几乎站不住脚了,只感觉气血翻腾,她知晓厉害,慌忙“蹬蹬蹬”后退开去。   那掌风一击,方才还虎虎生威的大老虎,猛地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嚎,足有几百斤重的巨大的身躯,凌空飞起,又重重的摔落到地上,顿时没有了任何的威风,眼眸哀哀的,瞬间,仿佛变成了一只没有任何威胁力的大花猫儿。   而被那漩涡带起的尘沙碎石,枯枝落叶,都随之震散开去,四周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空地,仿佛被清扫过一样干净,就连那几只灵巧的梅花鹿,也早早的避了开去,倒真像是有灵性一般。   大老虎被一招制服,苏清婉惊喜交加,摸了摸自己柔嫩嫩的咽喉,好在保住了,不用喂老虎了,这一下子松了劲儿,她差点瘫软下来,心里却是无比激动,只是,她实在没什么勇气,直视面前的这个男人,非礼勿视啊!看了会不会长针眼啊妈蛋?为啥她总是这么倒霉,总是要被迫看美男沐浴,先是那个顾云棠,现在又来个这样神仙般的人物!这是要闹哪样,她又不是闯的男澡堂,这古代的男人都这么奔放嘛,你说这青天白日的,你在野外洗毛澡啊,也不怕被野兽吃掉啊……额,不对,以这人鬼神莫测的身手,似乎野兽怕他比较有可能。   “那个,我不管你是什么人,总之万分感谢!小女子苏清婉,救命之恩,必定铭记于心!”   没有人声?没有回应?   捂了捂眼睛,苏清婉偷偷从指缝里看了一眼,这才发现那双眼眸,正无辜懵懂的望着自己,呆萌呆萌的。咋么回事,靠!莫非神仙听不懂人话?!   扯了扯自己的衣裳,在自己身上使劲儿比划道,“那个,这位神仙哥哥,麻烦你先将衣衫穿好!你这个样子……咳,咳,影响我思维。”   那道玉白发出柔和莹光的身影,似乎听懂了苏清婉的话,微微勾了下唇角,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,吐出一个字,“好。”   哇靠,神仙哥哥果然是惜字如金啊。不过声音好听的好似玉泉叮咚,又仿佛寒山玉洞中钟乳石上滴下来的冰凉水滴声,这是人的声音嘛,这是天籁罢,还带着一种雌雄莫辩的性感!原来神仙不是哑巴啊,而且语言也是和我们共通的,苏清婉胡乱想着,定睛望去,额头上顿时坠下三根黑线,只见美得不像人的男人,上半身依旧赤着,只在腰间围了一条短短的花纹的兽皮裙,还是黑白相间的条纹的!露出玉白修长的大腿,和完美无匹的身躯,这比没穿,也只好了那么一丁点儿啊,你以为你是亚当啊,你咋不糊两片叶子了事混蛋?!   接触到苏清婉满眼鄙夷和不满的眼神,那男人耸耸肩,一弯腰,捡起另一件兽皮,斜披在了上半身,用根碧绿的藤蔓,随意的一扎,赤着足,一步一步走到了苏清婉的面前,安静的大眼睛就那么瞪着她。   “好了好了,可以了合格了!不许这样看我,很没礼貌知不知道。”一叉腰,苏清婉以凶悍掩饰自己的窘迫。那双真诚的大眼睛,实在不像是在耍流氓啊!   “神仙?”走近一步,苏清婉试探的打探底细。   “……”那男人摇摇头。   “妖怪?”   “……?!”继续摇头。   “那就是人咯?”   沉静高贵的如同一支玉如意的面庞上,缓缓绽出一抹浅浅的笑,微微点了一下头。   “吁,吓死姐了你早说嘛!”看到男人表明身份,苏清婉不由的松了一口气,这口长气还没松完,却看见那双秀俊如白笋的足,一步一步,朝着自己走来,无声无息。   一步步逼近,湿漉漉的乳白水汽,从那长长披散的乌青发丝间蒸腾而出,从那莹白的肌肤毛孔间透出,那气息仿佛带着大自然的清新,犹如天清风雨,纯真中,带着说不出的魅惑。   倏忽间,整个人被裹进那人的气场里,苏清婉一个激灵,猛的后退一步,凶巴巴的道,“你,你想干嘛?”   “别动,你受伤了。”天籁般柔和的声音,实在叫人难以抗拒,那男人指指苏清婉鲜血淋漓的肩头。   从那生死关头的激荡中回过神来,苏清婉这才发现,自己的右肩衣衫早被撕裂,一大片雪腻的肌肤,裸露在清冷的空气之中,那白皙浑圆的肩头,被抓出五道深深的尖痕,皮肉翻卷,正不断的流出鲜血,那腥味的鲜血流淌下来,将厚实的秋衣都浸湿了大一片,而因着受伤和使劲的奔跑,她整个人都很不好,四肢虚软无力,若不是她的意志强撑着,早已倒了下去!   还没待她醒过神,一抬眸,惊觉那男人已经神不知,鬼不觉的贴到了她身边,那股清清凉凉的水汽,十分好闻,她正警惕,那男人的两根手指,已经搭上了她的腕脉,凝神了一下,轻轻道,“无妨,里面没受伤。”   苏清婉这才清醒过来,他是在帮她把脉,而他话的意思,估计是说没受内伤,五脏六腑没有大碍,这男人把脉的手势精准娴熟,同为大夫的苏清婉一看便知,此人是个中高手,便也由的他去。   眼前一团白光一晃,那男人已经绕到了苏清婉的背后,苏清婉正诧异,这也不知是人是仙的家伙想要干啥,就感觉后背一暖,背脊上贴上了一只微暖的手掌,一团和煦纯净的内力,顿时源源不断的注入了她的体内,令她精神为之一振,原本脱力的身躯,竟然缓缓的生出了力气,那股劲力被缓缓的引导着,游走于她疲惫的四肢百骸,流窜过她的奇经八脉,说不出的熨帖舒适,简直就比泡了一个暖暖的热水澡,还要来的精神百倍。   这么引导那劲力,在苏清婉的体内循环了几圈,直到感觉她的身子不再颤抖的厉害,那男人方才缓缓的撤回了自己的力道,那一瞬间,对那股温柔庞大的海纳百川似得劲道,苏清婉竟有一丝留恋和不舍。   赤着足,踏到苏清婉面前,看着眼前那张白煞煞的小脸,终于泛起了一丝血色,原本因为失血过多的而苍白的唇,也渐渐有了饱满的红润,那男人方才满意的轻点了点头,目光落到那鲜血淋漓的肩头,眉尖轻颦,伸指疾点,按向苏清婉肩头的几大止血的穴位,随着他缓缓垂下手臂,那“哗哗”流淌的血,立时便止住了。   那男人露了这一手,苏清婉眼眸顿时睁得大大的,眼珠子都要掉出来,不止心中感激,对这男人的医术,更是十分钦佩,此人取穴之精准,手法之老到,不在自己之下,那他点穴时那股浑厚的劲道,更是比自己还要略高一筹,虽然苏清婉她可以自己止血,但她身体还很虚弱,有人代劳,自然是再好不过。   “没想到你的医术如此高明,失敬失敬!”一抱拳,苏清婉微微屈身,一张略微苍白的小脸上,满是啧啧的惊叹。   那男人抿唇笑了一笑,缓缓转身,慢慢的走向了一旁伏地呻吟的大老虎,这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很慢,带着一种雍容高贵的感觉,又仿佛与大自然的节奏相贴合。   “小心着些!”指了指大老虎,苏清婉忍不住开腔提醒道,“我知道你武功高!但是这家伙也够狡黠的,小心有诈。”万一这家伙装死,反咬一口可怎么办!   话一出口,苏清婉才发现,这么短短时辰的接触,她已经对这男人衍生出奇特的好感来,看到他接近危险的野兽,不由的就为他挂心,这令她自己都觉得惊诧不已,她为人从来警惕,可是对这个荒田野岭里冒出来的男人,她却没法设防,或许……是因为他救了她罢!也因为他奇怪的行为方式,本身就含有一种征服和震慑人心的魅力。   微微摇头,那男人走到大老虎面前,背着光,他的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浅浅银白的光华,沉静的脸膛肃然道,“孽畜,休伤人命!”   “嘶”倒吸一口凉气。   苏清婉摩挲着下巴,胡乱猜想,莫非是观音尊者身边的仙童哥哥么?连口气都一样一样的啊!可是人家不承认啊,他都说他是人了啊,再说修炼多年的妖怪,估计也有几分仙气吧,看他长得这么一副好皮相,狐妖也有可能啊,方才应该在他沐浴之时,看看他屁股后头,有没有隐着九条大尾巴。   “这回念在尚未铸成大错,且饶了你。”   那男人继续对着那老虎说话,一字一字都极为严肃,“你再伤人,下次我可不饶你。”   长长流泻的青丝披垂而下,半遮掩住玉色修长的脖颈,华美无匹,一人一虎在山林中,倒构成一副野性魅力的画卷。   “去吧!”   大掌轻轻的抚摸过虎头,那老虎在男人的掌下,竟表现的十分的温驯,仿佛听懂了男人的教诲一般,神情恭顺的挣扎着爬了起来,拖着一副受伤的虎躯,隐入茂密的山林,不见了。   “你在和它……说话?”微颦了颦眉,苏清婉万分惊诧道,“它能听懂?!”心中狐疑,莫非他有通兽语,有和天地飞禽走兽沟通的特殊能力?那岂不是超能力,怎么可能?再转念一想,自己都是穿越过来的,世界之大无奇不有,有啥好稀奇的?   那男人笑而不语,只做了个口型,吹出一声优美轻灵的口哨来,栖息在瀑布低洼处的一只翠鸟。   “扑棱”一声飞了过来,栖落在那男人的伸出的手背上。   亲昵的“唧唧啾啾”一阵,竟似乎是在和那男人说什么,而男人不时的点一下头,眼神微暖,瞬间又将鸟儿放开。   “天,你真会兽语。”   捂住了小嘴,苏清婉喃喃道。这也就解释了,为何方才自己和大老虎搏斗之时,会有一大群遮天蔽日的翠鸟来助阵,原来是这个男人操控的!这,真是个普通男人吗?   忽然想起了什么,一拍额,苏清婉急道,“哎呦,月荷!我得赶紧的回去救她!”   苏清婉转身就往密林奔去,跑了几步忽又停下,小脸一垮,喃喃道,“糟!这林子这么大,我上哪里找月荷呢?”   方才被那大老虎追赶,她吓得没命的狂奔,在密林里七拐八拐,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个方向,此时回头再找,也不知道是哪一条路了,这密林之中如此险峻,野兽又多,不宜多耽搁,若是走错了路,等天黑下来,她就死定了。   没头苍蝇似得团团转了几圈,苏清婉脑中灵光一现。   这男人既然是人,又穿着兽皮,看来是生活在这山里的野人,对这一带的地势一定十分熟悉,若是有他带路,可以避开不少危险,还可以和鸟兽通灵,岂非可以少走不少弯路?这人武功又是**莫测,带着他行走,简直就是带着一枚巨大的人形护身符啊!   一转身,凑到了那男人面前,揉捏着双手,一脸狗腿的讨好道,“好人,大美人,你看你从虎口救了我,清婉我感激不尽,那你不如好人做到底,带我入丛林,寻找我的同伴如何?”   “……”   “啊啊啊,你不要这个表情,你不要急着拒绝!既然你不肯帮我,刚才干嘛要多此一举的救我?你救了我,等一会子天黑了,野兽都出来觅食,我还不被啃的光光的?既然都要死,不如你把那头大老虎召回来,让它吃了我算了。”   那男人一脸没有表情,只是定定的看着她,苏清婉急的连连摆手,又跳又比划,言辞激烈。   “……”   “好,你够狠!我苏清婉自己找!”   一跺脚,苏清婉气哼哼的转身就要走,脚步却放的慢吞吞的,这一招叫做欲擒故纵。哼,谅这野人也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,但从他刚才的表现才看,总算还知道什么是侠义心肠,理当不会看着她这个弱小不管吧,她就要赌这一把。   “跟着我。”   那男人吐出一句优美如歌词的话,一转身,沉静的走在了前头。   那道袅袅的白色穿兽皮的背影,明明走的不快,却移动的非常迅速,苏清婉只觉的眼前一花一花的,每次她急急的追着,眼看就要追上那团身影了,下一刻,那身影又甩下她好一段路。   倔强的一咬唇,苏清婉飞快的跟上去,心里无限腹诽。   这厮的脚底板都不知道疼么?草鞋都没有一只,若是踩到个毛虫虫之类的,还不恶心死,不过话说回来,这厮若是成天赤足在林子里奔走,估计脚底板的皮,厚的结了一层老茧了,估计比她的鞋帮子还厚呢,自然不知道疼了。   急走了一段,苏清婉又被甩下。   她弯下腰,手扶着大树干,“呼呼”的喘着粗气,袖子抹一把汗,边喘边喊道,“回,回来!你跑那么快,是要喘死我么?大哥我是个女人啊。”   她的体力不能跟你相比的啊!甭提她刚刚还跟猛虎搏斗过。   “刷”   身边一阵凌厉的劲风飘过,空气中徐徐的落下几片枯叶。   再一抬眼,苏清婉“嘶”骇了一跳--   那男人居然,已经瞬间飘移到了她的身侧。   拍拍噗通乱跳的小心肝,嘴角猛的抽了抽,“大哥,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,很吓人的好不好!人吓人,吓死人,懂?!”   调整了一下紊乱的气息,苏清婉继续跑。   冷不丁被什么东西一绊,“咚”一声闷响,重重的趴着摔倒,啃了一嘴苦苦的落叶,发髻也散乱了,在心里呜咽了一声,随即狼狈的爬了起来,“呸呸”吐掉嘴里的叶子,扭头一看,却是被一截露在地面上的老树根暗算了,该死的!   真是人倒霉的时候,喝水都要塞牙缝!   一手撑着,苏清婉直起快断了的腰,只见一圈微光的光晕下,那男人静静的立着。   一双沉静如古潭的眼眸,定定的望着她,一头长长直直的青丝披散,随意的披散下来,一直到臀部,一身兽纹的野性皮衣,偏给他穿出几分高贵出尘的味道,美的不像是尘世之人。   “咳,没事死不了。”咽了口唾沫,苏清婉强逼自己收敛心神,想了想镇定道,“也不知道月荷到底在哪里,林子这么大,太难找,不如你召唤你的鸟儿朋友,来问上一问?它们肯定知道!”   轻笑着摇摇头,那男人回身,伸手一指密林的左前方,语气笃定道,“在那边。”   “你怎么知道?”诧异的瞪了那男人一眼,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来转去,苏清婉表示很怀疑。   “我有顺风耳,林中的一切,都逃不过吾耳。”伸出双手,指了指两边的耳朵,男人轻轻的一笑,眉宇间有一丝小得意。   晕!你不早说!害老娘担心死了!   “你,还能走吗?”那双澄澈的眸子,微微垂下,望着苏清婉的时候,显出一丝真切的担忧来。   “别小看姐,姐不过是别了一下脚,姐厉害着呢……啊啊啊啊……救命啊啊!我恐高啊!”   苏清婉正不以为然的揉着脚,打算继续前行,却感觉被一个清凉如山风的身躯贴上来,一只柔韧的臂,从自己腋下穿过,揽住了她的腰肢,轻轻一带,便将她疲乏无力的身躯,带的飞了起来,越来越高,她往下望去,只见铺满金光落地的地面,越来越远,地面的景物也一点点缩小。   她尖叫,尖叫,再尖叫。   叫的喉咙都要破了!   那男人一直带着她腾起,直到跃上了树梢,苏清婉的尖叫声,惊飞了一群林中的鸟儿,“哗啦啦”一大片,疯狂的逃窜去了。   等到稍微适应了一点,苏清婉才发现,站的高,远处的一切都尽收眼底,虽然她的身子,都不由自主的在颤抖,嘴里也不自觉的骂骂咧咧。   “你美得你,轻功好了不起啊?你欺负我是现代人不会轻功啊,你还是个野人呢!”   “啊,你说,你就不能事先打个招呼吗?你是要吓死我吗,你知不知道我恐高啊?”   “站这么高,摔下去会死的不能再死的!”   “不喜欢?我松手了。”那男人抿着唇笑,左唇边勾出淡淡的梨涡来,作势就要放手。   “你敢!”   手疾眼快,苏清婉一把反手吊在他的身上,往下看了看,吓出了一头冷汗。   顿时变了脸色,下一刻瞬间笑颜如花,一脸狗腿道,“大哥,好人,你千万别放手,清婉就是同你玩笑的,你丢我下去,我就死翘翘!大哥您人这么好,一定不忍心看到我皮开肉绽的哦?”   说罢,苏清婉无比真诚的瞪着自己清澈的大眼睛,嘴角咧的弧度太大,都快要抽筋了。   “我也是同你玩笑。”男人侧了侧头,嘴角微微翘道,“莫怕。”   猛眨眼,尽量露出“和善”的容颜,心中却咒骂道,怕你老娘!被你吓的我腿肚子都要抽筋了,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!你这个扮猪吃老虎的混球!与其被你耍着玩儿,姐方才还不如被大老虎吃呢。   “看!”   随着男人的手指,苏清婉努力压制住心中恐高的胆怯,狠狠一拍战战兢兢发抖的小腿,往远处眺望,只见三丈开外的大树上,爬的像个猴子的那个,不正是徐月荷么?!   她战战兢兢的吊在树枝上,似乎还在哭哭啼啼的,苏清婉看到了她大喜,正想大声呼唤她,又怕惊扰了林子其中的野兽,也得作罢,只兴奋的喃喃道,“那笨丫头,真是没出息啊哭啥哭,又没有给吃掉!清婉马上就救你来……啊!”   身子一动,仿佛在空中一荡一荡,耳边呼呼的秋风,凛冽的刮过耳廓子,留下冰冷的温度,苏清婉只感觉那男人几个纵跃,便飞快的到了那片熟悉的密林,而吊着徐月荷的大树,近在眼前。   直到停了下来,那只胳膊悄无声息的松开了她,苏清婉还在激动不已,传说中的轻功啊,原来是真的,她还真的飞了一把,在现代的时候,她还只有在游乐园做云霄飞车的时候,体验过这样飞翔的极致快感,不过那感觉和这比起来,又是泥云之别了,那种没有任何束缚,脱离了天地间累赘,超越万物之上的快感,真真是自由的,奔放的,让人忘却一切烦恼的。   “还不去救你同伴?”男人歪着头,一伸手,轻轻摘在落在那柔软雪颈子上的一片落叶。   那人的指腹漫不经心的擦过脖颈的肌肤,带来一点清新,苏清婉的小脸,“蹭”的一下,红了红,连带着脖子都被染上了落霞之浅辉,不过她也来不及想这些,徐月荷高高低低的哭泣声顺风传来,灌进她耳朵里。   一下子就倍儿清醒了!   “月荷,我来救你了!”飞快的撒丫子往前跑,几步就到了那棵大树下,苏清婉抬起头,张开双臂喊道,“月荷,快下来!老虎走了,放心吧。”   一见苏清婉,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,徐月荷“哇”的一声,哭的更大声了。   一边泪雨磅礴,一边抱着大树干往下滑,“清婉你终于来了……你没有被吃掉啊呜呜呜……吓死我了以为你被吃掉了啊呜呜……你没事就好了!”   徐月荷滑下树,腿软的倒在苏清婉身上,两人紧紧相拥。   苏清婉安抚的拍拍徐月荷的肩背,柔声道,“我好着哩你不用担心,傻丫头你没事罢?都说了老虎走了,别怕了别怕了!”   “还说保护我呢,就你这没出息的样儿……你的祖传徐氏飞镰呢?等你出手,估计我也就只剩骨头了……哦好好好,我只是开玩笑的,你怎么又 哭上了,嗳,快擦擦眼泪……”   一把抓起苏清婉的衣袖,在满脸的眼泪鼻涕上,胡乱擦了一把,徐月荷这才止了哭,肿着两个红眼泡,喉咙里抽抽噎噎的道,“清婉你真好!方才,真是,吓死我了!”   声音一抽一抽的,显然还有些激动。   “喂,喂,我是让你拿你自己的衣袖……嘶……你这可恶的丫头!”望着自己的衣袖被糊的乱七八糟,苏清婉一脸嫌弃的表情,赶紧的将黏在自己身上的丫头推开了点点。   目光一转,徐月荷忽然瞥到了静静立在一边的男人,长长的青丝被秋风吹的轻轻荡起,露出一阵仙气深静的脸庞,与周围的自然景物和谐的融为一体,最重要的是,那双玉白的足,就这么赤着,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闲云野鹤之感,月荷的嘴角不由的越张越大,一把拽住苏清婉的衣裳下摆,颤抖着伸着手指,指向那个男人。   “清婉,他,他是谁……”   “喔,是他救了我。”瞥了那人一眼,苏清婉漫不经心的耸耸肩,“我也不知道他是谁,你自己问他好了。”   “我知道了!”想了想,喉间迸出一声尖叫,徐月荷兴奋的声音都变了形,颤声道,“我知道了!他是赤脚仙人,村子里的人都说,大茅山的仙人是打赤脚的!”   “噗通”一声跪下。   徐月荷无比虔诚的道,“赤脚仙人,神仙哥哥,请你保佑我啊,信女月荷,特来许愿。”   “我是人,不是仙。”好听的声音慢慢的响起,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。   “你咋知道他是神仙?这荒山野岭的,或许是妖呢!”一把将徐月荷拽了起来,苏清婉没好气的道,“你都快被老虎吃了,还惦记找神仙的事儿呢,这脑子里都装些什么啊,哪那么多神仙给你遇到!笨妞!”   “啊,真的不是啊……”徐月荷有些失望的耸了耸肩。   “你这丫头,我方才都差点被老虎吃了,你不关心关心我的死活,倒一心想这些有的没的,早知道刚才不救你了,哼。”故作生气的一叉腰,苏清婉哼哼道。   “啊,清婉我错了嘛,你千万别生气,对了,你刚才说是这位神仙哥哥救了你?”转了转大眼珠,徐月荷好奇的道,“那只凶猛的老虎呢?”   “被他放归山林了。”紧了紧鼻子,苏清婉淡淡的道。   “什么!哎呀真是可惜,为什么放了它?虎皮很值钱的呢。”瞪圆了眼睛,徐月荷跳脚道,“何况那坏家伙差点吃了我们呢!我们应该捉了它,大卸八块!剥了它的皮,换些酒菜来压压惊。”   “切,小命都没了,还惦记虎皮呢!”戳着她的脑袋,苏清婉毫不客气的白眼道。   “师傅说,上天有好生之德。”那男人轻摆了摆手,声音如秋日的林海波涛,浩荡威严,“姑娘何必执念。”   “神仙哥哥,我就是说说的,不敢不敢。”连连摆手,徐月荷咧咧大嘴,跳过去嘻嘻一笑道,“你不要生气哈,我的心愿你一定要记得哈。”   “好了啊你,人家又不是媒婆!你和卫三的事儿,他如何能给你保证,难道押着他来跟你成亲?”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徐月荷,苏清婉看一眼天色,只见空中方才还是晴空万里,陡然间便乌云滚滚,着急的催促道,“还不快拿上咱们的东西,这天色眼看就黑了,一会子如何下山!”山林间天气多变,看这阵势,只怕是要有暴雨来了,而留在山上,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未知的危险,苏清婉心中不由得焦灼起来。   “来不及了。”   那男人微微摇头,睨一眼天色,笃定的道。   男人话音刚落,“噼噼啪啪”的雨点,就疯狂的倒了下来。   天地间陡然变色,狂风大作,暴雨倾盆,山林间顿时黑的如同夜晚,厚厚黑黑的天空,乌压压的仿佛要从头上盖下来一样,光线的能见度极低,阴风阵阵,雷声闷闷,在厚实的云层里,不断的传出隆隆的巨大的声响,仿佛即刻便要碾压过来,而紫色的闪电道道,像银蛇般吐着信子,划破阴沉的天际,带着狰狞的表情。   糟!果真来不及了,只有在山上找个山洞暂过一夜了!   此时,苏清婉正紧张的在脑海里筹谋,那道醇厚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,穿透重重暴风雨,清晰的再次响起。   “跟我来。”   那男子在面前带路,苏清婉一把将山货甩到肩膀上,背上竹篓子,紧紧拖了徐月荷的手,飞快的跟了上去,一行人在狂风暴雨中飞快的行走,跑了一盏茶的时辰,终于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口,山洞口有许多茂密的植物和藤萝遮掩,根本看不出是一个洞口,若不是有人带路,苏清婉和徐月荷哪里能找到这个地方!   三人赶紧走进了山洞里,除了那男子依旧是一身高贵仙气,丝毫没有收到暴雨的影响,那苏清婉和徐月荷,却是已经狼狈不堪了,发梢,布衣裳都湿哒哒的滴着水,一小股一小股的水流,从她们脸上,身上流淌下来,冰凉凉的麻痒痒,说不出的难受劲儿,风从山洞口灌了进来,两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,只觉得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,苏清婉还“阿嚏”一声,揉了揉鼻子。   往前走了几步,苏清婉打量了一圈,不由得啧啧称奇,只见这个山洞呈一个巨大的半圆,里面有石头床,石头凳子,石头桌子,上面都铺满了各色动物的柔软皮毛,墙壁上的藤蔓上,挂着许多兽皮衣裳,桌子上有用竹节做的杯子,甚至还有简单的做饭的石锅木铲,木质的盆盆罐罐,可以说,简单的生活用具,应有尽有。   甚至,这山洞比外面亮了好多,苏清婉很好奇,这山上又没有油灯,用什么来照明的呢?环视四周一圈,苏清婉惊诧的发现,这屋子里,除了用动物的油脂来照明,墙壁的木架子上,还嵌有一颗光华熠熠的夜明珠!没错,是货真价实的夜明珠,那淡淡闪耀的流光,便是从这里发出来的!   在这光山野岭的,陡然发现一颗夜明珠,苏清婉和徐月荷惊的下巴都快掉出来了,苏清婉甚至猜想,这人武功这么好,又拥有这么稀世的夜明珠,会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,偷到了宝物之后,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杀,便来这大茅山隐居起来,越这么想越觉得可能,扭头偷偷瞧了那人一眼,那么完美的一副皮相啊,苏清婉心中不由的感叹一声。   卿本佳人,奈何做贼!   “哇,清婉你看,这里好多宝石哦!”   徐月荷惊叫了起来,满脸兴奋的喊苏清婉来看,苏清婉垂目一看,那屋子的四角,随处都撒乱的放着红色的宝石,绿色的玛瑙,这些可都是真正的宝石啊,价值千金啊!   小脸一沉,苏清婉想死的心都有了,这不是刚出虎口,又入贼窝吗?    ☆、第83章 算不算间接接吻呢?   倘若这家伙不是贼,这些宝石怎么解释,一个山里村民,是不可能拥有这么多的宝藏的!   “哇,要是我们也有几颗,就发财了也!好漂亮啊,如果做成戒指一定很好看呢……呜呜……你,干嘛捂我嘴!”   “笨蛋,闭嘴!你想死吗!”   凑到徐月荷耳边,苏清婉急急低低的命令一声,又悄悄道,“这么多珠宝,你不觉得有问题吗?这人只怕是个被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!”   这丫头喊这么响,是生怕人家不灭她们的口嘛?这丫头的脑回路也忒简单了,看到珠宝就乐傻了,可她还没活腻呢。   “啊!”   尖叫一声,徐月荷手一抖,手中的宝石“叮咚”一声摔到地上,跳到了男人脚边,那张圆圆的脸盘子,盯着男人的背影,吓得顿时一片刷白,面无血色,仿佛血液都在瞬间被抽离了似得。   “嗯哈……”背对着两人,正在地上生火堆的男人,喉间发出一声轻快的笑,淡淡道,“我不是贼。”   糟!苏清婉脸色一变,她怎么忘了,这小子可是顺风耳啊,她们的疑心,估计已经被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他的耳朵里。   接下来,就要灭口了吗?   默默的后退几步,苏清婉锐利的眼眸极快的扫过,不动声色的抓起一根石头的圆柱子,也不知道是拿来做啥的,摸着还沉的,姑且拿来做防身的武器好了。   若是这人敢上来,她就照着他的脑袋,狠狠的砸下去,给他砸一个西瓜开瓢。   “贼就是贼,哪个贼会承认自己是贼的?”   凶猛的一叉腰,徐月荷义正言辞的骂道,“你这个杀千刀的坏家伙,别狡辩了,便去官府自首罢!呜呜……”   忙不迭的捂住徐月荷的嘴,苏清婉满头黑线,这傻大妞,是嫌她们死得不够快么?这男人的武功惊世骇俗,若是强拼,她和徐月荷不过是以卵击石,她勉强镇定了一下脸色。   强笑道,“咳,大哥你不要杀我们,我们只是村子里的平头小老百姓,不敢也不想惹事,我们什么都不知道!我和月荷只是借宿,借宿一宿罢了,天亮就走!”   “不是你们想的那样。”男人抿了抿唇,清淡一笑,深入潭水的眼眸,真诚的望着苏清婉,拍了拍火堆旁边的位置道,“想听吗?我的故事。”   此时,干柴已经被男人点燃了,腾腾的篝火让人觉得无比的温暖。   苏清婉一咬牙,便往那男人身边走去。   不知为何,她虽对这男人存了几分疑虑,但是接触到那双沉静醇厚的眼眸,她就不自觉的信任起他来,再说不管他是好人还是恶人,到底是他救了她的小命呢!大不了将这条命,还了他便是,她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缕孤魂,唯一舍不下的,也就是苏溪村的那些个亲人们了。   “清婉,别,别过去啊,那贼会杀了你的!”   声音里急的已经带了浓浓的哭腔,徐月荷想要拖着苏清婉,却是那里拖得住,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苏清婉走了过去。   深吸了口气,大喇喇的在温暖跳跃的火堆边坐下,苏清婉边烤着湿漉漉的衣裳,边冷静的道,“你说罢,清婉听着呢。”   原来,这大茅山上原住着一位出身道士的隐士高人,叫做云野鹤。   这位大师孑然一身,无妻无子,虽在年轻时在尘世间颇为有名,却厌倦了那样争名逐利的日子,便隐在了大茅山,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,改名“云鹤子”,而他,便是师傅云鹤子从山脚下捡到的弃婴,云鹤子怜悯他,便带他到了大茅山上,取名“子非鱼”,收了作为徒弟,一点点将他抚养长大,这些年来,对他倾注了所有的心血,将一身绝世的武学,和高超的医术,倾囊相授,而他也极有天赋,很快就青出于蓝胜于蓝,云鹤子大师甚为欣慰。   师徒两在这深山里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,无比潇洒惬意,饿了便食野果野味,渴了便饮溪涧清泉,无聊之事便一起练武切磋,研习医术。   而苏清婉发现的这些宝石,并不是偷盗而来,而是在这大茅山上,隐藏有一条宝石矿脉,是师徒两无意之中发现的,两人在深山之中,是金钱为粪土,对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石,倒也不如何放在心上,只是时常会接济一下,前来大茅山的穷苦村民们,偶尔技痒,也为他们治治病,但却是从不露面,就算是出现一下,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,没成想,却因此被村民们奉若神明,他们将错就错,也懒得纠正,照样过他们的逍遥日子。   “原来是这样!”眼睛亮了亮,苏清婉听得频频点头,却冷不丁肩头被人撞了一下,扭头看,却是徐月荷那个丫头,大喇喇的凑了过来。   “啊啊,我知道了,原来所谓的神仙,就是你和你师傅啊!你们轻功那么厉害,老是飞来来去,怪道被村里人当成神仙啦!”   一屁股坐下来,徐月荷嘿嘿笑道,揭开了神仙之谜,她可是无比兴奋呢。   “原来你和你师傅是好人,是我们错怪你了!我徐月荷给你陪个不是!”抓抓头,徐月荷往火堆靠了靠,一边用力拧着衣裳下摆的水,一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道。   “姑娘不必自责。”子非鱼笑了笑,露出一排玉白齐整的贝齿,颗颗都像上等珍珠似得,火光中,他的眸子跳跃着一些兴奋的情绪。   “子非鱼?噗,这个名字当真是极有意思!”念叨了一遍,苏清婉不由“噗嗤”一笑。   子非鱼,焉知鱼之乐?看来这云鹤子大师真是极有学问啊,这名字,就包含了不少人生的哲理,应该是希望他这个宝贝徒弟,能够一辈子过的无忧无虑,畅快山林之间,翱翔天地之间。   “哎呀,这名字怪死了?哪里好了,一点儿都不顺口,清婉你说,哪有人姓子这么奇怪的?”   胳膊肘子捣了捣苏清婉,徐月荷咧嘴笑道,“我们村子里的狗蛋啊,二丫啊,三麻子啊,这些名字都顺口,多好记!我看他还不如改个名儿呢,要不叫小鱼子罢?听起来亲切多了呢。咳,你们还别嫌难听,我娘说哩,贱名好养活!”   “……”苏清婉。   “……”子非鱼。   小脸一头黑线,苏清婉连忙扯了扯滔滔不绝,唾沫横飞的徐月荷,劝道,“月荷啊,这好歹是人家师傅取得名字,你就甭添乱了,再说了,这云鹤子大师乃是世外高人,可是极有学问的哦,他取得名字,岂容我们这等俗人妄加评论。”   “喔……”不甘心的点了点头,徐月荷嘟了嘟嘴,继续埋下头烤衣服,嘴里哼哼唧唧道,“反正吧,我还是觉得小鱼子这名儿好听,我就叫他小鱼子!就叫他小鱼子!”   两个人极有默契的转过头,不理她,苏清婉转向子非鱼,开口就道,“小鱼子……呸呸呸,子非……”   “嗳呀,就喊这个嘛,喊起来很好听的呐!”咧着大嘴,徐月荷不断的吊着苏清婉的胳膊摇晃,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。   “好了好了,那我也喊小鱼子好了,小鱼子,你不会生气的哦?”笑嘻嘻的瞥了子非鱼一眼,苏清婉又往火堆凑了凑,将两条湿漉漉的胳膊,放在火焰上方烘烤。   “……?!”   你们有问过我吗,呜,还小鱼子,幸好师傅他老家人没给我取个名叫子非鸟,那还不得喊我鸟人!师傅果然说的对,女人都是胡搅蛮缠,都是甜蜜蜜的洪水猛兽,见到有多远避多远比较好。   “对了小鱼子,你师傅他老人家呢?”环顾四周,苏清婉刻意忽视了小鱼子那一脸的黑云,诧异道,“不是应该和你住在这里吗?”她入山洞时,早就将这山洞里里外外都扫视过一遍,敏锐的发现,从这里的摆设用具来看,这里起码是住了两个人的,而如今看来,另一个就是子非鱼的师傅了。   小鱼子沉默了,乌乌长长的睫羽下,深邃幽静的眼眸,缓缓流过深切的忧伤,垂着头唏嘘道,“师傅他老人家,于三日前,圆寂了!”   苏清婉和徐月荷皆是微微一惊,面面相觑,原来这家伙这么倒霉!连唯一相依为命的师傅,就死翘翘了。   见小鱼子极为哀恸的样子,苏清婉忍不住伸出烤的暖呼呼的小手,拍了拍他不住抽动的肩头,柔声道,“节哀顺变!人生不能复生,倘若你师傅在天有灵,也一定不忍见你如此悲痛。”   其实呢,这种悲伤的场面,苏清婉也不太会劝啦,但是在现代的时候,她看到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啊,看到类似的场面,就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了。   看到小鱼子一张美绝天寰的小脸,深深埋在一片青丝之中,那长长的青丝,一直从他的双肩铺泄下来,随着他伤心的抽搐,而一动一动。   苏清婉心中感叹到,原来这么强大的人,也会有这么脆弱,这么孩子气的一面,而且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,许是这小鱼子在深山生活的久了吧,个性倒是单纯真挚的很,对着两个不太熟的陌生人,也没有一点儿提防之心,将自己的底细和伤心事,对她们和盘托出,这倒也没什么,可是最重要的是,他们不过一面之缘,那大茅山上有整条矿脉的宝石,他都竹筒倒豆子的告诉了她们,这若是遇到了歹人,见财起意,可就糟糕了。   “那整条矿脉的宝石,不都是你一个人的了,你好有钱哦!”瞪着圆圆的大眼睛,徐月荷大喇喇的惊呼起来。   额头上不由的一黑,额角的青筋跳了跳,苏清婉别过头去,薄怒道,“徐月荷,你少说几句会死?”   这丫头,脑回路是不是和旁人不一样,人家刚死了师傅,她这厢刚在劝呢,这丫头就给她捣乱!   果然,那小鱼子更伤心了,如玉啄般的十指,插入头皮间,揪扯着青丝,一抽一抽的道,“相依为命的师傅都死了,我要那些冷冰冰的石头作甚!”   吐了吐舌头,徐月荷撇嘴道,“人家说的是真话嘛!为什么真话都没人喜欢听……”   “你还说!”严厉的瞪了徐月荷一眼,登时吓得那丫头噤声,乖乖的闭嘴,伸出双手,烤起火来,嘴里嘟嘟囔囔道,“我闭嘴,闭嘴,我拿根针把嘴巴缝起来,好了吧?”   苏清婉这才转向小鱼子,拿起一根柴火,见篝火堆拨的旺了一些,火光窜上来,印亮了那张淡淡的小脸,她安慰道,“嗳,其实做人呢,凡事要往好处想的嘛!你师傅虽然不在了,但是你有我和月荷这两个好朋友啊!相遇便是缘分。”   小鱼子盯着苏清婉荣光潋滟的小脸,微微失神,半响才道,“朋友?”   “是啊,就是朋友咯!小鱼子你好厉害,救了我和清婉呢。”徐月荷笑眯眯的拖过一边的竹篓子,从中掏出一些坚果和山梨来,擦了擦,递给了苏清婉和小鱼子,“来来,大家都饿了罢,快吃些填填肚子,我都饿死了!”   摸摸自己饿的“叽里咕噜”的肚子,徐月荷抓起一个大山梨,“嚓咔”就咬了下去,香甜的嚼了起来。   这时苏清婉方才感到,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,自己早已是饥肠辘辘,便也盘了腿,席地而坐,吃起东西来,那小鱼子在两人的劝说下,也收敛了悲伤的情绪,三人有说有笑的吃起东西来,大多数时候,都是苏清婉和徐月荷在叽叽呱呱的说,而小鱼子只是斯文而优雅的吃着东西,一边微微含笑,静静的听着两人叙说外面的世界,每次她们说到精彩处,他那双绝美的眼眸就发出宝石般熠熠的光芒,仿佛对山下未知的世界,充满了向往。   “原来山下的世界,这么好玩儿。” 小鱼子优雅的轻笑,声音醇厚而磁性,在空荡的山洞四壁来回撞,发出嗡嗡的回音。   “怎么,你都没有下过山吗?啧,真是可怜!”徐月荷边用石头砸开一个山核桃,边将碎肉抛进了嘴里,谁知混合了些碎壳在里面,忙又“呸呸”吐出碎壳。   歪着头,仔细的想了半天,那小鱼子面上微微泛起笑容,仿佛一叶轻舟荡起的丝丝水纹,泛着平淡的幸福意味,“嗯……听师傅说,我三岁的时候,他老人家带我下过山,不过那时我还太小了,倒是不甚记得了,这些年来,就没有再下山过了。”   “说不定是你师傅蒙你!”眨巴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,徐月荷一边吃着,一边嘿嘿笑道。   “徐月荷!有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!”摸出一颗红红的大圆枣子,苏清婉一把塞进那徐月荷张开的大嘴里,又拿起一颗山核桃,结果指甲都剥疼了,也是剥不开,便低下头眼眸四顾,想寻一块石头,学徐月荷的样儿,砸开手里坚硬的山核桃。   看到了她的窘态,一只清清凉凉的手伸了过来,将她手中的那颗山核桃拿走,小鱼子双指轻轻一捏,“嚓”一声轻响,那山核桃坚硬的外壳碎裂,他望着她,笑道,“伸手。”   下意识的伸出白嫩嫩的小手,小鱼子便将完整无缺的几片核桃肉,放到了她掌心之中,那双美眸流转的望着她,那眼神清新柔和的,就如同吹皱一池春水的风。   “啊,小鱼子你偏心,只给清婉她剥核桃,不给我徐月荷剥。”瞥撇微微脸红的苏清婉,又瞥瞥美若天仙的小鱼子,徐月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,嘿嘿的拍手叫道,“你说,你有何居心,是不是看上咱们清婉了呀?告诉你哦,咱们清婉又漂亮又能干,用我老娘的话说,那是一家有女百家求,你想要追清婉,不如挑个两箩筐的宝石,到咱们苏溪村章大娘的门上去求亲……呜呜……”   苏清婉一把捂住徐月荷的嘴,瞪眼道,“徐月荷,你这丫头今儿是不是给老虎刺激了,忒的话多!快吃你的!”   “我说的是事实嘛!”一把挡开苏清婉的手掌,徐月荷大大喘了口气道,“你看你脸红的!”   “那是被火烤的笨蛋!你的脸还不是一样红!”捏捏徐月荷烤的红彤彤微烫的脸皮,苏清婉好气又好笑,“甭扯那些有的没的了,吃完了赶紧的睡觉,别忘了我们明日还要起早赶山路,不养足气力哪里行呢?”   “好嘛好嘛!”徐月荷嘟了嘟嘴,飞快的将最后一把坚果吃完,擦了擦嘴,跳起身道,“吃完了,衣裳也差不多都干了呢。”   摸摸身上的衣裳,果然干的差不多了,苏清婉转而对两人道,“今儿咱们三人便在这洞穴里将就一晚罢,小鱼子,麻烦你了。”   小鱼子点点头,指了指温暖干燥的洞穴里,唯一的一张石头大床,声音醇厚动人,“你们睡那,我睡别处。”   苏清婉也没有过多推辞,只是感激的点点头,拖了还兴奋不已的徐月荷,爬上了那张巨大巨大的石头床。   石头床铺着厚厚的一张大熊皮褥子,躺上去毛茸茸的,十分舒适。   苏清婉倒也不觉得冰冷坚硬,小鱼子又抱来两张狼皮的被子,放到了石头床上,苏清婉展开来看,只见那是三张完整的大狼皮拼缝而成,缝补拼接的手艺虽然有些粗糙,那歪歪捏捏的接缝处也并不美观,但是却十分的结实耐用,摸在手里有厚实温暖的质感,只是闻起来,还是带着丝淡淡的腥气。   “小鱼子,你把床让给了我们,你睡哪里?”   有些担忧和抱歉的看了小鱼子一眼,苏清婉忍不住问道,“今天下了雨,这洞穴的地上太过潮湿,可是睡不得的,易得风湿。”   “谁说我要睡地上?”   小鱼子递过去一个温柔沉厚的眼神,似乎在示意苏清婉安心。   接着,他凌空而起,脚倒勾住山洞壁上的一处突出的岩石,身躯贴着岩洞壁,倒挂了下来,双手环胸,慢慢的闭上了眼眸,那沉静的模样,仿佛老僧入定,又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,长长的青丝倒挂下来,飘荡在洞穴潮湿微冷的空气中,随风微微摇曳。   “哇,好像蝙蝠哎!”   徐月荷激动的叫了起来,兴奋的拽着苏清婉的胳膊,叫道,“清婉你看你看,小鱼子居然能学蝙蝠睡觉呐,好厉害的样子,我也要学!”   “好了好了,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的睡觉,人家那是轻功超群,你若是学他,我保证你一个倒栽葱下来,摔断脖颈!”没好气的白了徐月荷一眼,苏清婉一把将兴奋过度的徐月荷按倒在石床上,“别打扰人家小鱼子睡觉,快睡!”   说罢,苏清婉飞快的闭上了眼。   石头方枕上,蒙着两块柔软的奶黄色兔子皮毛,虽然不是特别习惯,但是苏清婉心中已经十分庆幸,这小鱼子真是她苏清婉的贵人哪,本来她还以为,这条小命会喂了那大老虎呢,当时心里都已经有些绝望了,谁知这家伙就那么突兀的出现了,看来老天还不想这么快收走她这条小命,所谓祸兮福所倚,福兮祸所伏,谁也不知道人生的下一刻,会发生什么,能做的,唯有珍惜当下。   徐月荷辗转反侧,翻了一个身,又翻了一个身,终于忍不住,戳了戳静默不动,仿佛已经睡着了的苏清婉,低低凑到她耳边道,“清婉,你睡着了吗?”   “……”正享受着温暖的皮毛被褥,苏清婉明智的选择不开口。   大圆脸盘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,徐月荷往苏清婉耳边又凑近几分,“吁”的吹了一口凉气。   “嘶,你这丫头!不好好睡觉,是找打么?”浓重的黑暗中,唯有火光将熄未熄,苏清婉摸摸发麻的耳根子,声音中带了一丝嗔意和迷糊。   “清婉,好清婉,这床太硬了,咯的我脊背疼,我睡不着。”嘴巴撅的老高,徐月荷在黑暗中摸索到苏清婉的胳膊,吊着她的胳膊晃悠道。   “噗,你以为你是豌豆公主么?咱们农家姑娘,皮糙肉厚,哪里有那么娇气的,我看呀,是徐大婶和大叔把你惯坏了。”勾唇笑了笑,苏清婉侧了侧,柔声宽慰道,“你只是不习惯,睡一会子就好了,其实我觉得石床蛮好的,硬一点,对脊椎好,真的。”   说罢,苏清婉打了个大大的呵欠,迷迷糊糊的又要睡过去,方才她没睡着,此刻却是真的困意袭来了。   “哎呀清婉清婉,你别闭眼睛,你陪我说话儿解闷呗!”  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,在暗夜中发出兴奋的光,徐月荷颓自说道,“你说,我送他什么好呢?等这次卖了这些山货,咱们能得不少银钱吧,到时候我可以买个不错的礼物送给你,嘿嘿嘿……到底买啥好呢……”   “你这个变态的丫头,自己睡不着,拖着我干啥……”迷迷糊糊的呓语一声,苏清婉伸手,扯扯徐月荷的大油黑辫子,“原来你不是睡不着,你是思春了……好啦好啦,明日我帮你想,现在快睡……呼……呼……”   因为折腾了好久,实在太疲惫了,苏清婉说着说着声音小下去,立即就睡着了,因为过于疲惫,睡梦中还发出了均匀的鼾声,那鼾声细细弱弱,在空荡的洞穴里回荡。   “喂,苏清婉你又睡着了!都叫你陪我了……唔……”推着推着苏清婉,那只手就无力的垂了下来,眼眸半套拉着,大大的打了个呵欠,眼泪都涌了出来,徐月荷迷迷糊糊的道,“快,起来……陪我……呼呼……呼呼呼……”   徐月荷自己也没有想到,就那么悴不及防的睡着了,而且她的鼾声如雷,估计也是白日了受了惊吓,太过疲惫了,此刻陡然放松,便打起如山响般的鼾声来。   “呼……呼……呼呼……呼呼呼……”   两个女人的鼾声,在诺大的洞穴里此起彼伏,因为回音震荡的关系,还加强了这种效果,带着浓重的重音,来回灌到倒挂着的小鱼子耳朵里。   “……?!”   可怜兮兮的望着那石床上,霸占了他床榻的两个女人一眼,小鱼子只有睁着眼睛到天亮了……这是他平生第一次,失眠!   次日清晨,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山洞,清新的晨风不断地吹进来,吹在脸上,身上,万分的清凉惬意,苏清婉早早的就醒了,因为美美的睡了一个饱觉的关系,她觉得精神格外的抖擞,神清气爽,转头看一眼身旁的徐月荷,那丫头摊开大手大脚,大喇喇的躺着,呈一个“大”字形,霸占了石床的大部分位置,而她,都快被挤得掉下去了,就躺在石床最外缘的一侧。   似乎是做了什么好梦,徐月荷这丫头大咧着嘴,嘴角还流下一串串晶莹的哈喇子,嘴里不清不楚的的喃喃道,“卫……大哥,别走……”   听到这一句,苏清婉满头黑线,这痴情丫头,做梦都不忘卫三呢,也不晓得这一片苦心,能不能最后得到卫三的心,为啥她总觉得卫三对徐月荷并不热络,反倒对那端木莹时时在意,苏清婉跳下石床,捡起被徐月荷蹬了一脚,掉在地上的狼皮被子,给她腹部严严实实的盖上。 凝视着那双圆圆可爱的大脸盘子,轻叹一口气,感情贵在两情相悦,只希望不要是神女有心,襄王无意才好,她并不希望看到单纯的徐月荷,受到丁点的伤害!   昨日在林子里磨了脚跟都有些秃了的厚底鞋子,就那么扔在石床边,苏清婉将两只鞋都够了过来,飞快的穿上,扭头往墙壁上看去,那里却是空的,小鱼子呢,莫非起的比她还早?   往山洞口走了几步,便听到一阵熟悉的吹埙声,苏清婉分开洞口处繁茂无比,盘根错节的藤萝植物,缓步走出了洞穴--   熹微的淡淡晨光下,一道银白的身影,正半坐在洞穴口一棵横斜歪长的树木之上,微红的晨光下,在那人的周身,仿佛萦绕着迢迢东来的紫气,贵气而雍容,与昨夜那个孩子气的小鱼子,竟恍然间判若两人。   仿佛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,埙声戛然而止,小鱼子回转过头来,那双迷死人的凤眸之上,却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!因为他的肌肤沐浴着晨光,看起来玉白玉白,分外的白,也就显得那两只熊猫眼,愈发的黑,黑白分明,又爬在树上,简直真的成了一只国宝大熊猫的形象!   骇了一跳, 苏清婉吃惊的指指他的眼睛。   “小鱼子,这是怎么了?昨夜睡得不好么?”   “无碍。”   轻轻摆了摆手,小鱼子指指大树干旁边,他身边的位子,笑一笑,对苏清婉伸出一只莹白柔韧的手掌。   “上来。”   “哦……”   应了一声,苏清婉跃跃试欲,不过她可没有轻功,只得手脚并用,狼狈的抱着歪曲的大树干,一点点的攀爬,小鱼子看到她那副窘态,不由喉咙里轻轻滚出一声笑。   “嗯哈……”   “喂,你笑什么啊?可恶的家伙,敢嘲笑我,我非要让你见识见识的我的厉害……咳咳,不许帮我,我可以的!”   倔强的一咬牙,拒绝了小鱼子的帮助,努力的抱着粗糙的大树干,一点一点的耸动身躯,好像一条滑稽的毛毛虫一样,不论如何,在她一点点磨蹭下,终于到了小鱼子身边的位置。   大大吁了口气,苏清婉小心翼翼的直起身板,两腿像骑马一样,跨坐在那大树干之上,得意的嘿嘿笑道,“如何,清婉说了能做到的!”   “厉害。”   憋笑一声,小鱼子忍不住别开眼,怕自己会笑出声来。   抹一把汗,苏清婉盯着小鱼子手中的蛋形乐器,颇感兴趣的道,“什么好玩意儿,也叫我瞧瞧。”   伸手接过那陶埙,苏清婉仔细翻看着,只见那是一只小巧玲珑的六孔红陶刻花埙,上面刻着奇怪的图腾,仿佛是一只仙鹤的模样,周身绕有祥云,她稀奇道,“原来就是这不起眼的小东西,吹出这样沉思怀古的音色,所谓质厚之德,圣人贵焉,你吹起来,倒颇有几分这样的感觉。”   “嗯哈……”轻笑一声,小鱼子墨发被秋风吹得洋洋洒洒,一直飘到了苏清婉的脸上,他慢慢的道,“我不是圣人,只是寄居山野的野人。”   眯着一双神采流转的凤眸,小鱼子笑眯眯的道,“你喜欢这个,我可以教你,不难的。”   “啊……”   正被那小鱼子的发丝弄的脸上麻麻痒痒的苏清婉,闻言登时惊了惊,慌忙摆手道,“不,不要了,我怕我吹了,会把狼招来!”   拜托,这家伙还真是啥都不忌讳,昨天还在林子里,薅了把止血的草药,用嘴嚼烂了给她受伤的肩涂上,今日又要教她吹陶埙,那可是刚刚接触过他嘴唇的玩意儿,唇齿相触,说不定还留下了口水的印记,若是她再吹,算不算间接接吻呢?这,不太好吧……   脑子里正乱七八糟的想着邪念,苏清婉的小脸登时红了红,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啊!小鱼子自打出生都住在山林里,和野兽飞鸟玩耍,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,思想肯定很单纯的好不好!   五根手指,伸到她面前晃了晃,小鱼子流露出关切道,“你在发呆?你的肩可好些了?”   “啊,好,好着呢,嘿嘿,你那草药蛮灵的!”   回过神来,苏清婉尴尬的扯着脸皮干笑。   “喂,你们两个爬树上数小星星啊?”   树底下的,陡然响起了徐月荷的大嗓门,她仰着头,甩着胳膊,大咧咧的喊,“真是的,把人家一个人丢在下面,我肚子饿了啦,清婉,小鱼子,下来嘛!”   “好啦好啦,你别吼啦,一会子狼都给你召来了,我们这就下来了……啊!”   “呼啦”   一声,耳边呼啸的风声一响,苏清婉就被小鱼子提着后脖颈的衣襟,从高高的树下,直直的飘了下来,直到微微抽搐的两腿,落了地,苏清婉方才晃过神来。   心里又激动,又有些后怕,直拍着自己的胸口,安抚着那颗激荡不已的心。心里无限腹诽道,真是可恶的家伙啊!每次都要吓唬一下她,才爽快么?   变态。   三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,苏清婉和徐月荷便要告辞下山,小鱼子默了片刻,点点头,便送两人去下山的路口。   昨日落了暴雨,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,烟雾蒙蒙的罩着苍翠的林海,有一种朦胧美,三人行了一路,突然看到一道又深又陡的山涧,云绕雾锁,苏清婉举目望去,忽的眼睛一亮,在那岩穴崖壁之上,赫然有一株野山参,她冲到山涧边,激动的道,“啊,那是上了年份的野山参!”   “清婉算啦,这山涧上又没有吊桥,怎么过去嘛!”揉了揉鼻子,徐月荷摇摇头,拉住苏清婉道,“再说你不是恐高吗?你看下面这么深咧,摔下去会死的!算啦算啦,还是小命要紧!”   “可是我真的很想要啊。”恋恋不舍的盯着那株野山参,苏清婉挣脱开徐月荷,喃喃道,“再让我看一眼好了!”   “你喜欢?”   小鱼子歪了歪头,微微启唇。   “当然!”苏清婉说的毫不犹豫,斩钉截铁,幽幽叹一声道,“它真美,可惜实在太远了,或许,清婉与它无缘罢。”   “那可不见得!”   一道舒朗的声音犹如雨过天晴般,小鱼子忽然就到了苏清婉的身侧,手里抓着一根长长的绿色藤蔓,微薄的唇勾了勾,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,大掌一揽她的纤腰,苏清婉连尖叫都忘了发出。   瞬间就感觉自己身体一轻,轻飘飘的离开了土地,往山涧另一侧的悬崖荡去!   呼呼的风声中,苏清婉已经吓得连惊叫都忘记了。   而且,她深深的被这种凌空飞翔的感觉折服了,仿佛在云雾缭绕里穿梭,清润的水汽迎面扑来,晃晃悠悠中,她的脑子一片空白,唯一知道的,便是紧紧抓住身边的这个男人。   在空中哆哆嗦嗦的侧了侧脸,却见小鱼子也正别着脸,微微的眯着眸,看着她,那按在她纤腰上的手掌,温暖而宽厚,带着一些常年攀岩附壁而留下的硬硬的茧子,那胸膛亦是博厚而宽广,与他惊艳绝伦又沉静如水的面貌,实在有几分不符合。   风在她们四周游荡,将他们的衣衫猎猎鼓起,那双深沉如潭水的眼眸之中,仿佛蕴含了许多意味不明的含意,又仿佛只是纯粹。   只是一瞬间,他们便荡到了深谷悬崖的另一侧,小鱼子左手环抱着她,伸出右手,手指轻轻一叩她的脑门,轻笑道,“傻了?还不快采?”   “啊,哦!”这才回过神来,苏清婉清咳一声,扭头过去,脚踩在陡峭的石壁上,使劲儿够这那株野山参,小手轻轻一摘,终于将那嵌于石壁的野山参拽到了手中,低头睨了一眼,笑眉笑眼的道,“是棵四品叶的山参,还算不错!”   “抓好,要荡回去咯!”   好听的声音,在山涧重重回荡,小鱼子的双脚,灵巧的在石壁上轻轻一蹬,便借着这股力,绿色藤蔓在乳白雾气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,两人飞快的向对面的土地上荡去,苏清婉忍不住兴奋的尖叫起来,那清澈的喊声,就在山涧悠悠回荡!   “看,我挖到它了!”   兴奋地举着那棵野山参,苏清婉献宝似得在徐月荷的炫耀,“怎么样,四品叶的,很不错罢!”   “什么嘛!人家都快要给你们吓死了,这么高也敢荡过去!”徐月荷一把拖过苏清婉,一跺脚,声音里无比紧张的嗔怒道,“清婉,小鱼子,你们不要命啦,说过去就过去,也不说一声,哎呦,吓死人家了,现在胸口还在碰碰碰的乱跳呢!下次可不许这样了!”   “好啦好啦,这不是没事么?我们快赶路吧!”   安慰的拍拍吓得小脸撒白的徐月荷,苏清婉笑嘻嘻的揽了她的肩头往前走,走了几步,又忍不住盈盈转头,对静静跟在身后的小鱼子道,“多谢你了,小鱼子!”   小鱼子笑而不语,只微垂了头继续跟在身后,心甘情愿的充当着两人的护花使者,只是那双幽深的眼中,掠过一痕痕喜悦的波痕。   走了半响,小鱼子忽然定定的望着两人,眼神坚定的道,“我想下山。”    ☆、第84章 奇葩敲诈(加更求订)   “啊?”   苏清婉和徐月荷面面相觑,大眼瞪小眼,这家伙在想什么,二十年没想下山,这忽然就想下山了?哪根筋搭错了,做世外高人不是挺好的嘛!再说他下山,无亲无故的,能往哪里去呢,莫不是想投奔她们。   “小鱼子,你为什么想下山啊?”   想了一想,苏清婉走到小鱼子身边,柔声询问。   小鱼子面色露出一丝哀恸悔恨的神色来,缓缓的讲诉了一段故事。   原来,小鱼子长大成人后,他的师傅云鹤子大师,看他个性单纯,怕他不知世事险恶,便一直希望他能够下山,去尘世中历练一番,也不枉费了他精心调教出来的这身本事,可是小鱼子早已习惯了山上的生活,不肯离开师傅,这样拖了几年,云鹤子大师越来越急,在圆寂之前,便留下遗命,待自己死后,让徒儿小鱼子下山去过日子,体会世间百态,并说这样自己也能放心的走了。   “你师傅真是用心良心。”听完之后,苏清婉不由动容,拍拍小鱼子的肩膀道,“我虽没有徒弟,却有个儿子,我能理解你师傅的心情,他都是为你将来打算的。”   云鹤子大师是要逼着小鱼子独立,历练,在各方面都成熟起来,唯有如此,在他死后,小鱼子才能过的好,也不至于一个人待在山上,与野兽为伍,凄凉的孤独终老了。   “是啊是啊,好让人感动的呢,好了小鱼子,你别伤心了。”甩了一下肩头沉甸甸的大袋子,徐月荷走上前几步,豪气的拍拍胸脯,“既然你师傅叫你下山生活,你又没有地方去,就跟着我们去苏溪村吧,我和清婉会帮你的,清婉是哦?”   “也好。”苏清婉点点头,沉吟了一下道,“只怕你一时不适应,不过,如果你意已决,我们会尽力帮你的。”   “甚好!”露齿一笑,小鱼子嘴角勾起开心的表情,这一笑,仿佛漫天的阳光都被吸进了他眼眸里,耀亮不已,想了一想又道,“不过师傅刚刚圆寂,我还要在山上待几日,处理一些事情。”   “好,过几日再去苏溪村找我们便是。”点点头,望着小鱼子又有些兴奋,又有些不安的样子,苏清婉不禁莞尔一笑。   苏清婉和徐月荷,与小鱼子依依不舍的话别几句,虽是短短几日的接触,他们却奇异的生出深厚的感情来,看看太阳已经高照,苏清婉一会子到了午时,下山太热,便催促着月荷快走,两人辞别小鱼子,往下山的路走去。   “小鱼子,我们等你哦!你要快点来找我们呀!”边走边频频回头招手,徐月荷大喊大叫道。   “哎呦,还真是舍不得小鱼子!那小子还真是挺好的,又那么可怜!他师傅死了,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山上,真是心疼他呢。”   摸摸酸溜溜的鼻子,徐月荷耸耸肩道。   “我何尝不是,不过很快,小鱼子就会来找我们的了。 ”苏清婉边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下走,边回头宽慰一声。   “清婉,我瞧那小子对你颇有几分意思,他肯定喜欢你!”   嘿嘿奸诈的笑几声,徐月荷攀上苏清婉的手臂,一咧嘴道,“我看着他就顺眼的紧,不如你嫁给他,让他做天天的爹爹也蛮好的!”   “喂喂,你这么就想把我卖了?那傻小子给你啥好处了?”哼哼唧唧了一声,苏清婉瞪了双眼道,“你说的这么好,你咋不嫁!倒想把我往外推呢,敢情我苏清婉是个傻的,由着你安排了。”   “咳,你别生气嘛,我这不是有卫大哥了吗,这颗心也装不下旁人了,不然定要嫁给小鱼子的!嘿嘿,他可有一整条宝石矿脉呢,嫁给那小子就发财了呀,下半辈子,咱姐妹只肖躺在床上数银子就成了!”啧啧惊叹一声,徐月荷咧嘴做着美梦,双掌合十道,“你的愿望许的好,灵验了呢,天下武功第一好,模样第一俊,银子第一多,你说,小鱼子哪一点不符合?”   “……”   苏清婉额头坠下三根黑线,仔细想来,这三点,小鱼子的确都差不多符合,莫非这大茅山真这么灵验?还真是准的吓人,不过,那不过是她上山时的一句玩笑话啊,不会真的一语成谶罢!那家伙虽然皮相又美,武功又高,脾气又好,但是!   他的心智只是个孩子嘛,还纯真的紧呢,怎么可能成为自己的夫君,天天的爹爹,承担起为人夫,为人父的重大责任?   哼哼一声,苏清婉撇撇鼻子道,“不算,我才不要拐小鱼子,他自己都还是个大孩子,如何能当天天他爹!”   “哎呀,清婉你这么厉害,调教调教就好了嘛!我就瞅着小鱼子蛮好的,我要有妹妹,一准儿嫁给他……”   大嘴叨叨叨叨的,不停的说着小鱼子的好处,清婉只得赶紧的往山下跑去,避开她唐僧似得的碎碎念。   上山艰难下山快,两人一路笑闹着,不多时就到了山脚下,两人解开背上沉重的竹篓子,又将肩膀上扛着的大麻袋“砰”的扔进了牛车里。   苏清婉手一撑,手脚并用,一骨碌爬上牛车车厢,一屁股坐下,那牛车的木板车厢,方才停在阴凉处,到没有被太阳晒着,坐起来也不烫屁股,十分舒服。   在苏清婉催促声中,徐月荷轻车熟路的驾起牛车,往苏溪村的方向驶去。   一个时辰后。   苏清婉家的小院。   此时已过了午时,两人在路上休息时,已经吃了些坚果和山梨,填满了肚子,此时也不觉得饿,只是觉得一路行来,微微疲惫。   跳下牛车,苏清婉和徐月荷将鼓鼓囊囊的大麻袋,以及大竹篓子搬了下来,两人检阅成果,都乐歪了嘴。   “哎呀清婉,此趟的收获还真是丰富呢,咱们采摘的这些野果,加起来怎么也能有二十斤左右,还有这些圆枣啦,榛子和核桃啦,嗨,这些个值钱些,拉到县城里卖掉的话,怎么也能卖个几两碎银。 ”   一边打开袋子看,徐月荷一边喜滋滋的道。   “这些你都拿去罢,我就要我采摘的药材,也就是了。”苏清婉笑道,“左右我也懒得上县城去卖了。”   “哪怎么行?这些都是咱们一起采的,怎么都给我了呢,真是的,哪里好意思嘛!”   撇撇嘴,徐月荷瞪眼道,“而且这趟还害你遇了险,我心里可过意不去了。”   “这是说哪里话,我不是好好儿的站在这里吗?也没缺胳膊少腿的,哈哈。”   爽朗的笑了几声,苏清婉揶揄道,“好了好了,这些都归你了,你不是要筹钱给你卫大哥送份礼物吗?缺银子可不成!”   “咳,我那份买礼物也够了,不能贪你的!”   站起身来,徐月荷瞪着圆圆的大眼睛,执拗的道,“这样吧清婉,这些山货我帮你拿去卖,卖了的钱,咱们平分,可好?”   “咳,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弄罢!”知道这丫头死心眼儿,苏清婉也懒得再说,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。   “哎呀太好了,那就这么定了!明儿一早,我就拉去西梁县里卖!”见苏清婉答应了,徐月荷登时雀跃起来,高兴的甩着两条大粗辫子,便要告辞。   “你听你声音都糙了,行了这半日,不渴么?我给你端碗水去!”   拉住徐月荷,苏清婉转身进了堂屋,不多时端着一大海碗的茶水出来,递给了徐月荷。   “哎呦你别说,还真是干的嗓子眼里都冒烟了!”一把捧过来,徐月荷一仰脖子,“咕嘟咕嘟”一阵猛喝,一大碗茶水,瞬间就灌进了肚子里,喝的涓滴不剩,末了抹抹嘴,将大碗还给苏清婉,咧着嘴道,“真解渴!”   “娘亲,月荷姐姐!”   一道童稚的声音响起,天天从院子外一蹦一跳的冲了进来,小炮弹似得冲到了苏清婉的怀里,一把抱住,撒娇道,“娘亲,你可回来了!天天好想你!”   “小傻瓜,娘亲不是回来了嘛!”顺手捏捏儿子嫩嫩的小脸,苏清婉笑眯眯的弯下腰,说道,“才一晚没回来而已,你就想娘亲了啊?待在姥姥那里,不好吗?”   “好……”小家伙嘟了嘟嘴,踮起脚,凑到苏清婉耳根子边,悄悄道,“娘亲,那个婆婆不好,天天不喜欢那个坏婆婆!”   “哪个婆婆?”苏清婉怔愣了一下,便听到院子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,听声音,除了娘亲章氏,还有其他人。   正在纳罕呢,苏清婉就见娘亲章氏和朱大娘,一边闲聊着,一边慢悠悠的走了进来,心中不由的一紧,这才明白,儿子口中的坏婆婆,就是朱大娘了,苏清婉和她们打了个招呼,让她们稍等一会。   “乖宝,你看娘亲从山里采了好多好吃的果子来,你去一边洗洗手,顺便吃几个果子,再吃,好吗?”   从大麻袋里摸出一捧山果子,放到天天捧着的小手里,苏清婉柔声道。   “哇,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!”小家伙乖乖的点头,馋巴巴的望着那些果子,高兴的一蹦一跳的去了。   徐月荷见了章氏和朱大娘,微微怔了怔,讪讪的上前打了个招呼,便将苏清婉拉到一边,挤眉弄眼的悄声道,“清婉,朱婆子怎么来了?”   “我也不知道!”无奈的耸了耸肩,苏清婉摇头轻叹一声,“总之我预感,不会是什么好事!”   “就是啊,这朱婆子一家,在咱们苏溪村的名声可不好,可招人厌了,不过我瞧她似乎和你娘亲走的挺近的,章大娘心眼好,别被她骗了!”徐月荷担忧的抓了抓苏清婉的手背,郑重道,“你的钱来的也不容易,总之你留个心眼,小心应对就是了,千万别让她钻了什么空子!”   “知道了,放心。”安慰的拍拍徐月荷的手背,苏清婉点了一下头,“有我在,她翻不出什么花样儿来!”   “这样就好,你仔细些,我先回去了!我昨夜没回家,我爹娘一定着急坏了!”徐月荷说着,便将一部分山货倒了出来,留给苏清婉和天天吃,“这些是留给你们的,其余我拿去卖。”   “成,你快回吧!”苏清婉催促道,“别让徐大婶和大叔等的急了!”   徐月荷应一声,便又拖起那沉甸甸的大麻袋,背上竹篓子,和众人打了个招呼,走出小院,赶着牛车回自己家去了。   “哎呀清婉丫头,你没事真是太好了,可把你娘急坏了!”朱大娘转了转眼珠,笑眯眯的说道。   “丫头,丫头啊,好在你没事,娘亲见你昨日没回来,一夜都吊着这颗心。”   一把抓起苏清婉的手腕,章氏那张淡泊如水的面上,也现出激动地神色来,眼眸底下两块淤青,那双淡淡的眼眸里,还充斥着红血丝,显然昨夜一夜未睡好。   “我没事啊娘亲,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么?”安慰的拍拍章氏的手,苏清婉笑道,“不过是昨日和月荷去大茅山弄了些山货,正准备回来,又遇上了暴雨,便在山上的山洞里住了一夜。”   “什么,大茅山?!只听人说你们山上去了,原来去的是大茅山!哎呀清婉丫头啊,你这就太冒失了,那大茅山上有神仙,不能随便上去,这可是亵渎神灵的事!”   皱着眉,朱大娘拢了拢发髻,不断地摇头。   “朱大娘哪来那么多神仙啊……就是有,我上山采些山货,进水不犯河水的,有甚关系?神仙不都是以慈悲为怀的嘛!”   苏清婉真是无语,她总不能告诉朱大娘,那所谓的神仙,便是小鱼子师徒两吧,告诉了她也不能相信不是!山上木有神仙,野兽倒是多得是。   “哎呀翠兰你看看你这丫头,真是大言不惭啊,若是得罪了神仙,那可是了不得的事儿,说不准昨日的大暴雨,就是神仙在发怒!”   一蹬脚,朱大娘不悦的别开脸。   “你……”   额头上顿时坠下三根黑线,跟这愚昧无知的朱大娘,苏清婉还真是秀才遇到兵,有理说不清了。   “好了好了,老姐姐,只要丫头平安归来也就是了,这去都去了,这件事休要再提了。”轻咳一声,章氏扭头对苏清婉道,“丫头啊,回头娘亲可以去庙里烧烧香,你莫担心。”   苏清婉点点头,那朱大娘似乎颓自不甘心,嘴巴动了动,还想说什么,却被章氏一个眼神白了回去。   章氏面上露出些犹疑的表情来,开口道,“丫头啊,今儿我和你朱大娘主要是来看看你,再和你商议点事儿!”   “对对,大娘有点儿小事跟你商量!”   一经章氏提醒,朱大娘登时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,顿时收敛起脸上的不悦,堆砌起满脸志在必得笑意。   心中不由得“咯噔”一下,苏清婉心道,这老货又不知打的什么主意,断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是了,她越笑的假,这要托她的事儿必定不小,这假模假样的样子,也越发让她心里不舒服起来。   “哎呀,这小院子干净,真干净!看着就舒坦,清婉丫头真是越来越能干了,以后也不知哪家的小子有这样的福气,能娶了你做媳妇儿,翠兰啊,你可得给咱清婉好好挑挑,若是姑爷不好,我朱大娘都不能答应!”   朱大娘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金丝菊,那热络的模样,让苏清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   “既然来了,进来吃杯茶再走吧。”淡淡的让开了堂屋的门,苏清婉将两人请了进去。   几人围坐在堂屋的木桌子边,苏清婉转身去了灶房,打开了储水的汤罐,那汤罐就在烧柴的两个大铁锅之间,这是用灶台的余热保温。   古代没有保温瓶,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这么保温的,用直柄长木勺取了水,苏清婉麻利的沏上几杯茶水,用木盘子端着,送去了堂屋。   “娘亲,朱大娘,我刚回来,家里头也没有热水,现炉子上正烧着,还需一会子。”将茶碗一个个摆放上桌,苏清婉客气道,“这是昨日的水,还温着,大家且将就喝着罢!”   “这茶水正好,也不烫口,就不必再泡了丫头。”端起那大茶碗喝了一口,入口犹温,章氏慈爱的笑道。   朱大娘原不想喝,一低头,却见那粗瓷大碗底的茶叶碧绿碧绿,没有一丝茶渣茶埂子,一看就是上好的茶叶。   忙忙的双手捧起碗,“咕咚咕咚”牛饮了几口,一碗茶水喝了大半,方才放下,满意用袖子摸摸嘴巴,点评道,“哟,清婉丫头你这儿的茶叶不错呀,是好茶来的罢?朱大娘我这双眼睛,顶顶厉害,什么好东西,都逃不过我的眼睛,我这趟回来啊,都听村里人说你发财了,我还当是个笑话哩,不曾想竟是真的!哎呀清婉丫头你可真是厉害啊,大娘真是为你高兴!”   “大娘,不过是一般的茶叶罢了,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的。”眉间不易察觉的颦了颦,苏清婉淡淡道,“至于发财,那是村里人夸大了,不过养家糊口而已。”   “你这丫头,在大娘面前,就不必谦虚了,你看你这茶叶,啧啧,就是上等好茶啊!我虽叫不上名字,就是知道,不瞒你说,我在我闺女那住了这大半年,那姑爷家虽富有,却是甚为抠门,连那好茶叶都舍不得哪一两半钱的出来孝敬,白瞎了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了!”   “我那女儿也顶是个没用的,嫁过门这些年,也没弄上几两银子花,闹得我这个娘都没脸子!”   长吁短叹一番,朱大娘一边神气活现的比划,一边滔滔不绝的喷着唾沫星子。   “我就常说她,你要跟你清婉姐姐学习,瞧人家那银子花花的!说到底,都是我女儿没用,不像清婉丫头你,这般有出息……”   “大娘过奖了,金花她嫁得好,吃穿不愁,我清婉可什么都得靠着自己,无非是为了拉扯儿子,谋些生计罢了。”   漫不经心的摸着茶碗边沿,苏清婉一边揣度着朱大娘的用意,一边淡淡道,“外人看的是风光,而其中多少艰辛酸苦,也唯有我自己方能体会。”   朱大娘有些讪讪,听苏清婉口风这么紧,却是有些不妙。   别过头,看了章氏一眼,章氏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只顾低头喝茶,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。   “咳,清婉丫头你是我朱大娘带大的啊,大娘我就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的看待,所谓三岁定八十,你还没水缸那么高的时候,大娘我就看出来你是个有出息的!果不其然!”   重重的拍着胸脯,朱大娘作出一脸高兴激动的模样,“大娘欣慰啊,高兴啊,大娘的亲生女儿靠不住,不还有你这个干女儿嘛!你还记不记得,你小时候曾经在大娘家那棵大槐树下说过,日后长大了,要孝敬你朱大娘来的?”   额头上猛的坠下三根黑线,苏清婉恨不得扑上去,撕了那朱大娘的一张老脸,亏她倒编的出口,虽然那么小的时候的事情,她压根儿就记不清了,但是她却深深记得,朱大娘是怎么凌虐她们兄妹的,除非小时候的苏清婉,脑子被门夹了,否则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!   还干女儿,我呸啊,什么时候认你这干娘啊,当初苏清婉本尊又懒又馋的时候,她咋不来认,还在村子里逢人便说,她家猪圈中的猪,都要比她勤快些。   “无事不登三宝殿,朱大娘您有什么事儿就说罢!”悠闲的端起茶碗,抿了一口茶水,苏清婉很直接的道。   “翠兰你来说。”   朱大娘直接推给了章氏,她心里算盘打得精,自己撑死了只能攀上个养母的关系,但是章氏苏清婉的亲生母亲,在长辈为大的村子里,只要章氏说句话,还怕苏清婉这小妮子不乖乖听话!   “是这样的啊丫头。”清了清嗓子,章氏面上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,慢慢的道,“你朱大娘家的情况,你也知道,那几间茅草屋,还是你朱大叔在世的时候盖得了,这年久失修,要倒不倒的,这不昨日下了些雨,那茅草屋漏水,搞得屋子里又潮又冷,实在是不好住了,你朱大娘就寻思着,跟你借几个钱,再起几间新房子,你看这事成不成?”   一双锐利贪婪的老眼,死死的钉在苏清婉的身上,那朱大娘紧张的等待着苏清婉的答复,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,只盼她下一刻就抽出一沓银票来,满不在意甩给她,好让她盖几间大瓦房,和她儿子吃香喝辣的去。   听完章氏的话,苏清婉面目冷冷,一时没有说话,只在心里思谋。   她一早就猜到,这朱大娘将自己娘亲请了来,又是极力拉拢关系,这一番吹捧,除了要钱,还能是什么?   如今这世道,借钱的是大爷,要钱的是孙子,她可要慎重考虑,何况这朱大娘的人品,实在不怎么好,说是借,只怕是肉包子打狗,有去无回了。   “是啊清婉丫头,你看你娘亲都开口了,你就念在小时候大娘带你的份儿上,帮帮大娘,啊?”   眼珠子转了转,朱大娘极力挤出点可怜巴巴的表情来,眨着眼睛,摸着根本不存在的泪花儿道,“难道你就忍心,看大娘我和大茂他去破庙里露宿吗?就算我不说什么,村里人也要闲话的,好歹大娘我对你和你哥哥,有过养育之恩,如今你富了,自然要孝敬孝敬我这个干娘的,你说,是不是这个理儿?”   苏清婉冷笑着撇了撇嘴角,朱大娘这一番话,又是拉情分,又是暗含威胁,可是真真厉害的紧,就想逼着她就范呢,难道她脸上写着,“我钱很多,快来骗钱”八个大字吗?当她苏清婉是软柿子好捏?!   “朱大娘啊,你要借多少?”   苏清婉抬头睨一眼朱大娘,不紧不慢的问道,表情淡定从容的,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。   朱大娘一听,以为有戏,翻翻眼皮,高兴的伸出五根手指,晃了晃道,“不多不多,大娘我这个人不贪心,我只要五十两,能盖三间大瓦房,再给大茂他物色个媳妇也就是了!这点钱,对于清婉丫头你来说,那还不是毛毛雨,你说是吧!”   “五十两!”   震惊了一下,章氏猛然,抬头诧异道,“老姐姐,你方才不是跟我说二十两么?怎么突然就涨成五十两了!”   “咳,我有说二十两么?翠兰你听岔了罢!”   面皮尴尬的扯了扯,朱大娘瞬间咧嘴一笑,讪笑着,拍了拍章氏的肩膀道,“再说了,你家丫头这么有钱,不会在意这几十两的!小意思,小意思哈!”   哼,早说是要借五十两那么多,这章氏会帮她开口讨要么?她又不是个傻的,只说了借二十两,都跟这章氏缠磨了半天了,这苏清婉这么有钱,敲她五十两,她还嫌不够塞牙缝的呢。   苏清婉皱眉。   她没想到,这朱大娘这么大的口气,一开口,就是要借五十两!   这在苏溪村里,可以算一笔巨款了,不止可以盖三间大瓦房,给大茂他娶上媳妇,还能有的剩余!   这老货可真够贪心的,是要她这个冤大头,来负担她和她儿子下半辈子的开销么,她知道这朱大娘和她儿子朱大茂,都是好吃懒做的家伙,一旦她这次同意了,以后就是个无底洞。   “丫头啊,这件事……你看着办罢。”   章氏无奈的低下头,淡泊的嘴角都抽了一抽,她这才知道,自己上了当了。   “清婉丫头,你不说话,大娘就当你同意了?”别过脸,不理气的脸色铁青的章氏,朱大娘转向苏清婉,搓着手笑道,“大娘就知道,清婉丫头你是爽气人!”   “嗳,不急。”小脸一抬,忽然笑了笑,苏清婉道,“看在娘亲的面子上,借钱当然是可以!”   “哎呀那真是太好了!清婉丫头你是个孝敬丫头啊,大娘没有看错你!”朱大娘高兴的霍然起身,唾沫星子乱飞,简直是手舞足蹈了。   “等等,大娘你先别急着高兴。”苏清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,镇定的道,“我的钱可不是白借的,你哪什么来抵押?你那几间茅草屋就算了。”   “什么,还要啥抵押?”   朱大娘登时恼了,眉头一吊,脸皮一皱道,“清婉丫头,你这是成心不想借罢!大娘家里里外外,啥都没有,你让大娘拿啥来抵押?哼,大娘家要是有值当五十两的东西,大娘还用腆着老脸皮,来求你?”   朱大娘万万没想到,苏清婉敢提抵押的事儿,她嘴上说是借,自然是假的,其实就是要!就没想过要还,更别说抵押物了。   “那就对不住了大娘,清婉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,没有抵押可是不成的,非但要抵押,你还得给我利息,看在娘亲的面子上,我只是意思意思,收你微薄的利息。”   若是不收利息,这些人更会拖着不还了!这年头,借到钱都跟捡到钱似得,这种事儿,苏清婉在现代看的可多了去了,想算计她?没门!   “哎呦天杀的,你这小东西竟然这样对待长辈,翠兰你听到没?你听到没?!你女儿说,要我抵押,还要收我利息哇!这没人情味儿的东西,竟然这样对待我这个干娘啊,果然是有了点钱,就六亲不认啦!天杀的啊,谁来给评评理哇!”   苏清婉话音刚落,这朱大娘就“砰”一拍木桌,呼天抢地起来,仿佛苏清婉刨了他们家祖坟似得。   “这孩子,都是我朱大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带大的啊,如今有了点银子,就要抛弃我这个干娘哎呦喂,没人性啊……”   “来人啊,大家都来看看啊,看看这苏清婉是个什么东西啊,忘恩负义啊……不把我这个干娘放在眼里,就连她亲娘的话,也当成耳旁风啊……没人性没心肝的东西啊,好心都当成驴肝肺啦!大家伙快来给评评理哇!”   朱大娘“哐当”一声踢到了长条木凳子,几步冲到堂屋门口。   一边摸着眼泪鼻涕,一边拍着大腿大叫大嚷,似乎嫌叫的不过瘾,又冲到了小院子的门口,继续唱戏似得,一句三叹--   数落苏清婉如何如何不孝顺,她如何如何拉扯他们兄妹!   苏清婉和章氏紧跟着走了出来,看到朱大娘做作的样子,苏清婉直想吐。   索性中午也没吃多少东西,只是些干果山梨,否则看到朱大娘这副丑陋的嘴脸,她非吐她一脸不可!   要说这朱大娘,旁的本事没有,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,倒是万中无一的,被她这么一喊一闹,她成了苦心的好人,她苏清婉就倒成了忘恩负人的小人了。   看的苏清婉微微摇头,一脸鄙夷。   眼看着院子外头看热闹的人,越来越多,指指点点,窃窃私语,好脸面的章氏有些不淡定了,有些紧张的转向苏清婉。   急道,“丫头,这可怎么办呢?这外头看热闹的人,会误会你的!”   “嘴长在别人身上,爱怎么说,由他们去。”   拍拍章氏的肩膀,苏清婉不以为意的淡笑了一下,陡然拔高了几分音量,故意让朱大娘听见。   “名声是什么玩意儿?可以吃吗?我苏清婉从来没有这个东西,也不在意!拿这个要挟我,只怕她打错了算盘!”   朱大娘听见,老脸微微一僵,索性“噗通”一声,抓在院子篱笆门上,半伏于地,随即哭号声愈发响亮了,死命拍着大腿抹着泪花儿道,“你们听听,这是什么话呀,你这杀千刀的小东西,竟然比银子看的这么重,连一手拉扯你长大的干娘都不顾了,天煞的不孝啊!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,小心老天劈你啊!”   见朱大娘骂的愈发难听,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跑了出来看热闹,好些小孩子都在捂着嘴偷笑。   章氏那张一向淡泊的脸,也绷不住了。   赶紧的走上前去,拉扯着瘫软在地上的朱大娘,嘴里一叠声不住的劝着,挑拣些软话来安慰她。   谁知那朱大娘见她来劝,蹬鼻子就上脸,越发来劲儿了,拉扯住章氏,长呼道,“哎哎哎……清婉她娘啊,你也不管束管束这个闺女,她虽打小没了爹,也不能这般没有教养,欺负我们这些个老的不是!她到底还记得,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她的么?”   “不孝乃是大罪啊,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,众位乡亲们,大家都来给我评评这个理儿呀……如今我求到她门上,她还要撵我出去啊!”   朱大娘死拽着章氏,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,听着朱大娘愈发不像话的指责,又编排出些莫须有的罪名,章氏的脸容变了变,便有些不好看了,这般闹下去,可如何收场才好?所谓唾沫星子淹死人啊!   “咳,那不是朱大茂的老娘嘛?怎么上这儿哭号来了?这苏家丫头,怎么开罪了这难缠的老东西?!”   “听说啊,她刚从她外地的姑爷家回来!你们还记得不?当初可是她自己个信誓旦旦的扬言,说去女儿家享福去了,不回来了,如今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来,准是在姑爷家混不下去了,给人给撵回来的!啧啧,真不嫌丢脸的,如今又赖上苏家丫头了!”   “就这老婆子的刁薄性子,最是个倚老卖老的货,那姑爷岂能容她?不过听说这苏家丫头,小时候是她养大的哩,如今她想要靠着她些,倒也是人之常情,何况人亲娘都出面了,这苏丫头如此不近人情,是不是过分了些?都说有钱人顶是无情的咧!”   “我看苏丫头不像是那种人,平日里对村里人都挺仗义的,这朱大娘又惯会颠倒黑白的,事情肯定有什么隐情!准是那朱大娘上这捞好处来了,那老婆子那么贪,苏丫头没赶她出来,已经很客气了!”   小院子周围的村民们,议论纷纷,一字一句杂乱的传到章氏的耳朵里,急的她面色都变了,铁青铁青的。   这样由着朱大娘哭天嚎地的骂娘,也忒难看了些,便使劲儿去拉扯朱大娘,低着头,好声好气的劝道,“老姐姐,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儿,咱们回屋去好好说,你这是干什么!这不是让清婉那丫头难堪么?看在我的面儿上,你就先回去再说,啊?”   朱大娘悄悄斜一斜眼,撇了撇嘴角,小声的说了一句。   “五十两,少一个子儿都不行,她给银子,我立马就走!”   “你……”   额角的青筋一跳,章氏皱眉正待要继续劝说,那朱大娘又嚎哭开来,双手捂脸,声泪俱下,哭到动情处,还拿头猛撞那木篱笆门。   章氏见拉扯不动朱大娘,只得转过头,求助的望向苏清婉,呐呐道,“丫头哎,这可怎么办是好!”   “装模作样。”   大步走过来,苏清婉一把将章氏扯开,后退了几步,淡淡道,“由得她去!”   所谓不作就不会死,苏清婉深知朱大娘这种人,是人来疯型的,你越劝,她越作,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你。   章氏叹一声,有些无奈。   一扭头,却见苏清婉从灶房里搬出一张小桌子,又拿出一盘葵花瓜子来,悠闲的坐下,翘着二郎腿。   招手道,“来,娘,你我母女好久没有叙叙旧了,今日太阳不错,不如坐下磕磕瓜子,唠嗑唠嗑,咱母女也说些体己话儿!”    ☆、第85章 斗极品   章氏万万没想到,都火烧眉毛了,苏清婉还有心情吃茶嗑瓜子,面上露出无比震惊和复杂的神色来。   犹豫了一下,又瞥了伏地嚎哭的朱大娘一眼,终是迟疑的走了过去坐下,学着苏清婉的样子,抓起一把瓜子,“各咚各咚”的嗑了起来。   飞快的吐出一连串完整的瓜子皮儿,反正那朱大娘也哄劝不住,索性也就听女儿的,由她去了。   “啊,这就对了嘛!”   微微一笑,苏清婉看看吐了一地的完整瓜子皮,一脸佩服道,“哇,娘,你磕起瓜子来好神速哦,这么小的葵花瓜子,你也能磕的这么完整,你看我吃的,都给嚼碎了,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教教我啊!”   “傻丫头,其实一点儿不难得,你不要那么用力咬,放在牙齿中间,轻轻磕一下就好,力度要掌握好,娘吃给你看,就像这样!”   章氏淡淡轻笑,一边放慢动作,磕给苏清婉看,一边指导她,“对,就是这样!”   “啊,真的呢!这样果真不会嚼的稀烂烂的了,没想到磕个瓜子还有学问!嘿嘿。”   完全无视朱大娘震天响的哭号声,苏清婉转身,从那麻布袋中,捧出几大捧山货来,放到木桌子上。   笑嘻嘻的招呼道,“对了娘,这些是我从大茅山摘来的,可好吃哩,你尝尝这个!”   一转头,见苏清婉母女俩,竟然当自己是空气,优哉游哉的坐起来,吃茶吃点心,母女两一片和谐的氛围,朱大娘气的脸一黑,差点呕出两口老血!   她嚎的嗓子眼儿都干了,开始有气无力的哼哼,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调子。   可是,再也没见再有人来劝上一字半句的,就连院子外头的一群长舌妇人们,看了半天觉得没劲,也都渐渐的散去了。   该回去洗衣的洗衣,奶孩子的奶孩子,伺候老人的伺候老人,谁家都一大堆事儿等着做呢,别人的热闹,围观一下也就是了,事不关已,没多少人愿意去劝,尤其这朱大娘,在村子里也没甚好人缘,眼见没有了观众,朱大娘傻眼儿了,这出戏还怎么演?   “够了么?嚎的嗓子干了的话,我这里有水!”   冷笑几声,苏清婉走过去,淡定的将小炉子上的烧水壶拎了下来,将那腾腾的开水倒了一碗,搁到院子里的洗脸台上。   见终于有人搭理,朱大娘这才来了精神头,一骨碌从地上翻身爬起,嘶哑着嗓子道,“没够!”   “你待如何?人都家去了!若还想骂,不如坐下来喝杯热茶,润润嗓子再继续。”   苏清婉讽刺的睨了她一眼,冷静的道。   “你……你这……”   戳着苏清婉的手指,气的直颤抖,朱大娘一张老脸憋的通红,只觉得一口恶气堵在心里,竟是一时骂不出话来了。   “好了老姐姐,你这又是何苦!丫头她定不是不想帮你,只是她赚点银子亦是不容易,五十两不是小数目,你又拿不出什么抵押。”   看差不多了,章氏便出来打圆场,将朱大娘拖了过来,拉着她的手掌,苦劝。   “今儿这事,你还是再想想办法,莫要在此地闹了,这事就看到我的份儿上,歇了吧,啊?”   “没门!”   一扬手,重重打开了章氏的手。   朱大娘怒道,“老妹子,你今日倒是和你女儿一个鼻孔出气了!你忘了你答应帮我的,你忘了从前是我帮你照料这一双儿女?如今他们长大成人了,你倒翻脸不认人,我早该看出你是个没情没义的!我当初就是瞎了眼,才会认你这个老妹!”   “老姐姐,你这么说可就好没道理了。”   见朱大娘翻脸,章氏一脸淡薄的脸容,也渐渐的冷了下来。   清冷的别开了脸道,“我章氏虽不喜欢计较,却不代表我不会算账,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,只怕你比旁人更要清楚,如今你这般说我,到底是谁没有良心?”   “不错,清婉和靖山,多亏有你帮衬着我,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,可是我那时做绣活的银钱,大部分都进了你的口袋,贴补了你的家用,我章翠兰可有说有一个不字?”   那朱大娘见从来沉默寡言的章氏,忽然翻起了旧账,顿时有些心虚,面色讪讪的,没有说话。   “远的不说,咱就说近的罢,前些年你儿子大茂要娶妻,那从葛家沟买媳妇的十两银子,你说家中没钱,求到我的门上,是我章翠兰替你出的吧?”   “还有,你两年前嫁女儿,为了面儿上好看,贴补了五两嫁妆,又是求了我章翠兰替你出的吧?你可知,那些银子,原本是我替清婉她攒下的嫁妆银子,我准备待她日后出嫁,一并与了她的,倒是给你刮去了不少,这些年你连提都没有提过!”   冷冷的望着朱大娘,章氏眉头轻皱,哼了哼道,“如今那些银子,你没有还过一个铜子,却又打起了清婉的主意,你让我这个做娘的情何以堪?老姐姐啊,我只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,不曾想你的心,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!”   “咳……这……”   被章氏一顿狠呛,朱大娘顿时说不出话来,一张脸乌青乌青的,有心要反驳,但是章氏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,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儿,叫她根本无从辩驳。   半响才呐呐道,“那,那你也是该给我的!我朱大娘帮你带孩子那些年,总该得些辛苦费的!如今倒跟我计较上了。”   朱大娘没有想到,这看似温驯柔和,不声不响的章氏,却是一笔笔帐,心里记得清清楚楚,如今她嘴上虽硬,心里却是已经没有了什么底气。   而且,她借着各种名目,这些年来,的确是诈了章氏不少钱,她儿子买媳妇,其实只花了五两银子,另外五两,却是入了她的荷包,而她贴补给女儿金花的嫁妆,其实也只有2两,另外3两自然被她给花了,这些章氏全然不知,若是知道,只怕是要和她过不去的。   “我并非同你计较,那些银子也罢了,我从来想过跟你追讨回来。”   摆了摆手,章氏摇摇头,叹息一声道,“我只是希望你明白,做人要知足,人心不足蛇吞象,见好就收罢。”   “你这话,就是说我朱大娘贪心了?贪你家银子了?”   重重的哼了一声,稀疏的两道眉毛,死死拧在一起。   朱大娘恼羞成怒,指着苏清婉的鼻子道,“好哇你,你们母子两个,合起伙来欺负我老婆子!你们不让我有好日子过,你们也休想过上好日子!”   “不是那样的!能帮你的,我们一定帮!”   摇了摇头,章氏走到苏清婉身边,为难的摊了摊手,软声道,“丫头啊,你看你大娘那屋子,的确是破烂的很了,娘一早也去看过了,实在是不行,你帮忙想想,可有什么好的主意?若是能接济一些,尽量帮一把吧,到底你和你哥哥,都是朱大娘看着长大的,她是你们的长辈啊。”   想了一想,苏清婉解开钱袋,摸出几大吊铜钱,“啪”一声,重重的拍在了木桌子上,淡淡的对朱大娘道,“拿去。”   “你要的五十两就没有,只有800多文钱,你找几个人,修葺一下屋顶,也足够了。”   原本,苏清婉并不想理会这个贪心的朱大娘,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,既然她娘亲开了这个口,她总该给娘亲几分面子的,何况她也想和这个朱大娘做个了断,免得她纠缠不清,总拿当初养育了她和哥哥说事!   给她点小恩惠,若是能打发走,那就天下太平了。   “什么?!才800文?你当我是叫花子啊,我们村里乞讨的李拐子,去西梁县城里转上一圈,赚的都比这多些!”  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,那朱大娘那手指抹抹哭红了眼泡子,拢拢蓬乱的发髻道,“这样吧,五十两你舍不得,那就30两罢!不能太少了!”   “你当我苏清婉这儿是菜市场么?讨价还价!”一瞪眼,苏清婉小脸上一脸肃然,冷冷的瞥了朱大娘一眼!   苏清婉冷然如箭的目光,威严彪悍的气势,自然而然的流露而出,骇的那朱大娘蹬的后退一步,心中十分诧异,只觉的苏清婉如今不止漂亮有钱了,就连气势都胜过从前百倍,竟是比她那有钱的姑爷,都要更威压些,就是一个眼神,都能让那胆小的抖上半天!   而她的身上,又多了一份生死从容的淡定,仿佛任何人弯弯绕绕的小心思,在她面前都会被打回原形!   “爱要不要!”扯了扯嘴角,苏清婉慢悠悠的磕了一颗瓜子,冷淡的道,“不过我要提醒你,今日你若嫌少,不要,他日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再有!一个铜子儿也别想从我手里抠去了。”   说罢,苏清婉手摸上那几大吊铜钱,作势就要收起来,朱大娘大急,“蹭”的一下,就窜到了苏清婉身边,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一把夺过那几大吊铜钱,胡乱塞进了胸口的衣襟里,讪讪的嘟囔道,“要,怎么不要?总好过没有咯!”   “这就是了老姐姐,这样多好,皆大欢喜,你和大茂他也有地方住了。”章氏欣喜道,心中对女儿的处理十分满意,既全了她的颜面,也没有满足朱大娘的贪欲。   狠狠的白了章氏一眼,朱大娘一脸不领情的模样,一边嘟囔着骂骂咧咧,一边撒开大步,朝小院子外头走去。   “真是的,这点钱够干嘛的,敢情老娘我哭的喉咙都哑了,才换来这么几吊钱,白哭了这半天的戏,还不够我买点好茶叶润润嗓子,更不够我打两把马吊的!真是越有钱的越抠门,那姑爷一家如此,这苏家丫头更是如此……真是可恨,可恨,早晚让你这个小东西,栽在老娘手里!给你点苦头吃吃,看你还敢对老娘不敬!”   “慢着!”   苏清婉目光慢慢的扫过朱大娘,清冷的话语,掷地有声。   “你拿了钱,你我两清,从此后,你别想从我这里,弄走一个铜钱。”   朱大娘身躯一僵,只觉一阵冷风吹过,背脊一阴一阴的,心中更是毛刺刺的,苏清婉让她十分不爽快。   重重的哼了一声,甩开大步,“砰”一声,身躯撞开了那篱笆木门,拂袖而去。   “娘亲,这朱大娘多次找你讨要银子,想必自己也从中揩油不少,往后你再找你,你可万万莫要再应了。”   回过头,苏清婉柔声劝章氏道。   “咳,娘何尝不知?不过是念着这份情面,不愿戳破罢了。”柔和的望了苏清婉一眼,章氏慈爱的替苏清婉理了理凌乱了的衣襟。   淡笑道,“放心吧丫头,以后娘不会了,娘的银子啊,都要攒着给你做嫁妆哩。”   “娘亲你说什么呢,清婉有银子,不需要您的钱,而且清婉才没有要嫁人呢!”   呵呵一笑,苏清婉露出一副小女儿的情态来,跟章氏撒娇道,“清婉就想一辈子待在娘和哥哥身边!何况还有小宝贝陪着我呢,女儿过的挺开心,挺充实的,真的!”   “你啊,总该要为自己筹谋筹谋的,见你哥哥有了蕙云陪伴,娘亲便安心多了。”   戳了戳苏清婉的鼻子,章氏一脸怜爱道,“唯一盼望的,便是丫头你早日找个好夫郎,给我的好外孙,找个疼他的爹爹!”   “嗳,娘亲你又说了,我都说了这样很好了哈哈。”苏清婉娇嗔一声,不依的摇晃着章氏的肩膀,笑眯眯的按了章氏坐下,“来来,娘,我们继续嗑瓜子!刚才说到哪里了……”   “娘,娘!”小家伙忽然炮弹似得冲了出来,冲到苏清婉怀中,扑在她的膝盖上。   仰着小脸,紧张道,“那个坏婆婆呢?”   “走了啊。”   捏捏儿子的小脸,剥了一个瓜子仁,塞到那张粉嫩可爱的小嘴巴里,苏清婉笑问道,“你这一惊一乍的,怎么了?”   “糟!”   两只小手立即捧住自己的脸,天天指指掉在地上麻布袋子,小脸哭丧着,皱巴成了一只小笼包。   “她方才偷偷伸手进去,偷了咱们的果子啊娘亲!她是小偷,咱们要抓住她!”   原来,方才那朱大娘从堂屋出来的时候,趁人不备,薅了一把山货野果,藏在了两个大大的上衣口袋里,却被天天这个鬼灵精瞧见了。   “哈哈,傻儿子。”   顿时被儿子的小傻样逗乐了,苏清婉刮刮儿子的蒜头小鼻子,宠溺笑道,“算了,咱们还有很多,够你吃的了。”   一盏茶的功夫。   朱大娘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家的三间茅草屋,看着那破旧的屋子,不由的摇摇头。   茅屋的门就那么大喇喇的散开着,卧房的木板床上,下面铺着一层厚厚的茅草,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被褥。   而她儿子朱大茂,正四仰八叉的躺着,鼾声如雷的睡大觉,而朱大娘的孙子朱肥肥,正光着白溜溜的腚,坐在冰冷的泥土上,玩着几块形状不同的木头。   朱大茂,因为肥头大耳,白白胖胖,又兼被朱大娘惯得好吃懒做,因此村人里又送了个外号叫做“猪大肠”。   这个朱大茂,因为家里穷,人又不上进,也没有哪家的闺女看得上,朱大娘给张罗了几个,都吹了,前些年朱大娘狠狠心,将从章氏敲诈来的十两银子里,拨了五两出来,去偏远穷苦的葛家沟,给儿子买了个媳妇过来,那媳妇儿虽说黑了点,瘦了点,干巴的就像一块风干的腊肉,但是好歹是个女人啊!   就那么着,朱大茂年总算有了个暖炕的婆娘,可惜这媳妇儿并不安分,生了个儿子,便在孩子四岁时走了,再也不复返,朱肥肥今年六岁,这些年的光景里,便是由朱大娘一手拉扯大,再也没见过亲生的妈妈。   朱大娘自然是气坏了,逢人便说,那葛家沟的女人靠不住,骗子!专坑钱的。她是肉痛她那五两银子!   如今眼看儿子朱大茂已二十五,还是光棍一条,这在农村算得上是大龄剩男了,朱大娘看在眼里,急在心上,这些年她和儿子没少跟女儿金花开口要钱,但是女儿随嫁了个富户,却是抠门的很,夫家的银子也看的紧,压根儿不让女儿沾手,女儿偷摸着捎回来的那几个碎银,压根不够她们娘两塞牙缝的,更别提娶媳妇!   这不,朱大娘不信邪,干脆搬去了女儿姑爷那边住,这一住就是大半年,就是为了弄些银子,给儿子朱大茂再讨门媳妇,谁知银子没弄到,反而糟了嫌弃,被姑爷家明里暗里的挤兑,对她这个岳母的态度,是一日不如一日,只差没撕破脸皮,饶是她脸皮厚,再也待不下去,就连亲生女儿都求着她回来。   她无奈,只得款了款包袱,将在姑爷家搜刮来的一些东西,都卷了回来了。   “哄……哄……”   震天响的鼾声,将茅草屋的房顶都震的微微发出响声,床榻也随着摇动,仿佛随时要散架了一般。   而朱肥肥仿佛没看到朱大娘进来一般,只顾低头玩弄那几块几块形状不同的木头,将圆的,方的木块,都堆砌到了一起,堆得高高的,他便咧开黑乌乌的大嘴笑。   “肥肥啊,这青天白日的,你爹咋还睡呢?”   睨了儿子一眼,朱大娘走到孙子面前,皱眉喝道。   “不知道。”   耸了耸肩,朱肥肥的眼睛,还是紧紧的盯着他堆得木头房子。   “你的裤子咧?”   看到肥肥光着个腚,朱大茂眉头拧的更紧。   “让爹给脱了!”   “你爹干啥脱你裤子?”朱大娘老脸疑惑道,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眸,在不大的茅草屋里扫了一圈,也没看到孙子的裤子,不由的有些紧张,家里已经穷的要喝风了,若是这蠢小子再弄丢了裤子,她可没钱给他买新的!   “爹说拿去空空家小店,看能不能换俩吊铜钱换酒喝!我说那破裤子,顶多换一吊铜钱回来,爹不信,还揍我,后来他只换回来半吊!”   咧着两片腊肠似得大嘴,朱肥肥笑,“爹真蠢。”   “混蛋!蠢货!”   一听那裤子果真没了,朱大娘登时恼了,顿时气血往上涌,一巴掌呼在朱肥肥硕大如瓢的后脑勺上,怒道,“你脑子坏掉了,他扒你就让他扒啊?你不会跑?”   “哎呦……奶,我打不过他。”摸摸被拍痛的后脑勺,朱肥肥龇牙咧嘴。   “怪道别人说你是个傻的,你这个蠢货,跟你那个做贼的娘一样的货色!真是有什么样的娘,就有什么样的儿子!蠢胚子,蠢到家了,老娘是造了什么孽,弄来你这么个小祸害!”气的一屁股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木凳子上,朱大娘拍着大腿根,气呼呼的指着孙子,破口大骂,将方才在苏清婉家受的气,统统发泄到了孙子的身上。   因为朱肥肥长得又黑有胖,外号叫做“猪腊肠”,而朱大茂却是又肥又胖,因着这一点,朱大娘和朱大茂,便怀疑茂肥肥不一定是他们朱家的骨肉,搞不好是那个葛家沟的贼婆娘,在外面偷生的野种,因此他们对茂肥肥并不好,朱大娘也并不怎么待见这个孙子,心情好的时候,也能凑合,心情一不好,这可怜的小黑胖子,就成了朱大娘的出气筒了,尤其他娘当初是偷偷逃走的,朱大娘和朱大茂,自然也把这笔账,算在了朱肥肥的头上。   “我不是蠢货!”   邪邪的一笑,朱肥肥伸出一只黑黑的胖手,将一块三角形的木块,小心翼翼的放到顶端,眼睛都不抬的道,“你儿子还是泥巴呢,你不是常骂他,烂泥巴扶不上墙。”   “你……你个小贼崽子反了你,老娘说的话,轮到你来管!”朱大娘哆嗦着手指,指着朱肥肥的鼻尖骂道。   “老子的事,轮到你来管!”   朱肥肥搓搓黑乌乌的扁鼻子,冷不丁的回了一句。他的口气,却是学足了他爹朱大茂,往常朱大娘和朱大茂也经常为了钱啊媳妇啊这种事情争吵,朱大茂便经常冲朱大娘这一句,肥肥耳濡目染,自然便学会了,一开口就自然而然的骂了出来。   火气腾地上来,朱大娘气的一张老脸紫胀紫胀的,一把提溜起肥肥,将黑胖子拖过来,按在她腿上,蒲扇似得大掌,就照着那白闪闪的光腚,狠狠的拍了下去。   一阵死命的“噼里啪啦”声,朱肥肥“哎呦哎呦”的痛叫,肥大的屁股,顿时开了花,成了一只红肿的烂桃子一般。   “看你还敢不敢了!跟老娘作对?呸,你这个小贼崽子!”   打的手掌心都红了,烫烫的还有点发疼,朱大娘一把摔开朱肥肥,警告道,“你给老娘小心着些!”   朱肥肥眼角挂着泪,恨恨的盯了朱大娘一眼,双手捂着疼痛不堪的红屁股,就要走回去继续玩那些木头,朱大娘眼疾手快,抢先一步冲过去,飞起一脚,“哐当”一声,那堆得高高的木房子,便应声倾倒,那些形状不同的木头,洒落了一地。   “堆堆堆,成日价就知道玩这些破木头,跟个傻子似得!”   “呜呜……奶你好坏……”   看着自己苦心半日的成果,顷刻间被摧毁,朱肥肥伤心的哭了起来,一时那双手也不知道捂着屁股好,还是抹眼泪好。   “奶什么奶?谁是你奶?滚出去!老娘看着你就烦!”朱大娘不耐烦的拿起大扫帚,高高举起,挥舞着恐吓道,“还不走?等着老娘抽你呢?”   “呜……”肥肥抽噎着,拿手背抹着眼泪花子,哼哼唧唧的走出门去,嘴里默默嘟囔着,老东西,等我长大了弄死你,天天给你吃糠和树皮,再把我娘接回来!   虽然他娘走的时候,朱肥肥才四岁,但是早已有些记忆。   他记得,奶奶只认他爹是亲人,对他和他娘都不好,他们娘两偷偷躲灶房吃好的,却让他娘吃糠和树皮熬煮出来的东西。   夏天热,奶奶和他爹睡的是凉爽滑溜的凉席,他和娘却只能睡闷死人的稻草堆,夏天蚊虫多,奶奶和他爹睡的是有床帐子的床,他和娘却只能任由蚊子咬,咬出一身的红包包,痒的钻心的难受,那时他就常听到娘咬牙切齿的说,老东西,以后弄死你,天天给你吃糠和树皮!   可惜,他娘还没有弄死他奶奶,就拍拍屁股走了,朱肥肥感到十分可惜。   原来,大人都是喜欢骗人的。   此刻,朱肥肥百无聊赖的坐在茅草屋的门前,屁股刚落下去,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,“嗷”的一声叫,又蹦了起来,只得半撅着屁股,凌空而坐,眼睛瞄到屋子门口的小水缸,那小水缸里蓄的水,正是平日里用来煮饭烧水的,眼珠子一瞄,那张又黑又胖的脸上,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来。   “嘿嘿”朱肥肥笑了一声,肥肥的身躯灵巧的一跃,便攀爬上了那只小水缸,双手撑住两边,将屁股凌空放下去,颇为自得,“噗噗噗”又使劲儿憋出几个响屁来,嘣起那小水缸里水的涟漪。   低着头,从胯下看了几眼,双手捏起小拳头,心里暗暗痛快,让你们吃我的屁!   凌空坐在小水缸上,朱肥肥对这个位置十分满意,双手抓住缸沿,还不住的摇晃水缸,令那水缸里左右摇摆,发出“各咚个洞”的响声,水缸里的清凉水汽弥漫上来,不时还有几滴清凉的水花,溅上他被打得火辣辣的屁股,让他感到十分舒爽惬意,连带着屁股面上那皮肉的疼痛,都降低了几分。   抬头望一眼蓝天白云,那朵朵奇形怪状的白色云朵,在他眼里,忽然幻化成了一只只烤鸡腿的模样,朱肥肥忍不住舔了舔嘴巴,肚子里“咕噜”一声,他饿了。   早上他奶奶就摸了一小把米,煮了一锅稀的能照出人影的白粥,上面飘了几根绿油油的野菜,奶奶和他爹盛完,才能轮到他,可是等他拿着碗过去的时候,那底下淀着的浓稠的一层粥饭,都已经被撇的干干净净,就连那几根绿油油的野菜,也不见了踪影,只剩下了一锅米汤,奶奶和他爹蹲在一边吃的香,也没有人管他。   “奶,野菜咧?”   当时,朱肥肥忍不住拿筷子瞧着饭碗问道,那野菜还是昨天自己去薅来的,可是他却一根都没有瞧见。   “蠢货,哪来的野菜?吃你的粥!”   不耐烦的瞪了朱肥肥一眼,朱大娘一咧嘴,露出两颗斜门牙牙缝中,卡着的一丝绿色,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讽刺感。   无奈的叹口气,朱肥肥只得连吃了三大碗米汤,勉强灌满了肚子,可惜米汤不顶饿,还没到饷午的时候,朱肥肥的肚子,已经饿的像打鼓一样,早上喝下去的那三大碗米汤,早就不知道缩到了身体的哪一个角落里。   中午朱大娘却不肯做饭,逍遥的甩着手,去了屋子前头的章氏那里蹭饭,还说吃完饭要去弄些银子来度日,朱肥肥想跟着去章氏家蹭饭,朱大娘却是嫌他累赘,不肯带,而他爹呢,在床上睡到大中午,饿的不行了,便跳起来找吃的,找了半天没找到,嘴里将那朱大娘骂骂咧咧了一通,鼻子里闻到别人家饭菜的香味,馋的不行,便嘱咐朱肥肥看家,他出去村子里别人家串门子,顺便厚颜无耻的去蹭饭,眼见他奶奶和他爹都出去蹭饭去了,都自动自觉的忽视了他。   朱肥肥翻个白眼,对她们很是鄙夷。   鄙夷归鄙夷,肚子饿起来的滋味,可真是不好受的,好在朱肥肥看着有些胖胖傻傻,却是有几分机灵劲儿,待确定他奶奶和他爹都真的出去了,便从院子里的泥巴土里,刨出几个细小的番薯来。   那还是上次朱大娘带他去章氏家玩儿,章氏给他的,他偷摸着藏了几个小的起来,以备不时之需,现在果真派上了用场。   朱肥肥不禁在心里,佩服起自己的未雨绸缪,觉得以自己的智商,必成大器,到时候他便可以买两大筐鸡腿,慢慢儿吃,馋死他奶奶和他爹。   家里没人,他就悠闲的将那几个细小的番薯,在水缸里舀碗水,洗了洗,咬掉了皮,生吃了起来,那生番薯咬起来,“嘎嘣嘎嘣”的响,脆脆的,甜甜的,从口齿间溢出白色甜浆来,虽没有鸡腿可口,倒也还不错。   饿肚子的时候,任何东西吃起来都是无比香甜的,朱肥肥便将就着早上剩下来的半碗米汤,将那三四只细小的番薯填了肚子,总算对付过去了这一顿。   回顾完了今日一天,下了他肚皮的吃食,朱肥肥摸摸瘪瘪的肚子,觉得自己更饿了,仿佛有一只粗糙的大手,在拼命的掐着他的胃一样,火烧火燎的饥饿,饿的他恨不得从地上弄块土来嚼嚼,泥土的滋味当然是很难下咽的,朱肥肥一扭头,看到小水缸边,繁茂的长着几株野草,他嘿嘿奸笑一笑,伸出手,顺手薅了一把野草叶子,塞进嘴里,慢慢的咬了起来,绿色的汁液弥漫,好苦好涩……   他“呸呸”两声,抠着喉咙,又赶紧的吐掉了,看来这野草太难吃,还不如野菜哩,尝了这野草,那难以下咽的野菜,简直就是美味了。   蹲坐在水缸上,双手托腮,朱肥肥望着秋日的天空,黑乎乎的脸上的表情,也随着语气的忧郁深沉,有些无奈的意味。   “老娘,你死哪里去了?你如果在天有灵,就给你儿子送点吃食来罢!”   “卖吃食咯……卖吃食咯……”   “当啷啷噔,当啷啷噔……”   伴随着一声声响亮清脆的拨浪鼓声,货郎刘的身影从巷子里出现了,他挑的担子,立即吸引了朱肥肥的目光,那货郎是个外村来的憨厚的大叔,古铜色的方正面孔,经常在这苏溪村里走家串户,赚些银子贴补家用。   因为他姓“刘”,村里人称呼他“货郎刘。”   见了两眼冒光的朱肥肥,货郎刘笑眯眯的招手道,“小弟弟,要不要买几块麦芽糖?甜着哩。”   “不要钱我就买。”   斜了货郎刘一眼,朱肥肥高昂着头,作出一副轻蔑不屑的样子,嘴巴里却是不停的吞咽着口水,光是听到“麦芽糖”三个字,他的口水都要“吧嗒吧嗒”滴下来了。   “咳,这孩子真逗,哪有不要钱的糖?”货郎刘窘了一下,摊了摊手道,“这样罢,你没钱,让你家大人给你买,我等着你!”   今日出来,到现在还没做成几笔生意,他走街串巷,阅人无数,一眼就看出这个孩子不过是在装,瞧他口水都快挂下来了,只要他多说几句,指不定这孩子的大人会来光顾,因此他还不想放弃。   “你真逗,他们比我还没钱。”朱肥肥摇了摇头,目光瞥了货郎刘一眼,搓了搓手,嘿嘿笑道,“不如先欠着,你先佘我一块?”   “去,去!小毛孩子没钱,还想吃糖!”   一听这家人穷的连买几块糖都没钱,货郎刘顿时不乐意了,连连摆手,身体微蹲,挑起担子,转身就要走,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,又不是做善事的,还指望着赚几个钱,给他婆娘买头花咧,两个娃娃念学堂的钱,也要从这里头着落,他可懒得和没钱的小孩多啰嗦。   “切,小气!你送我,我朱肥肥还不乐意吃咧!滚蛋!”跳下小水缸,朱肥肥弯下腰,随手从地上摸了一块石头,“咚”一声砸了过去。   “咳,没教养的小东西!馋死你!”肩膀被砸了一下,货郎刘疼歪了嘴,狠狠骂了一句,挑着担子,就加快了脚步往外走,心里暗道倒霉。   “等等,回来,我有钱!”   眼看着那货郎刘挑着担子,即将走出这条巷子,朱肥肥的肚子不干了,“叽叽咕咕”的响起空城计,饿的朱肥肥头晕眼花的,想了想,把心一横,跑到了悠长的巷子里,叫住了货郎刘,豪气道,“回来回来!我给你钱!”   “你有钱?”   哼了一声,货郎刘扭着头,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。这小鬼头可是讨厌,但是到手的生意,他又舍不得放过,这要今日再弄不回去几个钱,又要被婆娘骂了。   “老子有钱!”朱肥肥甩下一句,哼道,“拿给你看!”   那货郎刘见朱肥肥说的如此笃定,便想着,自己跟去看看,又不吃亏,这么想着,他又跳转了扁担头,一摇一摆的,到了朱肥肥家门口的小巷子,将挑着的胆子放下,眯着眼,伸手道,“钱?!”   “等着。”   朱肥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,飞快的冲进了院子,走到茅草屋的窗子下,踮起脚尖,往里头瞧了瞧,只见他奶奶和他爹并没有发现他,这才放下心来,鬼鬼祟祟的蹲下,窗子底下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柴火,他伸手进去,一顿摸索,终于眼睛一亮,摸到后面藏着一只布鞋,便将那布鞋拖了出来,虽然那鞋子很臭,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了,散发出的恶臭气能熏死一只鸡,但是肥肥哪里还顾得那么许多,伸出三只指头,进去摸了一把,顿时抠出来5枚铜钱,那5枚铜钱跳出来,欢快的乱蹦着。   “这么少!”   不满意的摇摇头,朱肥肥叹一声气,又将那鞋子塞了回去。朱大娘有藏私房钱的习惯,而且是到处藏,每次藏的地方都不重样儿,虽然她自以为藏的十分隐蔽,但是仍旧躲不过朱肥肥的眼睛,对于朱大娘藏钱的位置,朱肥肥是了如指掌,只是轻易也不敢去偷他奶的,免得抓到被打,只是饿得慌,也顾不得那许多了。   “喏,给你。”握着那5枚臭汗味儿的铜钱,朱肥肥走到货郎刘面前,摊开手。   “只有5文,也只能买几颗糖,其他的你不要了?”货郎刘接了钱,颓然不甘心,指着货担里其他的东西。   “只有这些。”   朱肥肥扯了扯嘴角,眼睛飞快的在货担里琳琅满目的东西上扫过,一个担子里都是小吃食。   另一个担子里,却是女人家用的发卡、梳子、珊瑚链、钢针、顶针、绣花针,他一点儿也不感兴趣,但是脑子里灵光一现,却又定在了那尖尖的绣花针上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《帝王宠之卿本妖娆》/顾南西   打家劫舍,坑蒙拐骗,偷香窃玉,这是他?不,这是她。   魅颜谪骨,绝代风华,倾蛊尘世,这是她?不,这是他。   一句话来说,就是一个满肚子坏水、满脑子黄色的腹黑女看上一个脸蛋勾人犯罪、身材引人扑到的良家男。   月黑风高夜,某女撞见美男沐浴,脸不红心不跳,说了句:“我会负责。”然后大大方方坐在浴桶前面,观赏全过程,末了,摸了把鼻子,“太劲爆了。”    ☆、第86章 小鬼当家   “送我根针。”朱肥肥口气笃定的道。   “啥?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,又不补衣服缝裤子,要针干啥玩意儿?”货郎刘诧异道。   “这个不用你管。”   货郎刘想了想,有些舍不得,哼了两声道,“何况我的针,要花钱买的,你就给了5文买糖的钱啊!”   “不送我就不买。”朱肥肥很坚持,眼神定定的,黑胖黑胖的脸上十分镇定。   “得得,怕了你了,赚你几个钱真难啊小弟弟。”货郎刘无奈,肉疼的特意挑了一圈,找了一根生锈的绣花针,递了过去,嘴里还叨叨道,“送,送你一根,下次还光顾我生意啊!”   朱肥肥接过针,咧嘴一笑,又摸了摸手里的几块麦芽糖,不悦。   “只有三块糖?”   “小弟弟啊,你以为有几块?5文钱,能买三块糖就不错了!我挑给你的这几块,还都是大的!”货郎刘赶忙道。   朱肥肥瞥了一眼自己手上小小个头的麦芽糖包子,又瞥一眼那担子里明显比自己手里肥了一圈的麦芽糖,眉头紧了紧,不悦。   “三个太少,最少四个。”   “那不成!那样我就要亏本了,咱这可是小本生意啊,小弟弟你饶了我吧!”   那货郎刘见朱肥肥这小子挺难缠,赶忙挑起了货担,就要走。   说时迟,那时快——   朱肥肥飞快的伸出一只手,快准狠的抢了一颗最大的糖包子,紧紧攥在了手中。   那货郎刘一见,急眼了,“砰”一摔担子,指着肥肥的鼻子道,“哎哎,你小子怎么抢呢?太没教养了,你爹娘咋教你的?快还来!”   说罢,那货郎刘伸手便要去抢。   嘴角奸笑一下,朱肥肥一仰头,张开大嘴,将手里的一把麦芽糖,尽数塞进了大嘴里,嘴里鼓鼓囊囊,含含糊糊的道,“没了……”   “呔,你这个鬼小子……”   嘴角垂了垂,那货郎刘哭丧着脸,伸出去抢的手也无奈的垂了下来。   估计再不走,他要亏出血来,生怕朱肥肥再打他的主意,货郎刘一把挑起担子,飞也似得消失在小巷子的尽头。   那拨浪鼓发出的拨浪浪、拨浪浪的响声,也渐渐的听不到了。   朱肥肥斜着嘴巴笑了笑,一边得瑟的嚼着嘴里的糖包子,一边捏着那根尖尖亮亮的绣花针,偷偷溜到了院子口的那张长竹椅旁。   竹躺椅就置在那棵大槐树下,庞大的树冠洒下一片浓荫,这把竹躺椅是朱大娘的心头爱,也是她独享的宝座,平日里闲着没事,她最爱在这竹躺椅上,悠闲的躺一躺,眯了眼瞌睡。   将手指夹着的细针拿出来,朱肥肥蹲下去,小心翼翼的将那绣花针,插到了竹躺椅的缝隙中,想到他奶捂着屁股直叫唤的模样,他就裂开嘴,嘿嘿嘿嘿的傻乐了起来,不是打他屁股么?   就让老家伙尝尝被针戳的滋味!   茅屋的里屋里头,空酒坛子滚在一边,难闻发霉的空气中,还充斥着一股熏天的酒味儿。   “大茂啊!大茂!混小子你快起来!”朱大娘站在床边,使劲儿推搡着床榻上,睡得猪一样的朱大茂。   “娘,你别跟这瞎嚷嚷,我正梦着讨媳妇咧!”嘿嘿傻乐了一下,朱大茂翻了个身,不耐的道。   “吃,饭,了!”   见怎么都叫不醒儿子,朱大娘有些愠怒,这是要逼着老娘出杀手锏啊,于是弯下腰,俯身到朱大茂耳边,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!   睡在床上的朱大茂,猛然弹了起来,抹着横流了一脸的口水道,“啊,吃饭了?!”   “吃吃吃,就知道吃,你除了睡和吃,你还知道什么?”   一把揪住朱大茂的耳朵,拧了一下,朱大娘不悦道,“这个家都快揭不开锅了,还惦记着吃呢,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娘!”   “我还知道要媳妇儿!”瞥了朱大娘一眼,大茂似乎稍微清醒了些,跳下床。   扯过搭在架子上,一条灰不灰黑不黑的布条子,丢进早上洗脸的水盆,抹了把冷水脸,叽叽咕咕的道,“谁说我就知道吃啊喝!你看你啊老娘,把你儿子说的跟头猪似得!”   “哼,猪都比你好些!”   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床边上,朱大娘拍着大腿,痛心疾首的说道,“大茂啊,你想娶媳妇,光嘴上说说是娶不来的,这没有银子,谁家姑娘能嫁给你不是!”   “我说娘啊,你今儿个这是咋的了?”   诧异的看了一眼天色,朱大茂转向朱大娘,不解的问道,“还没到吃晚饭的点儿,就把儿子给闹醒了,还拉着个脸子,到底是招惹你了?是不是肥肥那兔崽子?我替你揍他去!”   “哼,还能是谁,还不是苏家那个臭丫头!”朱大娘白眼道,“如今有了几个臭钱,都敢不将你老娘放在眼里了!”   “什么?就是那个苏清婉,小时候被我整的满地爬那个?”   瞪眼想了一想,朱大茂抓抓头道,“她不是一向最怕娘了么?哪里敢跟娘作对?看到娘都发抖来着!”   “那是从前!如今她有了钱,哪里还会将我老婆子放在眼里!”朱大娘气呼呼的道,“还害的你老娘在村里人面前丢人现眼!”   “娘你好些日子不在,你不知道,我听人说,那女人现在是不一样了,有次在村里我也碰到过一次,的确是拽的不行,见到我连‘大茂哥’都不喊一声!”   深思了一下,朱大茂也一屁股坐在床榻上,恨恨的道,“咳小娘们真不是东西!想当初,要没有娘你拉扯他们兄妹,她能有今日的钱财?”   “忘恩负义的东西,跟她那老娘一个货色的东西,老娘不会就这么跟她算了的!”朱大娘“啪”一拍床板,心烦气躁的道。   “对啊娘,我记得你今早是说,找她借钱来着,银子呢?”摊开手掌,朱大茂腆着脸道,“娘不是说最少能借五十两么,儿子最近手头紧,先借几个来花花!”   “呸!还五十两,一两都休想!”   老脸上越发不好看,朱大娘伸手入怀,摸出几大吊铜钱来,“啪啪”两声,砸在床榻上,拉着脸子道,“就只有这么些,老娘跟她要钱,本想着给你盖两间瓦房,再买个媳妇儿,如今可是落空了。”   “去他娘的,这点钱够干啥的?还不够我几坛酒钱?”朱大茂皱眉,瞥了那几大吊铜钱一眼,一脸嫌弃的撇撇嘴。   “那小娘们真他娘的抠门!老娘你亲自出马,她都这般不给面子!”   “可不是!大茂啊你说如今这些有几个钱的,怎么这么不近人情?你姐姐是这样,这苏丫头更是如此!老娘我在你姐姐家住那么久,还不是思谋着弄几个钱,好给你讨个媳妇儿,如今半点油水都没捞着,反倒让你姑爷轰了出来,倒叫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!”   朱大娘拍着床板,一句三叹,对于自己在女儿姑爷家,那些见不得光的恶行,却是只字不提。   “切,还捞油水,只怕豆腐都捞不起了!”   朱大茂摸了摸因醉酒而疼痛不已的头,摇摇晃晃的走到木桌边,倒了碗冷水来喝,边喝边骂骂咧咧。   “我姐真是个没用的,眼见我这亲弟弟,连个媳妇儿都讨不上,也不伸手拉一把,他们这些有钱人,牙缝里扣下几个钱来,也够我朱大茂娶个如花似玉的小婆娘了!”   “大茂啊,你也不能啥事都怨你姐,你姐也有难处,你那姑爷家是个顶抠门的,她没跟我一块儿被扫地出门,都是她的造化了!”   朱大娘有些心虚。   “你姐过门这几年,可是连个蛋都没下,也怪道人家不待见她!你姐的肚皮不争气哇,我听说啊,那姑爷在外头,早有个小相好的了,咳,这事娘跟你说了,你可千万别往外头声张,啊?”   “什么!?姐也忒没用了,都让人骑在头上屙屎拉尿了,还没事人儿似得,我去给她讨回公道!”   一把操起门后的一根黝黑的扁担,朱大茂气呼呼的就要往外奔。   边走边说道,“哼,这次那小子不拿个几十两出来,这事儿就跟他没完!我朱大茂非打瘸了他不可,也叫他会知道知道,我朱家人不是好欺负的!”   “你去你去,你可知道,你姑爷家有的是钱,你姑爷拍拍手,打手就有二三十个!个个都是真把式!”   朱大娘也不拦他,只是在背后冷笑一声。   “回头你去了,你给人整趴下不说,连带着你姐都要倒大霉,到时候你姐被休回娘家,又要多张嘴吃饭,你养着她啊?!”   自己的儿子,自己还能不了解么?   朱大娘深知这朱大茂,不过是借这个事情,想要榨几个钱罢了,哪里是关心他姐姐朱金花的死活。   若金花真被休回来,这对姐弟还不得掐死,打小就为了半块馒头,都能撒泼打架,你一拳我一脚的疯抢的,说起来,饭都吃不饱了,哪还有什么姐弟之情,什么都是假的,银子才是好东西不是!   儿子这一点,倒是随了自己。   私心里,朱大娘最心疼的也是儿子,女儿到底是别人家的不是!   “啪--”   腿一软,手一松,黝黑的扁担砰然落地。   “咳,中午娘你不在,儿子都没吃饭,这手脚都没气力,咋去给姐出气?”   尴尬的笑了笑,朱大茂转身过来,一脸狗腿道,“还是改日再去,改日再去。”   “哼,这点子出息!”   白了朱大茂一眼,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,朱大娘不紧不慢的撸了撸头发。   一脸深思的道,“大茂啊,娘知道你心急要个媳妇儿,可是这事儿,你指靠不上你姐,娘想来想去,这件事,你还得从那苏丫头身上着落!那丫头有钱哇,咱就跟她耗,怎么也得将她口袋里的那些银子榨出来!到时候,你想买几个媳妇都成!”   朱大娘早就想给朱大茂弄个媳妇了,一来是心疼儿子。   二来,是她嫌带朱肥肥太烦。   早日找个儿媳妇,也好有个人给她奴役不是,那些烧锅做饭带孩子的事儿,她都可以一并撂开了,想想都是美的很,做梦都会笑出声。   “真的,娘?”   朱大茂激动的走过来,坐到床边。   面对着朱大娘,咧咧嘴道,“嘿嘿,娘,要不咱想办法,把那苏丫头弄来给您做儿媳妇如何?您不是说那丫头顶有钱么?只要她和儿子成了亲,她的万贯家财,还不都是儿子和您的了?”   其实,朱大茂老早就垂涎上了苏清婉的美色,自从在村子里见过苏清婉几次后,便再也不想要旁的娘们了。   只觉得她们和苏清婉一比,那就是地上的癞蛤蟆,而苏清婉就是那洁白无瑕的天鹅啊,还是只贼有钱的天鹅,他朱大茂自然是要娶天鹅的,从前娶了个葛家沟蹦出来的,丑不拉几的癞蛤蟆,他都憋屈死了,在村里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,沦为众人的笑柄,那是关了灯都没勇气往外扑啊!  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,消沉的朱大茂,染上了酗酒的毛病,那娘们一跑,朱大茂更加肆无忌惮,喝的更凶了!他老娘身边,只要有几个钱,都会被他甜言蜜语的哄来了,弄到小店里打酒喝,再不就是花费在村子里那个*的花寡妇身上了!   虽然一直想打苏清婉的主意,但是他从村里汉子那里,打听到刘文寒都吃了苏清婉的闷亏,知道苏清婉不那么好对付,硬的行不通,这才没敢贸然动手。   “啧,儿子啊,你倒终于聪明了一回!这个主意好哇,娘怎么就没想到啊!”回味了一下朱大茂的话,朱大娘不由的也跟着激动起来。   搓着手道,“那苏丫头可是有几百亩田地,六家医馆啊!只有你娶了她,统统都是咱们的!”   原本朱大娘还真是计划弄几个银子,给儿子朱大茂讨个媳妇,但是人心不足,经儿子这么一提醒,犹如醍醐灌顶一般,她豁然开朗,竟起了要霸占苏清婉家业的心思。   “不过儿子啊,娘瞧着那苏丫头挺精明的,是个厉害角色,不像她娘那般好糊弄,只怕……只怕人家看不上你啊!若是再像那个李蕙云一般……”   知子莫若母,儿子朱大茂有几斤几两,朱大娘还是很清楚的,当下脑子转了转,又有些担忧起来,当初朱大茂追求李蕙云那事儿,可是血淋漓的教训啊,她还心有余悸呢。   “咳,娘你怎么忒傻呢,这苏清婉和李蕙云,能一样嘛!苏清婉再厉害,也是个女人,早就不是什么黄瓜大闺女了,又带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,村子里还有哪个男人敢娶她?我朱大茂肯要她,她应该烧高香,对我们朱家感恩戴德才是!”   朱大茂不屑的撇撇嘴,一脸的志得意满,不知想起了什么,又怨愤的扬了扬眉头道,“何况,他大哥苏靖山不识好歹,竟敢抢了我看上的女人,我朱大茂偏要娶了他妹妹,气死她大哥!”   “儿啊,话是这么说,但是娘可听说,那县城里的顾家都请媒婆来提过亲,只是苏家没有答应,你说那女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,这么好的亲事都没有答应,她眼光这么挑剔,未必肯进咱家的门!”   眼中精光闪了闪,朱大娘眼中闪过一道深思。   “咳,那是门户不对,她娘能答应吗?再说了,娘你想啊,那顾家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富户,哪里能看上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,准时谣传,说不准是那女人故意放话,抬高自己的身价!”朱大茂胡乱猜测道。   “儿子你说的有道理,成!”   老脸上闪过一丝阴色的算计,朱大娘咧嘴,拍拍朱大茂的肩头,一脸溺爱道,“这件事,娘帮你筹谋。那女人脑子轴,咱就多下下功夫!硬的不行来软的!”   “娘,要到底要咋做?”朱大茂不解的抓抓稻草似得乱头,满嘴喷着酒气,那微胖的脸膛上,还浮着一层醉酒的酡红。   “我瞧着这丫头,她娘是她的软肋,这几吊钱,就是她娘帮我讨来的!”   朝着那几吊钱努努嘴,朱大娘信心十足的道,“自古以来,成亲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只要她娘点头了,由不得这小妮子不同意,就是押,也要把她押进我朱家的门来!”   “那好办啊娘,你不是和她娘是好姐妹么?她娘还得恭恭敬敬的唤你一声老姐姐,你说的话,她娘不敢不从的!”   听朱大娘这么一说,朱大茂顿时乐了,兴奋的几乎坐不住了,恨不得催促着朱大娘即刻就上门去提亲,摇晃着那朱大娘的胳膊,讨好。   “娘啊,你快帮儿子去说说这门亲!”   “你急什么!没出息的!这事儿没那么简单,急不得!”   朱大娘上上下下打量了朱大茂几眼,皱眉。   “儿子啊,你要想娶上这媳妇,还须得听从娘的吩咐,你得讨好她娘去!这些时日,你多往她娘那走动走动,跑的勤些!让她娘对你有个好印象,这事儿啊,就成了一多半了。”   “是是,儿子都听您的!”   朱大茂听得频频点头,飞快的套上鞋子,转头就要往外奔。   “我这就去她娘家里,帮忙去!”   “回来回来,你这幅邋遢样子,还一身酒气,是要吓死你丈母娘么?”朱大娘没好气的招招手,唤回了朱大茂。   想了一想,嘱咐道,“你这头发剃剃,胡子刮刮,身上洗洗干净,弄的精神爽利些,还有肥肥那小子,也得弄的像样些,明儿个,娘带你和肥肥去苏丫头那里,探探口风如何!”   “娘啊,带那臭小子作甚?”   朱大茂扭了扭微壮实的身躯,老大不情愿的模样。   “蠢货!单身男人,女人自然会防备,你还如何接近?”   朱大娘一沉脸,很有经验的训斥道,“带个孩子去,可以显出你心地好,是个好爹,令那丫头放松戒心。”   “姜果然是老的辣啊,娘,我都听你的!”   想着美娇娘,朱大茂眼中露出色眯眯的表情,喜滋滋的道,“一会子我就给那臭小子洗刷洗刷,那身上的泥垢都结壳了!”   “不过啊娘,若是我跟那苏丫头真的成了亲,我岂非要帮着别的男人养儿子?”   摸了摸后脑勺,朱大茂一脸纠结道,“那我朱大茂岂不是亏大了?”   “你这个蠢货东西,眼皮子忒浅了,想老娘英名一世,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猪脑子?”   狠狠一戳朱大茂的脑门,朱大娘霍然起身,眼珠子转了转,阴恻恻道,“等她成了你的人,还不是你要咋的就咋的?到时候,你不想要那娃娃,就卖到别的村子去,男娃娃值钱的哩!那娃子又长得白净,定能卖个好价钱!”   “啊,聪明!娘这招高啊!”朱大茂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,为了垂诞许久的媳妇,点头哈腰的奉承着朱大娘。   “这一吊钱,你拿去买几身干净体面的衣裳,老话说得好,人要衣装佛靠金装嘛,剩下的钱,再随便买点礼物,回头送给那丫头娘那头去!你未来丈母娘啊,必定对你满意的很!”伸出一根手指,从那床榻上的几吊钱中,拨出一吊来,朱大娘划拉到了朱大茂面前。   “哎呦这几个钱哪里够,还是全给我了罢!”朱大茂伸手就去夺剩下的。   “啪”   一声,朱大娘似乎早就料到朱大茂会来这一招,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那堆铜钱,摇摇头,一把拧住朱大茂的耳朵道,“你给老娘放明白些,甭想那些个歪的,从今日起,酒不许喝,也不许去找花小玉那个小骚娘们,你要知道,娘今日管束着你,都是为了你好,为了这个家好,等你娶回苏丫头,咱就有钱了,你想怎么样挥霍,娘都由着你!”   “好好好……哎呀娘你快放手!”摸着快被掐断了的耳根子,朱大茂委屈的道,“娘我知道了,儿子都听你的!拼了命也要将那女人弄到手,不枉费你老人家一番苦心!”   “这就对了,这才是我儿嘛,你姐姐娘是指靠不到了大茂,将来啊,娘全指靠你了!”   满意的点点头,朱大娘将剩下的几吊大铜钱塞进怀里,心里喜滋滋的想着,晚上有钱去找人搓几把马吊了,近日囊中羞涩,没跟那帮老姐妹们搓几把,她浑身都不爽利,手痒的紧,上次才赢了5文钱,这次非杀她们个片甲不留不可!   “娘,是不是该做晚饭了?”   摸摸自己的肚子,朱大茂忍不住嘿嘿一笑,催促道,“儿都饿了。”   中午朱大茂虽然去别家蹭饭,但是因为他是村子里的蹭饭专业户,也没什么人待见他,一见到他来,就将家门关的严严实实的,他跑了大半个村子,还是从人家饭碗里抢了几片肉吃,又趁人不备,抓了一把花生米下酒,因为没吃啥抵饱的主食,此刻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,饿的咕噜咕噜的难受,胃就像是个磨盘似得,碾过来碾过去。   “做什么做?这天气还没黑哩……老娘忙了一天都累死了,你先随便喝点水将就将就!”朱大娘忽然想起了什么,眼前一亮,接着就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,往外掏吃的。   一把一把的抓了些山果,野核桃,榛子出来,捧了放到木桌子上,又解开外衣,从里面特意缝制的一个大口袋里,也抓出一大把来,“哗啦啦”扔了一桌子。   “哇,娘你好厉害,这些哪里来的?”看的直了眼,朱大茂忍不住“咕咚”咽了口口水,这可都是美味的好东西啊!   “咳,都是从苏丫头那里顺来的!你先吃些压压肚子,娘先去院子里躺躺!”   伸展了个懒腰,朱大娘眯了眼,困乏的冒出泪花来,平日里,她可是每日都要在院子里的竹躺椅上午睡一会,今日去了苏清婉那里,搞得她午觉都没有睡成,此刻自然是要补补了。   午饭是在章氏那里蹭的,虽然口味还不错,可惜没有肉,搞得朱大娘老大不高兴,仿佛章氏苛待了她似得,她却从来不想想,农家的肉本来就金贵,这章氏一向吃的便清淡,院子里唯一的四只肉兔子,前阵子也被她要走了,做成菜吃掉了,哪里还有肉给她吃?   虽然吃的不太满意,但是从苏清婉家回来的路上,她一路走,一路磕着野核桃,榛子等,倒也是惬意的很,此刻肚子里饱饱的,撑的肚皮都要涨了。   所谓饭饱神虚,此刻人一懒,睡意就上来了。   出了茅屋,熟门熟路的往那大槐树下的竹躺椅走去。   鬼灵精的朱肥肥,扭头瞥了一眼朱大娘,嘴角咧了咧,露出一个邪邪的表情。   生怕等会子要遭殃,扭头就往茅屋里头跑去。   走进草屋里间,朱肥肥一眼看到木桌子上,摆满了好吃的山货,而他爹正坐在桌子边,大口大口吃的畅快,他盯着那些好吃的,眼睛狠狠的一亮。   在光线幽暗的茅草屋里,犹如暗夜里的鬼火似得闪了闪。   一下子便扑了过去,一边抓了些山枣往嘴里塞,一边含糊道,“爹,有好吃的怎么不叫我?你太不仗义了。”   “臭小子,有的吃就吃!废话多!”朱大茂一仰脖子,抛了一个榛子肉到嘴里,享受的咀嚼起来。   两人正闷头吃得起劲儿,忽然听到院子里响起一声高亢的尖叫声。   “嗷呜!”   是朱大娘的尖叫声!   仿佛,是被什么戳了痛处似得,叫的极其惨烈扭曲,继而便是一阵又一阵泼辣的叫骂声,几乎是把她能想到的,平日里村子里头不和的人都骂了一遍!   父子两手里停了停,面面相觑了一眼。   面上都带着一模一样震惊的表情,紧接着,便又恢复了吃东西的动作,半刻也不耽搁,两人显然都是饿坏了。   朱肥肥抢过他老爹手里的茶碗,“咕嘟”喝了口冷水,顿时一阵透心凉,想着那声很爽很痛苦的尖叫,他便觉得心里头一阵爽快。   露出一个邪恶的表情,顺带毫不在乎的挖了挖耳朵。   “你奶是咋了?”朱大茂忍不住出声道,往外探了探脑袋,却是舍不得离开木桌子,脚都没有挪动一下的意思   “不知道,掉茅坑里了罢……”朱肥肥无所谓的耸耸肩。   “你还不去救你奶?”想到自己的媳妇儿,还得靠他娘来筹谋提亲,朱大茂便伸出大掌,用力推了肥肥一把。   “爹你咋不去?”朱肥肥被用力一搡,差点摔倒,他机灵的抱住桌子腿儿,稳住了身形,小心翼翼的转了个角度,转到桌子另一面,头也不抬的继续开吃。   “爹嫌臭。”朱大茂洒下一把野核桃碎壳,皱眉道,“你再不去,信不信我大鞋底子抽你?”   正说着起劲儿,忽然被那核桃壳咯了牙,重重‘呸’一声,朱大茂捂着咬的疼痛腮帮,吐出一口血水来。   他娘的,这野核桃壳真硬,跟块石头似得,差点把他的大牙都瞌坏了!都咬出血丝来了。   “我也嫌臭。”看到他爹吃痛,朱肥肥嘴角勾起一丝邪笑,仿佛还十分得意。   “臭小子!” 看到朱肥肥的表情,朱大茂瞬间无名火起!   “烂泥巴!”   “你给我站住!有种别跑!”朱大茂脱下沾着黄泥的大鞋板子,“啪”的一声,砸了过去,那朱肥肥灵巧的一闪,却是没打到,那朱大茂气急,脑子一热,便去追,光脚踩在那满地尖锐的碎壳上,又疼得呲牙咧嘴,跌坐在地,哎呦哎呦的直叫唤。   “你有种别追!”朱肥肥跑到茅屋门口,一转身,露出得意的邪笑。   五日后,苏清婉家的篱笆小院。   秋日的天空,高远而空旷,发出柔和的光辉,一片片薄纱似的白云,乌龟似得慢慢地游动着,一阵高飞的云雀,在院子外头发出好听的声响。   刚刚吃过午饭,小院子里还飘荡着一股野菜的浓郁香气,让人闻到就想流口水。   中午吃的,是一顿丰盛的野菜宴,食材便是苏清婉从大茅山上采摘的野菜,有蒲公英、小荠菜、寒冬菜、大姑娘菜、小蒜头、芥菜,品种十分丰富。   其中一些野菜,苏清婉剁的细细碎碎的,用来包包子吃,又把小蒜头做一碟开胃的小咸菜,来下米饭。   其他野菜,她用来炒了几盘土鸡蛋。   炒出来喷香喷香的,金黄里夹着翠绿,仿佛黄金配翡翠,贵气又好吃。   而蒲公英,苏清婉直接拿来蘸酱吃,别有一番凉拌的清爽风味。   这顿吃的野菜宴,吃的母子俩十分欢畅,吃的小家伙肚子圆滚滚。   好吃的连沾了酱汁的小手指,都挨个舔了舔。   吃完饭,虎虎牵着他的虎皮狗,来找天天玩儿,两个孩子很快便玩在了一起,在小院子里欢声笑语,打打闹闹的。   吃过饭,当然不能歇着啦,那可是会长肚子的,好不容易才将肚子上的三层肚腩肉消除掉呢。   苏清婉眼睛一扫,便看到了院子里的马棚。   马棚是这些时日,她请哥哥弄的,哥哥做事果然一丝不苟,这没几日的光景,就在院子的一角,搭好了一个精致可爱的小马棚。   马棚很小巧,刚好能容纳糖宝,这样,糖宝也总算在这院子里落了户,有一个温馨的小家,再也不怕日晒雨淋了。   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做,苏清婉便决定好好照料一下糖宝,跟这美丽温驯的家伙,培养一下感情。   这么想着,苏清婉便进了马棚,给糖宝喂了些新鲜的草料,看着她低头,吃的十分欢畅,苏清婉心里也涌起一阵柔情。   手掌轻轻的抚摸着马头的鬃毛,嘴里喃喃道,“糖宝,你也成为我们家的正式一员了呢,如果对这里和我本人有什么不满意的,尽管对我说哦!”   “什么?你说你很满意?哈哈,那太好了!”   苏清婉笑哈哈的拿起了大刷子,扬了扬道,“来,我给你刷刷毛,洗个澡,让你倍儿精神!”   苏清婉正仔细的帮糖宝刷毛呢,却听到院子里天天的声音传来。   “娘亲娘亲,姥姥来啦!”   放下软毛大刷子,苏清婉就往马棚门口走去。   却冷不防小家伙急急忙忙的撞了进来,她笑着刮一下儿子的蒜头鼻。   “跑什么?仔细跌着!瞧你这冒冒失失慌慌张张的样子,忘了娘教你什么了?遇到任何事情,哪怕是火烧眉毛的事情,都要镇定!惊慌失措可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哦!”   “娘亲娘亲,不好了!”   小家伙扬起小包子脸,眉毛眼睛都皱到了一起,一脸揪心的道,“这次不是火烧眉毛,是火烧屁股了!”   “出什么事儿了?”苏清婉诧异道。   “那个坏婆婆又来了!”   两条乌黑如画的小眉毛瞬间套拉下来,小家伙紧张的垮了小脸,吸吸小鼻子道,“不止来了,还把她儿子,她孙子,他全家都带来了。”   “你说,朱大娘?”   苏清婉微微颦眉。虽然她教育儿子遇事情要镇定,但是听到这个烦人的老大娘,她心里头也是“咯噔”一下,尤其听到来的还不止她一个,心里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,右眼皮“蹬蹬”的跳了两下。   糟,右眼跳灾,莫非……   “走,出去瞧瞧!”   当机立断,苏清婉飞快的拖了天天的手,走了出去。她倒要看看,这个朱大娘,又来搞什么名堂!   苏清婉扫了一眼。   院子里,除了娘亲章氏,还有朱大娘一家子。   朱大娘的儿子朱大茂,和孙子朱肥肥,苏清婉虽然也不怎么熟悉,却都是认识的。   苏清婉心下诧异,从她们一个个诡异的表情里,却是觉出几分不妙来。   当下,以不变应万变,笑脸迎了上去。   一一打过招呼之后,苏清婉淡笑道,“朱大娘,今儿是什么风,把你们一家子都给吹来了?”   “什么风?当然是顺风咯,哈哈。”   朱大娘喜气洋洋的笑了笑,扯了扯嘴角,别有深意的试探道,“清婉丫头,你不会是不欢迎我们吧?”   “哪能啊,咱们都是一个村住着,乡里乡亲的,上门都是客嘛!”心中狐疑,苏清婉目光锐利的扫过众人,不放过每个人面上那细微的表情,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。   索性开门见山,问道,“朱大娘啊,你们来找清婉,有什么事儿吗?”   “有事有事。”   见苏清婉一脸防备,并没有任何请朱大娘一家坐下的意思,章氏有些急了,生怕气氛尴尬,忙出来打圆场,帮忙招呼道,“来来,大家坐下说吧。”   “咳,翠兰啊,就坐着院子里头吧,敞亮!”   朱大娘环顾四周,很是中意这盈满花香,生机勃勃的小院子。   心里已经盘算着,若是等苏清婉和儿子成了亲,这院子便是她的了,到时候,她就要将自己的竹躺椅搬来,好好儿的在这院子享受享受!   “也成!”章氏拽了苏清婉的胳膊一把,转向她道,“丫头啊,咱们去堂屋里搬几张凳子来!”   “娘!这是怎么回事?他们一家怎么全来了?”苏清婉一边往堂屋里走,一边压低了声音,小声的问道。   “这不,老姐姐给娘说啊,说大茂他近几日心口痛,不太舒服,想叫你给瞧瞧!”   淡泊的脸上闪过一阵不自在,章氏拉了苏清婉的胳膊,热络的说道。   “不对!娘你有事情瞒着我,绝对没有那么简单!”   仔仔细细的扫过章氏那张淡泊清雅的脸容,苏清婉摇了摇头,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态度,诚恳道,“娘啊,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。咱们母女两个相依为命的,还用得着对清婉藏着掖着吗?”   自打这行人一进院子,她就瞧出不对劲儿来了!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感谢名单:   gema520投了5 张月票   12345lory  投了1 张月票   ずシ芯微凉^ 送了1 朵鲜花   hyp19620530 投了1 张月票   a燕过故人居 投了3 张月票   在家的小猫  投了1 张月票   xjjinsl投了1 张月票   wangf101投了1 张月票   晓萍投了1 张月票   笨笨熊vl投了1 张月票   杨海霞投了1 张月票   专职师奶投了1 张月票   13952594228 投了1 张月票 ☆、第87章 抓个男人来演戏!   尤其是那朱大茂,身上虽然弄的周全干净了,但是眼神却是遮掩不了的。   那色眯眯的目光,就停留在她的身上,没有片刻移开过。   简直就如同一只见了血的苍蝇,真是让她极为不舒服。   “丫头啊,娘一早也知道瞒不过你,都是你朱大娘不让我说!”   走进堂屋,章氏偷偷儿的往外头瞥了一眼,见无人注意,这才回转了头。   小心道,“是这样,你朱大娘昨儿找到娘,想撮合你和大茂,这事儿,你怎么看?”   “什么,得亏她想得出来?!娘啊,前几日我不是跟你说了不想嫁人嘛,何况我根本看不上那个朱大茂!他根本就是个酒鬼,人又懒,你怎么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呢?”   微微一颦眉,苏清婉登时有些不悦了。   朱大娘有这般异想天开的想法,她还不觉得奇怪,这个女人本就贪婪,这户姓朱的人家,最擅长的便是霸占人家的人家,不劳而获了。   但是她亲生的娘亲,居然也这样想,这就让她心里不能接受了,难道,连娘都觉得,她苏清婉是没有男人要的吗,才这么急于想要将自己推出去?   “女儿啊,你的想法娘都知道,女儿都爱俏,可是那俏的,哪里靠得住!娘是过来人,年轻的时候就是相信了男人的甜言蜜语,才会一辈子孤苦伶仃,娘不忍心你再走娘这条路啊,你还年轻,应该找个疼你的夫君,也该给天天找个好爹爹。”   章氏抓了苏清婉的手,眼中满是慈母的柔情。   苦苦劝道,“娘起初也是看不上大茂的,但是你不知道,大茂现在真的改了很多,他已经不酗酒了,身上一丝酒味也没有,何况他人也长得不丑,还算过的去,从前吧觉得他懒,但是大茂现在经常去娘那里帮忙做事,腿脚可勤快着哩,娘觉得啊,人谁无过?过而能改,善莫大焉!”   “大茂的毛病,都算不上什么大毛病,还是可以改正的,你和他又都带着个孩子,都是受过伤害的,自然比其他夫妻更能够理解对方的难处,可以彼此体谅,彼此珍惜。”   “娘啊,他这些都是表面功夫!你还看不出来吗?他都好几年又懒又贪酒了,是苏溪村第一的懒汉加醉鬼,怎么能指望他变好呢?”   苏清婉简直被气笑了。   怪道娘亲对这朱大茂的态度,一下子有了这么大的转变,看来这朱大娘果然颇有心计,和朱大茂两人,估计没少在章氏演戏,章氏本就是个心软的,哪里禁得住他们甜言蜜语的哄骗?   “丫头啊,那是你误会大茂了,其实大茂也是个可怜人,当初他媳妇儿丢下他和儿子,一走了之,他伤心至极,才会以酒浇愁啊!”   “这没有女人的家,哪里像个家?他心里也苦啊,如今你若是带着天天,和他凑成一个完整的家的话,娘相信大茂他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!”章氏苦口婆心的劝道。   “娘,这番鬼话是朱大娘和朱大茂说给你听得吧?男人的若是可信,母猪也会上树啦?”苏清婉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。   无奈的道,“他的话,你也信!”   苏清婉心里十分无语,看来这无耻的朱大娘和朱大茂,是给她娘灌了**汤药了,估计连苦情戏都用上了。   “丫头啊你就是太要强了,这家里没个男人,到底不像样子,你听娘的,和大茂处处看,若是真的处不来,那咱再说呗!”   章氏颓自不死心,拉了苏清婉。   “丫头,你已经二十了,这个年纪在农村里已经不好嫁了,你要为自己打算打算!也要为你儿子打算打算啊,娘瞧着大茂他真的真好的,他和娘保证过了,一定会好好儿待你,一定会将天天,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!”   “娘,我真不需要男人!”   苏清婉果断的摇头道,“我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,还有我儿子!”   “丫头,其他事情娘都可以由着你,唯有这件事,事关你的终身幸福,娘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,娘得为你安排的妥妥帖帖的!”   一张淡泊的脸上满含关切,章氏红了眼泡道,“日后娘就算死了,也能瞑目了!”   “呸呸,娘你说这不吉利的话作甚?你肯定长命百岁的!”   赶忙安抚的按住章氏的肩膀,苏清婉叹息一声。   柔婉劝慰道,“娘啊,我知道你为我的事情着急,清婉不孝,让你操心,但是咱们不能病急乱投医对不对?你想让我嫁,也得我们两个合适才行啊!”   “有什么不合适,你倒说说!”   抓了苏清婉的手,紧了紧,章氏一脸执拗道,“大茂这么好,这么实在的孩子,你若是错过了,往后拖成了老姑娘,还上哪里找去?”   “嘶,娘啊,这我就想不通了,当初那顾家那么富有的人家,前来提亲,我说不想嫁,您可是二话没说就给回绝了,怎么这次,您这么坚决呢?”   摩挲了一下下巴,苏清婉露出不解的神情来。   “那不一样。顾家门户抬高,不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高攀的起的,就算丫头你嫁过去,也要仰人鼻息的过日子,丫头啊,娘不求你大富大贵,只求你平平安安,幸福到老!”   章氏眼睛里充斥着坚定,柔声道,“但是你若嫁给大茂就不一样了,大茂家离娘那里就是一步路的距离,你嫁过去,就是嫁到娘亲的身边,娘能经常看到你,就安心了!”   糟!没想到娘亲固执起来,还是个老顽固,这下子事情可棘手了!   “丫头,娘不逼你马上就嫁,你可以先和大茂和肥肥,培养培养感情,这次朱大娘带她们来,也是这么个意思,就让你们先接触接触,也没那么尴尬不是!你看,你朱大娘为你想的多么周到,她会是一个好婆婆的!”   苏清婉的脸黑了黑,有那么一个婆婆的话,她会疯的吧!   原来看病是假,相亲是真啊,这朱大娘打的主意还真是不错,没从她这里弄到几个钱,如今又想出来这样阴损的法子,想要人财两得?   只怕她打错了算盘。   “丫头啊,听娘啊,你和大茂接触接触,你就知道他的好处了。”   章氏抬起了一张长条凳子,催促道,“咱们快些出去罢,莫要让人家久等了。”   无奈的翻个白眼,点点头,苏清婉速度的扛起另外一张长条凳子,和章氏一起去了院子里。   面上无波,心里却一直盘算着对策,如何才能让朱大娘母子知难而退,又不伤及章氏的颜面?   苏清婉请众人坐了,又奉上了茶水,捧出些自己做的小点心和茶果来,放在小木桌子上,朱肥肥围在木桌子边,眼睛登时就亮了,馋巴巴的盯着那些点心,伸出一只黑乎乎的小手,就要去抓。   “啪”   朱大娘一巴掌拍在朱肥肥的手背,打的那只手猛然缩了回去,一瞪眼,严厉的声音催促道,“喊人了吗?这般没有礼貌,奶在家里怎么教你的?”   “清婉姐,章婆婆。”   头也没抬,朱肥肥一双精明的眼睛,依旧死死盯着那些茶果,面无表情,声音机械,仿佛在背书似得!   “啪”   眉头一拧,朱大娘瞬间又是一巴掌,呼在肥肥的后脑勺上,厉声道,“看着人叫!眼睛看哪里!”   呲了呲牙,朱肥肥抬起头,恨恨的盯了朱大娘一眼,又面无表情的转向苏清婉和章氏,大声吼道:“清婉姐!章婆婆!”   “这死孩子,你吼那么响作死啊!”   朱大娘伸手又要扇肥肥,却冷不丁手腕被人一把抓住。   她扭过头,正是苏清婉,面容冷清的望着她。   “朱大娘,不过是个孩子,何必动手?”   微颦了眉头,苏清婉虽在笑,那笑容却是犹如寒冬的水,带着丝丝寒意。   “我瞧着肥肥这孩子挺聪明的,您不必心急,教不会就慢慢儿教。”   对于农村人这套“棍棒底下出孝子”,苏清婉是不以为然的。   尤其,她自己也是一个孩子的娘亲,看到朱大娘这样虐待朱肥肥,她都替他看着疼,虽然旁人的家务事,她并不想插手,但是心底下,却也可怜这个没娘的孩子。   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,如果可以选择,朱肥肥一定也不想出生在这样的家庭,娘跑了,爹是醉鬼,奶是老虎!   这样畸形的家庭,又能给他什么好的环境呢?望着那张黑漆漆的小脸,苏清婉心里有些揪痛。   “清婉丫头说的是,你也是一个孩子的娘亲了,相比对教养孩子很有些心得才是!要不怎么说,这家里没有个女人,就是不成个家呢,嘿嘿,肥肥这孩子,若是能有一个像你这样能干的娘亲,那可真是这孩子的造化了!”   见自己苦心筹谋的苦肉计,有了一丝效果,朱大娘立即打蛇随棍上,话里话外的暗示苏清婉和朱大茂的事儿。   “我苏清婉有天天一个儿子就够了,对于给人家当后娘,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!”淡笑了笑,苏清婉吹了吹茶水,眸底掠过一丝不悦。   见苏清婉很直白的表现出不乐意,朱大娘老脸上顿时闪过一阵尴尬。   不由的望了望章氏,又用胳膊肘子,捣了捣身边傻坐着的朱大茂,示意他别老色眯眯的盯着,也热络些,自己争取争取,在苏清婉面前露露脸。   见朱肥肥眼睛不离桌子上的茶果,苏清婉抓起一把茶果,塞到他的小手里。   柔声道,“肥肥,不如你去边上吃,还能跟天天他们一块儿玩,瞧,他们在玩小乌龟呢,过去罢!”   “去,去,清婉丫头叫你干啥就干啥!”   见朱肥肥只顾低头,将那些茶果往嘴里塞,朱大娘不耐了,狠狠搡了肥肥的屁股一把。   “奶,我自己会走!”   屁股吃痛,朱肥肥白了朱大娘一眼,将手里的一捧茶果,飞快的塞到了口袋里,便扭过头,往院子马棚旁的一角走去,那里,天天和虎虎玩腻了两条小狗,便抛在了一边,正在不亦乐乎的围着养乌龟的瓷钵,兴高采烈的逗弄,比赛。   朱肥肥已经六岁,个头比天天和虎虎都要高一点。   黑黑胖胖的身形往两人面前一站,便将光线挡的阴暗起来。   天天抬起头,眯着眼,瞧了朱肥肥一眼。   开口道,“朱肥肥,你让开一点,挡着光了,我们都看不到小乌龟了呢。”   一边往嘴里塞吃的,一边盯着在地上爬来爬去的五只乌龟。   朱肥肥不动。   “喂,小子,我天天哥跟你说话,你聋子啊?”   虎虎一撑,从地上跳将起来,高昂着头,很有气势的盯着朱肥肥。   朱肥肥头也不抬。   “臭小子,信不信我揍你哦!”   虎虎扬了扬小拳头,壮实的小身板,威武的就像是一只小老虎。   “虎虎,娘说了,不能欺负小朋友!”   天天一本正经的瞪了虎虎一眼,一挥手道,“退后。”   “是,天天哥!”虎虎立即恭敬的一低头,屁颠屁颠的退到他身后。   “想玩吗?”   捉了一只乌龟放在小手里,天天将小手捧到朱肥肥面前。   朱肥肥盯着那只绿色的小乌龟,爬来爬去,慢慢的点了点头。   “喊我天天哥,就给你玩儿!”   昂起精致的小脸,天天一甩额前的刘海,神气飞扬的道,“以后我苏晓天就是你大哥!”   下意识的点点头,又极快的摇摇头。   朱肥肥盯着天天,伸出一只手,大拇指向下,拽拽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,面无表情的道,“你,喊我大哥。”   朱肥肥记的,昨天他老爹就教训他,不管用什么手段,一定要搞定天天,让这小子喊他做大哥,否则日后他老爹和那女人成了亲,就会被天天这小子压一头,因此,他必须现在就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,让他知道知道他朱肥肥的厉害!   虎虎忍不住了,跳起来,一巴掌呼在朱肥肥的胖脸上。   高声骂道,“你这个臭腊肠脸,天天哥喊你玩,是看得起你,你居然敢让我天天哥不开心!我打死你!”   “啊!你打我。”   朱肥肥吃痛,大叫一声,胖乎乎圆滚滚的身躯也冲了上去,仗着身高的优势,一把将虎虎扑倒,两人扭来扭去,滚打到一起,你打我一拳,我踢你一脚,越打越红眼,各不相让。   天天急了,猛然冲到中间,“啊”的一声,将两个人分开来。   小眉头很严肃的皱着,看看脸上被抓红的朱肥肥,又看一眼脖子被打青的虎虎,重重叹一口气。   “你们真是不像话!娘亲说过,要以和为贵,以德服人,小小年纪就学人家打架,会被抓到了打屁屁的!”   “好了,现在两个人握握手,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。”   “不然,我就要惩罚你们两个!小乌龟也不给你们玩儿!”   小家伙很严肃很严肃的说完,大力的将两个人扯到了一起,鼻子碰鼻子,眼睛对眼睛。   “快点!”   小家伙极为威严的一声低喝,微昂着脖颈,仿佛一个小小的尊贵帝王!   “是,天天哥!”   虎虎垂头丧气的伸出手,对朱肥肥瞪眼道,“黑胖子,你再不听天天哥的话,我抽你啊!”   朱肥肥犹豫了一下,望了天天一眼。   天天朝他鼓励的微点一点头,朱肥肥这才伸出了黑乎乎的小手,和虎虎有力的小手,握在了一起!   “这就对了嘛!娘亲昨天说了桃园三结义的故事给我听,咱们也可以算结义好兄弟喔!”一只玉白的小手,紧紧覆盖在了那两只手上,天天眯眼笑道,“好兄弟,一辈子!”   “天天哥!”   虎虎屁颠屁颠的喊着,一脸狗腿。   “天天哥……”   犹豫了一下,朱肥肥也跟着慢慢吞吞的喊道。   心中飞快的想着,虽然没有完成老爹交代的任务,但是这小子有乌龟啊!还有五只,五只啊!   只要让他玩乌龟,喊大哥就大哥罢,喊爷爷都成!   “哈,这就好了。来,我们一起玩乌龟!”   笑眯眯的捏起一只乌龟,放到了朱肥肥那黑乎乎的手心里,天天那双黑黝黝的眼眸里,满是友善的笑意。   “给你一只大的,这只可是很厉害的哟!来,我们比赛,看谁的龟跑的快哦!”   低头看着手心里那只乌龟,龟壳黑乌乌的,大大的。   在手心里慢慢的爬动着,酥痒痒的,让朱肥肥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暖洋洋的感觉,对天天也真心的佩服起来。   这只乌龟,好像自己一样啊。   “对了天天哥,以德服人是啥意思嘞?”   虎虎抓抓头,傻乎乎的问道。   “额……其实我也不知道啦,你等着,回头我问了娘,再告诉你哦!”   “好叻!哎呦,肥肥的大黑,怎么冲到前面去了!虎威,快冲啊啊啊啊啊啊!”   于是--三个小孩,一起趴在地上,高高的撅着屁股,看着三只乌龟一起慢腾腾的往前爬。   时而欢呼,时而叹气,玩的兴高采烈。   “清婉丫头你看,这孩子多听你的话!”   朱大娘脸上堆砌起一脸虚浮的假笑,指着朱肥肥的身影道,“哎呀,你家天天若是能跟我家肥肥玩到一处,那他们都多了个兄弟,以后也多热闹些,翠兰你说是不是,哈哈……”   “……”   苏清婉额头坠下三根黑线。   说朱肥肥听她的话,这也未免太牵强了些,傻子都看得出来,朱肥肥自打进了院子,眼睛瞟都没瞟她和章氏一眼,那孩子只看到吃的了。   “丫头啊,你朱大娘也有道理,你看你就天天这一个孩子,他也未免太孤单了些,想你当初小时候,还有你哥哥和你玩儿呢,不如……”   在朱大娘的示意下,章氏也开始帮腔。   “啊,朱大娘啊,你不是说大茂有病么?要治病是吧!那咱们还是谈正事罢。”   打断了章氏的话头,苏清婉笑眯眯的转向朱大茂道,“来,伸手!”   “嗳……”   两只色眯眯的眼角,都没有离开过苏清婉那张清丽的小脸。   一撸袖子,伸出粗实的胳膊,朱大茂傻笑着,粗声道,“清婉妹子啊,小时候你就长得俊,那时你就说你长大了,要嫁给我朱大茂来着,你还记得不?如今你未嫁,我未娶,这是老天注定的缘分呐!”   啊呸!   苏清婉差点想唾他一脸。   就算是小时候,她也只会想长大了,怎么弄死他,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无稽之谈。   这朱大茂瞎掰的本事,还真是尽得朱大娘的真传,一张破嘴,死的能说成活的,黑的能颠倒成白的。   想起小时候,这朱大茂是怎么作弄和欺负她和哥哥,苏清婉就恨得牙痒痒,只觉得,她不弄死这朱大茂,就已经是大善人了。   苏清婉却不着急把脉,在朱大茂满脸期待的色狼目光中--   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抽出一条薄薄的丝绢来,覆盖在朱大茂粗黑的手腕之上,这才搭上他的腕脉。   双眸微垂,把起脉来。   朱大娘和章氏面面相觑,朱大茂却是着急起来,一脸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。   原本他同意她老娘,以装病的借口亲近苏清婉,心里还期盼着能借机一亲芳泽呢,能摸摸那滑溜溜的小手也是好的。   可是,谁知这丫头如此滑头!   重重咳了一声,朱大茂忍不住皱眉。   不悦的拉了拉脸道,“清婉妹子啊,咱们两家可是不一般的关系,你给你大茂哥看病,会不会忒草率了些?这把脉就把脉罢,还隔什么劳什子的粗布,这要是把不准,岂非误了我的事儿?这布碍事,还是撤了!”   “不必!”   冷冷一抽那布,苏清婉嘴角撇了撇,淡淡道,“你没病,只是常年酗酒,导致肝脏功能不大好,长此以往,命都可能送掉的!”   苏清婉此言一出,那朱大娘和朱大茂登时吓了一大跳。   原本他们只是以看病为借口,来接近苏清婉的,没想到她却一口说出了他的病。   朱大茂真是没想到,自己身体竟然真的有问题,又听苏清婉说得严重,当下一张脸吓得蜡黄蜡黄的。   急急的粗噶问道,“那,那该如何是好?我不想死啊!”   “你这浑小子,叫你少喝些!你就是不听,现在知道怕了吧!”   苏清婉的医术在苏溪村可是大有名气的,朱大娘当下也着急起来,狠狠瞪着朱大茂一眼,又转而堆砌起笑容。   对苏清婉解释道,“清婉丫头啊,那是从前,从前的事了,现在咱们大茂已经戒酒了!真的,滴酒不沾的,不信你问你娘!”   “对,丫头啊你放心,娘都看在眼里的!”   章氏也连忙说道。   “关我何事?只是他若想保命,以后还是不喝的好。”   冷淡的扫了朱大茂一眼,苏清婉道,“朱大娘,你们且坐坐,清婉去抓药来。”   说罢,苏清婉起身便去了后院的药棚子,片刻后便回来,手里提个几个大药包,递给朱大茂。   “这里是几剂调理肝脏,排除毒素的药草,回去和水煎服了,自当无碍。”   朱大娘和朱大茂,正与章氏窃窃私语的密谋些什么。   闻言,那大茂接过药包,满是高兴。   定定的瞄着苏清婉,眼神猥琐的在她傲人的身材上逡巡来去,咧嘴道,“清婉妹子,还是你心疼你大茂哥!人长得好看,又会治病,谁家的男人娶了你,嘿嘿,真是福气,只不知你觉得我朱大茂如何?”   闻言,苏清婉冷笑了一下,斜斜一扯嘴角,心疼?   呵呵,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!   “是啊,清婉丫头,你看咱两家这么熟络了,你和咱们家大茂,也是自小玩惯了的,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啊!”   “大茂这孩子早就对我说过,对你挺有意思的,只要你点个头,咱们两家就能成就好事了!”   拉住苏清婉的胳膊,朱大娘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,满脸热切道,“往后啊,就让咱们大茂来照顾你罢,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,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,你瞧,这门亲事,你娘都是同意的了!”   “丫头啊,娘和你朱大娘商量过了,觉得你和大茂他各方面都挺合适的,两人条件相当,性子也合得来,又都带个孩子。”   章氏也转向苏清婉,笑微微的道,“我和你朱大娘的意思呢,不如今儿个就趁热打铁,将这门喜事定下来……”   苏清婉没想到,他们忽然这样直白的挑明了来说了,看来,自己去后院药棚抓药的时候,这三人已经达成了共识,要逼自己就范了。   靠,什么年代了,还玩包办婚姻这一套,没那么容易!   “嘿嘿,清婉妹子,你看,你娘和我娘都同意了,你就跟了我朱大茂罢……”   垂诞的盯着苏清婉的小脸,朱大茂猥琐的一笑,上上下下的打量苏清婉,那眼神**裸的,仿佛苏清婉已经成了他的婆娘一般。   他真是恨不得,今日就将这娇媚动人的小娘子领回去暖炕!好好儿的享受享受这女人的伺候。   “我不同意。”   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,苏清婉怒极反笑。   “谁同意也没有用,玉皇大帝来了,我也是这句话,不成!娘,朱大娘,你们死了这条心罢,我和朱大茂根本不合适!”   见自己儿子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,朱大娘顿时脸子一拉。   有些没好气的道,“翠兰你瞧瞧你这个女儿,自古婚姻大事,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我还道她是个孝顺的,谁知连你的话都不听哩,你这辛辛苦苦,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她拉扯长大,现在她居然不受你的管束了,真真是大逆不道啊!”   被朱大娘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讽刺的,章氏那张淡泊的脸容也有些不大好看了,面上讪讪的,很有些挂不住。   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儿女,能够听从自己的,都觉得她们所做的,是为了儿女好,可是偏偏操碎了心,儿女还不能领会自己的一番苦心,执意要和自己作对,这让她心里也泛起一丝酸味来。   见朱大娘巧舌如簧的挑拨离间,苏清婉眉头颦起一丝怒意。   转向神情有些黯然的章氏,柔声道,“娘啊,女儿又不是不肯嫁,你这么做甚?女儿不是想慢慢物色个合心意的么?”   “女儿知道从小到大,您最明理了,何必听朱大娘的,拿那些礼仪孝道的东西来往女儿身上套,若是逼着女儿嫁了不喜欢的人,这辈子女儿都不会幸福的!”   “哎呀呀,听听,大茂你听听,人家还要物色个合心意的咧,这是明摆着瞧不上咱们呢!”往天上翻了翻白眼。   朱大娘鄙夷的撇撇嘴道,“我说清婉丫头啊,你也别拿那些话,糊弄你娘亲了,你要能嫁出去,还拖到现在这个年纪?我家大茂仪表堂堂的,哪一点配不起你?他也就是看着你们孤儿寡母的,念着我们两家的情分,这才想要拉你们一把,你倒还拽上了!”   朱大娘心里暗骂,好个不识趣的小东西,我家没有嫌弃你是个破货,你就该烧高香了,又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了,这孽种都有了,还在这里自抬身价呢。   我儿子朱大茂的条件,原就是找个清白闺女,也是应得的,若不是看在你家钱财殷实的份儿上,你就算跪地求着我们,我们还不来呢!   “老姐姐,丫头她不是那个意思……你别急啊!”   见气氛有些僵起来,章氏连忙打圆场。   “这女人嘛,再强再能干啊,到底是要嫁给夫君,生儿育女,伺候公婆才是正事儿,翠兰老妹啊,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?”   想到还要哄着苏清婉点头,朱大娘瞬间又和缓了脸色,转向章氏,唾沫横飞的劝。   “我们两家做了亲家啊,这绝对是好事儿啊,你看两家隔得多近啊,日后也都有个帮衬不是!”   “你就再劝劝清婉这丫头,若是点了头,我明儿个就拿了他们的八字去合一合,将过门的日子给定了……”   朱大娘说的神采飞扬,那迫不及待的模样,简直恨不得苏清婉今日就成为他们朱家的人,好将苏清婉的产业,包括这个整洁美丽的小院,霸占到他们朱家的名下。   苏清婉只在一边,冷眼旁观,看朱大娘和朱大茂的眼神,仿佛看跳梁小丑似得。   “是是是,老姐姐你说的在理儿!不过我这个女儿啊,从小就让我惯坏了,脾气却是有些犟,容我再劝劝。”   章氏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。   “娘你不必劝我了,女儿心意已决。”   苏清婉抢先淡淡道,神色很是坚决。   她就不信了,牛不喝水强按头?   “丫头啊,娘就你这一个宝贝闺女,娘会害你么?你说你眼高于顶的,到底想找个什么样儿的?娘知道你去过县里,见过大世面,但是那些富户人家,到底和咱们门户不当。”   眼中含着无奈,章氏抓了苏清婉的手,苦口婆心的劝。   “咱们村里人,图的就是个实在啊,大茂他体格好,能挑能扛能下田,又会疼人,咱庄稼人家,不就需要个这样的姑爷的么?”   “娘,清婉不是挑剔,只是强摘的瓜儿不甜!”   被章氏逼着,苏清婉也有些头疼起来。   没想到在现代的时候呢,被逼婚,到了古代,还要被逼婚!   而且在这个封建礼教太重的古代,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已,只怕这逼婚就更可怕了,若是这朱大娘纠集一帮三姑六婆的来劝说,那可真是烦透了,啥也干不了了。   而且她不听从章氏的安排,便会被扣上不孝顺的恶名,这在贫穷落后的苏溪村,可是大忤逆之罪,只要被人戳脊梁骨唾弃的。   虽说苏清婉虽不在意世俗的眼光,但是她儿子咋办?所谓唾沫星子淹死人,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,被人指指点点,从小就生活在阴影之中。   “即便不甜,好歹是个瓜呗!你若是执拗着不嫁,拖成了老姑娘,只怕就再也找不到我家大茂这么真心实意的了!”   眼珠子转了转,朱大娘舌灿莲花的道,“清婉丫头啊,你说你生天天这事儿吧,让你娘被笑话了这许多年,乡里乡亲的都戳着她的脊梁骨,你对得起她么?莫非今日你还想不孝顺?这事儿,你就算不为了你自己,为了你娘,你也得答应啊!”   又是她娘!   看来这朱大娘,是铁了心要拿孝道来压她了!还真是好算计!   那朱大娘十分难缠,横说横有理竖说竖有理,怪道娘亲被她们哄得牵着鼻子转,但是她知道,只要娘亲清醒过来,朱大娘和朱大茂她们,就没本事蹦跶起来了。   这么想着,苏清婉索性别过头,不理会朱大娘那张嘴。   只对着章氏,柔声道,“娘啊,不是女儿不孝顺,但是女儿这件事若是听了你的,便是愚孝,当初哥哥听了你的,娶了大嫂,结果呢?”   “那不是鲜血淋漓的教训吗?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会孤独终老,娘你放心吧,不会的,其实……其实女儿心里已经有人了!”   苏清婉此话一出,三人面色皆是大变。   朱大娘和朱大茂面面相觑,面上皆是十分难看,失望,愤恨,不甘心,各种丰富绝伦的表情一一闪过,最后定格成一种怀疑--   没听说这苏丫头和哪家小子相好了,会不会是她故意搪塞他们的?   舍不得放弃苏清婉那厚实的家业,他们颓自不死心,心里抱着侥幸的心理,只要苏清婉没嫁,他们就有机会!   而章氏一听苏清婉这话,那张淡然的脸上,却是闪过复杂的表情,有些许失望,有诧异震惊,又有些高兴。   微微激动的抓住苏清婉的手腕,急急问道,“这丫头,这样大的事情,也不告诉你娘亲!害的你娘为你瞎担心,快说,是谁?”   这话,只是苏清婉被烦的不行,脑子一抽,信口瞎掰出来的,为的只是将这事敷衍过去,此时章氏追问,苏清婉却是有些为难了,上哪里凭空给她娘亲大变个活人出来?   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,这帮人铁定会继续逼婚!   到底该把谁供出来交差,她娘亲才不会怀疑呢?   正在苏清婉脑筋脑汁之时,忽然听到篱笆院门,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   一道高瘦闲雅的身影走了进来,正是牧绍闲。   他的手里,还握着一卷书册,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得意。   高声喊道,“猪头妹,前几日你说想看的那本书,我终于找到了!”   大步跨进院子,眸一扫,方才发现院子里坐了一群人,牧绍闲微微一愣,随即走过去,笑眯眯的与众人打过招呼。   “娘,就是他!”   脑中灵光一乍,苏清婉跳将起来,几步跨过去,一把将懵懂的牧绍闲拖到了身边,挽住他的胳膊,头往他瘦削的肩头靠了靠,作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。   亲昵道,“娘,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帮你了,我的意中人,就是阿闲!”   院子里一群人皆是惊住,每一个人面上,都极快的掠过复杂的神色。   朱大娘和朱大茂的脸上,自然是气的七窍生烟,狠狠磨牙,尤其是朱大茂,看到美娇娘苏清婉,居然娇滴滴的偎依在别的男人身侧,气的一张微胖的大脸上铁青铁青的,仿佛苏清婉给他带了绿帽子似得!   他却忘了,苏清婉压根还不是他朱家的媳妇呢,一切不过是他们自作多情!   而牧绍闲已经完全呆住了,苏清婉那句清脆的“我的意中人,就是阿闲”,不断地在他的耳边回响,仿佛山谷中的回音,一遍又一遍。   那张俊美无双的脸皮上,缓缓的爬上一丝晕红。   不过幸福虽然来得如此突然,牧绍闲却也不笨,在片刻的眩晕后,头脑还是立即明晰起来。   扫一眼面前的阵仗,尤其看到那朱家人面上精彩纷呈,气急败坏的模样,心里登时明白了几分。   这些人,竟然想把他的丫头,推给那个油头粉面的猪大肠,真是疯了!他绝对不会同意的,那猪大肠,根本就配不上他的猪头妹。   “猪头妹,搞什么?”   头一低,牧绍闲微弯了腰,附到苏清婉耳边问道。   “别问,帮我演戏。”   苏清婉抬了抬头,小声的跟他咬着耳朵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《帝王宠之卿本妖娆》/顾南西   打家劫舍,坑蒙拐骗,偷香窃玉,这是他?不,这是她。   魅颜谪骨,绝代风华,倾蛊尘世,这是她?不,这是他。   一句话来说,就是一个满肚子坏水、满脑子黄色的腹黑女看上一个脸蛋勾人犯罪、身材引人扑到的良家男。   月黑风高夜,某女撞见美男沐浴,脸不红心不跳,说了句:“我会负责。”然后大大方方坐在浴桶前面,观赏全过程,末了,摸了把鼻子,“太劲爆了。”    ☆、第88章 拉死你不偿命!   瞥一眼俊美文气的牧绍闲,又见女儿和他如此亲密的样子,不似作假,章氏的面色也不太好看。   将苏清婉扯到一边,淡泊的脸容上,泛起一丝不悦来。   一脸肃然道,“丫头啊,他是读书人,和你不合适!”   “娘,女儿又不是不识字,琴棋书画,虽不精通,也都略懂一些,哪里就不合适了?”挑了挑眉,苏清婉理直气壮的道。   “他家老太太,最是个眼高于顶的!”   怜爱的伸手,替女儿锊了锊垂下的一缕发丝,章氏轻叹一声道,“你还年轻,到底是不懂人心险恶。你嫁过去,没有好日子过!”   “娘啊,我日后嫁的是阿闲这个人,又不是他老娘!这有什么关系?”苏清婉颦眉道。   “关系自然大了,你嫁过去,是要伺候公婆的,那牧小子的爹倒也罢了,但是她娘却不是个善茬,向来眼中容不下你,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啊!”   章氏眉头紧皱,急眼道,“你若不听娘的话,日后定然是要吃苦的啊。”   “就是,清婉丫头啊,你说你咋想的啊,放着我这么好的婆婆不伺候,倒宁可嫁到那样的人家去伺候!你不就图牧家底子厚些,牧小子吃过几天墨水么?”   斜斜的瞟了苏清婉一眼,朱大娘阴阳怪气的呛道,“但是你乐意嫁,人家绍闲他老娘,可不一定乐意你这个儿媳妇咧,我不止一次听到他娘在背后说你坏话咧,哎呦喂,说的那个难听哟,啧啧,我都替你不值。”   “她还到处说了,说是只有村长家闺女,才配做他家儿媳妇,清婉丫头啊,你就别做梦啦!还不如跟了我们大茂呢,保准亏待不了你!”   “朱大娘,我敬你是长辈,但是我苏清婉的事,还轮不到旁人来安排。”   苏清婉眼风冷冷的扫过朱大娘,坚定的道,“胡大娘是胡大娘,阿闲是阿闲!他会待我好的!”   “啧,你傻呀,儿子都是听娘的!何况那牧小子老娘,可最是个嘴巴刁薄的老货!你若真嫁过去,甭怪朱大娘今日没提醒你啊,有你受的!”   朱大娘冷嘲热讽道。   朱大娘话音刚落,就听篱笆门“吱呀”一声,被狠狠撞开。   一道干瘦的身影挤了进来,正是尾随牧绍闲而来的胡氏!   原来,胡氏见儿子又去给苏清婉送东西,担心苏清婉会借机勾搭自己儿子,便偷偷跟了过来,想要看个究竟。   若这两人果然勾搭到了一起,他便当机立断,来个棒打鸳鸯。   谁知她才走到院子门口,便听到了这些话,躲了听了几句,气的忍不住跳了出来!   “怎么说话呢,怎么说话呢!骂谁呢,有种当着我的面儿骂!”   胡氏指着朱大娘鼻子,气的嘴巴都歪到了一边,咧咧道,“谁是老货,我道是谁,原来是你这个老东西,在这里瞎咧咧!”   “老货骂的就是你!”   朱大娘也不甘示弱,一踢凳子,霍然起身,绷着脸冷笑道,“你还不承认你老啊?瞧瞧,瞧瞧,都老的跟截树桩子似得了!真是忒难看了!”   “你不是去你女儿那里享福去了吗?这又回来丢人现眼作甚?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是被你姑爷赶回来的吧,村子里早就传开了,你这没脸没皮的老妖精!”   胡氏越骂越起劲儿,两片嘴皮子利索的一张一合,吐出各种难听的话来,仿佛已经积怨了多年的怒火!   “呀,我朱香香是妖精又如何?!”   被戳了痛处的朱大娘,面色一变,狠狠骂道,“总比你好!胡菜花,你自己没用,长得又丑!管不好你家爷们,倒有脸来这里闹腾,你才是个笑话!”   “臭女人,你说谁管不好爷们,你说谁!”胡氏发疯似得喊道。   “说的你咯!老货,老的管不住,小的也不听你的,啊哈哈哈哈……”   朱大娘一仰头,一阵得意的大笑。   “不要脸的妖精!我胡菜花跟你拼了!”   胡氏气的差点抽过去,登时脸一黑,一撸袖子,气的就要冲上来厮打。   “娘,娘,别冲动!”   牧绍闲赶忙拖住胡氏,尽力安抚她,“都是乡里乡亲的,咱们有话慢慢儿的说,不成吗!”   “不成!你娘跟这个老女人,不共戴天!”   随手操起小木桌子上的一杯茶水,胡氏手一扬,“噗”一声,尽数泼到了那狂笑着的朱大娘脸上。   泼的朱大娘一头一脸,茶叶和茶叶梗子黏了满头满脸,十分狼狈。   “你这臭老娘们,敢泼我娘!”   见自己老娘受挫,朱大茂登时也恼了,一推木桌,气势汹汹的站起来,冲过去就要打胡氏。   “大茂,大茂,不要乱来!”   眼见势头不对,章氏赶忙拉住气红了脸的朱大茂。   章氏对苏清婉使了个眼色,苏清婉会意,母女两赶紧的横在中间,将剑拔弩张的两方拉了开来,各自安抚了一下。   或许,年轻一辈的不太知道,但是章氏,却对朱胡两家的恩怨情仇清清楚楚。   要说起这朱香香与胡菜花,那梁子结的可就大了。   其实,早些年,这两人是差不多时候嫁到苏溪村里来的。   两人臭味相投,原先还是一对好姐妹,谁知天有不测风云,朱香香嫁过来没两年,生下一子一女后,她的男人就因病去世了,朱香香家里一下子困难起来。   在农村,一个女人家要养活两个孩子,自然是很艰苦的。   而那时她的小姐妹胡菜花,混得却要比她好多了,胡菜花的男人牧大文,念过几年书,家底也不错,是在苏溪村里开学堂的,胡菜花虽性子强悍了些,但是一连生了两个儿子,因此公婆对她也很是满意,胡菜花的日子倒也过的滋润。   朱香香生活这么辛苦,便对小姐妹的日子眼红起来,多次求着胡菜花家帮忙,不过胡菜花对她并不热络,甚至帮的次数多了,对她越发冷淡,有时干脆不理不睬,避而不见,这让朱香香对她十分怨恨。   后来,为了让儿子朱大茂念学堂的事儿,朱香香偷偷求到了牧大文的头山,年轻时的朱香香,颇有几分姿色,一来二去,一对狗男女便很快**,勾搭上了。   这件事,被胡菜花抓到之后,还在苏溪村发了疯似得闹过一场,多年来,也成为了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!   对于心气极高的胡菜花来说,她永远都无法原谅这对狗男女。   这是她人生的一大污点,此后便与朱香香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,并将她所有的精力,都投入到两个儿子的培养之中。   想到这些,章氏不禁叹口气。   转而又对胡氏劝道,“算了吧,绍闲他娘,到底是一个村的,抬头不见低头见,何苦如此!老姐姐她也不是有心骂你的,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……”   “我呸!你的面子,你有什么面子!”   好不客气的打断了章氏的话,胡氏破口骂道,“章翠兰,你别以为我什么都没听到!你是怎么管教你女儿的,啊?竟然让她来勾搭我儿子,我儿子可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栽培出来的,是你女儿这样的破烂货色配的起的嘛!你们,你们是诚心要毁了我儿的大好前程啊!”   “我儿子那将来可是要考功名,做大官儿的!章翠兰,你别忘了你跟我保证过什么,你说你女儿就是没人要,也绝不会赖着我牧家的儿子!你是这么亲口跟我说的罢?怎么,想抵赖啊?!我告诉你们,死了这条心!我儿媳妇是村长闺女!我儿子打死也不会要你女儿的!”   章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气的单薄的身子直颤抖。   苏清婉狠狠的瞪了胡氏一眼,赶忙过去扶住,柔声紧张的唤道,“娘你怎么了?!”   “娘,你能不能别说了!”   牧绍闲一把摔开胡氏的手臂,也有些恼了,皱眉道,“你别这样成不,丫头她不是你嘴里的那种人!”   “切,她不是这种人,她是哪种人?未婚生子,孩子他爹是谁都不知道!儿啊,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,莫非你想替人养便宜儿子?这猪大肠不是想娶苏清婉么?这正好啊,懒人配烂货,绝配!”   一把拖住牧绍闲的胳膊,胡氏嘴里喋喋不休的骂着,就要往外拽,“没你什么事儿,跟娘回去!”   “我不走,娘你太过分了,你怎么这么说丫头呢?”   一点点掰开胡氏的手,牧绍闲眼神冷毅而愤怒。   “混小子,我才是你娘,那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**汤!混小子,混小子,老娘打醒你!”   胡氏气的追着牧绍闲打,巴掌密集的雨点似得,落到他的身上,他也不躲,直咬牙忍着。   “娘,你打死我吧!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丫头的!”   牧绍闲紧紧捏住拳头,声音坚定道。   “女儿啊,你看到了罢!这样的人家,你怎么能嫁!”   章氏撑着气的发抖的身子,拉了苏清婉的手,一字一顿的道,“娘只要有一口气在,就不会让你踏进他牧家的大门!”   “娘……”   苏清婉登时一个头有两个大,她本来也没想过要嫁到牧家去啊,只是为了推掉朱家这门亲,临时编造了这个谎言,却没想到闹出这么一出来,倒真是难以收场了。   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,安抚道,“娘,你别急,这件事咱们从长计较。”   见场面混乱,朱大娘接过朱大茂递过来的布巾子,擦掉一头一脸的茶水,那张老脸上,却露出一点算计的阴光来。   嘴角,不由的微微裂开,好,打得好,乱的好!   “娘,那苏丫头都有相好的了,你还笑得出来?”抓了抓头,朱大茂不解的道。   “蠢货,你看这胡菜花这般厉害,这件事十有**要黄,儿子啊,你还有机会!”   朱大娘朝朱大茂挤挤眼,嘿嘿笑了两声道,“有娘帮你,一切早晚都是你的!这事儿啊,咱不急,慢慢儿的跟她磨!”   “大茂明白了。老娘,还是你厉害!”   色眯眯的瞄了一眼清丽的苏清婉,朱大茂心里又升起自信来。   看着院子里边吃茶果,边鼓掌的朱氏母子,再看看吵得不可开交的牧绍闲母子,苏清婉额头坠下三根黑线。  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!   没辙。   还得她出来主持大局。   “胡大娘,你搞搞清楚,这里是我苏清婉的地盘,要撒泼训儿子,回你家去!”   毫不客气的指了指打开着的篱笆院门,苏清婉随手操起了一只扫帚,示威的挥舞了两下,“再不走,可休怪清婉不客气了。”   “不错,听到我女儿的话没?”   章氏也颤声道,“你们走,这里不欢迎你们!”   “哈哈哈,儿子你瞧这娘俩多不要脸,人家清婉丫头都逐客了,还赖着不走哩……还等着人来看笑话,哈哈哈!”   朱大娘冷眼旁观,和朱大茂一顿哈哈大笑的贬损。   胡氏的脸顿时红了白,白了黑。   狂怒的将牧绍闲死拽了出去,嘴里尖厉的喝骂道,“走!今儿你不走,你就不是我胡菜花的儿!”   尽管牧绍闲一万个不情愿,还是拗不过气疯了的胡氏,被拽着胳膊往外拖。   即将出院子门时,他回转头来,对苏清婉露出一个歉然的表情,苏清婉微微冲他点了一下头,表示理解。   牧绍闲这才放下心来,被胡氏拖出了院子,家去了。   骂骂咧咧的争吵声远去,院子里顿时清净了下来,朱大娘竖起大拇指,嘿嘿奸笑了两声道,“清婉丫头,赶得好,赶得妙,赶得呱呱叫!果然不愧是我老妹子的闺女儿啊!真是有魄力,那老东西定是气疯了哈哈……”   “朱大娘,大茂的病清婉也给看了,没什么事情的话,你也该回去了罢?”   一扭头,苏清婉冷冷的盯着朱大娘。   “咳,刚还夸你来着,怎么连我们母子都赶上了!真是的,我们可没招你惹你来着!”朱大娘翻了个白眼,不悦的道。   “老姐姐,大茂啊,你们看今日这事儿闹成这样,也不好再谈下去了。”   章氏赶忙走到朱大娘和朱大茂面前,冲他们眨了眨眼,压低了几分声音道,“依我看啊,你们先回去,待大家心情好些,再坐下来谈,丫头这边,我会帮忙劝的!”   朱大娘知道章氏说的在理,便扭了恋恋不舍的朱大茂回去,又喊上了朱肥肥,一家人告辞离去。   朱大茂临走前,还色眯眯的瞄了苏清婉几眼,露出一个猥琐的笑来。   “清婉妹子,回头我再来找你啊!”   哼,等你吃了我特意为你配制的药,只怕你爬都爬不来了!   苏清婉笑而不语,嘴角勾起邪邪的笑意。   敢打她的主意,要让这朱大茂吃点苦头才好。   苏清婉这一笑,笑的朱大茂骨头都酥软了,还当自己有希望。   乐的嘿嘿直搓手,脚步轻飘飘的走了。   眼见终于将一院子难缠的家伙打发了出去,苏清婉方才松了一口气。   章氏柔声道,“丫头啊,你看看大茂多喜欢你,娘看得出来,他对你是真心的,你再考虑考虑!”   “娘啊,他还真心?那猥琐的样儿,盯着女儿的胸就没移开过,我中午吃的野菜都要吐出来了好不!”   翻了个白眼,苏清婉无奈的叹口气。   娘亲章氏什么都好,就是心忒软了些,太容易被人骗了。   她若是眼光好,当初还能看上她渣爹吗?   虽然苏清婉不知道,她爹到底是个咋样的人,但是从他抛弃妻子这么多年来看,绝对是一枚渣渣啊,就算他回来认她和哥哥,她也绝对不会认的。   她早就当她爹死了,死的尸骨无存,这样想,总算心里还好受些!   “嗨,你这孩子……”   没想到苏清婉说的这般直白,章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。   一时只能按下不提。   朱大娘一行人出了院子,各人面色各异,往自己家村中央的茅草屋走去。   朱大娘眼眸闪着几分精光,在寻思搞定苏清婉的对策,朱大茂则还沉浸在苏清婉的美色之中,面上露着几分荡笑。   而肥肥则把临走时,天天送给他的小乌龟大黑,放在手心里。   看着它爬来爬去,黑胖的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笑意。   “对了儿子,天天那小子,喊你哥了没?”   似乎想起了什么,朱大茂低头问道。   “没。”   朱肥肥头也不抬,继续逗弄乌龟,“我喊他哥了。”   “啥?臭小子,老子咋跟你说的,你都当成耳旁风了?!”   朱大茂脸一拉,登时恼火起来,随手一巴掌,呼在朱肥肥的后脑勺上。   打得走在前头的朱肥肥一个趔趄,差点栽倒。   “可是他给了我乌龟!”   扶住巷子里的墙壁,稳了稳身形,朱肥肥手一翻,露出一只黑龟壳的小乌龟来。   “靠,一只乌龟,就把你收买了!”   唾了一声,朱大茂高声骂道,“小崽子,你没出息!”   “那老爹,你媳妇儿搞定了没有?我等着新的娘呢。”   朱肥肥面无表情的抬头,质问道。   摸了一把剃的光溜溜,有些刺手的后脑勺,朱大茂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,呲牙道,“快了。”   “那就是没搞定?”朱肥肥一边的嘴角斜斜的一吊,冷笑两声道,“老爹,你没出息!”   “臭小子,你别跑,老子抽不死你!”   朱肥肥哪里肯听他,撒丫子跑的飞快。   顿时,苏溪村的小巷子里,便回荡起你追我赶的吵闹声。   眼见他老爹肥壮的身影要追上来,朱肥肥邪邪的一笑。   一扭头,伸手“刷”一声,洒出一把圆圆的弹珠。   紧接着,急奔中的朱大茂脚下一滑,整个人失去了平衡。   喉咙里迸出“啊……”的一声尖叫。   “噗通”一声,栽倒在了土路中间的一条臭水沟里,溅了满头满脸,甚至还有一两泡绿稀稀的鸡粪,黏到了他那刚剃没几天的头发上,稀拉拉的挂下来。   “儿啊,儿你怎么样……”   朱大娘大惊失色,匆匆的赶过来,扶起朱大茂。   “这,小兔崽子……抓,抓住他!”   抹一把脸膛上的臭水,朱大茂气急败坏的吼道。   翌日早晨。   依旧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。   苏清婉洗漱完,扒拉了几口早饭,嘱咐天天看家,便提上一篮子野菜,去了隔壁哥哥家里。   推开院子门,便闻到一股菜饭香气,哥哥一家正在吃早饭,木桌子上摆着香喷喷的大葱饼子,金黄的红薯粥,大哥和李蕙云,一边喝粥,一边在小声说些什么,脸上的表情却是浓情蜜意的,仿佛一对热恋中的恋人。   又仿佛已经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夫妻。   而小丫头,正端坐在一边的小木凳子上,双手抓着一张大饼在啃,绿绿的葱花都贴到了她柔嫩的小脸上。   见了苏清婉,抬头脆脆的呼唤一声:“姑姑!爹爹,爹爹,姑姑来啦!”   “丫儿乖,好好吃饭。”   苏清婉笑眯眯的走过去,打了个招呼。   “妹妹来,吃饭!我让蕙云去添副碗筷来!”   苏靖山忙高兴的招呼苏清婉坐下,李蕙云也不待他叫,起身便要去灶房拿碗筷。   “啊,不用不用,都吃过了再来的,不必为我忙了蕙云!”   一把按住李蕙云,苏清婉笑眯眯的将一篮子野菜递给她。   “只是过来看看你们,顺便给你们送些野菜来,这些都是我前几天上大茅山摘的,新鲜着哩!”   “哇,这么多!啧,看起来真是水灵!”   嘿嘿一笑,李蕙云紧了紧鼻子道,“看的我都想流口水了!”   “昨儿个中午,我家就是弄的这个吃,拿来做菜可是爽口的很!”   苏清婉笑嘻嘻的说道。   “嗳,妹妹,还是你记挂哥哥!”   苏靖山十分高兴,拉了苏清婉坐在自己身边,和她攀谈起家常来,又让李蕙云去拿些红枣出来吃,李蕙云应一声,麻利的去了。   飞快的就出来了,将一盆洗的干干净净的大红枣子,推到苏清婉面前,李蕙云笑。   “来,你尝尝。”   “这都是自家的树上敲下来的,甜脆甜脆的,今年咱家枣树上,结的果子多!敲都敲不完,嘿嘿。”   拿了一颗放进嘴里一尝,果然又大又甜。   有一股浓郁的枣香味儿,和大茅山上采下来的那种圆枣子,却是各有风味,这红枣可是好东西,补血的很,苏清婉不由多吃了几颗。   边吃边和哥哥一家人拉些家常,顺便把昨儿个娘亲和朱大娘逼婚一事,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,她这是希望哥哥帮忙出出主意!   “什么?娘真是糊涂了,怎么能逼你嫁给那个猪大肠呢!”苏靖山一听,“砰”一摔筷子,面色立即就不好了。   妹妹在他心里,最是重要的,从小便是呵护着长大,而那个猪大肠,根本就配不上他妹妹,他一听这件事,整颗心都揪了起来。   一想到那个脑满肠肥的家伙,可能会成为他的妹夫,他只觉得浑身都是火气!   “哥哥,你先莫急啊,清婉又没有答应的。”   苏清婉赶忙安抚道,“这不是找你商量对策来了吗!”   “哎呦清婉,你可千万莫答应!那个猪大肠,从前还追过我来着,根本就是个死皮赖脸的货色,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路了,他们老朱家,拿媳妇儿不当人的,不然肥肥他娘也不能跑了不是!”   撸了撸衣袖,李蕙云有些激动的一拍桌子。   一撇鼻子道,“我李蕙云最看不惯的,便是这种欺负女人的东西了!当初我还嫌打得轻呢,他若再敢来招惹你,我去替你揍他!”   “我揍的他这辈子都娶不了媳妇!看他还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!还敢垂涎我们清婉!”甩甩发辫,李蕙云豪气干云的道。   “蕙云,清婉知道你是一片好意,但是你家与朱家本就结了不小的梁子了,但是不要再动手的好!”   感激的望了李蕙云一眼,苏清婉冷静的劝道,“何况,我家情况不一样,我娘亲与朱大娘一向有些交情,你也知道了,我娘那个人最是个重情义的,冲着这层关系,也不好撕破了脸皮,搞得太僵了,那样却是打了我娘的脸子!”   “啊,这倒也是哦!”   抓了抓头,李蕙云讪讪的坐下,两条英气的眉毛,不由的纠结到了一起。   这样复杂的情况,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了,她向来只习惯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,哪怕会带来一些后患,她也从来都是打了再说!   就比如前几年,她将那朱大茂打到骨折,朱大娘闹上门,少不得她爹娘还得跟着陪不是,又赔了一笔钱,这件事才算过去。   为了这个,她还被她老爹骂得半死,不过你问她后不后悔,李蕙云从来没想过,只嫌自己当初没一拳把那祸害砸死。   这不,祸害她不成,又来祸害别人家的闺女了。   “妹,你可不能为了娘,就从了那个猪大肠!哥哥不想看你受苦!哥哥的事情,不就是个血淋漓的例子吗?”   苏靖山一脸激动的道,“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,你不会过得开心的,你不开心,哥哥又如何能放心?”   “哥哥你放心啦,清婉自然不会答应的,只不过,瞧娘亲的态度倒是坚决,只怕是要和我打持久战呢。”   叹息一声,苏清婉摇摇头道,“还有那朱大娘,也不是个善茬,想必是不会善摆干休的!”   “哼,还用说,想必是盯上了清婉你的钱!你可要看紧些,莫让她们得了便宜去!”李蕙云提醒道。   “这我知道。”   苏清婉点点头,笑道,“想从我手里刮银子去,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!如今没有旁的法子,我也回绝过了,他们不死心,由着她们闹腾去,我且拖着就是了,他们总有死心的一日。”   “也对,只要你不点头,我李蕙云就不信了,他们还敢绑了你入洞房不成?!”   李蕙云一撇鼻子,放下饭碗,豪气道,“别怕,我和你哥哥都支持你!”   苏清婉放下心来,笑着点了点头。   这时苏靖山已经扒拉完了早饭,将那饭碗一撂,拖了苏清婉起来,往一旁的木工场地走去。   边走边兴奋的道,“妹妹,你看,我正在按照你交给我的图纸,做那首饰匣子!”   “喔?做得如何了?”   苏清婉看着刨的一地的木屑,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部件,心中一动,显然哥哥对这事儿十分上心呢,这一大清早的,就已经开工做起来了。   “嘿嘿,你等着!”   神秘兮兮的笑了笑,苏靖山转身进了堂屋,留下一头雾水的苏清婉。   等了片刻,苏靖山就拿着一个旧旧的红绸布盖着的物什出来。   苏清婉惊奇的问道,“哥哥,这是?”   “妹妹你看!”   苏靖山将那红布一掀开,露出一只精致的首饰匣子来。   “啊,做好了!”   苏清婉惊叫起来,捧了过来细看,翻过来掉过去,越看越爱不释手。   只见那只奁盒十分精致,玲珑小巧,是一个缠枝连纹三屉奁盒,表面绘有精美的花纹,龙须、凤翼、雀羽、莲枝等,素雅美丽,周有三道鎏金铜箍,顶盖翻开,便是一个支撑的镜架,能从镶嵌的铜镜中,看到自己那张惊诧的小脸。   三层屉皆可拉开,里面覆盖着柔软的一层丝织物,上面两层结构较简单,最妙的便是最底下一层,分为九子小盒,可以分装梳篦,铜刷,眉黛,胭脂,头花,耳饰等用品,美轮美奂。   在手里掂了掂,只觉入手坚重,颇有几分分量,细瞧只见木质的纹理致密,一看就是上等良材所制,凑近闻了闻,还有一股天然的木头香味,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。   苏清婉笑道,“哥哥,这是什么木料所制?闻着就是个好的!”   “前儿哥哥和黑皮他们上山,伐到了几棵上好的木材,这个盒子,就是黄花梨木做的!”嘿嘿憨笑了一声,苏靖山那方正的面上,颇有自得之色。   “甚美,简直绝了!哥哥,这比起我在西梁县看到的那些首饰盒子,可不知道精巧了多少倍,若是咱们批量生产,定然能有销路的!”   摆弄着那个精巧的首饰匣子,苏清婉自信满满的说道。   “咳,妹妹,那南山上的木材倒是多不胜数,只是哥哥就一个人,做这个耗时费工,做一个怎么也要半个月的光景,若是要多做,哥哥一个人如何忙的过来?”   摊了摊手,苏靖山有些为难的道。   “这个哥哥就不必操心了,据清婉所知,这附近村子里能工巧匠可有不少,不如开个木工作坊,都他们都召集了来!”   苏清婉唇角弯了弯,很是笃定的道,“他们做些散活,又能挣几个钱?白白浪费了这门好手艺,若是能跟着哥哥干,定然有前途的。”   “可是,哥哥的皮毛作坊,投入甚大,货仓里压满了皮毛货物,这附近村子打猎的汉子,还在不断往这里送皮毛,如今却没有进账,哪里有银子再开一个木工作坊?”   沉思了一会,苏靖山慢吞吞的说道。   原本那个皮毛作坊,都是靠着苏清婉拿的银子在维系着,如今还没有赚到银子,苏靖山心中忐忑,听到苏清婉的提议,更是十分踌躇。   “哥哥没有,我有嘛!我们兄妹两个,何必算的那么清,就算我入股的好了,嘿嘿,我出钱哥哥出力,只要咱们兄妹齐心,一定会好的!”   苏清婉很坚定的说道,两只眼睛亮闪闪的。   这已经入了秋,清婉相信前期投入的皮毛生意,很快就会红火起来了,但是皮毛生意到底是分季节的,而木工作坊就不同了,一年四季都可以运作,见钱更快。   见苏清婉那张艳若桃李的小脸,十二分坚定,苏靖山也终于点了点头,“那成,若是办成了,都是妹妹你的功劳!”   “这是个好主意啊!嘿嘿。”   在一旁悄悄听着的李蕙云,忍不住凑了过来道,“苏大哥,我那里还存了点银子,你们先拿去用!”   “那怎么成?”   一瞪眼,苏靖山头摇得像拨浪鼓,一脸郑重其事的道,“我不能拿你的银子。”   “咳,你不拿我跟你急,虽然也没有几个钱,好歹也是我一点心意。”   李蕙云执拗的道,“你若是不要,岂非不把我李蕙云看做自己人?”   苏靖山还待说什么,苏清婉笑着扯了扯他的胳膊,“好了好了,既然蕙云有这个心意,哥哥你就别拒绝人家一番好心了,蕙云的钱凑进来,也算她入股一份,日后赚了钱,给她分红便是了。”   “哈哈,还是清婉深知我心!”   拍拍苏清婉的肩头,李蕙云豪气的咧嘴笑道。   此时,朱家茅屋里,却传出一阵一阵男人粗哑难忍的呻吟声。   自打昨儿个回来,朱大茂喝下了朱大娘煎好的药草,便整夜都没有睡好,拉肚子拉了一夜,拉的他脸都绿了。   直到今日上午,肚子里还是“咕噜噜”作响,两腿发软,两眼冒星星,难受的他在床上翻来覆去,像条打滚的咸鱼似得。   “娘啊,那苏家丫头是不是整老子?”   越想越不对劲儿,朱大茂忍不住怒声道。   “不能吧?那丫头不是说了嘛,你这肝脏啊,要排毒!指不定这是在排毒,儿啊,为了你自己个的身子,再忍忍!”   心疼的拍了拍朱大茂的脊背,朱大娘安慰道。   “噗……”朱大茂肚子里“咕噜”一声,放出一个响屁。   “哎呦……不行了,憋不住了……茅,茅房!”   朱大茂屁溜溜的滚下床,夹着屁股,面无人色的往院子一角的茅房里冲刺,那速度快的,简直就像一阵风一样,生怕慢上一步,就要崩出来了。   夹着脚到了茅房门前,却见茅房的门关着,朱大茂伸手一推,发现门从里面拴死了,登时急了,额头上憋出一头汗来。   吼道,“臭小子,是不是你在里面?”   “老爹,你还打不打我?”   朱肥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,带着一丝得意。   “快滚出来!老子不行了!”   朱大茂一抬脚“砰砰”两脚踢在木门板上,谁知因为拉肚子拉的脚软,这两下也是软绵绵的。   威势全无。   “老爹,你凶我。”   朱肥肥嘿嘿咧嘴一笑,趁机要挟道,“出来也成,那你得保证不打我,不然,你就拉裤裆里。我喊全村的人来看,嘿嘿。”   “我喊你老子成不!小祖宗,快给你老爹滚出来!你爹憋不住了!”   “……”   朱肥肥悠闲的蹲在茅厕里,从裂开的木板缝里,偷偷往外望,看到他爹那张憋到青紫的大脸,他心中无比快意。   “成成成,爹不打你!”   朱大茂恶狠狠的磨牙。   臭小子,你过来,爹保证不打死你!   “吱呀”   一声,朱肥肥这才慢慢吞吞的推开茅厕门,走了出来。   “臭小子,你狠!”   朱大茂也来不及收拾朱肥肥了,一阵风似得冲了进去。   “砰”   一声摔上茅厕门,接着,便是一阵解放的声音。   朱肥肥听了听,面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,他可巴不得,他爹拉成一只软脚虾!   接下来的时日,尚算平静。   虽然章氏和朱大娘并不死心,仍然隔三岔五的前来劝说苏清婉,但苏清婉依旧不卑不亢,想法子应付过去,并不肯松一点口风,只将精力花在帮哥哥开办木工作坊的事情上。   半个月后。   就在苏溪村外的郊野,哥哥的木工作坊便已经初具规模了,作坊是租的原先村里商人废弃的厂房,打扫一番,再添置了一些制作镜奁需要用到的工具材料,又在各村贴榜单,招熟练地木工师傅,薪资优厚。   这一来,果然临近村子的木工师傅,都闻风而来,聚集到了木工作坊里,在苏靖山的带领下,木工作坊一点点的运转了起来,有专门制作镜奁木胚的木匠师傅,还有专门负责给镜奁包铜缀玉的雕刻师傅,在苏靖山高超技艺的指点下,他们很快便得心应手了起来,苏氏木工作坊,也算真正上了轨道。   这日午后,忙活完了木工作坊的事儿,苏清婉回到家里,正想歇一口气,却有人找上门来,正是村里的王大婶,还带着她的小儿子王小竹。   王大婶牵着王小竹,一见了苏清婉,就要拖着儿子下跪。   嘴里哀哀求道,“苏丫头救命啊!救救我的孩子罢!”    ☆、第89章 中毒事件!   王小竹,今年九岁,在苏溪村的学堂里念书,是村子里公认的念书很好的乖小孩。   “哎,王婶儿,这可使不得!”   苏清婉骇了一跳,立即上前扶住,惊道,“小竹他怎么了?”   “他……大夫说他中毒了!”   王大婶泣不成声,红着眼睛将王小竹往前推了推。   凄声道,“苏丫头,你快给瞧瞧罢!你快瞧瞧我儿子还有没有救?”   中毒?   苏清婉心中微微一惊。   小竹不过是个孩子,又十分乖巧听话,每天早上,都会在离苏清婉田地不远的南下脚下边牧牛,边看书。   每次遇到苏清婉,都会很礼貌的和她打招呼,因此,苏清婉对他也很是喜欢,这样的好孩子,谁会狠心对他下毒?!   “苏姐姐救命啊……呜呜,小竹不想死……”   小竹显然吓坏了,文秀的小脸上有些狼狈,抹着泪花儿呜咽。   “小竹别怕,过来。”   拖过小竹一看,只见这孩子嘴唇乌紫,面泛青黑之色,手捂着肚子,表情痛苦,显然是肚腹疼痛,果然是中毒的症状。   苏清婉锊起小竹的衣袖,娴熟的搭上了他的手腕,沉心静气的把脉起来。   半响。   苏清婉神色微松,转而对一边紧张的王大婶道,“王婶儿,不必太担心,此毒倒也不难解,甘草,配绿豆和防风,和水煎服,小竹自然就没事了。”   “苏丫头你不知道!我今儿带着小竹,将县里头的医馆都跑遍了,腿都快跑断了,家家医馆都说没有甘草这个药,说是没法解毒,我实在是逼的没办法,就想着带着小竹来你这儿看看……我可怜的小竹,我的心肝啊,可怎么办啊!你若是有个什么好歹,娘也不想活了啊!”   摸着小竹的头,王婶儿不停地用衣袖拭泪,面上的表情很是揪心,似乎恨不得代替儿子受苦受痛一般。   “又是甘草!怪了!”   眉头微颦,苏清婉眼光闪过一阵怀疑之光。   今日大清早,她去木工作坊的时候,顺路拐去南山那边的药材园子转了转。   秋天,正是大部分药材收获的季节,长势良好的草药,让苏清婉心情愉快,巡视药园子的时候,她便听耿小蛮说了这么一件事儿--   耿小蛮说,她从高捕快那里听说,西梁县里发生了个投毒大案。   这些时日,许多无辜百姓离奇中毒,因而西梁县的各家医馆也在爆满,可是能解这毒的关键一味中药甘草,偏偏各家医馆都缺货,而且是在投毒案发生前的几日,就被人全部买走,目前县衙里为了追查这个下毒之人,都已经忙疯了。   而对于中毒的人,却束手无策,那些中毒之人的家属,每天都在县衙里闹腾呢,搞得县老爷都不敢出来见人了。   而如今西梁县的甘草,已经物以稀为贵,身价飙升,变得万金难求,大把的人拿着银票,却没地儿买去,着急的一筹莫展。   耿小蛮说这话的时候,眼眸亮晶晶的,直兴奋地嚷嚷着,这次要发财了,估计放眼整个西梁县,也就他们手里还有些甘草了,一定能将价格炒得高高的,但是苏清婉当时只是笑笑,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儿。   苏清婉正要走的时候,恰好遇到两个人,过来找药园子的主人。   苏清婉便问他们有什么事,两人表明来意,原来是要高价收购苏清婉药园子里的一味中药--甘草。   又是甘草!   苏清婉当下便觉得事有蹊跷,仔细打量了那两个人,只觉得他们虽然衣着普通,一副农家汉子的打扮,但是显然气质根本不同,眼中精光内蕴,都是一等一的练家子,这样的打扮,自然只是为了掩人耳目。   苏清婉很干脆的拒绝了,不管这些人有什么阴谋,她都不想参合进去,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,见苏清婉很是坚决,倒也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一言不发的飞快离去了,可是那眼底一闪而逝的一抹狠毒,却没有逃过苏清婉的眼睛。   这一整天,她心里都在琢磨着这件奇怪的事情,心中总是有些惴惴不安的,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。   还没理出什么头绪来呢,小竹子居然也中毒了!   “苏丫头,我的小竹,是不是没的救了?”   见苏清婉面色不对,王婶子绝望的问道,“你,你实话告诉我吧……”   “啊,不是的。”   回过神来,苏清婉赶忙笑了笑,宽慰王婶子道,“王婶儿,清婉这就给小竹抓药,你们运气好,我这里正巧还有些甘草,也不用费事去药园子采了。”   “哎呀真的!”   王婶子一听,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,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,拉了苏清婉连问了好几遍。   “是真的么苏丫头?你没有蒙婶子吧?这整个西梁县里,都没有这个解药,你这儿真的有?!我的小竹真的有救?!”   “王婶儿,您就放心吧,我苏清婉什么时候打过诳语?说能治,就必定能治。你们等等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安抚了王婶子,便去了后院。   配了几幅草药出来,递给王婶子道,“回去就煎了给小竹喝下去,一日喝三次,小竹的毒就会解了。”   “哎呦苏丫头你是神医啊,我该怎么谢你啊,你救了我家小竹,你救了我的宝贝儿子啊!”王婶子激动的手都颤抖起来,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,拖过小竹子,就要给苏清婉下跪。   “来来,小竹,快给你苏姐姐磕头!”   苏清婉瀑布汗,这王婶子咋那么喜欢跪呢!   赶忙过去搀扶住,连连摆手道,“不用了,王婶子,您是长辈,清婉哪里当得起您如此大礼,你这样,就折煞我了,能为乡亲们做点事我也挺开心的。何况小竹这孩子挺乖巧的,福泽深厚,他没事就好了!”   “对了啊王婶儿,你给我说说,这小竹子,他是怎么中毒,在哪里中毒的?”   心中一动,苏清婉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。   “是在县里,都是我不好哇,昨日想着好久没带小竹这孩子去集市了,便带了他去县里玩,有个台子在表演变戏法的节目,小竹就挤进去看了,那时我在外头给我家老头子挑双布鞋子,也就由着他去玩了,不曾想忽然就出了事,那些台下看节目的人,统统都倒下了!”  “哎呀呀,一个个都是中毒的哇,那样子真真是骇人的很,我抱着小竹就往医馆跑,都给我吓坏了……都是我这做娘的不好哇,都是我没看好小竹,这孩子才会中毒的……”   王婶子语速时急时缓,一边说,一边无比自责。   “小竹子,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?”   苏清婉走到小竹子面前,急急问道。   “苏姐姐……我记得,台子上那个戴面具的人,往台下洒了一把毒粉,然后大家都中毒了……我觉得头晕无力,然后就倒了,肚子还疼,特别特别的疼……我听到那个怪人说,他是什么帝都来的兵部大司马……其他我也不记得了。”   小竹虚弱的躺着,一边慢慢的回忆道。   兵部大司马……   苏清婉记得,玉宴楼的幕后东家白沧青,便是帝都来的兵部大司马,手握兵权,掌管大曌国的军事布防。   听说来西梁县,却是为了养病。   眼中闪过一丝深思,怎么会是他?!   这件事怎么处处透着诡异呢,总觉得,并没有那么简单,如果这个兵部大司马,真的是下毒之人,那他可真是疯了!   一时也理不出个所以然,苏清婉便嘱咐了几句,送走了千恩万谢的王婶子和小竹。   正想躺下,静静的想一想这件事,却又有人找上门来了--   这次,还不止一个。   村里好几个人找上门来了,症状都同小竹的一模一样,中毒。   且,都是在西梁县里中的毒。   他们都捂着肚子,嘴里都哀哀叫着。   “苏家丫头,你快救救我们罢!你连小竹子都救好了,你一定有办法给我们解毒的!求求你了!”   “大家别急,一个个来!”   苏清婉一一替他们把脉,目光扫过躲在几个人身后的葛大头时,却是掠过一丝疑色。   旁人都是嘴唇乌紫,面泛青黑之色,这葛大头却面色如常,嘴巴上的黑也黑的很假,仿佛是弄了点草木灰,自己随手摸上去的,那黑色都蹭到下巴上去了,一眼就看出来了。   虽然他弯着腰,手捂着肚子,假装出表情痛苦的样子,但是苏清婉眼光何等明锐?一看就知道是假装了。   这葛大头,乃是当初敲诈苏清婉的葛柱头的儿子,一家人都是坑蒙拐骗为生,从来不做好事!   见苏清婉怀疑的目光,在自己的身上溜来溜去,那葛大头心知不妙,连忙带头起哄道,“喂喂,还把什么脉啊,我们都是中的一样的毒,给我们和小竹子一样的药草就行了!若是耽搁了时辰死了人,你可赔得起不!快给我们草药!”   其他人一听,心里也害怕起来,便跟着粗声大气的嚷嚷起来,齐齐叫嚣道,“是啊是啊,这个毒可真是难受的紧啊,快给我们解药啊!”   “急什么,一时半刻死不了的!”   一张小脸登时寒若秋霜,苏清婉冷了脸子,“啪”狠狠一拍案几。   “我是大夫,该给你们开药的时候,自然会给你们开药!闹什么闹!”   被苏清婉的威势一吓,那些农家汉子们顿时都噤了声,面面相觑。   那葛大头一昂首,指着后院的药草棚子方向,煽风点火的大声道,“这娘们必定是舍不得那药草,想要留着卖高价!咱们抢啊!晚了就没了!”   被葛大头这么一激,怕死的众人群情激奋,跟着带头的葛大头,气势汹汹的就往后院子里冲。   苏清婉微微冷笑,冲上前几步,拦在众人面前。   出手如电,在葛大头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,一把卡住了他的手腕,一摸,果然脉象如常,清眸冷厉的扫过众人,最终定格在葛大头那张粗俗狡诈的大方脸上。   高声道,“葛大头,你根本没中毒,为何要在这里假装中毒?!我从刚才就怀疑你了,果然,你脉象有力,只怕打死一头牛都没问题罢,中毒?哈,我看你是想蒙我苏清婉的草药,来弄两个钱花花?”   众人脚步顿住,面色一片哗然,纷纷交头接耳,一脸鄙夷的道,“什么?!他是装的?难怪我瞧他脸色和咱们不一样!”   “有什么好稀奇的,他们葛家,最擅长坑蒙拐骗偷了!只是没想到,连咱们救命的草药都要抢啊!真是想钱想疯了!”   “你,你说什么啊臭娘们!”   见众人看向自己的脸色顿时充满了鄙夷和怨恨,葛大头面色大变,不由的后退了一步,面色有些心虚的道,“你,你不要诬赖我!我就是中毒了!”   “大家听我说。”   苏清婉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,闲闲一笑道,“不瞒大家说,你们想必也都知道,这救命的甘草,如今在整个西梁县都是紧缺的很,我这草药棚子里,实在也没剩一点了,剩下的量,只够救三个人的,而葛大头根本没中毒,你们是不是想让他,占掉你们救命的解药呢?”   檀口轻启,只是淡淡的几句话,却让众人面面相觑,个个都急红了眼。   他们这里可有七八个人呢,而解药却只有三个人的了,那可怎么办!若是得不到解药,岂非只能等死吗,这样一来,大家立即对企图混些解药来卖钱的葛大头恨之入骨了,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围了过去。   而葛大头大骇,畏畏缩缩,一步步后退。   “大家不要听这臭娘们胡说八道啊……喂,放手!啊!滚蛋,你们敢动手!”   葛大头被众人揍了一通,打到鼻青脸肿,揪住他的衣襟口,狠狠的丢出了苏清婉家的小院子。   虽然他们都中了毒,但是农家汉子都有把子气力,能忍耐痛,又胜在人多,要对付一个葛大头,还是轻而易举的。   因此,苏清婉没有动一根手指头,他们就将葛大头从她眼前清除掉了。   苏清婉满意的点点头,“很好,大家放心,你们每个人,我苏清婉都会救的!”   “可是草药不是只剩下三份了!给我!先我一份罢!娘的疼死老子了!”   “不成,给了他,我们剩下的人怎么办!难道让我们等死吗!”   “不给老子,老子就赖着不走了!”   “李老三,你想打架怎么着!耍什么无赖,先到先得,是我们先来的!苏丫头要给,也是先给我们!”   “打就打,我李老三怕了你们不成!”   “好了好了,吵什么!他妈的你们当是菜市场买菜?!”   “啪”   一声,苏清婉抬脚就踢倒了凳子,众汉子登时安静了下来。   她一双妙目,冷冷的扫过众人,冷喝道,“你们一个个的,是不是男人?这么怕死,投胎当娘们好了?我苏清婉不是说了,都会救的嘛!吵,吵你妹啊!”   众人从来没见过苏清婉这样威风凛凛的一面,登时都傻眼了。   在他们印象中,从前苏清婉是个懒婆娘,现在是个温柔可亲的小娘子,没想到这次一见,对苏清婉大大改观,这哪里是什么小娘子,是彪悍的母老虎差不多!   众人的命都攥在眼前的小女人手里,自然也不敢开罪于她,而且被苏清婉这么大喇喇的一骂,方才还争吵的面红耳赤的众人,此刻也有些汗颜起来,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。   “那,苏丫头你不是说,药草不够了么,你要如何救我们?!”   见其他人都被骂的不敢吭气儿,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,忍不住出声问道。   “我这里的药草,的确只够三个人的!”   没好气的白了众人一眼,苏清婉淡淡道,“你们剩下的人,我明日会去县里的药馆,拿些药草回来,届时你们再来拿便是了,若是等不得,便去南山那边的药园子,找耿小蛮取一份,就说是我交代的。”   “是是!”   众人见苏清婉安排的十分妥帖,都不由得心悦诚服,频频点头,再不敢滋事,生怕若是惹恼了这位主子,再不管他们的死活。   苏清婉便将剩下的甘草,配了其他药材,分成三份,给了中毒程度最严重的三个人,然后在他们的千恩万谢之中,将这帮五大三粗的家伙赶了出去。   苏清婉挖了挖耳朵,终于松了一口气,只觉得耳根子清净了,便去洗了一把冷水脸,复又走到她心爱的躺椅边,想要享受一下美妙的下午茶时光。   谁知刚微阖上眼,端起来温热的茶杯,送到唇边,就听篱笆门“吱呀”一声,被快速的推开。   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。   还不止一个人。   苏清婉简直想要炸毛了,奶奶个熊,又是谁啊!这还让不让人清净一会子了!   “没有甘草了,一根都没有了!明日再来!”   还以为又是中毒的人,前来请求她解毒,苏清婉眼睛都懒得睁开,不耐烦的摆手道。   “什么甘草?清婉丫头,你在叨咕啥呀?大娘咋听不明白哩?”   朱大娘那熟悉又令人厌烦的尖细声音,又顿时在耳边响起来,就像苍蝇声嗡嗡嗡嗡,挥之不去。   苏清婉顿时嘴角一挂,苦笑了起来。   好吧,就算不是要她解毒,摊上这个朱大娘,也准没有什么好事儿,还不如应付那些找她解毒的人呢。   “唷,这不是苏清婉吗!啧啧啧,你用了啥好东西了,咋变成这么标致了?!快,快给我说说!”   一道尖脆的声音,陡然响起,喋喋不休的撞击苏清婉的耳膜。   这声音……   苏清婉心头一跳,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,眼前除了朱大娘,还站着一个眉眼标致的小妇人。   约莫比自己还要年长上几岁,打扮的很是花俏,这女人正是朱大娘嫁到外地的女儿,朱金花。   似乎是继承了朱大娘年轻的美貌,这朱金花长得倒也算标致,脸型虽然不是多漂亮,但皮肤涂的白白润润的。   一双眼睛精明水灵,用黑色的眉笔描画的十分妖媚。   一头细细的头发,也是乌油油的挽着,挽起的发髻上,还插着一对金光闪闪的镀金簪子,但是苏清婉细细一看,便看出这朱金花嫁人以后的日子,过的并不好,如今这身打扮,不过是为了撑场面罢了。   那身衣服,虽然看着还算花俏,颜色也华丽,但是仔细看,那料子却是半新不旧的,袖口襟口都起了毛边儿了,有的地方还掉了线缝,还是拿不同颜色的针线缝补起来的,但是不显眼,但奈何苏清婉眼睛很尖,这样一来,就一目了然了。   若是她在夫家,过的真是滋润的大少奶奶的日子,咋么回娘家,会连件像样点的新衣服都没有呢?   再看她的头饰,看着金光闪闪,苏清婉却看出不过是外面镀了一层金粉,甚至那金粉都不很纯,那镀金簪子的表面,有些凹凸不平,除了这对镀金簪子,她身上居然再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饰物。   耳上倒是缀着两只葫芦坠子,看起来却不像是什么好的材质,那手上倒也是戴了两只玉镯子,只是那玉质却是很差,一眼看去,便能看出一点儿都不通透。   里面有许多白色的絮状物,两只玉镯子碰撞到一起,发出的声音也是沉闷呆板的,一丝也不清脆。   甚至,那张浓妆艳抹的脸,也掩饰不住那眼中的憔悴黯然,以及对苏清婉**裸的羡慕嫉妒恨。   苏清婉心中暗暗叹息一声,每每听着朱大娘吹牛皮,夸赞炫耀她姑爷家如何如何富有,她女儿如何如何享福,苏清婉都是微微一笑。   如今看来,这朱金花的日子,果然过的惨淡,看来这次回娘家,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来的。   “是金花啊,你什么时候回娘家的。”   清婉客气的笑了笑,请了朱大娘和朱金花坐下,奉上两盏香气扑鼻的花草茶。   “金花她啊,昨儿个才回来。”朱大娘堆砌起殷勤的笑容,热络道,“这不刚回来,就直嚷嚷着要来看看清婉丫头你了。这自小一起长大的,情分就是与别个不同啊,清婉丫头你说是吧?”   苏清婉勉强点了点头,干干的扯了下嘴角。   还情分呢,也亏这朱大娘老脸皮厚的说得出口,小时候她娘亲给她买的漂亮头花啊,头绳子啊,都会被这朱金花揪了去,每次都搞得小时候的苏清婉哇哇大哭,两人自小就不合拍了,何来情分?   而且,每次看到朱大娘这种表情,她都有种即将被算计的感觉呢,只觉得头皮发麻,右眼直跳的,不知道这朱大娘葫芦里,又卖的什么药?!   “是啊是啊,苏清婉,咱两打小就是小姐妹嘛!”   接收到朱大娘递过来的眼色,朱金花赶忙咧着抹得猩红的大嘴,热情笑道,“哎呦苏清婉,听说你现在搞得不错嘛!既然有钱了,那还不拉姐们一把?”   果然有算计!   苏清婉淡笑了笑,端起茶水,吹了吹。   不紧不慢的道,“金花啊,你这是哪里的话,你现在不是做富家少奶奶么?听说日子过得滋润的很,天天吃的都是鲍鱼鱼翅,燕窝人参,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小村妇来帮,你玩笑了罢。”   被苏清婉这一番讽刺,朱大娘的老脸不禁红了红,当初她吹牛皮,的确是这么夸口来着!如今女儿弄成这般模样,可是要打脸了。   “呔,那个死鬼啊,甭提了,我跟他黄了!”   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,朱金花强笑一声,不以为意的摆摆手。   “啊?”   苏清婉惊愣了一下,缓缓道,“你不是都过门好几年了么,黄了是何意?”   “就是……咳,我被那个没良心的臭男人休了。”   朱金花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,随即又拍拍胸脯,自得的自吹自擂起来,“不过我朱金花是谁呀?岂是那么好打发的?好歹也讨要了三两散伙银子来!我谅他们也不敢不给!”   “就是就是,那姑爷不是个东西!在外头早就有人了,听说还是那种不干不净的楼里女人,我呸,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那狐媚子缠上了,倒是把我好好儿的一个闺女给休回来了,瞧我家闺女这标致的模样,一准儿嫁给更好更有钱的!”   朱大娘捶胸顿足的一通骂,又转向了朱金花,拍着她的手安慰道,“金花,咱不怕哈,你又没有给他家下崽,这日后便没有拖累,就冲着你这模样,娘准给你找个更有钱的!”   “我才不担心呢娘!我一早就想蹬了那臭男人了,什么东西!我看着就恶心,还敢当着我朱金花的面儿,跟旁的女人眉来眼去的,他休了我,哈,老娘可高兴着哩!”   朱金花唾沫横飞,手舞足蹈道,“这下老娘又能二嫁个更好的,不是我朱金花夸口啊,咱们这苏溪村,比我朱金花漂亮能干的有几个?!嗨,我这一回来保管上门求亲的排队哩,待我嫁个更好的,气死那臭男人一家!”   苏清婉微微摇晃着手中茶杯,但笑不语。   原本,她听到这朱金花被抛弃了,还有几分同情,但是听着朱大娘和这金花的一通自吹自擂,只觉得无比鄙夷,这朱大娘和金花就是太好面子,凡事都要往自己脸上贴金,这都被休掉了,还不低调做人,如此高调的大肆宣扬,说她自己如何如何本事,真是受不了她们。   “清婉啊你不知道罢,我走的时候,哎呦,我公公婆婆那个哭啊,求着我不让我走,都说我这么好的媳妇儿,上哪里找去!真是哭成个泪人儿啊,不过那日子,我也实在是过不下去了,这相公不行,这日子还咋过?”   朱金花兴奋地继续滔滔不绝,连带着一通比划。   “我昨儿个刚回来,村子里的几个小伙子,就上我家来看我,看那阵势,是打算追我朱金花啊,哎呦,我都没想到,原来我这么受欢迎!想想也是,虽然我嫁过人,但是毕竟我长得不错,也没带个孩子嘛,没有小拖油瓶,嫁人总要容易一些不是!”   “咳,你别往心里去,我不是说你嫁不掉,有拖累啊,我的意思是,你若没有儿子的话,指不定也早就嫁出去了,嘿嘿!”   苏清婉简直听的要冷笑了。   她一早就听说,朱金花在婆家,不止遭到夫君的嫌弃,就连公婆也十分讨厌她,在这古代,子嗣大于天,而朱金花过门几年,也没有生养,娘家人又诸多要求各种敲诈,这婆家对她的态度,就算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了,亏她还编排的真的似的!   在这古代,孝义大于天,若真的公婆如此看重她,她那男人就算借三个胆子,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将她休弃了。   听她又扯到自己身上,苏清婉再也听不下去,打断了朱金花的话头。   淡淡劝道,“金花啊,既然回来了,就好好过日子罢。往后可有什么打算?我看你家中还有几亩薄田,都荒废着,不如和你哥大茂种起来罢,也算是个营生。”   “种田?不不不不……我吃不得那个苦!”朱金花顿时头摇的像拨浪鼓,一脸不乐意。   “就是啊清婉丫头,你看我们家金花,长得多标致,人又能干,下田这种粗活可太委屈她了,她可是做少奶奶的命!”   朱大娘拉起朱金花养的白润润的手掌,笑眯眯的道,“我们朱家啊,还都指着她呢。”   “朱大娘,那你想让金花做什么?”   苏清婉简直无语了,想了想道,“我看金花嘴巴也挺能说,不如你们出点钱,让她做点小生意好了!不是说从夫家要了三两银子回来么?”   “咳,那么几个钱,哪里够花的!”   朱大娘老脸上闪过一阵不自在,连连摆手道,“何况做小生意要本钱,我们朱家可没有钱哇,穷!”   “都是你啊娘,叫你不要去打马吊,你非不听,这下倒好,才一个晚上,就把我那三两银子的赔偿金全给输了!”朱金花怨愤的瞪了朱大娘一眼。   “嗨,你这死丫头,我供你吃供你喝,把你拉扯长大,哪样不花银子啊?敢情你以为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地?别忘了,当初你嫁过去,老娘还贴了好几两嫁妆哩,如今你孝敬孝敬老娘,还罗里啰唆的!”   朱大娘不悦的白了金花一眼。   “……”   原是给朱大娘输掉了,老赌鬼!苏清婉一头黑线。   想了一想,又给出主意道,“前儿我不是借了几吊钱给你么大娘?我看你也没拿来修葺房子,不如拿出来,给金花做点小本生意,村子里卖卖豆腐啥的,也足够了。”   “没,没了,那钱也没了!这一家老小吃喝不要用钱的哇!”面上闪过一阵心虚,朱大娘狡辩道。   “什么?!让我金花卖豆腐?苏清婉你不是吧!你那么有钱,叫我卖豆腐,你随便伸手拉我一把,我这辈子也吃穿不尽了!”朱金花顿时炸毛了,瞪着描画的黑乎乎的眼圈道。   “就是,若是让我宝贝金花卖豆腐,我们娘俩还来找你做甚?”朱大娘也来劲儿了,嘴皮子一翻一翻,利索的道,“清婉丫头啊,你是我看着长大的,大娘我是舍不得大声骂你一句,打你一下,如今我女儿有难,你就忍心看着不管吗,你忒狠的心了!”   “哎呀娘啊,清婉怎么会是那种人吗!”假模假样的瞪了朱大娘一眼,朱金花一把捞起苏清婉的双手,紧紧握住道,“清婉啊,做人可要厚道嘛,你不会不管我朱金花的哦?”   一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,苏清婉使劲儿抽回双手,带着一丝警惕道,“大娘啊,金花,你们想要我怎么帮?”   “好说好说。”   一听有戏,朱大娘顿时乐眯了眼,“俺们要求也不高,清婉丫头你那么多良田啊,医馆啊,随随便便给我家金花安插个活儿做做,也就是了。”   “是啊是啊,我朱金花要求不高的,啥都能干的!”朱大茂双眼冒光,拼命眨着眼,做出一副无比诚恳的模样来。   “这样……那好罢,金花你就去我南山那边的药园子里做活罢,药园子里的行当,可比大棚蔬菜里的可要轻松多了,想必你能够胜任的!”   想了一想,苏清婉道,“只要你好好干,薪资方面,我也断不会亏待了你的。”   “什么嘛!让人家去种药草,我朱金花好歹也是做惯了少奶奶的,哪里吃的了那个苦!”撇了撇嘴,朱金花不屑的摇头,连连摆手道,“再说了,还是在那个刁蛮的耿丫头手下,不要不要,我不去。”   “那你想做什么?这已经是我这边最轻松的活计了。”苏清婉微微颦眉。   这朱金花养尊处优惯了,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少奶奶了,可是她如今回到苏溪村,可就什么都不是了,若是不转变心态,只怕还有的苦头吃。   “那可不是哦!清婉丫头啊,你那县里不有六家医馆吗,听说雁荡街那家的生意最好,你随便把我们金花弄进去,弄个什么大夫当当,这不是挺好的嘛!”   眼珠子转了转,朱大娘笑嘻嘻的道,“咱们清婉丫头啊,最是宅心仁厚了,这点儿小忙,不会不帮大娘的罢?”   妈蛋!敢情这朱大娘和朱金花是有备而来,都是打探好了的,连她哪家医馆生意最好,都打听的一清二楚,就等着她点头了呢。   还真是贼精贼精的!   “对对,我就去那儿!”朱金花激动的道,“我最喜欢雁荡街了,卖啥啥的都有,贼热闹了!”   苏清婉简直无语了,大姐啊,你到底是想要做工,还是去逛街啊?这还没答应她去呢,都想着挺美的了,不想想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,却尽想着那街道上热闹繁华。   “朱大娘,不是我不帮金花,可这去苏氏药馆做工,和下田做工可大不一样了,金花她对医术药草一窍不通,去了能干啥?”   苏清婉扶额,头痛的道,“她没有一丁点儿基础,我就是教她,她也学不会啊!”   “哎呦呦,清婉丫头,你这是看扁我家金花是不是?我家金花啊,打小就聪明伶俐,你会的东西,她还能学不会?”   牛饮了一口香喷喷的花草茶,朱大娘翻翻小眼皮,有些不悦的道,“你就给我撂句话儿罢,这个忙,你帮还是不帮?”   “我们苏氏药馆的人已经满了,恕难从命!”苏清婉斩钉截铁。   “好你个苏清婉,你……你居然这么不给我娘面子!”   猛然一拍桌子,朱金花的面色顿时不好看了,转向朱大娘,不高兴的娇嗔道,“娘啊,你看看她!她是你奶大的,如今连你老的面子都不看了!”   一口喝干了茶杯中最后一口香茶,朱大娘重重的放下茶杯,一把拖起朱金花的手,便往外走。   边阴阳怪气的说道,“没办法啊,谁让人家现在有几个钱了呢,这有钱人都是这副德行!金花啊,咱们还是去拜访拜访你章大娘,和她谈谈你哥娶苏丫头的亲事,我看这事也不能再拖了!还是早办早了的好!”   “等等!”   苏清婉无奈,扶额望天,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混账的一家人!   最近,她娘章氏的身体不大好,有些虚弱,或许是早年太过劳累,积劳成疾所致,如今日日在家里静养着,苏清婉正在想办法给她调养身体,日日做了药膳送过去,并嘱咐她不要操劳忧心。   可是,娘亲为了自己和朱大茂那门亲,却是心思郁结的很,这让苏清婉很是担忧,若是这朱大娘再去拿这件事烦扰她娘,说不准老人家心思一重,又会加重病情,这是苏清婉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的。   “怕了你们了,就让金花到苏氏药馆试试罢!”   嘴角垂了垂,苏清婉无奈的淡淡道,“不过以她现在的水平,要做看诊大夫,那是无稽之谈,可以从打杂做起,我会让人教她抓药之类的。”   “好好好,哎呦,金花你听到,真是太好了!你可以去县城里的大医馆做工了!”朱大娘喜不自禁,笑眯了眼,推了推身边的金花道。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懒女倾城之夫君盛宠/忆雨洛妃   内容介绍:   叶铃惜,懒女一枚,相貌、身材普普通通,就是那种一丢人群,便找不到了的‘平凡人’。   她懒的令人发指,懒的人神共愤,能坐着决不站着,能躺着决不坐着。   喜欢的事就做一做,不喜欢的事天塌下来了,也不皱下眉。   大龄剩女,她不急,身边好友三年抱俩儿,她无痛观痒。   难得勤快的做了一回人,结果却香魂早逝,郁闷的瘪了瘪嘴,她发誓,若有机会重生,她一定要懒人做到底!什么破事儿嘛!   一朝醒来,变成堰禧国当朝大将军最疼爱的独生女儿。   丰衣足食,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最最重要的是,在这儿没人逼她结婚!没人敢说她懒!    ☆、第90章 谁下了毒手   “啊,太好了!县城里好热闹啊,一定有很多有钱的公子哥儿!哎呀,说不定我还能再嫁个县城有钱人家哩,嘿嘿嘿……”朱金花一脸花痴的模样,高兴的直拍小手,欢呼雀跃的与朱大娘抱在一起。   “……”苏清婉对这母女两无语了,简直一头黑线!   “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了,丑话说在前头,我的苏氏药馆是有半个月的试工期的,若是金花她不行,可就不能怪我苏清婉了!”苏清婉没好气的道。   “切,能有多难啊?我朱金花可是苏溪村第一脑子灵光的!”朱金花大拇指撇撇鼻子,得意的对她娘道,“是吧娘?”   “那当然了,我家金花最能干的!金花啊,你去了记得好好干,多卖点草药,多赚点银子,最重要的是,眼睛要灵光,多盯着那些来店里买药的有钱公子!”   朱大娘老脸乐开了花,笑眯眯的叮嘱道,“有好的千万别放过啊!娘和你大哥,就等着享你福呢!”   “好嘞娘,您就等着请好吧!”朱金花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!   苏清婉只觉得天雷滚滚,简直听不下去这对母女王婆卖瓜般的自我吹捧了,赶紧的道,“大娘,金花,你们先回去准备一下罢,金花明日一早来找我,和我一道去苏氏药馆。”   朱大娘和朱金花应了一声,乐颠颠的去了。   苏清婉望着那对奇葩母女走远的身影,长长吁一口气,身子软软的往后一倒,闷闷的一声,瘫软到了花渠边的软躺椅上!   翌日清晨。   苏清婉带着朱金花到了西梁县,便往雁荡街上的苏氏药馆赶去。   一路上行来,只见原本热闹的雁荡街,比平日里冷清了不少,一队队的配刀衙役,在街头巡逻,个个面容整肃,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。   那朱金花被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首饰和衣裳所吸引,全部不顾苏清婉的阻拦,一个劲儿的往那些摊子面前钻。   看看这个,摸摸那些,欣喜的合不拢嘴了,要不是囊中羞涩,她真想掏钱买个痛快!   正弯腰看着呢,又一队巡逻的官兵匆匆走过,发出一阵整齐的脚步声,威压的目光,在朱金花等人的面上扫了扫,似乎在观察她们有没有嫌疑,那威肃的目光,令胆小的朱金花不禁抖了一抖。   “嗳,清婉,这街上怎么那么多官兵哦?”偷偷看了一眼那些衙役,朱金花忍不住问道。   “你没听说,西梁县发生了投毒大案吗?”苏清婉睨了朱金花一眼,双手环胸,淡淡道,“你看你还是别在那些首饰摊子前流连了,一会子中了毒,丢了小命就划不来了!”   “啊!”   朱金花登时骇了一跳,一把丢了手中的一根铜质发簪子,几步跳到苏清婉身后,面上有些惊恐道,“不,不会吧!”   朱金花虽是这几天,才从外县回来的,但是西梁县投毒案,却也听她娘和大哥提过了,何况村子里都有好些人中毒了,由不得她不害怕!   “怎么不会?!”   冷冷的撂下一句话,苏清婉抬脚就往前头的苏氏药馆走去,嘴里催促道,“还不快走!”   “真是倒霉,才回来就遇到这种糟心事儿!”   朱金花一跺脚,赶忙追了上去,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抱怨道,“阿弥陀佛,那贼人可千万不要找上我朱金花才好!”   苏清婉一路走,一路眼观八方。   只见所过之处的医馆,无一不是爆满,那些中毒的人挤在了药馆里,却又没有救命的药草,倒也可怜,苏清婉估计着,他们等着医馆里,是盼望着药馆从外地运那救命的药草过来,可是从外县运甘草到西梁县,这古代的交通又不发达,来来回回也要好些时日,只怕到时候,什么都耽搁了,到那时,西梁县这些中毒的人,只怕是尸横遍野。   路过芳草堂,只见里头也是同样的光景,中毒的人都聚集在芳草里,挤得爆满,严重影响了芳草堂的运营。   看到这番光景,苏清婉心中“咯噔”一下,估计自己的苏氏药馆,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!只怕老苏头他们早已经是焦头烂额。   苏清婉正在忧心,忽然在巡逻的衙役中,眼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,矮矮胖胖,正是高捕快。   她心中不由的一动,快步走了过去,“高捕快,你还记得我吗?我是和耿小蛮一起的苏清婉!”   “啊,记得,记得!”   高捕快憨笑了一下,抓了抓头,关切的道,“这不是苏姑娘么!好久不见了啊,不过如今县里不太太平,姑娘还是少出来走动的好,免得也被那贼子下了毒,就麻烦了!”   “高捕快,出了什么事儿?这么多巡逻的!”苏清婉做出一副心惊胆颤的模样,急急的问道。   那高捕快将苏清婉拽到一边,挤挤小眼睛,小声的道,“我跟你说啊苏姑娘,这几日,中毒的人又增多了,现在这案子已经惊动了上头,可是麻烦的紧!我们头头也是头疼的很,这不,限令我们十日之内抓到那下毒歹人,那歹人来无影,去无踪的,哪里是那么好抓的!”   “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么?”苏清婉沉声问道。   “到处都在传,说是京都里来的大司马做的!若果真是他做的,那可麻烦的紧了,此人手握实权,后台太大,谁敢抓他!到时候,还不是我们这些小喽喽倒霉!哎,真是的,连着好几日没有睡好了,日日都被大人骂的狗血淋头的!天杀的我们能有啥办法,总不能随便找个人来交差……”   高捕快顺着苏清婉的话,不由的大倒苦水。   说着说着,忽然刹住,见苏清婉听得一脸认真,不由小眼睛精光四射的转了转,满脸狐疑道,“我说苏姑娘,你这么关心这事儿干嘛?”   “啊,高捕头你有所不知,前头那家苏氏药馆,就是小女子开的。”   眉毛一垂,苏清婉立即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来,指了指前方的苏氏药馆,哀哀诉苦道,“高捕头你说,我们小百姓的,做点生意容易么?赚的不多,交给朝廷的税又那么重,如今给这事儿一闹,那些中毒的人天天赖在医馆不走,我们又拿不出那救命的药材来,清婉也是着急上火,就盼着这些贼子早些抓到才好!也还我西梁县盛世清明。”   “也是也是,都不容易!如今全城都缺甘草,怪哉怪哉!”   那高捕快被苏清婉几句话一唬,深以为然,露出十分同情的神色来,摆摆手道,“苏姑娘保重,我小高还得去四处巡逻去!”   “是是,高捕头您忙!” 苏清婉客客气气的挥手道。   那高捕快一挺胸,一扬手,高声喝道,“走!”   便带着手下一批人,匆匆往前面的街道巡逻去了,走出去几步,那高捕快又骤然一停,忽然回过头来,小脸上挤出一脸狗腿的笑来,“苏姑娘,别忘了替我跟小蛮她问个好!就说我这阵子太忙,回头看她去!”   苏清婉点头应了,那高捕快这才带人匆匆离去了。   “哟,看不出来啊苏清婉,你和官府的人还有认识?”朱金花凑了过来,眼睛亮了亮,八卦的道,“那小胖子似乎和你还挺熟络的?你们什么关系啊?”   “你烦不烦,没有关系!”瞪了一眼朱金花,苏清婉大步就往前头走去,“快走罢!”   “哎哎,你不喜欢,介绍给我朱金花就是了!”   朱金花赶忙追上去,讨好的笑道,“怎样怎样,把他介绍给我吧?虽然那小胖子长得不咋样,像个矮冬瓜似得,但是看着还蛮威风的,到底是吃公家饭的,就是不一样!我朱金花就喜欢这号的,嘿嘿……”   “我看你是喜欢银子罢。”   毫不犹豫的戳穿了她,苏清婉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,“他你就死了心吧,他心里喜欢的是耿小蛮,对那丫头死心塌地的很,没你什么事儿!”   一扭头,苏清婉瞄了一眼朱金花那身媚俗露骨的打扮,大摇其头。   “我说金花啊,你到底是来我谋差事的,还是找男人来的?”   “当然是做事!做事!嘿嘿。”   朱金花紧紧跟随着苏清婉的身后,嘴里小声嘟哝一句道,“顺便找男人嘛!”   那小胖子没戏,她可以再找别人,只要能到这西梁县里来做工,还怕没有钓个金龟婿的机会?   要说这县城的男人啊,就是不一样,咋看都比村上那些粗汉子顺眼些!   走到苏氏药馆门口,果然不出苏清婉所料,这里已经挤满了中毒的人,将苏氏药馆的门口挤得水泄不通,根本连跨步进去都困难。   众人一看到苏清婉前来,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,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得跳了起来,追着喊着:“苏神医啊,哎呦呦……快救救我们罢!我们都快撑不下去了!”   “是啊是啊,救救我们……我们不想死啊……”   “大家别急,别急,容我了解一下情况,你们这样围着我,是什么也解决不了的!我苏清婉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大家的,你们相信我!”   苏清婉清光潋滟的小脸上,带着一种无比的威严和责任感,让那些中毒的患者,心底生出莫名的信任来,渐渐的安静下来,并自动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,让苏清婉走了进去。   朱金花看到那些垂死挣扎的人,鼻孔里不断流出乌黑的血来,吓得涂脂抹粉的小脸上花容失色,跟随着苏清婉,战战兢兢的跨进了苏氏药馆。   老苏头等人看到苏清婉来了,顿时像找到了个主心骨。   老苏头这些日子,着急上火的连紫砂壶也没有捧着了,急急的从高大的柜台后走了出来,迎了出来道,“哎呀,清婉丫头你总算来了!这几日县城里可出大事儿了,你都听说了罢?”   “我都知道了,老苏,骆熙哥,樱子,你们莫要自乱手脚,安抚好这些病人的情绪,我瞧着他们,可是失控的很!”   苏清婉一脸镇定,眸中闪过一些忧色道,“我怕再这样下去,会对我们药馆不利。”   这些患者若是当真情绪失控,在生死存亡的关头面前,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,到那时,苏氏药馆做不了生意倒是轻的,若是这些中毒的人发疯,打砸苏氏药馆,甚至伤人,那可就乱了套了,对苏氏药馆的损害,将是难以估量的。   “婉妹,你是不知道,只怕若是再没有那草药,我们很难安抚众人的情绪了。”   苏骆熙将苏清婉拉到一边,眉宇间很是紧张,悄悄道,“县城里这几日,不断有中毒的人死去,现在闹得人心惶惶的,若是再有中毒的人涌过来,我们都要扛不住了!”   “我看外头的衙役严阵以待,已经全部出动,想来那下毒者不论是谁,应当不会蠢到顶风作案。”   苏清婉沉静的分析道,“因此这中毒的人,暂时应该不会增加,大家只要把控好眼前的局面就行了!”   “苏丫头说的是!”老苏头皱着眉道,“但是这些中毒的人,该如何是好,咱们是大夫,眼睁睁看着他们毒发,老汉我这心里头,也颇不是滋味儿!”   “老苏头,我走之前,记得还有不少甘草的,难道一点都没有了么?”苏清婉疑惑道。   “咳,都是我爹,居然叫人全部买走了!当时还喜滋滋的说,赚了一笔呢!”   苏骆樱撇嘴道,“那些人出的价格,可比干草本身的价格高得多,我早就觉得里面有猫腻了!谁家用的了那么多甘草啊!”   “把薄子拿来我看!”苏清婉凝眉道。   苏骆熙赶忙将账本翻了出来,递到苏清婉的面前。   苏清婉一翻,果然,就在案发前的几日,店里的甘草就被高价售出了,她眼中闪过一道沉思,缓声问道,“老苏,其他家的药馆,皆是如此么?”   苏清婉其他几家的药馆,命了经验老到的老苏头做总店长,统一管理,老苏头虽算不上最精湛,在管理上倒很是有一套的,何况苏清婉对他最为信任,因此六家连锁医馆的情况,老苏头是最清楚不过的了。   当下,老苏头点点头,老眼中闪过一丝愧色。   沉重的道,“都是我老苏头的错,不该贪那蝇头小利,听信了那人的说辞,说是外县做果脯蜜饯生意的,买这大量的甘草,是为了调和口感……没想到,哎!想我老苏头英明一世,这次却是老马失蹄了!”   “老苏,这件事也不全怪你,全城的药馆都是如此,显然是幕后黑手,精心布的一个局。”苏清婉安慰的拍拍老苏头的肩头,合了账簿道,“为今之计,却不是自怨自艾,而是如何帮这些病人解毒。”   “婉妹,如今只怕整个西梁县都没有甘草了,现在甘草的价格已经贵如黄金,官府的人已经插手,听说正加急从外县运来,走水路的话,七八日也就到了。”   焦急的搓着手,苏骆熙道,“如今,我们除了坐等,似乎也没有什么旁的法子了。”   “可是这样下去,我只怕药馆要扛不住了,昨天就有些病患在闹了,好在小钉子够机灵,将这件事压下去了。”   苏骆樱说着,有些赞赏的瞥了一边的茅小钉一眼,茅小钉嘿嘿一笑,低头抓了抓乱草似得头发。   “小钉,你带人看这些,若有人闹事,一定要压下去!”   苏清婉郑重的吩咐道,若是带头的几个人压不住,后面的场面,就不堪设想了,这边一乱,六家连锁医馆都会乱套的。   “清婉姐,你放心!有我茅小钉在,拼死护卫苏氏药馆!”茅小钉将胸前几块瘦弱的排骨,拍的“砰砰”响,看起来颇有几分喜感。   注意到柜台上的口香糖都卖的一干二净的,苏清婉有些意外的挑挑眉,“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,居然这口香糖还卖的这么好?”   “大家听说这里头含有甘草素,都发了疯似得的拼抢,早几天前就卖光了!不止是咱们一家,咱们其他家的也卖光了,还有让尹家代销的,都已经脱货了!”   苏骆樱操起一本账本,“哗哗”的翻起来,递给苏清婉看那火爆的售卖纪录,喜滋滋的道,“这次店里可赚了不少呢!”   “胡闹,吃那个管什么用!”   这倒是出乎苏清婉的意外之外,不由无奈的苦笑了一下。   所谓病急乱投医,果真如此,口香糖里的甘草素,不过是用来提味的,解毒那是不可能的,怪道尹家前几日又派人到村子里,找她下订单催货来了,她还奇怪呢,没想到这保健口香糖一下子受欢迎至此,那么大批的销量,这短短的时日都销光了,却原来其中还有这个因由。   见没有人关注到自己,朱金花不乐意了。   她今日可是起早,起了一个艳丽的浓妆,又穿了一袭艳丽无比的绣彩凤袍子呢,那低低的襟口露出雪白的肌肤,可是撩人的很。   可是自打她进了这苏氏药馆,这里头的男人,就没有一个往她身上瞄的,搞得她差点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了,不止是男人,就连带她来的苏清婉,都对她不理不睬的,仿佛已经忘了她的存在一般,这让她心头大为不爽。   一扭三摆的走到苏清婉与众人之间,朱金花朝苏骆熙与茅小钉等人抛了一个媚眼儿,转而对苏清婉娇嗔道,“清婉,你还没有介绍我,给我安排事儿做呢?就这么把我朱金花晾在这里,是怎么个意思嘛?!不欢迎我怎么的!”   “不是啊金花,你也看到了,药馆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,我忙的焦头烂额的,自然是顾不到你,你别介意了。”   这才想起朱金花来,抱歉一声,苏清婉转向众人道,“这位是我们村的朱金花朱姑娘,到咱们苏氏药馆来做工的,樱子,我没时间安排她,你先带带她罢!让她帮忙抓药,安抚病人,干啥都行!”   “做工的?!啧啧,还真看不出来,你要不说,我还以为是来相亲的呢?”  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身媚俗气的朱金花一眼,苏骆樱一脸鄙夷,不情不愿道,“不过嘛,既然苏清婉你开口了,那个谁,你过来罢!”   “什么谁谁谁的!会不会说话啊!老娘有名有姓,叫朱金花!你这小毛丫头,甭以为是县城里的,就跟老娘拽的不行,你知道老娘跟你们东家是什么关系嘛!那是打小长大的……”朱金花一叉腰,喋喋不休的教训起苏骆樱来,气的苏骆樱一张小脸都黑了。   “你这乡下来的土妞,敢教训你姑奶奶!”苏骆樱满脸的雀斑都气红了,拳头捏的紧紧的,就要冲上去动手!   “哎呀你这个麻子脸,你还想打我呀?你来呀,来呀?我告儿你,我朱金花三岁就开始打架了,打架谁怕谁啊!我不弄死你个小娘养的,我就不姓朱!”朱金花一撸袖子,就要冲上去抓苏骆樱的俏脸。   “小妹,别冲动……”苏骆熙等人赶忙上前,按住了气的发疯的苏骆樱。毕竟朱金花虽然很讨厌,但是是苏清婉带来的人,他们总得给苏清婉几分面子不是。   若是当场打了朱金花,那岂不是等同于打了苏清婉的脸,何况,这苏骆樱自小便爱习武,那可是练过的,内力深厚,她若是给这不识好歹的女人来上一掌,估计这女人当场就要趴下了。   “朱金花!”   苏清婉一把揪住朱金花的衣襟口,厉喝一声,额角青筋暴跳,怒道,“你是嫌我不够烦吗!没看到药馆现在很麻烦吗!我警告你,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我生事!打打打,你打得过人家吗?人家樱子是练过的,一根手指头就把你摁死了。我让你来,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,你若是不听话,再随便得罪人,就立即给我滚!”   苏清婉真是一个头有两个大,若是这两个人打起来,那可真是不可开交了,以苏骆樱的身手,朱金花只有挨打的份儿,朱金花在她的店子里受了苦,回去必然告状,朱大娘又如何肯同她善摆干休。   “别,别呀……”从来没看过苏清婉这么凶悍的一面,朱金花也有些吓到了,抖抖索索的道,“清婉,是她先骂我的!你,你怎么反倒骂我啊,你也太不近人情了罢,亏我还当是好姐……”   “闭嘴!再说一个字就滚,现在,给我老实做事去!”苏清婉一把摔开她,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。   “喔……不说就不说呗,有什么了不得的。”   朱金花翻了个白眼,弱弱的在喉咙里嘟囔着,心中却暗暗想,她刚刚到这县城里来做工,刚刚见识了这繁华的地方,她才不要走呢,她朱金花能屈能伸!   更何况,这西梁县可比她原先那个死鬼夫君的县城繁华热闹多了,她喜欢!只要她留在这里,一定能傍个有钱的相公,让这些蠢货,尤其是那个丑八怪的麻子妞刮目相看的!   “樱子,她是乡下妇人,没什么见识,你不要和她一般计较。”   将气的双眼发红的苏骆樱拽到一边,苏清婉压低了声音道,“她丈夫找了新欢,她刚刚被丈夫抛弃了,休回娘家来的,也是个可怜人,心情不好所以冲撞了你,看在我的面子上,你别放在心上了。”   听到苏清婉这番话,苏骆樱的面色才和缓了一些。   不屑的摆摆手道,“原来是个弃妇,怪道看到我这样年轻貌美的小姑娘,会苦大仇深的,哼,又不是我抢了她的相公,不过她这种人,被抢了相公也是活该!算了,我不会跟这种没有教养的村妇,一般计较的。”   女人的心理,都是很奇怪的,看到比自己混得好的,自然便会仇视嫉妒,而看到下场凄惨的,一般都会心理升起一种奇特的优越感来,苏骆樱便是如此。   知道朱金花的悲惨遭遇之后,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,再次望向朱金花的眼神,便半是讥讽,半是不屑,甚至还参杂了几丝怜悯。   “这就对了。”   苏清婉安抚了炸毛的苏骆樱,便头痛要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谁,苏骆樱是不可能了,这两个女人不打起来就很好了。   见她询问的目光扫过,老苏头,苏骆熙,甚至茅小钉,都飞快的别开脸,立即在柜台后各就各位,作出一副十分忙碌的模样,生怕苏清婉点到自己的名字,光看到那个媚俗的女人,便觉得很头痛啊!   “清婉,那我该做什么呀,你得给我安排个师傅啊!”   朱金花不甘心的追着苏清婉念叨,嘴撅的老高道,“总不能真的让我苏溪村一枝花,去打杂罢!我不管,你给我安排个人。”   “这个就不错哦,小脸白白的,看着很斯文啊,哎,你别躲啊,我就是说你呢!”朱金花垂涎三尺的盯着柜台里的几个男人,一双色眯眯的眼睛,在他们身上巡逻来去。   点评道,“啊,那个叫什么小钉子是吧?小模样挺可爱的嘛!挺合老娘的心意的,啧,就是瘦了一点点!不过看着还挺结实!至于那边那个么,就有点太老了……跟个老冬瓜似得,还是算了,实在不行么也勉强……”   “朱,金,花!”   苏清婉简直想杀人了,苏氏药馆里都快乱套了,这女人还有心情挑肥拣瘦?!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!   “骆熙哥,要不你先担待一点,替我教教金花?教她些简单的辨认草药,抓药的学问就成了。”   想了想,苏清婉挑了看起来最好说话的苏骆熙,笑眯眯的凑过去,柔声问道。   “婉妹,你就饶了我罢!”   嘴角一垂,苏骆熙耸了耸肩,一脸苦兮兮的道,“我哪里有这本事教她!对,这事你找我老爹!找我老爹!上次小钉子不就是他教的么,这事他最有经验了!”   “臭小子,你阴你老爹!”   随手操起一本账本,飞了过去,老苏头没好气的训斥道,“好事儿想不到我老头,这种事就会找你老爹来顶包!”   “骆熙哥说的有道理呀,我们苏氏药馆,便属老苏你最德高望重了!老苏啊,你经验最丰富,金花暂且就跟着你了。”   苏清婉立即抓住时机,推了金花一把道,“你就跟着老苏头,好好学学!他可是我们这最厉害的。”   “什么嘛,果然给我挑个最老的,真不够意思!”朱金花嘟嘟囔囔的道,拉着个脸子,不甘不愿的走到了老苏头身侧。   “切,你不乐意我,我还不乐意教你呢!多少年轻貌美的小丫头,想来我们店里,跟老头子我学徒,我老苏头都没同意!怎么就倒霉,摊上个这样的!”   老苏头不悦的摇摇头,几步走过去,扯了苏清婉的衣袖出了柜台,板了脸道,“苏丫头啊,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个货?!这不是要我老头子的老命么!”   “老苏头,清婉妹也是没有办法,这是我老娘的一个好姐妹的女儿,托我给谋份差事。”苏清婉无奈的耸耸肩,劝道,“我也是看在我娘面子上,卖她们一个人情,你且先教教看,若是还凑合便留下,若是实在不行,过几日我再打发她走,我知道你们这些时日辛苦,回头买好茶叶请你们。”   苏清婉话说到这个份儿上,老苏头也没有二话说了,拍拍胸脯,豪气道,“那成!包在我老苏头身上!”   “对了,苏丫头啊,你上次不是说你有个药园子?”想了想,老苏头将苏清婉拉到隐蔽处,紧张的问道,“里头还有甘草不?”   “还有一些,但是许多被我做了口香糖,剩下的却也不是很多了。”苏清婉小脸沉静,小声的道,“我估摸着,可以用来解燃眉之急,我方才看了一下,聚集在咱们苏氏药馆的病人,只要不再增加,大抵是够了。”   “那真是太好了!”老苏头喜上眉梢,拍掌叫好,粗声道,“这下子咱们苏氏药馆有救了。”   “不过,这事先别声张,咱们偷偷的进行,如今僧多粥少,也只能尽着咱们苏氏药馆的病人。”   苏清婉做了个安静的手势,面色凝重严肃道,“若是走漏了风声,引来哄抢,反倒麻烦。”   “那是那是。”   老苏头赞赏的点了点头,迫不及待的道,“那园子里药材,什么时候能送来?大家伙都等不及了,我老汉就怕他们闹事啊。”   “清婉已经在命人采摘药材了,且耐心等等。”   苏清婉目光沉了沉,手指摩挲着下巴道,“而且我怀疑,我那批甘草,已经有人暗中盯上了,买卖不成,只怕会动手抢,如今我已经派人在看着园子,那些都是救命的东西,马虎不得。”   “做的好!万万不能失了这批药材。”   老苏头伸出大拇指,对苏清婉的未雨绸缪,佩服的五体投地。   苏清婉正同老苏头说着话呢,忽然一个打杂的小厮跑进来,面色急急的道,“清婉姐,不好了!不好了!又来了!”   “谁来了?”   苏清婉话音刚落,只见一大批的中毒患者,又涌了过来,苏氏药馆的大堂已经挤不下了,他们就闹闹哄哄的挤在苏氏药馆的大门口,直嚷嚷着让苏清婉拿出药草来。   “不可能啊,哪里又一下涌来这么多中毒者?莫非又有人顶风作案?”老苏头老脸吓得登时变了色,六神无主的喃喃道。   “不像!我瞧着他们倒是眼熟。”   脑中灵光一闪,苏清婉记起,其中有几张面孔,仿佛早上经过芳草堂时,曾经看到过。   这么想着,苏清婉挤出大门,走到那群人面前,随手抓住其中一个,细细盘问了一番,一问之下,果不其然。   他们这批中毒的人,都是从芳草堂过来的,皆因龚氏父子告诉他们,这个毒,他们没有甘草这味药材,解不了,他们等在那里也是等死,同时,还为他们指点迷津,说是苏氏药馆的主人苏清婉,在临近苏溪村的南山,有一个很大的药园子,里面就种有甘草,他们想要解毒,就非找上苏氏药馆不可!   糟!千防万防,这消息还是走漏出去了!   松开那个病患,苏清婉的面色顿时变得很难看。   这龚氏父子,实在是太阴险了,竟然把什么事,都推给了他们苏氏药馆!这下,若是苏氏药馆救不了这些人,就会成为众矢之的,被众人的口水淹也淹死了。   众人又在闹腾,其中几个叫嚣的最凶,叫着让苏清婉交出南山救命的药材,还扬言再不交出来,他们就要踢馆了。   在这几个人的带领下,其他中毒的人也跟着起哄起来,苏清婉冷目一扫,便猜到那几个带人起哄之人,定是收了龚氏父子的好处,想要煽动众人的情绪,趁机挤兑死他们苏氏药馆!   “苏丫头,这下该怎么办?”   老苏头也有些沉不住气了,惊惶无措的望着苏清婉,嘴里狠狠道,“都是那可恶的龚氏父子,都是他们搞的鬼!”   “让我想想!”   苏清婉沉喝一声,吩咐老苏头道,“将樱子他们都叫来,让樱子和小钉子,带人守着门口,别让这些人乱闹。”   老苏头应一声,转身就吩咐他们把守住苏氏药馆的门口。  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,根本就不能长久,苏清婉不由得焦躁起来。   南山药园子那边的甘草,根本就不够眼前这些人的,即便弄了来,众人也会为了争抢,而打得你死我活的,这样的场面,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,心里当下凌乱不已,飞快的想着应对之策。   “都是那个杀千刀的混蛋大司马啊,我们这些小老百姓,和他无冤无仇的,为啥要这么对我们哇……”一位大娘,呼天抢地的嚎啕起来。   “对对,一定是他,派人夺走了城里所有的草药,这是要毒死我们啊,呜呜……大家都活不成了!”   这些话,断断续续的传到了苏清婉的耳朵里,她忽然灵光一现,有了!   既然现在所有的线索,都指向大司马白沧青,那么那些被高价买走的甘草,也一定在他的手里,为了救这些人,也为了苏氏药馆的声誉,她必须拼一把了。   “大家听我说!”   苏清婉重重在柜台一拍,将众人的吸引力集中了过来,清了清嗓子,郑重地高声道,“现在我们苏氏药馆,和县城里其他药馆一样,没有药材,至于药园子那边的甘草,我们需要时间采摘处理,正在尽力弄来,大家耐心等等,万万不要被人挑唆,自乱阵脚,那样谁也活不了!”   “如果大家相信我苏清婉,就配合老苏头他们,我们苏氏药馆是百年药馆了,讲的是信誉和良心,我苏清婉必定会尽力而为,还希望大家能相信我,不要再闹事了!我现在就去筹备救命的解药,请大家敬候佳音!”   苏清婉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,让情绪极其不稳定的众人,都渐渐的稳定了下来,渐渐人群中有人喊道,“我相信苏大夫!”   “我也相信苏大夫,苏大夫一定会救我们的!一定不会让我们死得!”   “婉妹,你要上哪里去筹备救命的解药啊?现在整个西梁县里都没有甘草啊。”苏骆熙将苏清婉扯到一边,急急的问道。   “我自有办法。”   苏清婉微微眯了眼,眼神中闪出决绝的光芒来,“不试试如何知道呢?”   或许别人都没有,但是凶手就一定有!虽然苏清婉并不是百分之百肯定,但是她已经被逼的没办法了,唯有一试,方才那番话说的笃定,也不过是为了安抚众人的情绪。   “老苏头,你务必带人,将苏氏药馆给我守好了,清婉这就去想办法弄甘草。”   苏清婉郑重的吩咐了老苏头一声,在老苏头和苏骆熙等人担忧不解的目光中,大步流星的出门去了。   深秋之夜,一轮明月弯弯,挂在高远的苍穹之上。   在西梁县的四宝巷路口,有一座高大的府邸,上书两个简练沉厚的大字--白府。   府邸门口十分简洁大气,没有多余的摆设,那两扇沉厚的红漆铁门,却是常年紧紧闭着。    ☆、第91章 幕后凶手   出入这白府之人,通常都只从东西两个角门出入。   据说这白府的主人有病,不常外出,因此这正门常年关闭,只开小门,也就在情理之中了。   关于这个白府的主人,说起来有几分神秘。   西梁县的人,只知道此人身份尊贵,从大曌京都而来,是皇亲国戚,贵为兵部大司马,手握大曌朝廷实权,其他的,便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了,但是街头巷尾,却是流传着关于这个白司马的不少可怕传言,也成为了西梁县老小百姓,茶余饭后的消遣和谈资。   浓黑的夜幕遮掩下,匆匆掠过一道人影。   “嗖——”   一声,轻飘飘的窜进了四宝巷里,身影灵巧的就像是一只猫儿。   有一个打更的更夫,路过时恰好瞧见了,还道是自己年老眼花了,揉了揉眼,想了半天,这才呐呐的去了。   此人待那更夫走了,方才从暗影中走出来,微微吁了一口气,清凉的月光缓缓的落到了她的脸庞上,寒如秋霜的小脸,却不是苏清婉是谁?   环顾了一下,四下无人,当下也不耽搁,苏清婉快步走到白府高大的围墙边。   举目一望,还真是他娘的……高啊!   真是想不通,这些有钱人,干嘛没事把墙头弄那么高,不知道她不会爬墙啊!   心中暗暗腹诽道,真是讨厌,若不是为了拯救她的苏氏药馆,她才懒得来,这种秋高气爽的凉爽天气,窝在暖暖的被窝里,给儿子讲故事多美啊!偏偏她还得来做贼!还是她们农村好啊,院子墙头矮矮的,一翻就过去了嘛,哪里像现在!   这么窘迫,若是让人知道她第一次做贼,居然不会翻墙,会不会很糗呢?   好在她想起,曾经跟云流墨那家伙,学过几手轻功,虽然学的不咋的,但是爬个墙,应该还不成问题罢!   这么想着,苏清婉一提气,脚在围墙边的一根树干上狠狠一蹬,身体凌空而起,终于跃了上去,苏清婉双手攀上墙头,狼狈的翻了过去。   “咚”一声闷响。   她从高高的围墙上摔了下来,差点摔的屁股开花,屁股底下就是枯枝树叶,戳的她真是两眼泪汪汪,将手指塞进嘴里咬着,才勉强没叫出声音来,要是被人发现,可就死定了。   “那边好像有声音来?”   不远处,一道粗哑疑惑的男声传来,听起来像是巡逻的家丁,“要不要过去看看?”   “喵儿……”   苏清婉憋了憋,从喉咙里迸出一声细细的猫叫声。在农村闲的没事干的时候,苏清婉一大乐趣就是模仿动物的叫声,这声猫叫,倒是学的惟妙惟肖。   “切,胆小鬼,不过是只野猫罢了,哪有人敢私闯我们白府?!”   说话间,那两个巡逻的家丁便远去了,脚步声渐渐的便听不到了。   苏清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,揉揉成了开花馒头的屁股,呲牙咧嘴的站起身,摸索着往前头走去,越走越傻眼。   糟!这白府这么大,那甘草会藏在哪里呢?   这白府的院子也太大了吧,兜兜转转,苏清婉走的晕头转向,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,主院,主院应该在哪个方向呢?   正当苏清婉想撞墙的时候,东面传来了一阵古琴声,低低呜呜,仿佛一只无形的手,在指引着她一般。   苏清婉心中一动,脚步站定,侧耳细听,太好了!   这个调子好熟悉,记得上次听到,是在玉宴楼,果然是白沧青!假设他真是下毒的凶手,那么甘草一定藏在他的卧室附近。   这么想着,苏清婉猫着腰,飞快的披着夜色前行,往前方的院子行去。   不多时,她果然摸到了主院,躲在一丛茂盛的花草后面,看到一道人影--   正端坐在廊下弹琴,一轮盈盈的圆月下,那琴声如上古流淌而来的江水,澎拜中带着沉厚凝实,两只灰黑色的大宽袍袖,随着他的动作,缓缓的上下翻飞,轻纱似得月色,也覆在那人的脸上。   却是俊美无俦,连那青黑之色,仿佛也消减了几分。   苏清婉心中暗暗道,对月抚琴,颇有心情啊,看这人气色倒好了一些。   听起来,这人的琴声也沉稳了很多,琴声便代表了一个人的心境,这说明他的病情,暂且趋于稳定,莫非是自己上次给黑凤的药,有些效果?   虽然黑凤当时并没有透露,她说的那个病重的朋友是谁,但是苏清婉只肖一打听,便打听到那风月楼的楼主,与白府主人交情匪浅,自然也就猜到了,那个病重之人,便是玉宴楼的主人白沧青。   月色中听来,那古琴声缓缓流淌,沉厚动听,每一个调子,仿佛都能弹落到人心深处,苏清婉心里暗赞一声,好曲好曲,若不是她有要事在身,倒真想幕天席地的坐下,静静的欣赏一曲,岂不风雅。   不过,转念一想到那些中毒等死得人,苏清婉又觉得风雅不起来了,那可是火烧屁股的事情啊,而且若能找到甘草,便证明了眼前这人,便是到处下毒的凶手。   不知为何,苏清婉实在有点不愿意相信,虽说这白沧青可能患的忧郁症太重,起了反社会心理,变态的到处下毒,也不是没有可能,但是从眼前这幕看来,她又觉得他不至于那么疯魔。   不管如何,真相必须要解开,苏清婉偷偷在夜色里滚了几滚,终于绕到了屋子侧面,侧墙墙上的窗子,正大开着,仿佛在说“请君入瓮!”   运气这么好?   苏清婉摸了摸下巴,眼中闪过一点深思,只觉得有点诡谲,但是又管不了那么多了,身子轻灵的一窜,便窜了进去,滚进去的地方,正是一间外室。   她的身子翻滚在软软厚厚的长毛地毡上,真是十分惬意,心中暗叹一声,这有钱人就是会享受啊!   一个鲤鱼打挺,跳了起来。   紧张的环顾四周,还好,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,鬼影子也不见一个,苏清婉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,按说这白沧青可是堂堂大司马啊,怎么连个伺候的婢女都不见,不过转念想了想,他有病嘛!   还是深度抑郁症,谁敢留在里头伺候他,万一发起病来,还不晓得多么可怕呢,所以这里头没人伺候也说得通。   这房间十分的大,摆设华丽,到处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熏香气息,熏得都是宁神催眠的香料。   香气呛进鼻腔,不由的打了个喷嚏,挥起素手,扇了一扇。   缓步走进内室,便见床榻被一道巨大的暗黑绘红梅的屏风挡住,视线所到处,只有红与黑。   那浓墨重彩的漆黑,大片大片的,乌鸦鸦的扑过来,连带屋内的灯火,似也被吞去大半,不甚明亮。   巨大的黑漆屏风上,只绘了一支巨大而妖娆的红梅,直直的贯穿了六扇相连的大屏风,那艳红的点点梅花,红的滴血,惊心动魄,与周围静雅的布局摆设格格不入。   突兀的,便让人心中有些不舒服。   甩甩头,摈除杂念,飞快的一转身,转过屏风,入眼便是一张床。   一张无比华美的红漆雕花大床。   罩着赤红色的帐幔,上面绣满怒放的牡丹,帐顶垂满火红的流苏,帐幔很长,垂落于地,两侧用金钩勾起。   不管了,既然来了,就赶紧的办事儿罢!   苏清婉这么想着,也没心情欣赏那些富丽堂皇的摆设了,飞快的搜寻起来,花瓶里,没有!   床上,没有!   床底下,衣柜里,木箱里,统统没有!   一通乱翻,一边翻,苏清婉还不忘连翻乱的衣物搡了几把,使劲儿又把衣柜的门盖上,免得瞧人看出痕迹来,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,苏清婉不由的很有些泄气,不应该呀,到底藏在哪里呢?   正在她苦思冥想之际,忽然听到“吱呀”一声,外面的木门被推开。   有人进来了。   苏清婉心头微慌,逃跑似乎来不及了,还容易惹出大的动静,她心念一动,就地一滚,就滚到了宽大的床底下,像只壁虎似得,四仰八叉的贴着地,屏息凝神,生怕被发现了什么。  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,然后,她看到了一双靴子,正是灰青色的长靴,似乎正是方才白沧青穿在脚上的那双。   糟,主人回来了!   如果被发现,应该会被灭口罢……   苏清婉躲在阴暗中,汗哒哒的滴下来,大气也不敢喘。   紧接着,又有几双女人的绣花黑布鞋走了进来。   “爷,药已经熬好了,趁热喝罢。”一道好听绵软的女声劝道。   “放着。”   “是。”瓷碗轻轻放在桌子上的轻微声音,那女声仿佛带了一丝犹豫,慢慢的禀告道,“爷,叶大夫已经到了府上,阿谷一会就会引她为来爷诊病。”   “……”   “属下知道爷不想看到她,但是叶大夫医术高超,一定能治好爷的病的。”   “……”   似乎是见白沧青不语,那女人告退一声,便带领着一众丫鬟退了出去,“吱呀”一声,重新阖上了门。   偌大的室内,重新恢复了安静。   安静的仿佛能听到人的心跳声。   苏清婉提醒自己,镇定,一定要镇定。   手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,心里只觉得紧张刺激,原来做贼的感觉是这样的啊!   不对不对,她不是来做贼的,她是来捉凶的,她是为名请命,替天行道才对!干嘛要觉得心虚啊,觉得心虚的人,应该是那个到处害人的白沧青才对啊,就算你病得快要死了,也不应该,到处拉无辜之人陪葬啊。   古琴声又响起,如泣如诉的琴声,仿佛是无声的倾诉,又仿佛是无意识的呢喃。   琴声越发激越,弦绷断了,一手鲜血,顺着那玉碗,滴滴答答的流淌。   “出来。”   苏清婉正在心中暗暗问候白沧青的祖宗十八代,就听到一声低低的男声。   虽然那声音并不大,也不凶,但是却是如同在她耳边惊雷炸响,炸的她外焦里嫩啊,糟了糟了,到底还是露马脚了么。   正当苏清婉心一横,牙一咬,想要从床底下滚出来认罪的时候,却听到一道好听的女声,悠悠然在耳边响起。   “阿青……别来无恙。”   发生了什么?   苏清婉从床底下看去,只见外室那重重幕帘后,忽然转出一双脚来。   一双小巧而精致的脚,可以称得上三寸金莲,放在掌心里,都能盈盈一握的那种,脚上蹬着一双玉白的鹿皮软靴,花纹做工很是精细。   单单看到这样一双脚,再配上那样天籁般如黄莺出谷的嗓音,苏清婉就可以断定,是个绝顶的大美人儿。   只是她没有想到,原来这屋子里,不止她一个人潜藏着,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时候来的,是什么身份,有没有发现她的存在?   莫非这女人,也是同她一样,来找这个凶手讨要甘草药材的,可是不对呀,听她的口气,和这个姓白的家伙,仿佛是旧相识呢。   苏清婉心里掂量着,打算静观其变,便老老实实的躺在床底下,悄无声息的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。   “是你……”   那声音,仿佛一滴血,快速坠入湖水中,极快的渲染开去,带着浓烈的腥气,又很快消弭于无形。   快的,你都捕捉不到,暗含其中的情绪。   “不错,是我。”女人声音优雅中,带着一丝期待的情绪,“怎么,很意外?”   “……”   “想你了啊。阿青,我说我寂寞,你信吗……”   女人的声音,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,带着些冷寂的味道,“那高高的宫墙里,很冷。我开始有点后悔,为什么离你而去,或许除了你,这世间,再无如此珍爱我的人。”   白沧青摇了摇头,无声的叹息一声。   “你不信?”   女人道,“你还留着那古筝,就证明,你终究不曾忘了我叶蓝媚。”   “我信。但那不是你最终的目的。”低低的声音里,有着蚀骨断肠的悲怆,“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,都不会是为了我。”   “你还是那么聪明。”   叶蓝媚妩媚的捏着帕子,擦了擦脸颊的香粉,微微笑道,“其实离开你,我也很舍不得,只是我叶蓝媚,实在不是会为了小情小爱,而放弃大业的女人,阿青,你爱我,就应该理解我。”   “只要你愿意,你我可以共续前缘。”   “不必,你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媚,我亦非当初的沧青。”白沧青的声音很平,很淡,听不出特别的情绪来,“人事已非,何必强求。”   “随便你咯。”   叶蓝媚娇俏的嘟了嘟红唇,俯下身,缓缓靠近端坐在琴案后的白沧青,妩媚的抛了个小眼神,柔声道,“我来,是想要你送我一份礼物,最后的礼物。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,不过这是最后一次,好吗?阿青,就当为了我。”   “还记得吗?在梅花树下,你曾说过,你愿为我做尽天下美妙之事,我要月亮,你就上九天摘月,我要星星,你便为我摘星。”   “你要什么?”   “我要一个人死。”叶蓝媚妩媚的声音,在暗夜里听来,却带着寒森森的杀气,“只要你摘了那人的头颅奉给我,你要我怎么都行。”   “何人。”   “三皇子云流墨。”   叶蓝媚眼眸中杀气乍现,嫣然道,“你我都知道,他就隐藏在西梁县,不过要杀他,我要借助你的势力。”   在乍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,苏清婉简单惊呆了。   眼中闪过深思和诧异。   怎么会,云流墨,是她认识的那个云流墨么?   还是同名同姓啊,可是这女人说的是,皇子云流墨,她可听得一清二楚呢,要说同名同姓,也不大可能,莫非就是她认识的那个,可是他的身份,居然是个皇子吗,那也太诡异了,她早就怀疑他的身份不一般了,却没想到他会是什么皇子,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,这女人居然是要杀他!   这男人到底在外面,得罪了些什么牛鬼蛇神啊,上次一帮凶神恶煞来追杀,这次来了个妖女似得人物,竟然也是要杀他!   阴谋,她隐隐嗅到了阴谋的气息。   “我为什么要帮你?”   “为了表示诚意,我现在就好好的补偿你。”   紫的发黑的窗幔,被夜风吹起。   叶蓝媚眨动这那双深紫色的迷人眼眸,那是曼陀罗花瓣一样的颜色。   她知道,那也是阿青最喜欢最刻骨的颜色,小手灵巧的轻解,厚重的衣服,重重落地的声响,很快,她就将自己剥的不着寸缕,保养的雪腻银光的肌肤,在夜色中惊心动魄。   哇,色诱啊!   接下来就要投怀送抱了罢。   居然还有这么劲爆的戏码,这一趟真没白来,可惜这个角度,看不到那女人身材怎么样。   躲在床底下的苏清婉,心中啧啧惊叹,又忍不住好奇。   “无聊。”   手掌一挥,白沧青头也懒得抬一抬,那地上的衣物便被劲风卷起,打到那美人儿白光光的身上。   “阿青,你何必如此待我?这是你应得的。”叶蓝媚的声音似乎有点受伤,抱着那一大团衣物,茫然不解的问道,“我欠你的啊。”   “我只是想要一个拥抱。”叶蓝媚凄凉哀怨的说着,一步步走上前,却又被一股强大的劲力,震了开去。   “不必。”别开眼去,白沧青看也不看一眼。   没有灵魂的**,他身边从来不缺。而她……竟然不懂,终究是他看错了她么。   床底下的苏清婉,再次被震惊到了。   心里不由的发出一声悠长叹息,老情人投怀送抱都不要!那样美丽的酮体,即便甚为女性,都有些惊叹不已,光看那双白酥酥的小脚,都让人血脉喷张了,而那个男人居然不动心!她现在严重怀疑,他是不是不举。   可怜,心理抑郁的人,没有**也正常。   “你的事,我不会插手。”白沧青冷淡的一声。   “你这是不帮我咯?”   叶蓝媚的声音,忽然变得恶毒起来,美丽娇艳的面庞扭曲了一下,忽然头一样,发出“咯咯”的森冷笑声。   “阿青啊阿青,你不帮我,便当我拿你没有法子了吗?现在到处都在传,是你白沧青下毒害人,怎么样,被人冤枉的滋味,好不好受呢?”   “你不杀伯仁,伯仁因你而死!白沧青,你不帮我,我就让他们统统给你陪葬,你说好不好啊?!哈哈哈……”   “是你做的?”白沧青挑了挑眉,面上的表情,却一点儿都不意外。   “不错。”叶蓝媚嫣然勾了勾唇角,“看你的样子,是病入膏肓了,没有我,活的很痛苦罢……就算你把我妹妹请来,也救不了你的,不过那妮子一向爱慕你,不如你让她做了我的替身吧?”   “呵呵呵呵,不过你骗得了你自己吗,她再好,也不是我,天底下,只有一个叶蓝媚,你想得到我,就按照我的话去做。”   “事成之后,我自然会和你双宿双飞!到时候,韩娘娘掌控了朝廷,自然会让我们在一起的!阿青,你相信我。”   “我做的最错的事,便是相信了你!”冷冷的望了叶蓝媚一眼,白沧青面上闪过一丝压抑的痛苦,淡淡挥手道,“你走。”   “你不帮我,就身败名裂!遗臭万年!全西梁县中毒死得人,都是被你害死的!你想救他们的话,只有我有解药。”   一边动作优雅的将衣裳一件件往身上套,一边妖娆的扭动着腰肢,叶蓝媚冷笑道,“你好好想清楚,若要名声,就拿云流墨的脑袋来换!”   “你还有三日,三日之后,那些中毒的,他们都会死。”   撂下最后一句,叶蓝媚得意的哈哈一笑,深紫色的身影一闪,便不见了踪影。   这一句句,一幕幕,听得床底下的苏清婉心惊胆颤,冷汗涔涔。   原来,下毒的幕后凶手,不是白沧青,而是这个叫叶蓝媚的疯女人。   听她语气中,又提到了皇子云流墨,又提到了如今地位不可一世的韩娘娘,她应该是宫里的人才对!   是了,那韩娘娘一定是如今勾结外臣,把持朝政,架空了皇帝,权顷朝野的韩贵妃,那这个叶蓝媚,定是那韩贵妃派来杀害皇子云流墨的爪牙了。   “她走了,你可以出来了。”   淡淡冷冷的男声,忽然如在耳畔响起,竟是戴上了一丝内力的,震得耳膜都微微生疼。糟!原来早就被发现了。   苏清婉狼狈的爬了出来,为了缓解尴尬,假装拍了拍身上沾染莫须有的尘土,厚着脸皮笑道,“你好啊,白司马!”   “……”   白沧青端坐在琴案前,端起了小几上搁着的那碗药汁,并不理会苏清婉。   苏清婉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,搓了搓手。   嘿嘿笑道,“你还记得我吗?我是苏溪村的苏清婉,咱们有合作的!额……那个,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你床底下,这个呢,我能解释的……真的能解释……”   “解释。”言简意赅的两个字。   苏清婉顿时傻眼了,真要她解释啊,这怎么解释嘛,这说来话长啊,难道告诉他,她怀疑他是凶手,所以潜伏进来找解药,没想到却偷听到了他和老情人私会,还被迫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阴谋!   这么说,是找死罢……   可是,在这样的人面前,说谎也是极其不明智的啊。   一瞬间,苏清婉心里滚过了一万八千个念头,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。   如鲠在喉。   一张颜如秋霜的小脸,憋的红红的,毕竟被人家抓了个现行啊,本来还可以骄傲的说,她是来替天行道的,偏巧方才已经弄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,得知下毒一事,不过是那个叶蓝媚,处心积虑的嫁祸给这家伙的。   哎,她早该想到的,这家伙病的都只剩下一把骨头了,哪里有心情,去满大街找人下毒!   “我,我,我,这个,说来话长啊!”苏清婉抓抓头,再抓抓头,两眼望着天花板上的横梁,天啊,掉下块砖头来砸死她罢!   “你开的药,有用。”缓缓地喝了一口,白沧青却忽然说道。   “哈?你知道这药是我开的?”   苏清婉登时眼睛一亮,凑了过去,无比狗腿的道,“其实清婉一直都挺关心大司马您的病情的!现在看起来,大司马您的气色好了很多呢哈哈哈……”   先拉拉关系,套套近乎,说不准这家伙一心软,会原谅她无礼冒失的行为。   “私闯民宅,如果我告上衙门,你猜会打多少大板?”   白沧青闲闲的放下药汁,一边的嘴角,微微的上翘了一下。不知为何,今日的汤药,喝起来,却不似平日那般苦。   正在狂笑的苏清婉,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,吓青了一张俏脸,紧张的道,“不,不用吧,大家其实都算熟人呢,你不是和风月楼的黑凤是好朋友嘛!我也和黑风是好友啊,那咱两也算朋友,对不?真是的,朋友之间,就不要那么计较了嘛!”   “朋友?”玩味了一声,白沧青淡淡道,“我白沧青没有朋友。”   苏清婉小脸一僵,可怜巴巴的对着手指,脑子里盘算着怎么跑路,等着半响,这才听到白沧青慢悠悠的说出下半句,“不过,你是个例外。”   “早说嘛,吓死我了!”   苏清婉这才松了一口气,拍拍胸脯,绷着的全身都放松了下来,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手软脚软,跟这软脚虾似得了,没办法,这白沧青不是普通人,他若是真的去府衙告自己私闯民宅的话,她恐怕是竖着进去,横着出来了,搞不好还要蹲牢房,吃牢饭,那她儿子可要可怜死了。   “嗳?你在流血。”指了指白沧青鲜血淋漓的右手,苏清婉忍不住皱眉道。   “不碍。”   他的唇,轻轻扯了扯,犹如一抹凝固的血滴,犹如墙壁上,经年累月,年代久远的胭脂斑驳。他心中默默,其实就这么一直流血,就这么安静死去,也很好。   “你想死不管我事,但我是个大夫,你别死在我面前,会砸我的金字招牌的!”苏清婉没好气的一声,麻利的从中衣下摆,“刷”的扯下一块一指宽的长布条,拖起白沧青的右手,麻利的给他包扎起来。   心里暗暗骂道,没人教你要爱惜身体啊,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啊魂淡!   白沧青神情似乎有点挣扎,终于还是默默的接受了。叶蓝媚从来没想过,他也是个人,他也会流血,但是这个女人……   “这就对了嘛……好了!”三下五除二包扎完,苏清婉得瑟一笑。   望着手掌中央那个大大的蝴蝶结,白沧青的脑门上,顿时坠下了三根黑线,“这个……”   “怎么,你对我高明的包扎手法,有意见?”苏清婉食指和大拇指微微摩挲着下巴,嘟囔道,“难道这个结打得不漂亮吗?不会啊……我挺满意的。”   “……”   肚子里“咕噜”一声,苏清婉忽然觉得饿了,在床底上窝了那么久,能不饿么?晚上惦记着来做贼的事儿,晚饭都没敢多吃,生怕吃太多,爬墙头爬不上去。   眼睛瞄到紫漆木桌上那盘凤梨酥,不由的“咕咚”一声,咽了一口口水。   苏清婉偷偷瞄了白沧青一眼,见他眯眼瞧着自己,脸上没多么多余的表情,千万年不变的一副要死不活的脸。   当下也不客气,快步走过去。   大喇喇的坐下,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坐姿来,嘿嘿一声笑,往那盘凤梨酥伸手道,“你看你这瘦不拉几的样子,肯定不喜食甜食,我帮你吃了吧!这些点心做的怪精致的,不吃太浪费了!”   说罢,苏清婉也不待那死人脸点头,往高背大靠椅上一歪,二郎腿儿一翘,一手一块凤梨酥,左右开弓的就往嘴里塞。   哇塞,这白府的点心师傅还真不是盖得,真是香甜啊!好吃的苏清婉差点想挖角了,想想这白沧青手里的权势,还是作罢,老实吃她的点心。   “刚才,你都听到了?”一边欣赏着苏清婉土气的吃相,白沧青一边优雅问道。   “一,一点点……”   “恩?!”   “啊,比一点点还多一点!”苏清婉飞快的说道,语气无比诚恳,扑闪扑闪的大眼盯着白沧青的,笃定的道,“真的!”   “你怎么看?”白沧青轻轻阖了阖杯盖,仿佛问的很不经心。   对于白沧青忽如其来的问题,苏清婉塞着一嘴的吃食,愣住了。   她只是一介村姑啊,他居然这么煞有介事的问她?不是高高在上的大曌国兵部大司马么,不是手握重兵么,要不要这么亲民!   不过,既然他这么问了……   “云流墨,你会杀他吗?”将嘴里的吃食咽下去,苏清婉含含糊糊的问道。   这件事,从方才起,便一直梗在她心里啊。   乌青的睫羽轻垂,投下一小片阴影。   白沧青眼眸里有震惊。   他没想到,苏清婉一开口,问的不是关于下毒一事,却是问的这个,莫非,这个女人,却不是村姑那么简单?   不可能,她的底细,他了如指掌,她就是苏溪村一名普通村妇罢了,自小便在这里出生的。   “你来,不是为了那些甘草药材?”   “你连这都知道?”   这下子轮到苏清婉诧异了,不好意思的抽出条绢子,擦了擦手,咧嘴道,“抱歉之前误解你,清婉的确是为了找到那些被高价买走的甘草,才夜潜入府的,不过,却恰巧听到了那女人要对付云流墨……”   “你认识他?”白沧青挑了挑眉,微低了头,遮住眼中的诧异。   “唔……算认识罢,有过一段缘分。”   胡乱的点了点头,苏清婉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乱。想到那个男人的安危,心里竟然不平静了。   要命,这个男人,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啊?   “你很在意?”   “反正,你能答应我,不杀他么?”苏清婉紧了紧鼻子,低了低头,“你那么厉害,势力范围又广,要是你要杀他,他就很难活命了。”   “我知道,你不是坏人来的,至于那些想要污蔑你,坏你名誉的人,交给清婉吧,我会帮你平反的。”   说这话的时候,苏清婉的心里乱的像一团麻,天天的爹,世间唯有此一人,她很难不在意啊。   “……”白沧青沉沉的盯着苏清婉,无声的叹息一声。   厉害么?那没有丁点血色的脸上,攀上一丝无力的苍白,他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。其实,想要杀了那个男人,却也不是那么容易。   那个男人的身世,未必比他好到哪里去,不过尘世间,同样的两个可怜虫。可是,他心里却弥漫着难言的滋味,那个男人,真是好命,能有一个女人,这般在意他的生死,真是幸福啊。   “吱呀--”   一声,门被推开,一个小丫鬟,恭敬的走了进来。   见了苏清婉,面上闪过一阵见鬼的神色。   主子从不让外人进来,这个女人是谁?不过看主子那淡定的模样,应该是熟悉的。   小丫鬟到底是见过世面,并没有惊慌,只低了低头,禀告道,“主子,谷管家和叶大夫在门外求见。”   “让她们进来。”白沧青淡淡吩咐道。   阿阮,阿谷很快就随着小丫鬟走了进来,紧跟着他们身后的,还有一位身材窈窕美丽的女子,便是他们口中的叶大夫了。   这行人身后,还跟着背着药箱等用具的两个婢女。   这行人进了内室,一眼看到的,除了白沧青,却还有大喇喇的苏清婉。   只见苏清婉这货,一点要避开的觉悟也没有,就坐在那张紫漆八仙桌边,独占着大一盘凤梨酥,吃的香甜,翘着二郎腿儿,歪着身子,自来熟的仿佛这是她的闺房一般。   “啊,我见过你,你是哪位赶车的大哥!”   见了阿谷,苏清婉一边嘴里不停,一边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,“好久不见呀,我来府上做客的!是这家伙请我来的!”   “咳,我说你们要尝尝这凤梨酥么?口感真是一流的,当夜宵吃再好不过了!我尝过了,糖分也不多,甜而不腻,还不怕发胖的,咱们女人吃最合适了。”   苏清婉小嘴喋喋不休的说着,一副自来熟的模样,“来来,不用客气的!你家主子不会那么小气的啦。”   “……”阿谷。   “姑娘客气,不用了。”阿阮。   “你是谁?!”叶蓝心却是猛一皱眉,不悦道,“怎么会在白府,还在,还在白大人的房里?”   “你又是谁?”   接受到叶蓝心那恨不得吞吃了她的目光,苏清婉嘻嘻一笑,反问道。   “我?京都第一名医,叶蓝心是也。”   叶蓝心上上下下打量了苏清婉的衣着几眼,语气很是不屑,讥讽道,“我瞧着你,不过是个村姑罢?怎么混进白府来的,莫非是送白菜?那你可摸错了地儿,厨房在那边!”   苏清婉下巴微抬,打量了一下叶蓝心,只见她一袭水蓝色袍子,长相不俗,清丽标致,眉眼间,倒是与方才的叶蓝媚几分相似,只是没有妩媚,没有那种特别的女人味儿。   她心中一动,猜到这傲娇的女人,一定就是叶蓝媚的妹妹了。   想到方才叶蓝媚说的话,她妹妹爱慕白沧青,顿时恍然大悟,难怪这个女人一见到自己,就跟点燃了的火药桶似得,原来把她当成了情敌。   拜托,她才没有要抢那个大白薯的意思,成天跟个死人脸似得,看了都来气,谁要谁拿去!   “叶姑娘,苏姑娘是我白沧青的贵客。”白沧青的话,听着虽淡,但是那刻意加重了语气的“贵客”两字。   却是让叶蓝心小脸一白,心中一阵揪痛,不可能,她千里迢迢赶来,就是为了他,眼前的一幕,到底是怎么回事!   “真真美味,咦,我的帕子呢?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,可惜了一条好帕子!”   吃完最后一口凤梨酥,苏清婉拍了拍手中的糕点屑,还是感觉粘手,摸摸身上的手绢,却不知掉哪里去了。   索性在衣袖上互相蹭了两下,这不雅的举动,惹的众人掩了嘴,一阵嗤笑。   “姑娘不介意的话,用这条。”一抹黑灰色的水袖伸过来,白沧青嘴角微翘。   众人一惊,差点绝倒!   尤其是那些伺候的小丫鬟,嘴张的大大的,下巴都快要掉了。    ☆、第92章 这男人,还真是喜欢自虐啊!   要知道,主子素有洁癖,自己的东西,绝不允许旁人染指,哪怕是自己不要了的衣物,为了防止底下人私自拿去穿,也会命人烧掉,没想到,他对这个小村姑,居然有这般惊世骇俗的举动!   居然,不嫌弃这个土里土气的小村姑!   “啊,还是你们有钱人的绢子软和啊。”   苏清婉可不知道众人心里的想法,毫不客气的接过来,随便抹了几下嘴,塞进袖子里道,“谢了啊!回头我洗干净了还给你。”   “砰!”   众人绝倒。   额头上皆是一头黑线,心中大叫,尼玛的,你用的,谁还要啊!谁知道你拿来抹鼻涕,还是擦眼泪,甚至擦口水!   “也好。”白沧青目光深深的望着苏清婉,慢慢吞吞的回道。   “砰!”   众人再次绝倒。   “罢了,我也不白吃你的,你这病,包在我身上!”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,苏清婉心情很好,眼睛都笑成了两弯月牙儿。   对于给她吃食的好人,她从来都不会见死不救的!更何况,那大白薯都没有追究她闯进他屋子,心胸还是蛮宽大的吗。   “哈,一介村姑,好大的口气!”   叶蓝心冷笑了一声,高傲的别开眼,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撇撇嘴道,“这病,我不托大的说一句,也唯有我叶蓝心能治,我京都第一名医,不是吹出来的!”   “怎么,你看不起我?”   不以为意的轻笑了笑,苏清婉学着叶蓝心的口气,笑眯眯的道,“我苏溪村第一小神医的名头,也不是不是吹出来的!”   “哼,愚昧无知,不知天高地厚。”叶蓝心淡淡的撇了撇嘴,“我不会同你这种身份一般计较,等一会,你便会知晓我的厉害。”   “连翘。”   叶蓝心转身吩咐一声,那身后的一个蓝衣小婢女,立即上前一步,打开大大的药箱,从里面拿出诊脉的药包来,放到了案几上。   另一个小婢女,立即将一张高背椅子搬过来,放到白沧青的对面,对叶蓝心做了个请的手势,弯腰恭声道,“师傅,请。”   “哇,京城来的就不一样呢。”   “看来主子的病这次有救了,太好了!”   两个伺候的小丫鬟嘀嘀咕咕,传到了众人耳里,叶蓝心一行人十分得意,苏清婉却是面色淡淡,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。   待到威风的架势摆足了,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,叶蓝心方才缓缓坐下,挺直了身躯,纤细的手指一探,探上了白沧青搁在药包上的手腕。   沉心静气了片刻,叶蓝心面色凝重起来。   这白沧青的病,却是比她想象中要严重许多,他百郁于心,身躯都快熬干了,这样撑下去,却是不行的,甚至光靠汤药调理,都是很难救回来,可是除了药汤,这心病也没有什么特有效的法子。   她一时面上泛起难色,眼眸里深深的担忧起来。   这白大人真是痴情,竟为了姐姐,搞成这样模样,又是何苦!叫她看了,都是心酸不已,难道除了姐姐,这个世上,就再无让他留恋之人了吗?世上不是只有姐姐一个女人,为什么,为什么他不懂,不懂她的一片心……   当初她苦劝他留在京都,让她为他好好调养身子,他却执意离开,她怕他触景伤情,也不敢强留,只盼他有一日回心转意,但是,他却成了这般光景,她痛,她忧。   “师傅?”   见叶蓝心面色不对,似乎走了神,连翘赶忙凑过去,小声提醒道。   “咳。”叶蓝心轻咳一声,放开了白沧青的腕脉。   “叶大夫,我家爷如何了?要如何治?”阿阮和阿谷围住叶蓝心,急急问道。   倒是那白沧青,一脸淡然,仿佛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。   叶蓝心不语,面色凝重,只吩咐连翘等人备了纸笔,极快的草书了几个药方,递过去道,“按这方子抓药吃,要快,他的病,拖不得了……”   “大人一直吃着药呢。”阿阮睨了苏清婉一眼,接了药方,犹豫了一下道,“就是吃的苏姑娘开的药。”   “当然是吃我开的!”   对于阿阮的质疑,叶蓝心很是不满,小脸一皱眉,染上一层恼怒之色,指着苏清婉道,“一个村妇开的药,你们也敢拿给大人吃,忒胆大了,吃出什么问题来,你们有几个脑袋砍?!”   苏清婉轻轻将阿阮手中的药方抽过去,展开看了一看。   “恕我直言,你这药方子,和清婉之前开的,功效差不多,唯一的区别,只是你用的这几味药材,更名贵些,白大人有钱人当然用的起,若是寻常人家,那是用不起的。”   见众人都瞪大了眼听着,苏清婉笑了一笑。   淡淡道,“其实用一些便宜的草药,也是一样的功效,不必这么费钱的。”   “你懂不懂,就在这乱驺!”叶蓝心厉声道,劈手夺过苏清婉手中的方子,交给阿阮道,“不必理会这个乡野愚妇。”   “不必换方了。”轻轻摆了摆手,白沧青慢慢的道。   “是啊叶大夫,其实苏姑娘之前开的药方,我家爷吃着也挺有效果的,好转了不少呢,要不这药方就别换……”阿阮好声好气的劝道。   “你什么意思!你们这是不相信我嘛!莫非以为我叶蓝心,京都第一名医的名头是浪得虚名?竟然宁愿听信一个小村姑的话,也不愿意听我的!”叶蓝心冲到阿阮面前,拳头捏捏的死死的,一张俏脸气的不行。   “咳,这么生气做什么,我们为人医者的,自己都不能保持平静的情绪的话,又如何能沉心静气的为患者诊病呢?”   苏清婉沉静的笑了笑,转头劝道,“不如这样,阿阮,你让人将我的方子拿来,对比一看就是了。”   那叶蓝心能干,又长得美貌,在京都被人捧惯了,习惯了事事掐尖儿的,做什么事,都是以自我为中心,旁人巴结都来不及,何曾被人这样说过,当下心里恼的不行,微昂着头,连连冷笑。   “我不用你来说教我!不要以为自己懂一点药材的药性,会几招三脚猫的医术,便能在我叶蓝心的面前托大了,哼,我只怕你一会子下不来台面!”   此时,阿阮已经命小丫鬟,将苏清婉开的几张方子找了来,呈到叶蓝心面前。   叶蓝心扫了几眼,那不屑鄙夷的面色,却是慢慢转变成震惊,她是行医的行家,自然也是略略一扫,就看出苏清婉的方子,不知比她高明了多少倍,虽然药效都是差不多的,但是诚如苏清婉所说,她开的药材便宜易得,都是常见的草药,而叶蓝心方子里有几味,却是很难寻到的,有时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,若是延误了病情,那就不好办了。   因此,比起来,却是苏清婉的更高明一筹。   叶蓝心倔强的咬着红唇,嘴角气的几乎沁出一丝血丝,却是说不出话来,心里更是不肯认输,她一直在繁华的京都药馆行医,请她看病的都是达官贵人,因此为了赚钱,开惯了这些昂贵的草药,一时却是忘了用便宜药材替代,也是不屑替代。   见叶蓝心迟迟不说话,握着那药方的手都有些微颤,那阿阮便看出了什么,出来打圆场道,“其实苏姑娘和叶大夫的方子,都是极好的,苏姑娘方才也说了,用料不同罢了,功效都是殊途同归的,既如此,也没有换得必要了。”   “不错,还是请叶大夫再为我家主子诊治一番,看看有没有根治的法子?”阿谷斯文的面上,露出一丝深沉的关切来。   忧心道,“虽然这些汤药,能够延缓主子的病情,终究不能根治,主子犯起病来,还是……”   “这……”   叶蓝心眼底闪过一丝心虚,为难道,“这本是心结导致的暗疾,哪里有什么快速的法子,能够根治的……就算是华佗在世,只怕也不行的。”   “未必。”苏清婉自信一笑。   “你有法子?”阿谷眼睛一亮,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,急急的问道。   他早知道,这个女人不一般,上次在玉宴楼顾家晚宴上,主子原是从不在外人面前弹奏,可是那日却是反常了,阿谷却看出,他是专门弹给那个女人听,他觉得,她能懂,唯她能懂。阿谷一早察觉到了主子对这女人不一般,希望这女人能够给主人带来一丝快乐,只是没想到,她不止特别,还通医术,这简直是意外之喜。   “不敢说万全的法子罢,但多少有几分把握,总要尽力一试的。”苏清婉微微笑道,那眉宇间冷静的光芒,看的众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信服感来。   叶蓝心眼底却闪过怀疑的光,嘴角微微勾起,冷笑。   “府上可有清净些的静室?最好能让白大人完全放松的地方。”   “有!”阿谷应道。   “快去准备。”   苏清婉眼波流转了一下,弯了弯唇角道,“因着必须诊疗的环境安静,那些个闲杂人等,就不必进来了,就在外间候着罢。”   “你说谁!”叶蓝心冷怒道。   她可是白府专程派人,去帝都请来的名医,她苏清婉算个什么东西,居然敢嘲讽她是闲杂人等!她偏不走,她偏要看看,这个村姑苏清婉,有什么能耐!若是她治不好白大人的病,她便以诈欺之罪,将她告上公堂,告的她名誉扫地,牢底坐穿!   “谁这么认为就是说谁咯。”苏清婉微微偏头,勾唇一笑。   “你……”叶蓝心一咬唇,瞥一眼白沧青,终于将话咽了下去。   调整了一下心绪,叶蓝心靠近苏清婉,贴着她耳,冷声道,“你知道,他为什么变成如今这样?那是因为我姐叶蓝媚,要解开他的心结,除了我姐,也只有我叶蓝心,轮不到你。”   “你想多了。”苏清婉淡淡一笑,活动了一下手指,将手指捏的“咔咔”响。   “这是心病,你莫要在这里装模作样,根本没有特效疗法!”叶蓝心冷笑道,“我看你是想骗几个钱财罢,有我叶蓝心在,你只怕得逞不了。”   听叶蓝心这么一说,阿阮等人也有些担心起来。   阿阮忍不住问道,“苏姑娘,你要用什么方法,来为爷施治?”   “心病也是病,会导致肝气郁结气滞血瘀证,经络不通,则病生于不仁,治之以按摩。”苏清婉轻轻一笑,只淡淡道,“清婉会尽力的。”她当然知道叶蓝心小瞧她,不过,她手里还握有一个秘密武器呢,正好试试效果。   静室。   苏清婉瞧一眼在外间等候的阿阮阿谷和叶蓝心一行人等,款步走了进去。   扫一眼内室,内室果然十分宁谧,隔音效果绝佳,墙壁上挂满了狰狞邪恶的鬼面,几分森然,卧榻隔了一道帘子,苏清婉掀帘进去。   只见那人,伏倒在青竹榻上,青丝铺展,流泻成一片湖泊。   苏清婉脑子里只泛出一句--   艳色天成,冷郁冻人。   许是因为他的衣裳太黑,衬得他一身肌肤格外的白,令人想起冬日的无垠雪光。   仿佛所有的生气都被抽离,剩下的只是个躯壳,空空如也。那露在灰黑色广袖外的手腕上,刻着一道道深深的瘢痕,鲜血早已凝固成深黑,结着厚厚的血伽。   苏清婉看的微微摇头,这是心病,情病,世间最难治的病,便是由心而生了,心魔作祟,自然是难好的,只怕这人,试过各种各样的死法。富贵又如何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,人吃五谷杂粮,皆俗世中人,情丝难断,也只是因为凡俗尘缘,惹人心动。   她打算用按摩推拿之古法,以期达到疏通经络、推行气血、扶伤止痛、祛邪扶正、调和阴阳的疗效。   苏清婉让白沧青除掉外裳,再除掉上半身雪白的中衣,露出裸背,趴伏在塌上,白沧青犹豫了一下,面色浮上一丝郝然。   苏清婉赶忙掉转头去,轻咳一声,假装镇定道,“我啥都没看到,再说了,医病无性别嘛,你何必拘泥小节。”   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宽衣解带声,待苏清婉再回过头时,那白沧青已经面朝下趴好,露出一大片光裸的美背。   苏清婉不由呆了呆,这男人的背,长得还真好啊,修长完美,宽肩蜂腰,白,白的有些耀眼,只是那一片白之上,却露出一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来。   看那伤痕的形状,似乎是藤条一类的软物,抽打出来的。   看的苏清婉都是一阵抽疼。   这男人,还真是喜欢自虐啊!   白沧青趴在青竹榻上,只觉身下一片清凉,有竹木的香气,淡淡萦绕,然而心中还是空洞,无比空虚的感觉,正当思绪游离天外,却陡然感觉一滴一滴的东西,滴落到了自己的身上--   起初,他以为是水,紧接着,又感觉不像,水没有那么浓稠,油?   似乎也不是,那东西滴在他背部的皮肤上,一股很特殊的芬香,立即在空气中挥发出去。   他还来不及讶异,便感觉一双暖热的小手,轻轻覆上了他的肩胛骨部位,将那油状物缓缓晕开,那力道很沉,很缓,一股无比的舒畅,便从那手下蔓延开来,直达全身的每一寸肌肤,舒服的人直想哼哼。   那一瞬间,他感觉那空洞的内心,仿佛在被什么东西,一点点填补起来,那种感觉,如此充实,如此美妙。   小手的动作还在继续,一丝不苟,顺着白沧青悲伤的膀胱经,为其推拿排毒,小手严丝合缝的贴着那微冰的肌肤,动作轻柔而带着安抚,仿佛无所不在的阳光,温暖大地,苏清婉认认真真,看着在她小手的动用下,那小半瓶滴在男人背上的植物精油,已经一点点渗透下去,男人背上的肌肤,也被那精油滋润,越发润泽起来,散发出柔和的光芒。   男人一动不动,只觉得全身仿佛浸泡在温泉中一般,放松,舒缓,不,比那还要舒服,鼻尖嗅到的特殊香气,仿佛大自然的气息,浓郁醉人,仿佛透进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,那小手所过之处,带着一点辛辣清凉的刺激,直入心扉。   渐渐的,他觉得自己的精神,越来越舒缓,越来越沉静,脑子里仿佛有一根紧绷的弓弦,突然的就放松了,眼皮一重,脑子里晕晕沉沉的,仿佛躺在一片宁谧的森林之中,阳光遍洒,一点点洒在他的身上,照亮了他心中的黑暗……   当那小手按到腰部以下,臀部以上的穴位,男人忽然身躯一震,沙哑的声音,闷闷的传来,“咳……”   “没事!我是大夫嘛,都说了不必拘泥。”苏清婉轻笑了笑,也不理会男人的反应,大拇指蘸了精油,点按在男人的穴位上,力道一点点加深,刺激腧穴。   男人的身体浑身紧绷,绷的像块石头一样,有许久,没有和任何人,这么亲密接触了……很怪异的感觉。   “喂,老兄你放松点!这么绷着累不累!松,放松,想象你是一滩烂泥,软的你捏都捏不起来……全身心放松,恩恩……对了,就是这样!”苏清婉一双暖热的小手,一拍男人的大腿,强悍道。   白沧青侧在青竹榻上,绷着的脸差点碎了一地……这是什么比喻,这是什么女人!   苏清婉一整套按摩做完,累的吁了一口气。   抬起沾满精油,亮光光香砰砰,还混着男人体味的双手,速度在旁边的银质水盆里净了手,“哗啦啦”一阵水声,又随手抽过搭在架子上的,软白的棉布巾子,抹了一把滴滴拉拉的汗水,一扭头,却见男人一动不动的伏在榻上。   不会被自己给按死了罢?这种芳香精油的新疗法,她还是第一次尝试,心里还真是有点忐忑!   苏清婉手里捏着软白的棉布巾子,蹑手蹑脚的走进,忽然听到一阵匀细低微的呼吸声,这才发现,那胸膛也是略略起伏的。   “切!原来是睡着了,吓死姐了!”苏清婉吁了一口气,不客气的一伸手,推搡着沉睡中的男人,“醒醒,醒醒?咋睡着了?”   晕,睡得还真沉,居然没推醒。   苏清婉微微一笑,站在床榻边,看着他。   只见男人微侧着头,睡得很香,很沉,一张线条完美的脸上,还是浮着青灰之色,但是却已经转成一丝红润,长长的睫毛,翘在紧闭的眼睑上,睡梦中都在细细颤抖,仿佛昆虫的触角,双臂微微蜷缩着。   看起来,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,那睡颜,居然是带着几分孩子气的,安静的倒有些可爱。   苏清婉满足的一声轻叹,对于一个重度抑郁病人来说,能睡着就是好的,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。   看着男人的样子,两个黑眼圈,深黑的吓死人,想必许久没有睡好了。   当下,苏清婉也不忍心再打扰他,也就由他去睡,只拿起旁边一张玫瑰圆木凳上的碧色锦被,轻轻的盖在了男人裸露的背上,正要出门,那男人忽然翻了个身,锦被掉下来,露出精赤的上半身。   虽然瘦了些,但是胸膛上那紧实的肌肉纹理,极其富有张力,六块腹肌有着显眼的轮廓,腹部有一点点毛发,显得性感而狷狂,简直引人犯罪,薄薄的中衣裤子下,硕大隆起。   阿弥陀佛,她什么都没看到!   苏清婉半眯着眼,弯腰捡起那滑落的锦被,飞快的给男人盖上,又蹑手蹑脚的走到外室去。   “怎么样,苏姑娘?”阿阮和阿谷等人,一见了苏清婉,连忙围了上来,满面关切。   “睡着了。”苏清婉低低道。   “真的?!太好了。”阿阮和阿谷惊喜不已,主子失眠已久,已经几个月,没有睡过一个好觉,长期的失眠,让他身子都熬干了,整个人形销骨立,仿佛风吹一吹,就会倒下,如今,他居然睡着了,这让他们,惊喜的难以置信!   “什么?!我不信。”叶蓝心环着胸,冷冷的道。   “当然是真的了。”苏清婉不以为然的一仰头,轻笑道,“不信就自己去看,不过手脚放轻些,莫要惊扰了白大人好眠。”   一干人耐不住,轻手轻脚的走过去,走在最前头的,便是心情复杂的叶蓝心,既希望他好,又不希望令他好的那个人,不是自己。   这是高傲的她,绝对无法接受的。   进了内室,她一眼看到,卧榻上的男人,正睡得香甜,甚至原来毫无血色的脸上,都露出一丝红润来,眉头舒展,仿佛愉悦--   叶蓝心如遭雷击,整个人呆在了那里。   阿阮和阿谷对视了一眼,满面欣然,静静的退了出去。   叶蓝心也跟着,麻木的退了出去。   “苏姑娘,你真是太有本事了,太好了,爷的病终于有救了!”阿阮激动不已,一向平稳柔和的声音,此刻也忍不住颤抖起来。   “到底是什么法子?主子都已经失眠半年,如今终于能安睡了。”阿谷虽沉稳些,那张斯文的脸上,亦是难抑激动和钦佩之情。   “不可能,这不可能!你,你到底耍了身段?”叶蓝心嘶声道。   “秘诀嘛,就是这个。”苏清婉从身上掏出两个小瓷瓶来,递到众人面前,笑眯眯的道。   “这是什么?”叶蓝心接过来,扒开瓶塞,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,神情复杂,缓缓道,“好特别的气味!这个味道,方才在那房间里也有,这到底是什么?”   “好浓郁的气味,真是好闻,方才我也闻到了,只觉得一吸入鼻子,整个人便神清气爽,十分放松,精神都振奋了不少。”   阿阮忍不住问道,“苏姑娘,这是什么灵丹妙药?”   “那里是什么妙药,不过是我自己研制提炼的精油。”苏清婉笑了一笑,柔声道,“别小看这东西,可是真正的好东西!要许多的花草,才能提炼这么一丁点!精油能调节内分泌器官,促进荷尔蒙分泌,让人身心愉快。”   原本苏清婉前阵子提炼这些精油,是想在自己的苏氏美容馆推出的,便带了几瓶在身上,但是西梁县里出了下毒事件后,她搞得焦头烂额,还没来及推出。   这次来到白府,恰巧碰到这个抑郁症患者,想到精油这种自然的芳香,经由她的按摩,彻底被吸收,那香气进入脑部后,可刺激大脑前叶,分泌出两种荷尔蒙,使精神呈现最舒适的状态,修复患者脆弱的心灵,她便决定斗胆一试,果然效果奇佳。   “你研制的?你有这等本事?”拳头一点点捏紧,叶蓝心的面色更加难看了。   “事实胜于雄辩啊,叶大夫,你说是不是呢?”苏清婉微微一笑。   “太好了,总算找到能治愈主子心病的良方。”阿谷双手交握,不住点头道。   “还不止如此呢。”   苏清婉举起手中的小瓶,笑了笑,自信道,“我给你们大人用的,乃是薰衣草和茶树精油,不止能舒缓和减轻抑郁症的症状,还有其他功效,比如薰衣草精油罢,能抑制细菌,促进皮肤细胞再生,加速伤口愈合,淡化疤痕,你们主子背上,身上那些疤,实在是太难看了,用这个就能淡化哦,不妨试试。”  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,苏清婉继续道,“对灼伤、晒伤有奇效,对了,还能改善粉刺、脓肿、湿疹,阿阮姑娘,你脸上的粉刺,可以用这个点涂,效果不错的哦!”   “真,真的?”   阿阮摸了摸自己的脸,一脸惊喜的叫了起来。   女人都是爱惜容颜的,她脸上最近老是冒出粉刺来,急的不行,用了好些法子,也消不下去,陡然听到这东西的妙用,简直喜不自禁。   “苏姑娘,我跟你买一瓶!多少钱?”阿阮眼巴巴的拉住了苏清婉,双眼中有渴望。   “咳,你是白大人的人,就是我苏清婉的朋友,这瓶虽然用了点,还剩很多,你的脸够用了。就送给你罢!”大方的挥挥手,苏清婉将手中的小瓷瓶子递过去。   “多谢苏姑娘。”阿阮接了那瓶子,惊喜不已,打开一闻,果然磬人心脾。   看到苏清婉与众人热络的样子,又看到屋内的众人,包括那些下人,都对苏清婉佩服的五体投地,根本就将她这个京都第一名医,抛之脑后,叶蓝心气的一张小脸红了白,白了黑,一咬牙,一跺脚道,“连翘!三七!我们走!”   阿阮与阿谷对苏清婉千恩万谢了一番,便要支付给她不菲的诊金,想到自己原来冒失的行为,苏清婉却是不好意思的抓抓头。   “不必了,那些凤梨酥,就权当诊金了。”   “对了,这芳香疗法,虽然功能强大,也不是一时半刻,立马能好的,还要多做几次,观察一段时日。”   苏清婉想了想,又嘱咐道,“待那家伙醒了,劝他出去多走走,不要老是窝在府中,会憋闷坏的,没病也闷出病来了。”   交代了一番之后,苏清婉也不待那熟睡的男人醒来,便要起身告辞,阿谷见挽留不住,与苏清婉约定了下次诊治的日期,便让阿阮送她出去。   “苏姑娘,请!”   阿阮对苏清婉的态度,更为亲和起来,她是打心眼儿里,喜欢苏清婉的性子,虽然有本事,却又平易近人,不像那个叶蓝心,那么目中无人,骄傲十足。   苏清婉正愁认不得出白府的路,有阿阮送她出去,她就放心多了。   一路上,抬头看天,月亮又大又圆,想到自己方才翻墙的窘事,苏清婉暗暗惭愧,按道理说,那个叶蓝媚的武功很高,混进来还有可能,自己的武功却是一般般啦,尤其是轻功,还真是蹩脚的很,如今想来,似乎她这偷摸进府,太过顺利了一些。   “阿阮……你,你不奇怪,我是怎么进来的吗?”一路上,阿阮都没有问,苏清婉反倒好奇起来。   阿阮瞥了苏清婉一眼,不由得笑了,笑容里有些促狭。   “苏姑娘以为,我们白府是那么好进的吗?”   “喔……你们早就知道我,我翻墙进来了?”苏清婉抓抓头,厚着脸皮道,“你们故意放我进来的?”   “苏姑娘一进来,便在主子的掌握之中了。”阿阮笑笑,语声柔和,倒听不出责怪的口气。   这阿阮,看起来在白府地位颇高,应该是白沧青的替身侍卫,但是却如此平易近人,只是一身功夫却是深不可测,苏清婉不由暗暗钦佩,只觉得真人不露相,对这阿阮,又很喜欢,又很有几分忌惮。   “那,你们主子,为何要放我进来?就不怕我,偷你们白府的宝贝么?”苏清婉眼珠子转了转,试探着阿阮的口风。   “主子自有主子的想法,不是我们做下人的,能够揣测的。”   阿阮笑了笑,不厌其烦的答道,一边领着苏清婉,穿过一道道石桥,木桥,回廊,一边提醒她小心脚下,往白府的大门口走去。   “阿阮,清婉听到一些传闻,是关于白大人的,莫非,那些和他的病也有干系?”迎着清凉的夜风,苏清婉缓缓道,“一个人患上抑郁症,常常也和童年的一些阴影有关的。”   “苏姑娘是指?”心中一动,阿阮淡淡挑眉。   “比如说,白大人……弑父杀兄。”   “再比如,白家世代相传的那个恶毒诅咒……”苏清婉声音淡淡的,眼眸微闪,对于这些传闻,她不置可否。   阿阮的脸微微一僵,并没有回答,指着前面打开的角门道,“苏姑娘,到了。”   翌日清晨。   苏溪村,南山脚下的药园子。   一大早,苏清婉就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,到了药园子。   既然得知白沧青不是凶手,甘草的线索自然也断了。   而那个神秘的叶蓝媚,苏清婉又摸不透她的底细和藏身之处,被这些事烦扰,苏清婉一夜都没有睡好,辗转反侧,总觉得似乎在今夜,会发生什么事儿似得。   半夜里,两只眼睛大睁,死死盯着屋子顶梁,好不容易在天亮的时候,迷迷糊糊的睡着了,还做了个噩梦,梦里,那些中毒的人都死了,死状极惨,他们都瞪着眼睛,死不瞑目的盯着她,而病人的家属,更是操着各种家伙,把她的苏氏药馆都砸了。   这一惊一吓,苏清婉便醒了,还吓出了一身汗。   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,天麻麻亮,苏清婉便踏着夜色,吹着清晨微寒的风,去了南山的药园子。   “不好了清婉姐,昨晚出事儿了!”一见了苏清婉,耿小蛮便将她拉到一边,急急的道。   “什么事?”心中“咯噔”一下,苏清婉暗暗道,莫非昨晚的预感是真的。   “昨晚有人来盗药材!”耿小蛮那张娇俏的脸上,现出紧张的神色来。   “可盗走了?!”   苏清婉反手一把抓住耿小蛮,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,“我不是命三麻子他们守着得么?”   那伙人,自然是冲着甘草来的,苏清婉心里能不急,找不到被高价买走的药材,这些甘草,可就是唯一的解药了!大家伙都急等着救命呢。   “没有没有,清婉姐你先别急!”   耿小蛮两道乌黑的眉毛一扬,忙道,“多亏了清婉姐你高明,一早就派人守着了!不过那些人的武功却是高强,三麻子他们都被打伤了。”   听耿小蛮说了一通,苏清婉才知道,原来昨夜后半夜,便有四个黑衣人来盗草药,惊动了守药园的三麻子等人,两边便厮打起来,虽然三麻子等人,都是苏清婉挑选出来的射猎好手,却是敌不过那四个黑衣人武功高强,幸好关键时刻,三麻子等人用了陶质的“火罐炮”,击退了那些人。   这种“火罐炮”,下粗上细,里面装有火药,是村里的猎人用来捕猎物的,点燃引信,火罐爆炸,会发出猛烈响声,惊得猎物四散奔逃,落入网里,苏清婉偶然一次,在哥哥苏靖山家看到了,很感兴趣,想到上次来的那批人,明显身手不凡,怕三麻子等人应付不来,便让他们一人带了几个这种火罐炮,以备不时之需,没想到,还真管用。   “哼,咱们不卖甘草,他们便来偷,真真是太无耻了。”   耿小蛮一扬眉,怒声道,“只怕是看到这甘草金贵,便想着要发笔横财!居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,真不怕遭报应。”   “我看未必。”苏清婉摇摇头,“不是为了财。”   “不为财,为什么?”耿小蛮扑闪着明媚的大眼睛,疑惑道。   “若是凶手派来的呢……”苏清婉嘴角撇了撇,眼中闪过一丝寒意,“那个她,要弄走所有的解药,将所有的人命,都掌控在她的手里。”   “啊!那真是太可怕了,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,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清婉姐?”耿小蛮急道。   “小蛮,镇定点,把所有的人召集起来,将所有的甘草收获!”苏清婉吩咐道。   “哎!这就去办!”耿小蛮应了一声,连忙扯着大嗓门,挨个去大棚药园子,吩咐大家去了。   很快,在药园子的长工都集中了起来,聚拢在种植着甘草的几亩药园子里,采挖起甘草来。   正是甘草成熟的季节,地上茎叶已经枯萎,众村民用小铁锹,一点一点深挖,动作小心,防止刨断或伤根皮,挖出后,又在耿小蛮的指挥下,除去须根,晒干。   顿时一片忙碌的景象,苏清婉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。   边巡视着,心里却是暗暗发愁,虽然这些甘草质量很好,但是量却是少了点,要救西梁县那么多中毒之人,不够!   正在犯愁,却见一匹马狂奔而来,停在了乡间小道上。  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,利落的翻身下马,极快的走到了药园子边,问道,“请问哪位是苏清婉苏姑娘?”   “我就是,何事?”上下打量了那小厮一眼,苏清婉心中微动,她不认识此人,不过此人的衣着,倒是和那日,在白府看到的家丁如出一辙,莫非是白府的人? ☆、第93章 本宫要将你们碎尸万段!   “我家主子吩咐小人,将这封信送到姑娘手上。”那小厮恭敬的半弯了腰,将那信封,呈到了苏清婉的手里。   白沧青?那只大白薯搞什么名堂?   “多谢。”伸手接过,苏清婉点了一下头。   “告辞。”那小厮见任务完成,立即上马,打马而去,马蹄飞奔,扬起一路尘埃。   苏清婉若有所思,低头一看,只见那雪白的信封上,写着“苏清婉亲启”五个字,字体是狂草,看起来狷狂,实则笔锋透着一种稳健冷郁,显然那人的病,已经稳定的多了,这么想着,嘴角勾起一丝安慰的笑意。   漫不经心的拆开了那封信,展开。   淡淡一扫,苏清婉那张小脸,却是浮现出一层喜色,两只眼眸,满是惊讶!   她本以为,那白沧青,不过是吃饱了撑的写封信,感谢一下自己的救命之恩,没想到信里只字未提,雪白的宣纸上,只写了几行力透纸背的,墨色小字,“你要找之人,暂居西梁县悦来客栈,天字一号。”   “太好了!有救了!”   苏清婉捏着那信纸,忍不住惊喜的叫了起来。   白沧青这份礼物,可来的太及时了,并且也只有他的势力,才能够做到,那个叫叶蓝媚的神秘女人,是从宫里来的,显然是个高手,行踪隐秘,凭苏清婉,要打探她的住处,可是不大容易,但是白沧青的势力,涵盖整个梁县,可以说,大街小巷,他的眼线遍布,要找一个人,简直易如反掌。   苏清婉心里暗暗道,这或许,也是叶蓝媚为什么挖空心思设局,也要逼的白沧青对付云流墨的缘由罢。   “什么有救了?清婉姐,信上写了什么,你那么高兴?”耿小蛮探头探脑的凑过来,瞄了两眼那信纸,不解道,“悦来客栈?什么意思?”   “我知道去哪里找剩下的甘草了!”苏清婉自信满满的道。   “哪里?现在整个西梁县的甘草,只怕都在咱们这里了。”耿小蛮一甩马尾,无数细细的辫子飞扬,她红唇微翘,一脸疑惑。   “不,还有一个人有。”将那信纸叠好,放在怀里,苏清婉眼眸中闪过神采,毫不犹豫的道,“凶手。”   “啊!清婉姐,你要去找那凶手,要回那些甘草吗?那可太危险了,不成的。”   一听苏清婉这话,耿小蛮一张俏若银盘的脸,立即变色,摇头道,“那可不成的,清婉姐,我知道你心急救大家,但也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小命罢,那人敢做下这么大的案子,必定不是一般的人物!”   想起昨夜那四个身手高明,训练有素的黑衣人,耿小蛮就不禁打了个一个寒颤,揉了揉鼻子道,“清婉姐,我看这事,咱们还是别管了!能救一个是一个呗,旁人死了,也是他们运气不好,与我们有什么相关?又不是我们下毒,害他们!”   “不成,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死。”   坚定的摇了摇头,苏清婉忽然别过头,眼眸里闪过一丝算计,“小蛮,我记得你上次说过,咱们村有一个高人?”   耿小蛮刚才的话,倒是提醒了她。   不错,叶蓝媚这个神秘的女人,有这宫里的背影,武功高强,是很危险的,她贸然前去,可是肉包子打狗,有去无回,因此这一趟,只能智取,不能硬拼,反正敌在明,我在暗,只要筹划的好,不愁甘草不到手。   不过,她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。   只是眨了眨眼眸,苏清婉心中一动,瞬间计成。   “高人,哪个?”耿小蛮微微一愣,半响才反应过来,“清婉姐,你说的不会是,李空空那贼小子罢!”   “正是!”   “切,他算什么高人啊,不就是个三只手嘛!”耿小蛮嘴撇的老高,不屑的道,“他偷了我耿小蛮的香囊和肚兜,还没找他算账呢!”   “高手在民间嘛!”苏清婉微微一笑,交代了耿小蛮监督众人采药,转身便往村子里走去。   “喂,清婉姐,你不是真要去,找那小子出山吧!”耿小蛮跟上前两步,忍不住冲着苏清婉的背影,高声喊了一句,却见苏清婉头也不回的,走远了。   在村子里七拐八拐,很快就到了一家老房子门前。   老房子里的几扇木门,大大的敞开着,里面的货架上,摆着琳琅满目的小商品,正是一家村子里常见的小店铺。   小店铺门口,竖着一个木墩子,上面拴着两条狗,一黑一黄,见了生人就“汪汪汪”叫个不听。   苏清婉不常来这家小店,所以这狗也不认识她,看到苏清婉,就狂吠着想要扑上去,拉的那两条狗绳子,绷得直直的,凶相毕露。   木门里立即冲出一道微微发福的身影,却是一个彪悍的妇人,一只手端着碗,另一只手,指着两只狗骂道:   “死东风,死发财!叫什么叫!叫叫叫,就知道叫,客人都叫你们给赶跑了!再叫老娘把你们宰了,炖狗肉!”   那两条狗,被妇人这么一喝,似乎有些畏惧,“嗷呜嗷呜”叫的不那么响亮了,妇人把肉唆完,筷子一夹,飞出去一块骨头,掉到两只狗身边,顿时,一黑一黄,飞快的冲上去,扭打在一起,争夺那块骨头。   “哎呀这不是苏丫头嘛,好些日子没见你来了,快进快进!”   那妇人一扭腰,见了苏清婉,满脸笑容,大大丰满的脸盘子,笑成了一只花儿,伸手摸了摸插着一支竹筷的发髻,挽了苏清婉的臂,将她亲热的拉进了门槛。   这灰紫色棉布袍子的热情妇人,便是这家小店的老板,也就是李空空的姐姐,李珠珠了。   “苏丫头啊,你看看,你要点啥?你现在是咱们苏溪村里的富户了,可要多来光顾俺家的生意啊……”   李珠珠放下饭碗,扭着大屁股,风情万种的嫣然道。   苏清婉目光掠过那摆满五彩商品的货架,落到了柜台后的人影身上。   那人影又瘦又高,倒是像根竹竿,此刻只窝在柜台不起眼的一角,手里专注的摆弄着一个万花筒模样的东西,长相很是平凡,眉毛眼睛鼻子,简直没有一点特色,属于扔在人堆里,就再也认不出来的类型,这类人总是不引人注目的,正因此,也更容易得手。   只有那双眼睛,滴溜溜的滚来滚去,皎若晨星,透着丝丝狡猾。   “不必了,我是来找他的。”苏清婉睨了柜台后的李空空一眼。   “找我弟弟?这小子不会又惹什么祸了吧?”   眉头间闪过一丝紧张,李珠珠随手操了一块抹布扔过去,大声斥道,“咳,臭小子,还玩呢!有人找!”   “老姐,你干嘛打我!”   眼见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迎面飞来,兜头照脸的盖在了他脸上,李空空一把拽下来,苦着脸往外吐,“呸呸,臭死了,老姐啊,这条抹布都馊了,你几个月没搓了?”   “懒成这样,也不知道我姐夫哪只眼睛瞎了,居然会看上你!”   “臭小子,就知道编排你老姐!没我们,有你容身之地吗,不识好歹的!”李珠珠一指李空空,喷着口水。   “是是是,老姐你风华正茂美若天仙,满意了罢?”李空空连忙嬉皮笑脸的道。   “哼!这还差不多!”   李珠珠面色缓和了一下,操起柜台上摆放的蒲扇摇了摇,一脸风情,“想当初你姐夫就是看中我年轻貌美,贤良淑……”   “好了好了,老姐,别吹了!我这儿有事呢!”   哄走了一扭一扭的李珠珠,李空空这才转过头,懒懒的依靠着柜台,一脸不正经的模样道,“你找我?”   “正是。”苏清婉颔首。   “啥事儿,说,我李空空的时间,可宝贝的很!”边说着,李空空边往那只万花筒模样的东西里头瞧,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。   “明人不说暗话,帮我偷一样东西。”苏清婉开门见山的道。   “什,什么啊,你别冤枉我啊。”李空空低下头,抓扯了一下那头乱发,皱眉道,“我是良民嘛,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无聊的女人,简直莫名其妙。”   “别装了,你不就是五年前偷遍大曌国的妙手偷偷?”苏清婉冷笑了一下。   李空空的底细,她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。   五年前,江湖人送外号“妙手偷偷”,专偷各种宝物,擅长易容术,还被大曌国朝廷通缉追捕,无奈之下,李空空便隐姓埋名,投奔了嫁到西梁县苏溪村的姐姐家,在这偏僻的村子里,一窝就是五年。   “认,错,人。”李空空眉头一挑,脸微微变色。   “还装?你骗不过我,要验证你是妙手偷偷,也不会很难啊。”苏清婉紧了紧鼻子,轻笑道。   “喂,你调查我干什么!你这女人,你有什么企图!”   脸一绷,李空空将苏清婉拽到一边,睨了她半响,压低了声音道,“我早就被我老姐逼着,金盆洗手了!”   “那耿小蛮的香囊和肚兜?”苏清婉嗤笑一声,目光灼灼。   “那不过是和她闹着玩儿的!”李空空嘿嘿一笑,揪了一根头发,“噗”的吹掉。   “五十两。”   “我李空空男子汉大丈夫,岂是为了五斗米折腰之人!”   “一百两。”   “我是一个有原则的美男子。”   “两百两。”   “富贵不能淫,威武不能屈!”   “三百两!不干我走了。”   “成交!”   “咳,你别那么看着我,我也是为了赚点银子,报答报答老姐的养育之恩……”李空空一甩发髻,摸了摸自己的鬓发道。   “不过你安分了这么久,你如何向我证明,你偷盗的绝技,仍旧高明呢?”苏清婉挑了挑眉,双眸闪着精光。   “这个怎么样?”   李空空一伸手,微黑的掌心中,正躺着一枚花苞形状,殷红如血的戒指。   一摸自己的手上,那枚古戒指,果然不见了!苏清婉不由心惊,她压根儿没察觉到李空空出手,但是那枚戒指,却的的确确到了他的手上!   “还给我。”苏清婉一伸手。   “啧,这枚戒指,可不止三百两,我看三千两也不止罢?而且,还是宫中之物。”李空空别有深意的斜了苏清婉一眼,双脚一交叉,半靠着柜台,吊儿郎当的模样道,“你一个乡野女人,身上却有如此贵重之物,啧啧……”   其实,李空空也摸不清苏清婉的底细。   据他所知,苏清婉是打小在苏溪村长大的,土生土长,并无可疑,但是这个女人,给他的感觉,却很不一般,身上的气质,绝对非寻常人可比,这就耐人寻味了,也引起了李空空极大的兴趣。   “不关你事!”苏清婉劈手夺了过来,横眉冷目。   “这么紧张,情郎送的?哈哈……”李空空环胸大笑,笑声十分揶揄。   “说正事!”苏清婉沉声道。   “好好好,要我偷何物?你若是要我进宫,偷皇帝老儿的内裤,三百两我可是要蚀本的,嘿嘿。”   一说到偷,李空空顿时来了兴致,平淡的五官都瞬间精神起来,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,简直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。   “不必麻烦,那东西就在西梁县。”   苏清婉凑过去,“……”   西梁县最豪华的客栈--悦来客栈。   正是午膳时分,悦来客栈一楼,坐满了用膳的客人,人声鼎沸,小二们肩头搭着毛巾,手里提着茶壶,陪着笑脸,恭敬的穿梭来去,这桌上菜,那桌添茶,忙的脚不沾地。   在角落的一桌上,坐着几个女子,个个都是带着斗笠,面纱遮面,但是从那妖娆的身段,美妙的声音,皆可看出,是一等一的美女,引来客栈许多男人垂涎三尺的目光,频频朝这边张望。   “看什么看,再看挖了你们的眼!”其中一个绿衣袍子的女子斥道。   “哇,小娘子好辣,我喜欢……”男人们碰着酒碗,粗噶大笑。   “砰!”   绿衣女子猛一拍桌,一把筷子震起,小手一推,带着无比的劲力,“嗖嗖嗖”射出去,从那群汉子头顶飞过。   “嘚嘚嘚。”   齐齐插入墙壁,竟是入墙三分。   整楼的客人都惊呆了,有叫好的,也叫惊吓的,其中一个不显眼的小二,提着茶壶,有意无意的瞄了那群女人一眼。   “莫惹事,别忘了我们此行目的。”坐在正中的蓝袍女子,发出黄莺般的嗓音,却是微拧着不悦,此女正是叶蓝媚。   “是,主子。”那绿衣女子的女子,低眉敛目,顿时温驯如羔羊。   “那老东西没用,凭他在娘娘面前如何自吹自擂,娘娘也不会再信任他了,找到人都能给跑了,啧,真丢人,到底还是要我们主子出手的。”黄衣女子声音低低,眨了眨那双灵活大眼,眼神里一丝得意。   “必须除掉那个人!若是做不到,不单是我,连你们也不必回去。”叶蓝媚轻晃手中的茶盏,魅力无双的眼眸里,闪过重重杀意,口气冷淡道。   “是。”两个女人齐齐打了一个寒噤,点头应道。   想到宫里那位娘娘的手段,真是头皮都麻了,若是任务失败,她们也只求一死,落到那娘娘手中,却是生不如死。   “吃饭。”叶蓝媚忽然妩媚一笑,若无其事的的举起了筷子。   一桌人正吃着,一个小二被人一撞,撞到了叶蓝媚的身上。   叶蓝媚顿时变色,绿衣女子一摸皮囊,柳叶刀就要出手,却被叶蓝媚一个眼神制止住,她们此趟的行踪隐秘,叶蓝媚并不想暴露行踪,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,到时候,想下手就难了。   “要死了你!仔细着些!冲撞了我家主子,你有几个脑袋!”绿衣女子缩回手,尖声道。   “是是,小的该死!小的该死!”那小二连连作揖,一叠声的讨饶,可怜巴巴的模样。   “罢了。”叶蓝媚微颦了眉头,挥了挥手。   那小二一转身,一脸谦卑恐惧全然不见了,嘴角勾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来。   小二走到客栈一楼的阴暗角落处,一把撕下了人皮面具,露出原本的真容来,正是李空空,苏清婉闪身出来,沉声问道,“得手没?”   李空空笑而不语,只扬了扬手中的钥匙!   两人一道上了二楼,挨个房间看,很快就找到了天字一号房,钥匙插进去,轻轻一拧,开了!   屋子里布置豪华,美轮美奂,苏清婉却是没有什么心情欣赏的。   掩上门,立即和李空空翻找起来,柜子里,床底下,苏清婉一通乱翻,一扭头,却见李空空也不动,正吊儿郎当的站在屋子中央,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,却是紧紧扫过屋子的每一寸。   “喂,姐花钱请你来,可不是站着玩儿的!快帮忙找!”苏清婉一边翻开一个大木箱子翻找,一边没好气的道,“一会子那些女人回来了,可就跑不掉了!”   “蠢,一点做贼的潜质都没有!谁会把重要的东西,藏在那么明显的地方?!”李空空鄙夷的瞪了她一眼,眉头不屑的挑了挑。   “也是,如果我是叶蓝媚的话……”   小脑袋立即转了起来,苏清婉眼睛突的一亮,“我知道了 !”   “空空,你也甭闲着,说不定在地砖底下!撬地砖!”   说罢,她便贴着墙,挨个敲着墙砖,看是不是空心的,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么,一般重要的物件,都会藏在墙砖里,或者藏在地砖底下。   “不在那里,劝你别白费力。”李空空双手环胸,白眼道。   “什么意思!”苏清婉瞪眼,“你这个贼子,到底专不专业!”   “哼,说我不专业?我只肖扫一眼,便能看出这墙砖,地砖,都没有人为动过的痕迹!”李空空目光依旧紧紧的,在屋子里扫荡,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,缓缓的摩挲着下巴,一脸深思。   “那你说,藏在哪!屋子里我都翻遍了,没有!”   苏清婉一叉腰,眼神闪了一下,“莫非那个狡猾的叶蓝媚,没有将解药藏在客栈里?不对,一定在这里!”   假设她是叶蓝媚,这东西如此重要,自然是要放在平时看得到的地方,才能够安心,因此绝不会藏在别处的。   “答对,就在……这!”   李空空的目光,锁在了屋子很不起眼的一角,苏清婉顺着李空空的目光望过去,却是愣住了--   渐渐地,目光浮起怪异和疑惑。   那里垂挂着一道紫色丝绦的帘子,帘子此刻是勾起的,后面除了一只华美精致的大恭桶,啥也没有。   “恭,恭桶?你不会怀疑……”   苏清婉皱眉,“不会吧,感觉好恶心!”   “切!越是想不到的地方,越有可能!”   李空空不以为意的一甩头,在苏清婉恶心的目光中,大步走了过去,一把就掀开了恭桶上的木盖子。   手伸进去,从里面掏出一大包鼓鼓囊囊的东西,在苏清婉面前晃了晃,面上的表情得意起来:“这次还不找到你!”   “哇,居然真的让你找到?!”   苏清婉顿时惊喜起来,抢过那包鼓鼓囊囊的东西,打开一看,只见里面都是晒至全干,捆成小把的甘草,果真在这里!   “怎么样?我妙手偷偷,不是浪得虚名罢?”李空空得意的一仰头道。   弄个大恭桶,便以为能躲过他这双火眼金睛?做梦!   “厉害!这下子西梁县的百姓有救了,我代他们感谢你!”苏清婉一脸激动道。   “咳,小意思……哇,这女人是什么人,这些首饰如此贵重?莫非是宫里来的?这趟不错啊嘿嘿。”   李空空却对那些药材不感兴趣,却一眼盯上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子,抓起那些华美的饰物,就往怀里塞。   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,别拿了!”苏清婉一把打开李空空的手,拖着他就要走,“此地不宜久留,快走。”   此时,客栈一楼。   “不对劲!上当了!”叶蓝媚吃着吃着,忽然眉头一竖,一摔筷子,霍然起身。   “怎么了主子?”其余两女惊了惊,齐齐抬头问道。   “你们不觉得,方才那个小二,有问题么?”叶蓝媚横眉冷竖,眼里闪过危险的精光。   “没看出来啊……不就是个普通小二,哪里不对?”柳叶将嘴里的一口菜咽下去,疑惑问道。   “不,他不是店小二,虽然他伪装的惟妙惟肖,连我都差点骗过了,但是,眼神不对。”叶蓝媚沉了脸,缓缓道,“一个人的眼神,是伪装不了的!”   方才她被撞了一下,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,却又说不上来,直到方才,她脑中灵光一闪,忽然想到,是眼神!   一个店小二的眼神,自然该是卑微瑟缩的,但是那人尽管姿态卑微谦恭,但他的眼神,却是从容自信,潇洒自如!   “糟了!钥匙不见了!”   一摸身上,叶蓝媚俏脸陡然变色,转身就往二楼冲去。   柳叶和黄鹂,一甩筷子,瞬间跟上。   “不好,有人来了!”苏清婉拖着李空空,正要出门,却忽然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   这个时候出去,便会被堵个正着!功归一篑!   苏清婉知道,叶蓝媚一行人,武功都极好,和她们打起来,也不知道有几分胜算,若非必要,她实在不想跟她们对上。   李空空眼珠一转,立即推过旁边的大衣柜,挡住了门口,苏清婉也立即过来帮忙,两人将门口用东西死死抵住!   可是即便如此,也是抵不了一阵的,她们已经听到了凶残的踹门声。   “砰--砰--”   每一下,那些挡住门的衣柜等物,都要震动几下,遥遥欲坠。   “混蛋!敢跟我们主子作对!再不开门,仔细我将你们大卸八块,剁了喂狗!”   “别落在我手里,我要抽你们皮,拔你们筋,用化骨水化的你们尸骨无存!开门,开门!”   “只有拼了!”   苏清婉一弯腰,左手抱着药包,右手从靴子里,拔出一柄七星匕首来。   “好,拼了!”   李空空一咬牙,不知打哪摸出一把软剑,“花擦”一抖,剑影流光。   关键时刻,头顶微响,一小片砖瓦被移开,一道强光,从头顶的洞中照下来,紧接着,一根长绳子,飞快的落了下来,一道冰哑的男声沉沉道:“上来!”   苏清婉一抬头,见头顶露出一张熟悉的脸,正是白沧青!   心中不由得一喜,太好了,天无绝人之路。   李空空也抬头看见了,虽然不认识这是何方神圣,但是看这样子,应该是友非敌,便也放下心来。   两人相继抓住绳子,飞快的往上爬去,苏清婉左手一松,药包掉了下去。   她脸一紧,下意识的伸手去捞,却眼睁睁的看着掉下去,幸而李空空眼疾手快,双脚一勾,夹住了那包药材!   苏清婉微微松了一口气,出了一脑门子的汗!   “快!”   苏清婉和李空空加紧往上爬,苏清婉爬绳子还不太熟练,费了些功夫,才爬到了房顶,抓住白沧青伸过来的那只冰凉的手,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,一不小心,还一脚蹬在了那李空空的脸上,蹬的那家伙鼻子都差点歪了。   就这耽搁了一下,房门发出巨大的“砰”一声,木柜倒地,叶蓝媚一行人飞快的冲了进来,杀气腾腾的朝空中的人一指,“抓住他,别让他跑了!”   几人冲过来,便要抓李空空,苏清婉眼珠一转,从怀里摸出几个东西,从洞口里扔了下去,一边喊道,“快,快爬!”   一阵烟雾弥漫,叶蓝媚一行人几个人生怕那烟雾有毒,纷纷避开,行动便阻了一阻,这片刻的迟疑,对李空空来讲,却是已经足够了,他对爬绳子是熟门熟路,像只猴子似得,“蹭”一下就爬了上去。   待叶蓝媚等人睁开眼,揉着红肿流泪的眼睛看过去,哪里还有李空空等人的影子?!   “糟了,主子,药材被偷了!”   黄鹂望着空空如也的恭桶,黑着脸,皱眉道。   “该死,到底是什么人做的?!敢和主子过不去,真是活腻味了!”柳叶玩弄着手里锋利的柳叶刀,眼神戾气。   “看看这个!”   叶蓝媚弯腰,从地上捡起一枚造型古朴的,镶嵌红宝石的戒指来,冷媚笑了一声,眼神含毒带煞,“它会带我们,找到她的主人的!”   黄鹂和柳叶看向那枚戒指,齐齐变色。   “这似乎是三皇子戴在手上的那一枚!莫非,是三皇子的人?”黄鹂皱眉,难道她们已经打草惊蛇?!若是三皇子的人有了防备,这却是大大不妙。   “不像。”   叶蓝媚摇摇头,在圆桌边缓缓坐下,“若真是三皇子的人,你我还能活命?!”   “哪会是哪一路人马?”黄鹂皱眉道。   “本宫记得那双眼,那般高明的易容术和偷盗术,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!”叶蓝媚嫣然的挑了挑眉梢,轻垂了眼皮道,“没想到,西梁县还真是藏龙卧虎啊。”   “本宫记得当年有一个横行大曌国的大盗,便是被官府的人追到此处,失去了踪迹。”叶蓝媚缓缓道。   她在宫中闲来无事,却是喜欢翻阅一些宫中的记录和典籍卷宗,其中恰好有几宗五年前的偷盗大案,引起了她的关注,而那记录上附着妙手空空的画像,那双眼,炯炯有神,却是令她记忆犹新。   “去,按照这个线索,去给本宫查探清楚他们的底细!”   “是! 主子,属下这就去办。”黄鹂和柳叶应了一声,立即转头去了。   叶蓝媚静静坐着,眼眸里一点点闪过深思。   丢了药材,她苦心布的局,也就没用了,没办法再以此要挟白沧青,计划有变,她也只能重新筹谋了。   眼神中的戾气,一点点的加深。   “谁毁了本宫计划,本宫一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!”   苏清婉上了房顶也懵懵懂懂的,被白沧青带着,和李空空一起,飞快的奔到了一处安全的屋顶,苏清婉只感觉到呼呼的风声,跟着他们,在不同高低的房顶上跳来跳去,吓得一张小脸刷白刷白的。   这俩个家伙成心的罢?是要吓出她心脏病的节奏啊!   不知道姐姐恐高么,在现代的时候,去游乐场玩,可是看到那啥火流星,空中飞轮,就要腿软逃跑的好不好!   此刻,苏清婉爬在高高的房顶上,吸吸鼻子,镇定了半天,才恢复了一点人色。   风吹过来,很凉快。   面前的一张俊脸,在正午炽烈的阳光下,显然格外的清晰,她还是第一次,这么清楚的看到白沧青的脸,尽管那张脸上,还显得几分不正常的白,但是隐约现出几丝红润,气色仿佛已经好了很多。   尤其那双眼睛,由原来空洞忧郁,到了如今的冷静沉着,仿佛什么破碎的东西,终于拼凑到了一起!   心里很高兴,不止是因为得救,还因为眼前男人的改变。   嘴角不由的就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傻笑,看在眼前男人的眼里,眼梢轻挑,勾起一丝愉悦。看到他,心情这般好么?头一次他觉得,自己还是有点用处的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刚才爬绳子出了一身的汗,苏清婉心中不由腹诽,这是高难度的啊!她又不是混马戏团的,幸好死活也爬上来了!   “你不是叮嘱多走动么?在下谨遵医嘱。”白沧青说的一本正经,手臂紧紧的抓着苏清婉。   她半个身子还半顷在他身上,一双眼珠子滚碌碌的转来转去,从刚才到现在,便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,有点迷昧,有点怪异,虽然心里感觉也有点怪,但又莫名的感觉很好,拿刀砍也不想撒手。   苏清婉不干了!   “咳……那个,离远点!”小心翼翼的,在空中坐直了身子,苏清婉耳根子热了热。   “哦。”男人猛然松手。   “别!我怕高!”   苏清婉感觉男人放开了她,心中一颤,不由鬼使神差的往下一看。   哇靠,好高!   晕了晕了晕了……   一惊,脚下一打滑,人就朝屋檐下滑了下去,她连忙扣住砖瓦,身子半吊,吓得魂都没了。   双脚在空中乱蹬,反手一抓,拽在男人束腰上,死死攥住不放,“呜呜……我怕高!姐不想死啊,要死也不能是摔死!”   摔死多丑啊,万一脸朝下,摔个稀巴烂,谁还认识她……吓到路人,花花草草,小猫小狗的多不好啊!   就要惊魂一刻,苏清婉感觉头顶一声隐忍的憋笑,一只有力的大掌伸过来,抓住她颤巍巍的小臂,一提,便将她瘦小的身板提溜了起来,扔到了屋顶上。   四仰八叉的趴着!   “有我在,死不了。”男人望着吓得缩头乌龟一样,双手双脚,死死扒住房顶的女人,嘴角的笑意浓郁了几分。好久,没这么笑过了,原来笑的感觉,还不错。这么多年没笑,肌肉都僵硬了。   “多谢大侠,呜呜,我要怎么下去……”   动也不敢动,眼眸半眯着,也不敢睁开,苏清婉头痛了,上屋顶不容易,下屋顶更难啊!尤其对于她这种,伪冒的古代人士来说,轻功那么蹩脚,一个不慎就会摔死的有木有! 会摔成肉泥的有木有!   “我说,你这娘们,方才踢我不是挺带劲儿嘛?这会子咋怂了?!”   李空空大喇喇的坐在房顶,拿手指戳了戳苏清婉的后脑勺,嘿嘿笑道,一脸恶作剧的兴奋。   每次看到这个小女人,她都是一脸清冷,很厉害的模样,哼哼,他李空空可不服气,他大爷可是当年偷遍京都的妙手空空,怎么甘心被个女人支配着,呼来喝去?   如今看到苏清婉恐高成这个乌龟样,他心里乐啊,简直溢于言表,乐不可支。谁让她方才还踹了他一脚,到现在他鼻子还又红又痛呢?辣的都快出血了!   这女人,黑心,下手忒狠。   怎么也要趁机还点给她。   “你大爷的李空空!你敢戳姐的脑袋,你想死吗!等会子下去了,我弄死你!”   苏清婉屁股朝天,双手趴着,高声叫嚣道,忍不住伸脚就去踹李空空,可惜她动作一大,身下的砖头“噼里啪啦”,清脆的掉了几块下去,吓得她小脸都白了,赶紧的将小腿缩了缩,继续装乌龟。   人在屋檐上,不得不低头啊!靠!   恐高症伤不起。   “哈哈,你还是想想怎么下去罢!哈哈哈哈,等一会我们下去了,你就继续在这挺尸,晒个三天三夜,风干了做腊肉也不错,哈哈哈哈……”李空空得意的仰头大笑。   “特么的你个王八蛋!还想不想要三百两了!姐是你衣食父母,特么你个不孝子!”   苏清婉小嘴咄咄的往外喷个不停,激动道,“哼,姐就待着不下去了,这里凉快!”   “喂喂,你别冒充我老娘啊,我老娘都死了好几年了!”李空空嘿嘿笑着,从怀里摸出几个发簪来,“这趟可不止三百两!”   “啊呸,姐才没你这种蠢货儿子!”苏清婉在空中喷着唾沫,洋洋洒洒。   “说谁蠢货呢,没我你能得手吗?嘿,还过河拆桥了!”李空空说着,又拿发簪去戳苏清婉的后脑勺,手刚伸出去,却被斜刺里伸出来的两根指头夹住,动弹不得!   李空空不信邪,用力啊用力,出了一身臭汗,那发簪始终离苏清婉的后脑勺还有一公分。   按说他内力也很浑厚,然而空气仿佛被冻住了似得,难以寸进!李空空的额头见了汗,看向眼前的男人,眸色不由深了几分,这个男人,不简单啊……   “她,你不许碰。”低哑的声音带了威胁,男人唇角紧绷。   “你说不碰就不碰啊,你老几啊,皇帝老儿的女人老子都碰过!”不屑的一撇嘴,李空空横的昂着头,下一刻,手腕陡然被捏住,只觉澎湃的劲力,疯狂冲入筋脉,只要他一动,就会震碎他的奇经八脉。   脸膛一惊,李空空眼珠子一转,立即转成一脸讨好,好歹在江湖混了那些年,不是白混的,保命的功夫,变脸的本事,那是杠杠的!   “啊啊啊……要断了要断了要断了!”   “啊啊啊……大哥,大哥,小的就说说,玩笑玩笑!误会误会!这女人身无半两肉的,我碰她干啥,我还怕戳我的手呢……嘿嘿,您请您请……”   “啊啊啊……老大,我以后就认你做老大,你收了我吧!” ☆、第94章 你丫的和他钱包是真爱!   李空空一通狗腿的讨饶,这才感觉手腕一松。   外人看不出来,只是他自己心惊肉跳,知道方才那一刻是多么的惊险刺激,若是那人存心废他,他苦练几十年的功力,便要在那一瞬间毁于一旦,成为一个废人!   转了转几乎断掉的手腕,额头大汗,乖乖,这女人,勾搭的都是些什么邪魔外道!   原本他以为自己够牛叉的了,一出手就被秒了,惹不起! 再次看向白沧青的眼神,畏畏缩缩,犹如见了鬼,有畏惧,更有崇敬!他的原则,打不过就抱大腿!   “噗……”   “果然一物降一物,你这贼小子不是挺横的嘛,叫你横!”看到李空空那变脸之快,苏清婉忍不住乐了,绷直了脚丫子去踢他,身子一动,壁虎功又破功,“花擦”一下,整个人失去平衡,差点又滑下去!   关键时刻,又是那只冰冷的大掌,提着她的后衣领子,提小鸡似得提了起来,扔在屋顶上,苏清婉偷偷扭头一看,那家伙还一脸漫不经心。   “小白,你,你抓稳点……我有点虚……”苏清婉颤颤巍巍的抖了抖,又抖了抖。   小白?!   男人的脸黑了黑。这女人,确定是在叫他吗?为什么听起来,这么像只狗的名字?   真是气得他想把女人推下去,看她花容失色的可爱小模样,不过,想想还是有点舍不得,这次就放过她。   苏清婉当然不知道,这一瞬间男人心里转过的可怕变态念头,否则一定会冲上去,狠狠咬死这厮。   气归气,抓着苏清婉衣襟领子的大掌,还是很稳当的,甚至还有几分依恋,虽然那衣料粗糙了一点,陈旧了一点,但是他此刻心情不错,所以不太介意。   被白沧青的大掌这么抓着,苏清婉讨好的笑了笑道,“小白,别松手哦!对了,你还要保护我,我怕那个家伙暗算我!”   手指戳了戳一旁不怀好意的李空空,方才她慌乱中蹬了李空空一脚,是踩着他的脸爬上房顶的,她怕这小心眼的家伙记恨在心,会在她屁股上踹上一脚,送她去和大地母亲亲近亲近。   “切,是谁暗算谁?混蛋,踹的我鼻子都歪了,不知道鼻子是我全身上下最好看的部位么?!我李空空还立志当一个有原则的美男子!”   鄙夷的瞪了苏清婉一眼,李空空惨兮兮的摸着鼻子。   靠,还原则,姐看你连节操都木有!   苏清婉不理会他,只低着头,将牢牢搂在怀里的一大包甘草摸了摸,喜笑颜开,嘴里正咕哝着终于找到解药了,忽然,目光死死的定住了,缓缓的将五根玉白的手指,伸到阳光下,眼睛登时大了一圈。   “没了?姐的戒指呢?!哪去了哪去了!”   “什么玩意儿?就是你戴手上的那个?”李空空挑了挑眉头。   “是,就是那个!”急的不行,苏清婉摸遍全身,没有,还是没有!糟了,一定是方才爬绳子的时候,弄掉了。   “什么东西,很重要?”凝视着那张急红了的小脸,白沧青幽幽开口。   “当然咯……一颗大红宝石咧,很值钱哒!而且是人家情郎送的啦,说不定是定情信物来的吧,哈哈。”   李空空翘起二郎腿,一脸得瑟的笑,眼神中明显的幸灾乐祸。   “去死你这个混蛋!你还笑,再笑姐踹你下去!”苏清婉狠狠的一瞪眼,小脸一别,颓丧不已。   “哎呦呦,我好怕怕哦,老子就是吓大的!”李空空笑的更起劲,正狂笑呢,就感觉一阵森然的寒气。   心头一凛,眼神接触到眼前男人那阴煞的眼神,差点被口水呛到,立即将咧到耳根的嘴皮拉扯回来,以手握拳,放到下巴处,讪讪的轻咳两声,“咳,咳……”   “戒指呢戒指呢戒指呢……”   苏清婉气得不行,双手插进乌黑的发髻,小脚乱蹬,“哗啦啦”的踹下一行砖瓦,小脸上一脸憋闷。   那可是那个男人,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,也不对,他还留给她一个儿子,不过这个戒指,算是信物罢,现在居然弄丢了,莫非是老天在暗示她,和那个男人有缘无分?!   “莫找了。”   白沧青静静的看她一眼,阴暗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什么,语气平平淡淡的道,“白府的宝物,你随意挑便是。”   “真的么小白,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?”   “唔……”白沧青点了点头。   整座白府,拱手送她又如何,他在意的,只是她一个罢了,就算要他以身相许,他其实也无所谓的……   “那你要什么?”   “姐还没想好,你先欠着。”苏清婉在屋顶画圈圈,使劲儿的吸了吸鼻子道。   男人看了她一眼,宠溺的点点头,微笑。   “靠……这样都成。要金子要银子啊白痴!”此刻,李空空嘴里嘟囔着,深恨自己不是个女的!   女人就是占便宜啊,关键是,这小女人也不如何美貌啊,他李空空见过的美人儿多了,妖娆的,风情的,妩媚的,火辣的,苏清婉这样,要胸没胸,要屁股没屁股的,实在提不起他的兴趣。   他实在不知道,同为男人的白老大,还是朝廷手握重兵的,要啥样的女人没有,干嘛非要讨好这个小村姑呢?!   他是瞎的吧,还是口味太独特?吃惯了大鱼大肉,偶尔也要来点清粥小菜,开开胃?!   “老大啊,我方才也掉了一支金簪子,您府上的宝物那么多,您看是不是随便赏我个一两件,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小心灵,我不贪心的,真的……”李空空捧着胸口,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。   “滚。”   声音虽然不大,但是震慑的意味却很足,吓得李空空连忙退开去,冷哼嘲讽道,“切,这小娘们有什么好的,平的跟块木板似得……还当个宝贝似得!”   三人在屋顶上歇够了,苏清婉惦记着拿药材救治中毒的人,便闹着要下来。   一只有力的手环住她的腰,白沧青运起轻功,轻轻一纵,便悄无声息的落到了街边,李空空也随之跳了下来。   “嘿嘿,还是脚踩着地踏实,多谢了哈小白,我还有要事要忙,先走了!”苏清婉笑眯眯的道。   “好。”   “大哥,你不放手姐怎么走?!你打算这么抱到天黑吗?!”   那只手环在自己腰上,却丝毫没有挪走的意思,苏清婉的额头不禁挂下三根黑线,心里很怀疑,这家伙是忘记了,还是假装忘记了。   “咳……”俊脸上爬上一丝尴尬,白沧青缓缓的撤回了手。   苏清婉抓着一大包药材,扭过头正要走,身后那熟悉的男声又闷闷的响起道,“别忘了,三日后的诊疗。”   “好啦好啦,姐记着呢,你死不了的!”苏清婉头也不回,只是挥了挥手道。靠,这个家伙,还对她的“芳香推拿疗法”上瘾了不成?!   “喂,喂,我的三百两!”   见苏清婉跑的飞快,李空空一伸手,连忙撒丫子追了过去,哼,想摆脱他,可没那么容易!他可是个贼啊,轻功独步天下,逃跑天下无敌,跟他比脚力,开玩笑。   苏清婉刚跑出去一程,就被一只黑乎乎的爪子,搭在上肩头上,讨债的来了!   “你好烦呐大哥!银子不会短了你的,只是姐现在有事又忙,实在没空陪你玩儿!姐就是和你住一个村子的,你还怕我跑了不成?!你不知道什么叫,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?!”苏清婉甩开那只爪子,扭过头,瞪了李空空一眼。这个家伙还真难缠,眼里就只有臭铜钱,不就是三百两,至于嘛!她堂堂苏溪村小神医,还会赖账不成。   “不懂!”   “靠,怪道是个笨贼!眼皮子忒浅。”苏清婉白眼道。   “给钱。”   李空空一手插在腰间,一手伸出,双脚岔开,一只脚拍着地,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。   他还想结了银子,好去西梁县的红玉楼啊,晚香馆啊啥的风流潇洒一把呢,这阵子他都穷成瘟神了,没钱到哪都不被待见!   “好了好了,跟姐走罢!”苏清婉被缠磨不过,厌烦的勾勾手道,“到前面的苏氏药馆,姐把钱支给你!”   “好叻!都听苏老板您的!”   一听有银子拿,李空空顿时乐不可支,搓着手,乐颠乐颠的跟在苏清婉的身后。珠   “空空,问你个事儿啊……”嘿嘿一笑,苏清婉边走边回头,好奇的炸了眨眼。   “说!上天入地,就没有我李空空不知道的,嘿嘿,这可不是我夸口啊,就连皇帝老儿有几个妃子,那些美人儿身上有几颗痣,长在肩头还在屁股,嘿嘿,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!”一拍胸脯,李空空得瑟起来,大吹牛皮。   “是嘛,那你真的睡过皇帝老婆?”   “那是当然!啧,那皮肤那个滑溜,啧啧,女人味懂不?嗳,跟你说了你也不懂!”上下瞄了苏清婉一眼,李空空一脸嫌弃的表情。   “切,扯犊子吹牛皮罢!”苏清婉撇嘴!要是这家伙真给皇帝戴了绿帽子,早给切成七块八块了。   两人胡扯说笑着,一路往苏氏药馆走去。   悦来客栈。   天字一号房。   木桌子上,摆放着一枚红宝石戒指,一只苍老的满是褶子的手,正在摆弄着它。   阴鹜的脸上,泛起深沉的表情,长长锐利的指甲,刮过指甲,刺耳的声音,让一室的人都恨不得捂起耳朵。   “不错,是三皇子之物。”   那汪公公颔首,尖声道,“此乃三皇子幼时,皇上赏赐给三皇子的,三皇子十分重视,从不离身,你们从何处得来?”   “这个嘛。公公就不必知道了。”叶蓝媚嫣然一笑,命人将那红宝石戒指收了起来。   “叶昭仪,你这是何意?”   老公公一拂身上的那袭血红色披风,拧眉看了叶蓝媚一眼,腥紫色的嘴唇勾了勾,尖声怪气道,“你敢对咱家不敬,就不怕咱家去娘娘那告你一状!”   他是韩贵妃身边的红人,何时受过这等闲气?   “公公啊,上次你办事不力,娘娘已经很生气了!你若是讨不自在,就连本宫都保不住你了!”叶蓝媚一脸“我是为你好,老东西别不识相”的模样。   “你……”   那汪公公翘着兰花指,发颤。   “我什么?娘娘不是说了嘛,不中用,就好好歇着,安享晚年不是挺好的吗,何必呢!”叶蓝媚眼风鄙夷,冷淡道,“这件事,娘娘已经全权交给本宫负责了,公公就安心罢!”   “多,谢,昭仪体恤!”   老公公气的脸色撒白,仿佛刷了一层白粉,心思急转了几下,到底是沉住了气,一字一顿,磨牙切齿。   “不过,请容咱家提醒一句,这次的局已经破了,娘娘打算如何对付三皇子?”一脸阴郁狠毒的盯了叶蓝媚一眼,汪公公的眼神像钉子,直直钉入叶蓝媚的眼中。   “本宫自有主意。”叶蓝媚毫不示弱。   这老狗,她还没有放在心上!   “本宫乏了,下去。”低头啜饮一口茶水,叶蓝媚轻媚的弹弹鲜红豆蔻的指尖。   “咱家,告退!”   尖锐女气的嗓门拔高几分,长长的锐利指甲,缓缓划过鼻端,汪公公由申屠戴搀扶着起身,踱着方步,出了门,带着门外守候的一行人,浩浩荡荡的离去。   一群人脚步声渐渐远去。   “这老家伙,惯会作威作福的,还敢骑到咱们主子头上来了!”柳叶横了横眉头,怒道。   “光靠蛮力是不行的,三皇子就那么好对付?”叶蓝媚撇了嘴,细长软白的手指,轻轻扣击着桌面,眼神中几多深思。   “那主子打算怎么做?”黄鹂沉声问道,“看主子的样子,一定有妙计了罢!”   “还是你聪明!”   叶蓝媚轻笑一声,忽然身子一转,从柜子里抽出一条蓝底花布头巾来,双手拉着两个角,从头上罩了下来,包裹住一张荣光艳艳的小脸,妩媚道,“如何?”   “好,好看!娘娘戴什么都好看。” 柳叶嘴角抽了抽,陪着笑脸道。   “额……好看。”黄鹂明显的愣了一下,只得跟着奉承。却是搞不清楚,这主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总觉得,没那么简单。   “说实话。”   叶蓝媚照着铜镜,淡淡一声,声音很轻,但是里面森然的寒气,却让人不寒而栗。   “娘娘恕婢子大胆,有点儿……土。”和黄鹂对视了一眼,柳叶心一横,战战兢兢的说道。   “土就对了!”   叶蓝媚峨眉轻扬,嫣然的笑了。   “恕奴婢们愚钝,还望娘娘明示。”黄鹂和柳叶齐齐道。   “你们不是查出,那妙手偷偷,就隐在苏溪村么?那个戴戒指的,本宫虽然没有看清,从她的背影看,却是一个女人,而且必定是他的同伙,找到李空空,自然能清楚那女人的底细。”   叶蓝媚嘴唇微张,一字一顿道,“本宫要潜伏苏溪村。”   不只是那枚戒指,还有一种女人的直觉,让她觉得--那个女人,是关键!   三日后。   苏氏药馆。   在苏清婉的全力救治下,西梁县中毒的患者,都已经恢复了健康,整个西梁县都泡在一片对苏清婉的歌功颂德声中,患者和患者的家属,更是将苏清婉奉为救命恩人,苏氏药馆名声大噪,一时成了西梁县最有名的医馆,风头无二。   苏清婉也不食言,第一时间去衙门举报了叶蓝媚等人的所作所为,可惜等衙门的衙役前去抓人,叶蓝媚一行人等,早已望风而逃,在苏清婉的努力之下,终于恢复了白沧青的名声,还了他一个公道。   这日,苏清婉跨进苏氏药馆的时候,一切已经恢复了正常,伙计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,忙忙碌碌。   柜台后,苏清婉拿眼一扫,却见朱金花正黏在老苏头身上,嗲声嗲气的,那声音,激的旁边的人起了一身一身的鸡皮疙瘩,老苏头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,左躲右闪,十分的窘迫!   “老苏啊,这个三七有什么作用啊?”   “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三遍了吗?!”老苏头喘着粗气道。   “人家忘记了嘛!你就再说一次么。”朱金花将那张厚厚脂粉,涂抹的犹如调色盘的脸,又往老苏头身边靠了靠,不停的眨着那双小眼睛,猛放电。   “咳,最后一次!听好了!”老苏头一脸快吐血的模样,挂着眼角,死死活活的道,“主治咯血,吐血,衄血,便血,崩漏,外伤出血,胸腹刺痛,跌扑肿痛。”   “记住没?!人家小钉,不用我教都会了!”老苏头捧着紫砂壶的手抖了抖,脸部微抽。   “记住了……”朱金花娇羞的捏着帕子,扭捏的转来转去。   自打她得知,这老苏头是苏氏药馆的坐镇大夫兼管事,而且还是六家连锁医馆的总管事,地位很高,连这月银,都是苏氏药馆最高的,她的心便不安分了。   怎么看,怎么觉得老苏头长得顺眼,那钱包就更顺眼了,这样的好机会,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。   老苏头矮胖的身躯,僵在了那里,又不是夸你,你激动个毛啊!   这女人厚颜无耻的打情骂俏,让众人抖了抖,又抖了抖,一身鸡皮疙瘩,苏清婉也不例外。   大叔控?!   苏清婉脸一黑,头上坠下三根黑线!这朱金花居然这么饥渴,老少通吃,倒大大出乎苏清婉的意料。   心中感叹,居然连老苏头都不放过,这是有多凶残,多饥不择食啊!   心中正无限腹诽着,苏骆樱走了过来。   胳膊肘子捣了捣苏清婉,冷撇了撇嘴角,“我说苏清婉,你到底是招个伙计,还是给我们招个后娘啊?我可不要这么风骚的女人,做后娘!”   “她若是不识趣,胆敢勾引我老爹,我会让她死的很惨!”苏骆樱五指一捏,“咔咔”作响。   “行了,我会教训她的。”苏清婉颔首道。   苏清婉正想找朱金花谈一谈,给她灌输灌输马列毛伟大思想,让她专注工作,不要搞办公室恋情那套,就见一个妇人,带着一个毛孩子,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,手里还扬着一只药方和几包药,右手揽着的小孩,却捂着肚子“哎呦哎呦”的叫个不停,神情痛苦。   一见苏清婉,那妇人就仿佛抓住了救命药材,急急上前,抓住苏清婉道,“苏大夫,我家毛毛这是怎么了!”   “慢慢说,出了什么事?”苏清婉挑眉,疑惑道。   “昨儿我家毛毛不舒服,我就带他来看病,谁知吃了你们药馆给开的药,病非但没好,还肚子痛上了!这,这是怎么一回事啊!”   妇人摸摸毛毛的头,那张朴实无华的脸上,一脸心痛和紧张。   拧了拧眉,苏清婉接过那药方一看,没有问题啊,便转向了柜台,利目一扫,带着质问,淡淡道,“老苏头,昨天是谁给毛毛看病的?”   “是我,我记得这孩子,他只是夜间着了点风寒,有些头疼脑热的,我已经给他开了药,这怎么……还肚子疼上了?”老苏头赶紧的凑上前来,一脸诧异。   “药方没问题,那就只可能是……”   探究的眼眸,落到了那妇人手中。   苏清婉一伸手,便将药包拿了过来,解开一包,拿指头划拉了几下,细细分辨,眼神忽然就变了,瞬间凌厉起来,“雷公藤!这里面,怎的混了这雷公藤?谁给抓的药!”   柜台后的朱金花,面色一变,立即往后缩了缩。   “婉妹,我记得是她。”伸出一根手指,苏骆熙戳了戳朱金花的方向。   “躲?!想往哪里躲?!”   苏骆樱一把抓住朱金花的花衣襟,将她扭着,推到了苏清婉面前。   朱金花整了整被扯乱的衣襟,讪讪笑道,“嘿嘿……清婉,我那个,是不小心……真是不小心……”   苏清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,赶紧吩咐苏骆熙等人,为那孩子急救,一番折腾之后,那孩子的面色,方才慢慢的和缓了,骨碌碌的转着眼睛,拽着他娘亲的衣裳道,“娘亲,肚肚不疼了!”   “毛毛!”   妇人一把搂住了扑过来的孩子,紧紧抱住,动容道,“你没事就好!害的娘亲担心死了!”   看到那孩子受苦,苏清婉心里闷闷的,难受极了。   她也是为人父母的,自然知道,这疼疼在孩子身上,却更疼在做娘亲的心里!而这,都是由他们苏氏药馆的疏忽造成的!   好生安抚了一通,苏清婉命管账的苏骆樱,从账目上拨出十两,作为赔偿,又并一些养胃补身的珍贵补药,一并送给了那妇人。   那妇人看到那些多银子,惊的不行,连连推却,苏清婉却是无比坚持,那妇人无奈,这才欢喜的受了银子,带着毛毛离去了。   “什么啊,不是给治好了,还要给十两啊!”   望着那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没了,朱金花羡慕嫉妒恨,心疼的不行,喋喋不休的道,“清婉啊,你也忒大方了,我的月银才几个钱,你这一出手,就是十两,到底怎么想的!好歹我娘还是你干娘呢!也不让咱沾点光?”   “你还好意思说?!”一转头,苏清婉厉声斥道,吓的那朱金花面色陡然一变,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。   “你,你凶我做啥?!不就是,抓错了一种药么?”见苏清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这么不给自己面子,朱金花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,嘴巴撅的老高,哼哼道。   “你还不知悔改!抓错一种药,就可能要一条人命!就可能葬送了咱们苏氏药馆!”苏清婉冷厉的道。   “有那么严重吗?”朱金花不服气的瞪眼,搔首弄姿的摆弄着衣襟上的花纹。   “你明日不必来了。”   冷冷的扫了她一眼,苏清婉一把拽住朱金花,淡淡道,“走,和我回苏溪村去!”   “苏清婉你什意思啊,我不走……我银子都没拿到呢,苏清婉,你坑我!”见苏清婉动真格的了,这时朱金花才开始慌了,挣扎着后退,一张小脸花容失色。   苏氏药馆大堂里的众人,都不待见朱金花,见苏清婉要让她走,顿时大觉爽快,都一个个在边上偷笑,恨不得拍手叫好了!   “樱子,这几日的钱结算给她!现在,立刻,马上!”苏清婉一声大喝道。   “好叻!”   苏骆樱等的就是苏清婉这一句呢,立即拿出算盘珠子,“噼里啪啦”一顿敲,把工钱立即结算了出来。   几步走过去,拿了现钱塞给了朱金花,苏骆樱鄙夷的扯扯嘴角,笑道,“快滚吧!这里不适合你。”   “你敢骂我!”   朱金花张牙舞爪的扑过去,就要去撕苏骆樱的脸。   人还没到面前呢,却被苏骆樱轻轻一推,就“噗通”一声,重重摔到了地上,摔的钗横鬓发,心中一委屈,一张嘴,“哇”的一声,捶胸顿足的哭号了起来。   “你这个杀千刀的小畜生,居然敢推我朱金花!她娘的你这个麻子脸,我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!还有苏清婉你这个没良心的,居然要赶我走哇……呜呜……我不会放过你们的,我要回去告诉我娘和弟弟去……”   又来泼妇骂街这套!   苏骆樱被戳了痛处,脸一黑,又要上前踢打,却被苏清婉一把制住,三两步走过去,一把从地上,将那瘫软如泥的朱金花扯了起来,招呼着茅小钉帮忙,就往苏氏药馆外拖去……   朱金花边哭边骂,双脚又踢又蹬,虽然她力气大,也架不住苏清婉和茅小钉两个人拖,死活被拖了出来。   茅小钉一把扛起那团娇躯,横到了树下的马背上,恭敬道,“清婉姐慢走,路上小心些。”   “多谢了小钉子!”苏清婉翻身上马,冲着茅小钉点点头,便打马而去。   大半个时辰后。   苏溪村路口。   马奔跑了大半个时辰,这女人就惨嚎了大半个时辰,一路上各种骂,骂的苏清婉耳朵都要生茧子了,真是恼的苏清婉,恨不得一平底锅拍死她!   贱嘴的女人,苏清婉见多了,但是像朱金花这种,骂人又长又贱,就像懒婆娘的裹脚布那么长的,还真是受不了。   “到了,下来!”苏清婉拖住那朱金花挂下来的一只脚,一把将她拽下马背。   那朱金花尖嚎一声,摔倒在地,扬起一片尘土,怒道,“苏清婉,你敢摔老娘!”   “闭嘴!吵死了!”苏清婉一瞪眼,霸气意味十足!   “你叫我闭嘴我就闭嘴啊?那我不是很没面子?!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,你都忘了你小时候是谁带大的?居然敢这么对我?!”   朱金花索性无赖的在地上打了个滚,也不起来,就指着苏清婉的鼻尖,骂。   “你再说,信不信我让马踩死你?”   苏清婉冷冷的斜了朱金花一眼,傍晚血红的霞光,散落到她那双明净的眼眸里,带着一种无比的冷酷。   “……”   朱金花果然闭嘴了。只觉得苏清婉身上的气息……很可怕。   “回去告诉你娘,不是我苏清婉不帮忙,而是烂泥扶不上墙!”苏清婉骑在高头大马上,神情有些淡泊。   苏氏药馆是她的心血,那份名声和荣誉,是她呕心沥血,一点一滴建议起来的,绝对容不得任何人破坏。   “什么嘛!我做错了什么?我被那个没心肝的男人休了,我想重新找个男人,有什么错?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老苏头,你又要拆散我们,苏清婉,你自己嫁不掉,是不是就看不得我好啊!”   朱金花顿时也恼了,在她心里,苏清婉才是烂泥,而她是苏溪村一枝花。   “你清醒点!”   苏清婉扶额,怒意深深道,“人家儿女都那么大了,你能出息点么?!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啊,你非要勾搭老苏头?”   “我和老苏是真爱!”   “我看你丫的和他钱包是真爱!”   嘴角抽了抽,苏清婉鄙夷的瞟了她一眼,居高临下的道,“我告诉你,他女儿樱子,你也看到了,很凶残的,她可是练过的,内功深厚,你若是想做她后妈,小心被她打得全身骨折,半身不遂!先说好,这可不算工伤的!”   “你也已经不是我们苏氏药馆的人了,我劝你死了这条心,安心回去种田罢!”   苏清婉撂下一句话,再也懒得多看地上无赖的女人一眼,一扯马缰,打马往村里走去。   “苏清婉,你这个混蛋,去死吧!”身后的女人疯狂的骂道!   眼见那马儿跑远了,朱金花眼眸里的疯狂和愤怒,一点点的平息了下来,涌上一丝算计,一骨碌爬了起来,拍拍身上的尘土。   狡黠的笑道,“哼?不让我去!等弟弟娶了你,你的所有,都是我们朱家的!你等着。”   苏清婉回到小院子里,顿觉身心舒畅,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啊!有个温馨的小家的感觉,真好。   将马儿牵进了马棚,喂了些草料和清水,苏清婉这才走了出来,悠闲的喘了口气,正想去章氏那儿,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接回来,走到篱笆院子门口,迎面撞上了一道结实柔软的身影。   定睛一看,却是徐月荷。   “清婉,你终于回来了!我正等着你呢!”徐月荷亲昵的攀了苏清婉的手道。   “啥事儿啊?”苏清婉笑道。   “嘿嘿,你为大家解毒那事儿,太牛了,这次一定赚了好多银子罢!”一提起银子,徐月荷就双眼放光,激动的不行。   “还好了,不都贴给哥哥在县里买铺子了么,剩下的么,得给我儿子攒着,以后念学堂,娶媳妇儿都要用不是!”苏清婉轻轻笑道。   这次的中毒事件,因为只有她一家有甘草药材,的确是赚了不少银子,她拿了一大部分出来,给哥哥在西梁县买了个铺子,专门卖首饰盒,取名“苏氏妆奁铺”。   因为那是个旺铺,费了她不少的银钱,但是苏清婉一点儿也不心疼。   这“苏氏妆奁铺”昨日一开张,便生意空前的火爆,店内现有的首饰盒,竟然被抢购一空,哥哥等人忙的团团转,喜的嘴巴都合不拢了,真是数钱数到手软啊!   苏清婉趁热打铁,又打出了“私人定制”的招牌,西梁县那些有钱的千金名媛们,大感兴趣,纷纷交付定金,抢着下单,于是当日预售出去的订单,就接下了几十笔,试问,哪个地位尊贵的女人,不想要一个独一无二,专属私有的化妆盒呢?!   “哈哈,你哥哥也要成咱们苏溪村的财主了,有你的啊清婉!”   徐月荷拖着苏清婉的胳膊摇晃,嘟嘴道,“昨日我去的晚了一点,还想着抢一个好看的化妆盒呢,结果去了一看,那货架上都卖空了!”   “贵着哩……”   苏清婉笑瞟了徐月荷一眼,“你也想要?”   “那当然了,咱们的女人,哪个不眼馋呢,咳,就是我没几个钱 ,不过好歹也攒了几个。”   徐月荷笑眯眯的凑过来,咧嘴道,“清婉,咱们是好姐妹,你让你哥哥给我留一个好不!”   “原来为这个,得了,回头我跟哥哥说,给你留个好的!”苏清婉嫣然笑道。   “啊,不用不用,一般的就成,我知道那些首饰盒子卖的老贵了,好的我可买不起!”徐月荷甩着两条大油辫子,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,嘿嘿笑道,“能买到我就很高兴了!我晓得,现在那货俏的很!”   “没事,给你内部折扣价,哈哈。”苏清婉笑嘻嘻的拍着徐月荷的肩膀。   的确,这“苏氏妆奁铺”的首饰盒都断货了,实在火爆,苏清婉都没想到会这么有市场,这哥哥这些天也忙的不行,跟个陀螺似得团团转,日日泡在那厂房里,监督长工们加班加点的赶制订单。   “那敢情好!还是我家清婉好,嘿嘿。”一听苏清婉这么说,徐月荷兴奋的两个眼睛像灯泡,亮闪亮闪的。   “对啦,这都好些天了,小鱼子怎么还没来?”   往远山的方向眺望了一下,徐月荷眨巴着大眼眸,有些失落道,“那家伙,不会是耍赖了罢?还想跟他一块儿玩呢!”   “这么大的人了,就知道玩!”   好笑的白了徐月荷一眼,苏清婉摸了摸她粗乌乌的发辫,微微笑道,“你狠盼望他来么?”   “那当然!我还想让他给你儿子做爹呢。”徐月荷奸诈的一笑,怕苏清婉打她,瞬间跳开去一步。   “啊呸,你这臭丫头片子,那里就轮到你给我们娘两安排了!”苏清婉一叉腰,笑骂道。   “咋就不好了,他可有钱了!”   徐月荷一本正经的瞪眼,夸张的做了一个手势道,“一整个山脉的宝石哇!我不信你不想要!”   “切,姐是那等贪财的人么!”   苏清婉嘿嘿笑了笑,挑了挑眉头道,“不过要是一整个山脉的宝石都归姐,也可以考虑考虑!”   “就知道你!”   徐月荷嘟嘴,长长的叹一口气,耸耸肩道,“可惜,那小子估计舍不得下山呢!天天待在那个地方做野人,也不怕被老虎啊,狗熊啊啥的吃掉?!哼哼……”   苏清婉的脸忽然一绷,惊异和欣喜,一点点爬上她的脸颊,瞬间蔓延开去,缓缓的抬起一只胳膊,直直的指向徐月荷身后,却是因为太过突然和激动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   “干啥,见鬼了?!”   伸出五根指头,徐月荷在苏清婉面前,使劲儿的晃了晃。   “嗯哼……谁说的,我很怕呢。”   身后,一道沉厚动人的嗓音,缓缓响起,极具穿透力的传来,傍晚的晚霞点亮了小院的半天天空,也点亮了那张过分俊美纯洁的面庞。 ☆、第95章 原来是钻石美男   乌黑的青丝,在傍晚和煦的风中飘飞,半掩住一双不食人间烟火的眼眸,沉静,温厚,又蕴含着磅礴的力量。   修长完美的人体曲线,该宽的宽,该窄的窄,挑不出一丝瑕疵,令人无法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和偏心。   偏偏这样一个美男,又带着些野性的诱惑,精修的上半身,只斜挂着一件豹皮袄,半露出健美微麦色的两块胸肌,轮廓的线条精美无比,仿佛是拿刀凿出来的,中间只随意的用一根搓成的草绳,绑住,下身短短的豹皮裙,却是遮掩不住那挺翘的臀部,以及两条修长健美,跨过无数山川,溪涧,草地,森林的……大白腿。   依旧是赤着脚,因为一路行来,雪白的足底,沾满了树叶,污泥,脚的主人却浑不在意。   大哥,你穿的很野兽派啊!   苏清婉扶额,望天,怕晚一秒,激情的鼻血就要飙射而出,心中默默腹诽,你这是要给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,发点儿福利么!   虽然穿越了,但是这具身躯花痴的本性,还是不改啊,看到衣着暴露的美男,就本能的有些小激动呢!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狗改不了吃那啥。   徐月荷猛然一转身,激动的跳了起来,“啊啊啊啊啊,小鱼子!”   “小鱼子。”笑意在嘴角蔓延开,苏清婉亲切的打了个招呼,走上前去,“欢迎你来到苏溪村。”   三人叙了旧,子非鱼就被苏清婉和徐月荷拉扯着,拖到了苏清婉家的篱笆小院子里。   毕竟,这家伙那张脸,还有那让人喷血的身材,还有他那野性的打扮,实在是太太太太打眼了!就这么一会子,小院子外,都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女人了,都掩着嘴,窃窃私语的笑,那贪婪又好奇的目光,或明或暗,恨不得将小美男生吞活剥了。   苏清婉问了小鱼子的打算,美男想也没想,就表明了自己的决心,要住下,他觉得苏溪村风景优美,离他的老窝也不算太远,很是合他的口味!更何况,还有两个熟悉的朋友!   “师傅说,外头的人都很坏,我看你们不坏,所以,我要住在这里。”美男笑眯眯的说道,狭长的眼眸里,闪着单纯美好的光彩。似乎对未来的生活很向往,对苏清婉和徐月荷很信任。   “那当然,我们是朋友嘛,绝对不会骗你的!”苏清婉笑的猥琐,搓着手,就像一条逮着鱼的猫。在她眼里,这哪里是什么美男,这是一尊财神啊,四周的霞光围绕在他的周身,简直就像是金光一样!   “咳咳,她就不好说了,不过你放心哈小鱼子,有我保护你呢,我徐月荷最讲义气了!”徐月荷“咚咚”的拍着胸脯道,“我帮你看着她!”   “少来了!你这么重义气,好,那让小鱼子住你家!”苏清婉哼了一声,翘着脚,环胸冷眼道。   “啊,这可不行!我可是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,这要是让我爹娘看到我弄个男人回去,还不弄死我啊?”徐月荷头摇的像拨浪鼓,“不成不成!馊主意!”   “哈,终于说出真心话来了?你的名声重要,姐的就不重要?”苏清婉哼哼唧唧的道,“让他住我这,免谈!”   “关键你本来就没名声嘛,嘿嘿……好啦好啦,我开玩笑的,表生气了!”徐月荷连忙扳过苏清婉的肩头,苦着脸道,“我是很希望能给小鱼子弄个地方住,但你也看到了,我家里太小了,没有空余的房间!”   私心里,一个是因为,的却没有多余的房间,但是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,她心里思思念念都是她的卫大哥,她才不要卫大哥误会呢,但是在她看来,苏清婉就不同了,若是能撮合苏清婉和小鱼子,那她就过了一把月老的瘾了,嘿嘿。   “清婉,好清婉,你就帮帮小鱼子吧,你看他多么可怜!”徐月荷软了声,求道,“你就忍心他天天在山里头喝风啊?”   见无辜的小鱼子,被她和徐月荷踢皮球似得,踢来踢去,苏清婉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,无奈的耸耸肩,转向正好奇的环顾院子的男人道,“好了好了,小鱼子,你暂时就住在这里罢!”先让他熟悉熟悉这里的生活,若是住得惯,再作打算。   反正这家伙瘦瘦的,连睡觉都是倒挂金钩,也不占地儿!   相反,她还多了一个免费劳动力呢!   虽然她算术不好,但这么划算的事,她还是拎的清的!至于名声?名声是个什么玩意儿,她的名声早就被狗吃了,本来就没,在意个屁啊!   “太好了太好了,清婉!”徐月荷搂了苏清婉的肩头,一只爪子探过来,挑了挑眉,肉麻兮兮的道,“你真是太善心了。”   “得,少拍我马屁,姐不吃这套!”毫不客气的拍掉徐月荷的爪子,苏清婉转向了懵懂的男人,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摩挲着下巴,思索着怎么向他开口,怎么想都有点亏啊,不成,她又不是养小白眼,怎么也得捞点本。   “那个我说小鱼子啊,生活费有没有?”苏清婉笑眯眯的开腔,“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,我这儿的房租就收你便宜点,但是你知道的,我一个女人,带个孩子,也要生活,这伙食费,水费,你多少得负担一点?!”   “……?!”正在花渠边看花的男人,闻言微微抬头,露出那张美的,让人倒吸冷气的俊颜。   “银子。”   见男人一脸懵懂,苏清婉一摊手,很直白的讨要。   “没有。”   小鱼子眼眸里,流露出微微诧异和疑惑的神情,慢慢的摇头。   靠,没有就没有,为什么他还能说的那么理直气壮,还让人生不起一点儿气来!这是什么怪咖?!   “不可能,你那么有钱,表给我装啊!我又不会敲诈你!”苏清婉想了想,一双狡若晨星的眼睛,骨碌碌的转,在他上三路和下三路,扫来扫去,无奈道,“如果实在没钱,嗯……不如……”   “喂喂,苏清婉,你不会是想,让小鱼子给你暖被窝罢?”徐月荷登时跳了起来,挡在男人面前,声音洪亮,中气十足,“你不带这么欺负人家的,你若真有这想法,也得明媒正娶!”   晕,她的眼神有什么猥琐么!   “月荷你那脑子里在想什么呢!”苏清婉嘴角一垂,差点吐血,憋闷的道,“姐只是想说,他看起来有些力气,让他到哥哥那里,打工还债!”   正巧哥哥的厂里缺人,若是将这家伙弄去,让他自力更生,倒是个好主意,男儿当自强嘛!她可不想再养米虫,上次那条大米虫,吃饱蹭完,看她这里没啥好吃的了,可就拍拍屁股跑了!她亏出血来了啊。   若是再让她逮着那不负责任的家伙,一定揍到他吐出来!   “不过,我有这个。”小鱼子说着,便从怀里掏出一包绿绿的东西,原来是一张大树叶包裹着的,在两个女人惊诧的眼神中,走到木桌边,慢吞吞的往下抖搂。   “噼里啪啦……”   五色宝石从那修长如竹的指尖,叮叮咚咚的跳跃而下,红宝石、蓝宝石、祖母绿、猫眼,黑玛瑙,等等等等,五光十色,闪的人眼睛都要瞎了!小小的篱笆庭院,顿时珠光宝气啊!   苏清婉和徐月荷,已经石化了,只有两只眼睛,兴奋的猛眨,半响徐月荷才率先迸出一声高亢的鸣叫,“哇哦,发财了发财了!”   “闭嘴!”激动到颤抖不已的手,猛的伸过来,狠狠捂住徐月荷的大嘴,苏清婉听到自己的声音兴奋中有点颤,“嘘--”   苏清婉缓缓松开已经激动的要晕过去的徐月荷,镇定了一下心神,“砰”一拍木桌。   “为什么不多带点!”瞪一眼男人,苏清婉凶恶的道。   “重。”有些委屈的耸耸肩,男人挑了挑眉,扯扯自己的豹纹小皮裙。心下奇怪,不明白这女人为啥这么凶。左不过是些漂亮的石头罢了,他们山里头多得是,不值钱,他和师傅都用来,随便打飞鸟玩。   “不够?”小鱼子茫然问到。心里有点后悔,随手抓了一把就来了,早知道该多带一点。   “够了够了!”双眼冒星星,盯着那满桌华光闪闪的宝石,苏清婉眉开眼笑,伸出胳膊就往怀里圈,一边圈,还一边神经兮兮的探头往外瞧,生怕有人觊觎她的宝石,不错,在她心里,这些已经是她的专属财产了,吃下去的,死也不吐出来!   嘴里咕哝道,“大哥,财不能露白懂不懂?不懂?不懂没关系,姐帮你收起来哈!”   “苏清婉!”浓眉一挑,徐月荷不悦皱眉,粗声大气的喝道,“这些是小鱼子的,生活费也要不了那么多!你别看小鱼子傻,就欺负他。”   “嗳,姐是那种见财眼开的人么?”苏清婉一边喜不自禁的将那宝石拢起来,放进自己的大口袋,一边又不放心的按了按,直到摸到一口袋沉的要死,她才安下心来,不要脸的说道,“姐只是替他保管!保管!”   “那你要是私吞了怎么办?!”徐月荷嘴巴一翘,气鼓鼓的道,一双大眼睛,不信任在苏清婉身上溜来溜去。   “咳,那个你不是说,说不准小鱼子以后,还做我儿子他爹呢?”苏清婉厚颜的笑,眉眼弯弯,露出雪白的牙,眼睛里要多得瑟,有多得瑟,激动的抖啊抖,“那他的钱,不都是我们母子两个的?何必那么较真呢是吧,嘿嘿嘿……”   “苏清婉!一有银子,连自己带儿子都卖了,你个财迷!”徐月荷鄙夷的瞪了苏清婉一眼,冲她扮个鬼脸。   “大小姐,钱不是万能的,但是没有钱,俺们母子,就只能去喝风了!体谅一下!”苏清婉笑嘻嘻的也不恼,心情好的几乎要唱他个三天三夜,那么多宝石啊,太嗨了,不知道在这个朝代,值多少钱?!就算不像现代那么值钱,也可以挖掘这些宝石的价值,若是镶嵌在那些高档的化妆盒上,那些贵妇还不疯了,就能翻上天价,好好捞一笔了。   想想就美滴狠,做梦都会笑啊。   苏清婉摸着口袋,觉得很幸福,看着苏清婉眉毛弯弯,眼睛弯弯,嘴巴弯弯的开心样子,一边安静的男人,也觉得很幸福。   见安顿好了小鱼子,徐月荷也安心了,像个大姐姐一样,嘱咐小鱼子好好照顾自己,安心住下,这才挥挥手,回自己家去了,谁知道她刚走出苏清婉家的篱笆小院,就被一群饥渴疯狂的女人围追堵截了,一个个眼冒凶光,吞咽着口水,贪婪的问道,“快说,那男人什么来头!”   “月荷丫头,快老实交代!”   “是不是苏家丫头的相好啊?莫非是那小子的亲爹?!”   被四五双手拽过来,拉过去,徐月荷都被这阵势要搞哭了,感觉好像全村的鸭子,都在围着她“嘎嘎”叫,猛一跺脚,没好气的道,“哎呦你们好烦啊!不是啦,不是那样的!”   “骗人!瞧他和清婉那亲热劲,徐月荷,你瞒不过我们的!”   “咳,那是清婉她远房的表哥啦,来投靠她的!不信拉倒啊,我要回家啦!”   “真的?!太好了,那俺们还有希望了?啊哈哈哈……”   “虎妞,你小心抽风啊……”   徐月荷瞅准机会,一把推开那仰面大笑的女人,突破四面重围,杀出一条路,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,将一群聒噪的女人丢在了身后!心中默默祈祷,唉呀妈呀,千万别追来!太凶残了。   暮色卷过宁谧的小院,花影扶疏,变得有些朦胧。   “小鱼子,你看家。”看看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,苏清婉有点急,一边往外走,一边扭头嘱咐了男人一句,“姐去接儿子去!”   “儿子?你的?”   男人拂过花瓣的手僵了僵,微微讶异的挑眉。   “难不成是你的?”   苏清婉甩了他一个白眼。   “……”   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,也即将被远山吞噬,天空的颜色由深蓝变成墨蓝的时候,苏清婉牵着一蹦一跳的小家伙,推开了篱笆院门。   天天一走进来,黑乌乌的眼珠子一转,便看到狗窝前的竹椅子上,坐了一个美人,美人微垂臻首,长发飘飘,荣光细细,冰肌雪肤,一身紧身兽皮衣,姿容优雅,正抱着球球逗弄,小家伙看的呆住,顿时惊为天人!   “姐姐?”   男人听到软糯的童音,不由一抬头。   “哦!是叔叔!”两只小手,抓狂的一拍小脸,小家伙惊呼出声,眼睛都大了一圈!   “噗”   苏清婉差点没绷住笑出声,连忙清咳了几声,弹了下儿子贵气的大脑门,“小孩子家别乱喊,看看清楚!长得漂亮的,也不一定就是姐姐,有可能是哥哥啦,叔叔啦,人妖啦!”   “娘亲,什么是人妖?”   “忽男忽女,不男不女。”想了想,苏清婉费劲的解释道。   “小鱼子,这个就是我儿子,小名天天。”苏清婉摸摸儿子的头,“还不快喊人!”   “不要!”傲娇的一扭脖子,小家伙拽拽的道,“虽然长得还可以,不过比起我墨叔叔,还是差了那么一点!”   “恩?!”   “小鱼,叔叔……”不甘不愿的一声,小家伙大眼不服气的瞪着男人,像只挥舞着小爪子的小兽。   男人放下小狗儿,走过来,弯下腰,长长的一头墨发,随之披散下来,柔和的在微凉的夜风中晃荡,他伸手,想要摸摸小家伙的头。   “别碰我!”阴沉着双眼,小家伙凶凶的嘟嘴吼道。   男人的手,僵住了半空中,俊脸上爬上一丝尴尬,转过头,有些无辜的望了苏清婉一眼。   苏清婉登时汗哒哒!这个混小子,好像很排斥小鱼子啊,这是为什么捏……他可是财神,财神啊,有人不喜欢财神的嘛?蠢小子!   “你这孩子,咋那么没礼貌呢?”苏清婉一叉腰,训斥道,“娘亲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?!快给小鱼叔叔道歉!否则娘亲就没有你这个坏孩子,把你丢出去喂狼!”   “对不起,小鱼叔叔……家母实在是太任性了!”小家伙吸吸鼻子,慢慢吞吞的从喉咙里挤出来。   “不需要加后面那句!”苏清婉简直要抓狂了,狠狠磨牙道。这孩子,还真是越长大越不好管教啊!人家穿越,都是附送贴心小萌宝,咋她这个,就越来越腹黑了呢?!哪是啥萌宝,小恶魔罢!   “好了好了,真是受不了你。你先在这玩,娘亲去烧洗澡水!”说着,苏清婉就丢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,伸展着懒腰,往灶房走去。   晚饭天天已经在章氏那里吃的饱饱的了,而苏清婉也就偷懒,没有做晚饭,只是随便啃了几个包子,至于外面那只家伙,她倒是大发善心,丢了几个热包子给他,可那只傲娇的不吃,不知从哪里,掏出些红红的山果来吃,那些果子,看起来诱人的很呐,尤其是那只,吃就吃吧,还作出一副天下有地下无,美味的不行的陶醉表情,装的,一定是装的!苏清婉坚定的认为。   虽然从来没有吃过,倒是眼馋得很,但是又不要意思,跟那只要来吃,只得强忍着,还做出一脸不屑的样子!   好吧,她是坚决不会承认,她被那些果子给勾引了的!   小家伙的大眼睛,一直在偷偷盯着他娘亲,待到苏清婉一转身,进了灶房--   “球球,咬他!”小家伙威武的一挥小手,直指男人玉白的鼻尖。   “嗷呜呜……”   球球猛的跃起,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,窜进男人淡淡馨香的怀里,仿佛找到了归属感一般,惬意的缩成了一团毛球,亲昵的在他怀抱里蹭来蹭去,撒娇。老子为啥要咬他?老子是女女,就喜欢这气息!   “……?!”   “哼,罚你三天不许吃肉汤拌饭!”小家伙眼睛登时大了一圈,小脸上写满了我,不,相,信!   眼见着球球瞬间背叛,小家伙叹气一声,低下小脑袋,垂着双手,拖着双脚,挫败的往家里走。   苏清婉将西侧屋简单的拾掇了一下,擦拭了一下薄薄的灰,眼中闪过一丝感概,也不知道,从前那只米虫,咋样了?那米虫都是好不容易解决掉,如今又弄回来一个野人,真是头疼啊!   因为这屋子许久没有人住了,屋子里便有一股子淡淡霉味,苏清婉赶紧的打开窗子,一股清凉如水的夜风,立即涌进了屋子里,充盈每个角落,冲走了屋子里的怪异气味,苏清婉又抱过来一床晒得香香的被褥,放在了床榻上,麻利的弯腰铺床。   男人就站在她身后,倚靠着门框,静静的凝视她的一举一动。   “好了,小鱼子,今晚你就睡在这里罢!”   “别老吊着了,你又不是蝙蝠!看姐给你铺的床多舒服!包你一睡就舍不得挪窝了,嘿嘿!”   苏清婉一边将被子展开,一边得瑟的笑,这家伙可是个财神,会往外吐钻石的,她可得给伺候好了!   “黑。”   男人绷了一张俊颜,往苏清婉身边靠了靠。   此刻天色已经暗沉沉的压了下来,外面的小院子都是一片暮色沉沉,窗子里透进一些淡淡的光,晦暗不明,屋子里更是黑鸦鸦的,光线幽暗的紧,透过黑幽幽的光线,能看到那张白的耀目的俊脸,那双眸,在黑暗里闪着光,沉静如同古潭深涧,却也掀起丝丝的波动,似乎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环境。   “你一个大男人,不会害怕黑罢?这里又没鬼!”苏清婉无奈的耸耸肩,“可别让姐笑掉大牙,好了,一会子弄盏灯给你,不过灯油很贵的,不可以日夜点哦!”   说这话的时候,苏清婉脸不红心不跳,虽然显得她有点抠门的像葛朗台,但是她是坚决不会承认的,她这是勤俭节约!发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!   男人抿直了一张薄唇,笑了笑,伸手入怀,摸出一个圆圆的物件来,外面裹着一个厚实的兽皮小袋子,在苏清婉好奇又贪婪的目光中,他一抖小皮袋,从中滚出一颗夜明珠来,滴溜溜的滚到他玉白的掌心中,顿时,那珠子发出耀目的华光,万道白光,顿时将满室的阴暗都驱逐了出去,照的如同白昼,纤毫毕现!   这突如其来的光亮,让苏清婉的双眼有些忽然的不适,不由的微眯了眯,然后,下一刻,便跳了起来,尖声叫道,“夜明珠!”那声音高亢,惊喜,兴奋,激动,震惊,扭曲!   这不正是洞穴里见到的,悬在山壁上的那一颗吗?一看就是至宝啊,没想到这小子,还蛮会挑的嘛!   “嗯哼……”男人轻笑了笑,“夜明珠?师傅他老人家,管这个叫明月珠,不过叫夜明珠,倒也好听。”   “你是叮当猫吗?快说,你怀里还有些什么宝贝?!”   死死盯着男人的微鼓的胸前,苏清婉目光十分的贪婪而狡黠,在夜明珠美色光色的映衬下,小脸上莹绿莹绿的,焕发出一种特别迷离动人的光色,竟把那男人看的微微一怔。   “没有了。”   男人眯眼,眼波狡猾的盯着女人。   “宝贝啊宝贝!姐帮你放好,嘿嘿!”   苏清婉趁机接过来,小手摸啊摸,爱不释手,这么近距离跟宝物接触的机会,可是真真难得的很,她可得好好摸两把,这男人,一身都是宝啊,即便他身上没什么了,就冲着他身上的皮衣皮群,那都是最上等的豹皮制成,拿出去卖,也能卖个好几两银子呢,够普通农家人生活一年半载的了。   恋恋不舍的摸着那冰凉柔滑的触感,苏清婉将那珠子,放到了梳妆台上,小心翼翼的定住,她没有专门放着宝贝的地方,索性那台子面上有处凹陷了下去,倒正好卡住这珠子。   “对啦,洗澡水差不多要烧好了!姐去看看,你随意哈,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就是了!”   忽然想起灶上还烧着水,苏清婉立时慌了,丢下一句,急急忙忙的出去了。   男人望着苏清婉慌慌张张的背影,嘴角一抿,勾起一丝清淡的笑意。   这时,一个小脑袋,在房门外探头探脑的伸了进来,乌葡萄似得大眼睛,滴溜溜的在眼眶里转来转去,见男人好笑的望着他,便伸出一根小指头,戳了戳夜明珠的方向,歪了脑袋道,“小鱼叔叔,我可以摸一下吗?”   “可以啊。”   沉厚的应了一声,男人微笑,对于这个可爱贵气的孩子,很难叫人不喜欢呢。   虽然有时有些淘气,但是对于长期不跟人接触的他来说,却倍感珍惜和好玩,也让他想到了他小时候,据师傅说,他也是很淘气的,上树掏鸟蛋,下河摸鱼,追着老虎野猪跑,就没有一刻肯停歇的,这大约是小娃娃的天性罢。   小家伙立即蹦了进来,迈着两条小短腿,飞快的扑到了桌子边,胖乎乎的右手,抓起那颗夜明珠,无奈实在太重,赶紧的另一只手也伸过去,一起托住,小嘴微张,吁了一口气!这样的稀世宝贝,若是砸坏砸伤了,他的小屁股就要遭殃了!娘亲一定会扒了裤子,抽他的!   “嘿嘿……”   捧着宝贝,天天顿时咧嘴笑了,雪亮的光线里,露出两颗雪白的大门牙,摸了一下,又一下,忽然小脑袋一抬,指着窗外大喊,“大鸟!”   男人一回头,只见窗外的一角天空黑漆漆,啥都没有,疑惑的扭过头来,却是眼前一黑,小家伙不见了,他的夜明珠也不见了!夜色中,嘴角一垂,男人无奈的摊了摊手,苦兮兮的叹气,师傅果然的说的对,外面的人,都爱骗人,呜呜……   小家伙屁颠颠的搂着夜明珠,跑进了灶房,去给苏清婉献宝。   “娘亲娘亲,你快看!宝贝耶!”   苏清婉正在往木桶里舀刚烧开的热水,忽然感觉衣角被小手攥住,闻言一低头,登时满头黑线,斥责道,“臭小子,你怎么可以随便乱拿叔叔的东西呢!”   “哦……那我还回去。”小家伙哭丧着脸,吸吸鼻子往外走。   “嗳,这次就算了,下次再改。”苏清婉一个箭步上前,将小家伙拖了回来,一把将那珠子捧在手心里,笑眯眯道,“记住哦,下不为例哟!”这宝贝,实在是太招人喜爱了,苏清婉舍不得,就算是能抱着睡一晚也好啊,明日再还给那家伙就是了。   小家伙一个劲儿的点头,笑眯了眼!看到娘亲开心,他就开心,他知道娘亲就喜欢亮闪闪的东西,譬如银子,譬如宝贝。   一个时辰后,西侧屋里亮着一盏油灯,还响着“哗啦啦”的水声。   别扭的在大木盆里洗完澡之后,男人跨出木盆,就着晕黄的光线,伸手摸了摸,咦?他的皮衣呢,没有?!好诡异,自从到了这个神秘的地方,他的东西总是凭空消失……   无奈啊无奈,男人甩甩头上的水珠,顺手拉过木椅子上的一套布衣裳,别扭的看了半响,才套在了身上,一脸的不甘不愿!   而此时,东屋里头,苏清婉喜滋滋的摸着那套豹皮衣服,两颗眼睛都成了亮闪闪的大元宝。哇,好滑溜好厚实的皮毛啊,还是难得的豹皮啊,一定能卖个好价钱,哈哈哈,赚到了!   夜,各自睡下,某女因为得到了宝石,宝珠和皮衣,嘴角都带着甜蜜的笑意,翻了个身,挂下一丝口水道,“银子,嘿嘿……”   而西侧屋的木板床前,某男蹲坐了半响,才爬上了床榻,一点点蹭进了温暖的被褥里,没有虎皮被子的腥味儿和柔韧,那棉花新弹出的被褥,浸润了阳光的香味儿,蓬松柔软,仿佛无数暖融融的羽毛,包裹在身上,又仿佛睡在一朵云彩之巅,好……舒服。   一双黑嗔嗔的眼眸,在暗夜里闪着意外不明的光。   这是不再是潮湿的洞穴,这里干燥,温暖。   没有凌冽的寒气逼人的山风,只有夜晚柔和沁人的风,从没有关死的窗子里,一丝丝的飘进来,吹起窗檐下的一串八角风铃,响起“叮叮咚咚”的乐声,美妙动人。   师傅,我遵从您的遗言,下山了。   您老人家瞑目罢。   这么想着,男人眼皮子一沉,便睡去了,度过了他人生第一个,不是在大茅山洞穴里过的,夜晚。   翌日清晨,晨光微暖,薄薄的晨雾缭绕着小院,几只鹌鹑,欢快的在竹篾的笼子里,跳来跳去的扑腾,一大早就伸长了脖子,开始了鸣叫,高一声,低一声。   苏清婉站在小院子里,呼吸着清晨微凉清新的空气,伸懒腰,打呵欠,将慵懒的睡意赶跑。昨夜那个梦真是美啊,梦到天下无数闪闪的宝石砸下来,哈哈,就像是一场华丽的宝石雨,不断的砸在她的脸上,她不由的展开双臂,尽情的接受这场宝石的洗礼,咦,不对啊,这宝石怎么臭臭的呢,砸在脸上还有点痛痛的,这一痛,就惊醒了,醒来一看,额头不由坠下三根黑线!   原来是儿子,睡觉不老实,睡着睡着,在床上“三百六十度旋转”,头跑到那头去了,脚丫子却翘到了她的脸上,也不知这小笨蛋梦到了什么,一蹬一瞪的,蹬在她鼻子上,就把她蹬醒了!   “臭小子,坑娘啊!”   苏清婉毫不客气的一巴掌,报复的拍在那两瓣小馒头似得白屁股上,谁知小家伙这样都不醒,咧着嘴,嘿嘿一笑,嘴里挂下一串晶莹的哈喇子!   看看天色尚早,苏清婉却睡不着了,想到梦里那么多宝石,都泡汤了,她就有点惆怅,干脆翻身起床,去灶房弄早饭去了。  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,一锅子南瓜粥就熬好了,诱人的香味儿荡漾在空气中,充斥整个小院。秋天气候干燥,而南瓜含有丰富维生素,对身体大有裨益的,早上来碗热乎乎滚烫烫的南瓜粥,再妙不过。   西里呼噜的喝完两大碗,天也亮了,苏清婉便站在小院子里,伸展懒腰,活动筋骨,消化消化。   一只手,幽幽的搭上了她的肩头,一道微沉熏醉的男声,缓缓在背后响起,“我的衣服呢……”   “啊!”   苏清婉一声尖叫,速度跳开去三步,一叉腰,对身后无声无息出现的男人,怒目而视,“人吓人,吓死人,懂?!可恶,随随便便站在人家身后!”   男人有些无辜的耸耸肩,扇动着乌黑黑的长睫。   低头看一眼男人的脚,一双玉白的足,就那么大喇喇的站在小院的泥地上,依旧是赤脚跑来跑去,肉脚在地上踩来踩去,自然是无声无息了,苏清婉不由得摇头,叹气,看来还是给这男人弄双鞋子的好!不然早晚被他吓出心脏病来。   “我的衣服呢……”   男人不依不饶,揪扯着自己身上过于宽大的棉布衣裳,显然对这丝毫不显身材的衣物,十分,不满意!原来他的皮衣多霸气,多好看,现在这个是什么?!   见男人如此执着,苏清婉一头黑线,有些心虚,昨晚趁着那男人沐浴,趁机顺走了他的皮衣,连招呼都没打一个,似乎是不太光明磊落?!   靠,她不过一个小女子,本来也不是什么大英雄,要那么磊落做什么!再说了,他那皮衣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,就不怕长虱子,她之上想好心,给他洗一洗,恩,就是这样!   看一眼男人,身上的这套蓝布衣衫,还是苏清婉从哥哥那里借来,给他穿的,然哥哥是庄稼汉子,身形却是比眼前的男人魁梧了许多,男人瘦削清瘦,此刻这宽大的衣衫,松垮垮的套拉在男人完美的身材上,虽然显不出原本令人狂奔鼻血的身材了,却多了一份飘逸和随性之感,其实也蛮不错的嘛,很接地气,虽然有点……像睡衣。   不过这男人,也穿的太过随意了,垂在胯下的衣角一个高,一个低,襟口就那么大大的敞开着,露出两道微凸性感的锁骨,以及一小片引人遐想的弧度,那是微麦色胸肌半隐半现的轮廓。   “咳我说小鱼子,有的穿就不错了,挑剔的孩子不是好孩子!还有哈,衣服要穿穿好,外面有很多母狼虎视眈眈的……”苏清婉右手做一个空心拳,放到下巴处,轻咳一声,“至于你的皮袄子嘛,你那么穿太招摇了,知不知道!真会把母狼引来的,这样穿就好多了,安全又保险。”   “母狼?在哪里?”   男人神色古怪的往外瞧。以他天生和动物的沟通本领,若是这方圆五里有狼存在,他一定能感应到那种气息的,可是,没有?   “那是个比喻,比喻!”苏清婉简直要抓狂啊,果然和野人沟通,还是有不少障碍的啊,索性不解释了,一瞪眼,凶悍道,“总之没收了,不得有异议!若你有任何异议,都可以提出来,反正姐是坚决不会改的!”   “……”   “好啦好啦,肚子饿了吧,我做了香喷喷的南瓜粥哦!”苏清婉推着男人往灶房走,“去吧去吧!多吃两碗!吃饱了一会子好做事,嘿嘿。”   苏清婉脸上,一脸猥琐和算计的笑,看的男人不寒而栗,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,一把端过苏清婉递过来的饭碗,闷闷的低下头,瞅了半天,才慢吞吞的拿起勺子,喝起来。   虽然从没吃过这黄淅淅,好像大便的玩意儿,好在,他向来不挑食。   一勺,一勺,男人吃的很文雅。咦,甜丝丝的,貌似口味还不错?   一勺,一勺,苏清婉看的很郁闷。   大男人吃个饭这么文雅作甚,在山野里长大的,不是应该茹毛饮血,吃东西很野性很豪气才对嘛!   趁着小鱼子吃饭的时间,苏清婉便跟他东拉西扯,打探他过去的生活,她要从这些判断,小鱼子到底学会什么,该怎么在这个村子里生存下去。   小鱼子说了很多关于他师傅的事情,当苏清婉得知,那个夜明珠,是他师傅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之时,便有些不自在了,屁股在座位上扭了扭,又扭了扭,身躯拧的跟麻花似得,终于忍不住蹦跶了起来,往里屋窜去。 ☆、第96章 拿什么跟他抢女人?   东侧屋的小床上,小家伙还在呼呼大睡,玲珑剔透的小鼻子,一张一翕的扇动。水印广告测试  水印广告测试   “起来,臭小子!”苏清婉一把掀开被子,将小家伙提溜了起来。   “娘亲,人家还要睡啦!”天天套拉着眼皮,小包子上一脸困意。   “再不起来打屁屁哦!” 满床乱摸,苏清婉摸了半天,也没摸到夜明珠,不由奇怪起来,戳着小家伙的额头道,“儿子,夜明珠呢?”   “在这里,嘿嘿。”听到夜明珠,天天小手一张,从他怀里滚出一颗亮盈盈的珠子来。   “去还给你小鱼叔叔!玩了一夜也够了!”苏清婉一叉腰,一本正经的道,“娘平日里怎么教你的?”   “君子爱财,取之以道。”小嘴一张,打了个大大的呵欠,小家伙撑起眼皮,懒洋洋的道。   “那还不快去!”苏清婉一捏粉嫩的小耳朵,狮吼一声!   “啊啊啊啊,娘亲大人饶命,小的就这去!”   天天被一惊一吓,瞌睡虫立即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,小手捧起那夜明珠,屁溜溜的就往灶房去了。   男人刚吃完饭,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,将那吃完的碗,学着苏清婉的样子,丢进大锅里,突然看到小家伙,贼溜溜的跑了进来,低沉着头,两道小眉毛套拉着,面色却是有点不开心。   “小鱼叔叔。”天天将背在身手的小手拿了出来,将珠子呈上去,撇着小嘴,有些不情不愿的道,“还给你。”   “你不要了?”男人微微诧异。   “可是娘亲说,这是你师傅留给你的。”   “既然是师傅送了我,就是我的,那我想送给谁,就送给谁咯,你说呢?”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,男人微微笑道。   “好像很有道理哦!”小眉毛一扬,立即来了精神。   “拿去吧!”   “我,我问问娘亲去!不然要被打屁屁的!”   “等等。”   “你刚刚说了送给我的!不能耍赖要回去哦!”小家伙扭过脸,紧张兮兮的搂着那珠子,一脸戒备。   “不是。”   男人顿时一脸黑线,从怀里掏了掏,摸出七八个红彤彤的山果子来,笑眯眯的塞过去,“这些给你,山里的,好吃。”   “哇哦!谢谢小鱼叔叔。”小家伙赶紧的牵起小褂子的两个角,将那果子兜住,笑眯了眼,一脸奉承的道,“你是好人!嘿嘿。”娘亲说,给好吃的,就是好人! 那这叔叔,一定是个大好人了。   苏清婉正在里屋等着呢,没想到儿子乐颠乐颠的回来了,非但没把夜明珠还回去,还兜回来一兜子的红果来,那包子小脸都乐开了花了。   “苏,晓,天!”苏清婉立即一声大吼,音波功瞬间施展。   小家伙立即可怜兮兮的捂住耳朵,爬上床,将那果子铺到床榻上,皱着小眉毛小眼睛道,“不是天天不乖,不还给小鱼叔叔,是叔叔要送给我的!不信娘亲去问他!”   “……”苏清婉无语,靠,这个小鱼子还真大方,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值多少钱!说送就送啊。   “好了好了,既然是送给你的,你就收下罢!”苏清婉无奈的耸耸肩,摊摊手,看向那夜明珠的眼神,却是闪闪放光,靠,臭小子运气真好。不过嘛,是儿子就是她的,哇哦,发财了发财了!这能省多少灯油啊!   “娘亲,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哦!天天可要抱着她困觉觉的!”小家伙敏锐的察觉到了苏清婉的贪婪目光,在苏清婉的魔爪伸过来之前,当机立断,一下子扑上去,拢住了那珠子。   “你这小笨蛋!你这么小,会理财吗?!不会!”苏清婉笑骂一声,将小家伙拎开,堂而皇之的霸占了那颗夜明珠,看着看着,口水都差点淌下来,嘿嘿笑道,“拿来。这些贵重的东西,当然是娘亲替你保管啦!”   “不要啦不要……娘亲耍赖皮……”小家伙不屈不饶,在床榻上滚来滚去。   “喂喂,没良心的臭小子,你以后念学堂不要钱?娶媳妇不要钱?!娘亲这都是为了你好!”   苏清婉才不管床上那只四脚朝天,闹腾来闹腾去,喜滋滋的将那夜明珠收进自己的藏宝箱里,然后落了锁,哈哈,终于放心了!   “娘亲坏蛋,娘亲是丑八怪!”小家伙一翻身,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。   “好哇你个臭小子,哼哼,晚上没有故事听了!”   苏清婉一甩胳膊,假装生气的往外走。臭小子,跟我来这一套!   “美丽的母亲大人……呜呜,天天错了……天天要听故事!”   小家伙立即吓到了,小脸抖了抖,小身板一滑,立即滑下了床板,屁颠颠的追苏清婉去了。   苏清婉走出院子,见男人已经吃饱了饭,正悠哉游哉的在院子里赏花,一把拖了男人,往后院走去,指着一大堆柴火,拿了一把斧头,塞到他手里,道,“劈柴。”哼,她苏家的饭,可不是白吃的!   男人接过斧子,睨了苏清婉一眼,便开始劈柴。   顿时,一个后院里都是“噼噼啪啪”的劈柴声。   “喂喂,你姿势不对……要蹲下来,这样,这样!”苏清婉身子微蹲,给男人做起了示范,“像姐这样!”   “恩?”   “算啦算啦!你高兴怎么劈,随你!”   看一眼劈柴跟劈豆腐似得男人,苏清婉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,闷闷的一声,揉着鼻子转身即走!看了这家伙劈柴的轻松劲儿,苏清婉真有种找块豆腐撞死的冲动!这家伙,莫非是从某颗星星上,空降到大茅山的?!这变态的内力,雄浑彭拜,实在是令她……汗颜!   刚走到前院呢,就听到前院响起嘈杂的人声,乌拉拉的来了一群人。   有自己的娘亲章氏,还有朱大娘,朱大茂以及朱金花。   看到朱大娘一家,苏清婉不由扶额,天啊,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,怎么就招惹了这么极品的一家子!一看他们请了自己的娘亲 出山,苏清婉便感到不妙,这气势汹汹的,来者不善啊!定是那朱金花告状去了。   心里骂归骂,同一个村住着,苏清婉也不能太撕破脸,硬着头皮迎上去,刚打了声招呼,就被朱大娘打断了。   “清婉丫头啊,你这是啥意思啊,我家金花才去了你那店里头几天,你就给她撵出来了?你这就是打我这张老脸啊!”朱大娘沉着脸,连连叹气,“我家金花怎么说,也是同你自小熟惯了的,如今落到这般田地,你不帮她一把,反而……哎,大娘我是不会说了!我看错了你这个孩子!”   “就是嘛,章大娘啊,你也知道你不容易,如今孤家寡人的,日子难过哇。”朱金花拽住章氏的胳膊,哭诉道,“人家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夫婿,硬生生让您闺女她给拆散了,您可要为我做主啊!”   苏清婉看她们一唱一和,简直是头都大了,却也不多说,只冷眼站在一边,看着他们恶人先告状!   她们如何诬陷她不要紧,只是她娘亲章氏的身子,如今却是病歪歪的,一直还在调理之中,他们把她从床榻上拖起来,也不知安的是何居心!   苏清婉想到这些,心里都感到揪痛。   “丫头啊,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章氏脸上挂着疑惑。虽说朱大娘和朱金花找到她,哭诉了一个上午,但是她的脑子却还没有晕,她觉得按照女儿的个性,是断断不会这般绝情的,这其中,定有隐情。   苏清婉将章氏拉到一边,将事情详细的说与了章氏,章氏这才明白过来,那张淡泊美丽的面上,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。   “原是如此,只是丫头啊,那金花到底是你朱大娘的闺女,也怪可怜的……”章氏微微摇头,虽然瞧着朱金花可怜,但是对于他们蒙蔽她一事,心里却也是有些恼怒。   “娘,这件事你别操心,我来处理。”苏清婉安抚了章氏,扭过头,淡淡却坚决地的道,“朱大娘啊,机会我是给金花了,是她自己不珍惜,也怪不得旁人,至于那老苏头,有儿有女,女儿都跟金花差不多年纪了,您就不怕村里人非议么?!”   “什么,这么老?!金花,你怎么没告诉娘?”朱大娘老脸上涌上一丝迟疑,狐疑的瞪了女儿一眼,朱金花也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去。   毕竟在落后的古代农村,女人的名声,那是大于天的,若是嫁给一个年级大了一圈的男人,难免惹人非议,被人戳脊梁骨的,朱大娘虽然贪财,可也是不情愿的。   想当初,她模样不错,就是贪图聘礼那丰厚的钱财,才嫁给了苏溪村那又老又丑的男人朱茂田,结果过门才知道,那丰厚的聘礼钱都是东拼西凑借来的,没多久,那老男人两腿一蹬,死了,留下她一个女人,拉扯两个孩子艰苦度日,如今,她如何肯女儿这朵娇花,也走上自己的老路。   “这……老苏他有钱嘛娘!若是女儿嫁给了他,就有银子孝敬你了不是!”朱金花面色有些讪讪,拖了朱大娘的胳膊,撒娇道。   “我朱香香是嫁女儿,又不是卖女儿!”朱大娘恨恨的一瞪眼,戳着朱金花的脑门,骂道,“你傻啊你,你以为那后娘,是那么好当的?即便那老头子有钱,以后还不是他儿子女儿的,轮得到你?!”   “呜……娘,你忘了咱们为啥来的了!”朱金花急了,眼见矛头对准了自己,连忙朝一边的朱大茂努了努嘴。 “老姐说的对啊娘!办正事,办正事!”朱大茂腆着脸笑道,又迈着粗短腿,几步跨过去,一脸巴结的凑到章氏面前,搓着手,讨好的道,“章大娘,您看您是不是给大茂说说……嘿嘿,往后咱们可都是一家人了。”   “谁跟你是一家人?!”苏清婉皱眉,双目如刀般,剜向朱大茂。   “丫头啊,娘之前跟你提过的,你和大茂那事儿,你考虑的如何了?”章氏拉了苏清婉,缓缓的道,“依娘看,不如就挑个好日子,早点将喜事办了吧!也好给我外孙一个完整的家,这家里多个男人,总有人照顾你些,娘也就放心了。”   其实,章氏何尝不知道,自己的闺女配朱大茂,是委屈了?若是苏清婉没有带个孩子,年纪也拖大了,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,眼看着她的身子不太好,她越发的为这个女儿担心起来,生怕她日后没有倚傍。   “娘,女儿又不是没人要,你别逼我好不?”苏清婉一头黑线,看章氏的面色不大好,也不敢刺激她,想了想,双手揽上章氏的肩头,半撒娇半认真道,“上次女儿不是说了,有心上人了嘛!”先拖着!坚决不让朱大娘和色胚男的奸计得逞。   “娘说了,死也不让你嫁给那牧家!”   章氏脸色一青,一脸坚决,朱大娘和色胚男对视一眼,眼里却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奸笑,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。   “谁说是牧小子了?女儿说的不是他!”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,苏清婉脸上划过一丝狡黠的笑容,扑扇着眼睫,卖关子。   “那是谁?丫头啊,你可别糊弄娘!”章氏一脸不信,摆手道,“娘不会信你胡诌的。”   “就是,这次又编出个谁来?我说清婉丫头啊,我家大茂有什么不好的,你就甭骗你娘了,还是答应了罢,我定会我儿好好待你的。”朱大娘老脸上一脸得意,翘着脚,打着节拍,皮笑肉不笑。   她认定了苏清婉是在撒谎。苏清婉在整个苏溪村中,也就与牧小子来往密切些,如今经过上次那么一闹,章氏是绝对不会让女儿嫁给牧家的,最后也只能便宜他们朱家!她拽又如何?早晚收拾她,等将她的所有家产,夺到他们朱家的手里,看这个不识好歹的小丫头还如何嚣张!到时候,若是这苏清婉不听话,就一脚蹬了,再给她儿子找多少清白的黄花大闺女做媳妇,都成啊!   “什么胡诌啊,你们不信,随我来!”苏清婉冷笑一声,领了众人就往后院去。   众人面面相觑,将信将疑的跟了过去,一走到后院,就听到一阵“噼里啪啦”声,极有节奏,只见后院水井边,一个穿着宽松肥大蓝衣的男子,微低着头,正在劈柴,那男人也不如何结实,高削清瘦,但是那把粗重的大斧头,拿在他手里,就跟握着一把匕首那般轻巧,劈起柴来,就如同切豆腐,轻松写意,仿佛根本就没有用力,但是那柴却是劈的极工整利落,尤其那速度,让人眼花缭乱。   走在前头的苏清婉,随便扫了一眼,更是看的下巴都要掉下来!   也就这说话的一会儿工夫,一大堆柴火,都已经劈好了,堆得小山一般,此时只剩最后的几根了。苏清婉将自己的下巴推上去,艰难的咽了口口水,瞬间得出结论--   这男人,太强悍,是变态!   “就是他?”众人都震惊了,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,本以为苏清婉只是虚张声势,没想到,她家后院,居然真的藏着一个男人!而且这男人,还在不遗余力的帮苏清婉做家务,很显然,两人的关系很密切!   男人听到众人的脚步声和议论,漫不经心的将劈好的柴拂到一边,缓缓抬起了头。  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,这一惊,又是非同小可!   生面孔,在苏溪村里,这是绝对的生面孔,但是这张脸,实在是太……俊美无暇了。   仿佛是用一整块汉白玉雕成,精致的线条令人发指,即便他穿的是最简单的农家汉子的衣物,而且不合身,即便他打着赤脚,而且沾满了泥,即便他长发凌乱,蓬松的伏在肩头,也无法遮掩他俊美到逆天的容颜。   然而抛开美貌不谈,最引人注目的,却是那身躯散发出来的,那种古朴又沉凝的气息,让人忍不住便想要膜拜。   仿佛天庭散仙误落凡间,谪仙般的美男子。   仿佛他轻吹一口气,便能立即踏着五色祥云,腾云驾鹤归去。   “天啊,他,他是谁……他不是我们村子的!”乍然看到这样的美男,朱金花已经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了,反应过来,立即理头发,整衣襟,捎首弄姿,摆出一个自以为最完美的姿态。   方才她还在为了和娘亲争辩老苏头的事儿,而心中愤懑,此刻却心花怒放,瞬间变脸。什么老苏头?老苏头是谁,她不认识。   看到这后院里突然出现的男人,每个人的脸上,闪过怪异的表情,朱大娘面色沉沉,一脸铁青,朱金花惊艳不已,喜上眉梢,章氏一脸诧异,继而欣慰,而朱大茂一看到这男人,就恨不得上前撕了那张脸!   跟这男人一比,他简直就是一坨粪,又臭又圆的粪,他拿什么跟人家抢女人?!不过,他不甘心!   “丫头啊,他是?”打量了男人半响,章氏忍不住将苏清婉拽到一边。   于是苏清婉就吧啦吧啦,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通。   真的那一部分,把如何遇到这男人的,以及小鱼子的救命之恩,和他的悲惨身世统统说了一遍,果然不出所料,章氏的眼眸泛起同情和怜惜,还有对这男人救了她宝贝女儿的感激和钦佩。   假的么,她就添油加醋,说了他们如何一见倾心,山盟海誓,生死相许,反正就是编小言么,没吃过猪肉,还没见过猪跑?苏清婉编的那叫一个动情,连章氏都被他们伟大又浪漫的邂逅给感动的不行,眼泪鼻涕都差点滚下来了!   “娘,小鱼子救了我,我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,您不是常教育女儿,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吗?!现在小鱼子这么可怜,我就先收留了他,您不会怪我吧?”苏清婉吸吸鼻子,做出一副乖女儿的样子,一脸歉疚的模样。   “怎么会,你是好孩子,他也是好孩子!”   章氏早被感动的不行,拍着苏清婉的手,声音里无比激动,“只要你们真心相爱,娘是不会嫌弃他穷的!”反正只要有个人能照顾女儿,章氏就放心了,至于钱财,章氏向来不是那么看重,否则当年也不会拒绝县城盛家那门亲事了!   搞定!   苏清婉心里无比得瑟,她一早就看出,章氏其实是个性情中人,逼婚一事,也是因为爱女心切,才被朱大娘等人利用。她也是无奈,情急之下,才抓住了小鱼子这块挡箭牌,希望他不要见怪才好,反正,他要怪也晚了,嘿嘿,苏清婉心中窃笑三声。   “小鱼子,别劈了!快,来见过我娘亲!”苏清婉一把将懵懂中的男人拽了过来,拖到章氏面前,笑眯眯的道,“她就是我娘,你喊她章大娘就成。”   “章大娘。”男人微微一笑,柔和的唤道。   “哎哎,好孩子!”章氏喜的嘴都合不拢了,真是丈母娘看女婿,越看越顺眼。   只觉得这小子长的不仅耐看,人也瞧着醇和良善,那双眼睛清亮清亮的,有如溪中游鱼,不带一丝邪气,更重要的是,他不像牧小子,没有个难缠的娘,往后女儿跟了他,就不必受那伺候公婆的闲气!   朱大娘等人,站也不是,走也不是,一脸阴黑,简直羞愤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,本是为了提亲而来,没想到,人家早就有想好的了,敢情都是他们一厢情愿,自作多情!这让他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,眼看到手的肥鸭子就要飞了,朱大娘和朱大茂,气的一口血喷都喷不出来,只有金花一个人,被男人的美貌引得神魂颠倒的,早忘了她来的目的是啥。   “你们,你们这是何意!”   介绍了章氏,听到朱大娘愤怒的咆哮,苏清婉又转向朱大娘一行人等,“朱大娘,这还用问吗?”   “他是我苏清婉的男人!往后还会成为我相公,我孩子的爹,你们有意见吗?”苏清婉往男人身上偎依了一下,小鸟依人的笑道,“对不住了,你们那门亲,请恕清婉不能答应。”   “相公?”男人轻笑一声,微微呢喃,闻着女人凑过来的脑袋上发出来的发香味儿,忽然伸出手来,勾住了苏清婉的手掌。   苏清婉脸一绷,感觉那柔滑微暖的掌心,紧紧贴着他的,额头猛的抽搐了了一下!第一反应,便是反手甩他一个大耳刮子,但是男人的动作那么自然而然,真是让她无奈!小手抖了抖,终究没有甩开。   心中无限腹诽,真尼玛,会挑时间吃豆腐!谁说自小长在山里的男人就纯真,特么的纯真个屁啊,这就是头腹黑的家伙,扮猪吃老虎罢!   好,关键时刻,姐忍!回头找你算账!   “你,你……好你个苏清婉,你这个给脸不要脸的!”朱大娘额头青筋暴跳,猛地转向章氏,气势汹汹的道,“老妹,女儿是你的,你怎么说!儿女的亲事,自古都是父母做主,只要你一句话,这桩事就成了!”   “老姐姐,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,但是儿女的事,也勉强不得,我也不晓得丫头她已经有了心上人,我向你赔个不是,如今这门亲,也只能黄了……”章氏话里充满了客气和内疚,语气却是绝对坚决的。   她虽病着,却还不糊涂,她也晓得这朱大娘和朱大茂经常去探望她,只是想利用她促成此事,之前她是无奈,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,她自然是希望女儿能够幸福的!其他的,都不重要。何况明眼人一看,这朱大茂和这小子一比,简直就是泥云之别啊,也怪道女儿不论如何劝,也看不上这肚满肠肥的朱大茂了。   “大茂,金花,我们走!”   朱大娘气的一张脸铁青铁青,暴喝一声,拖了儿子和女儿,就气冲冲的甩头走了,那朱金花尽管万般舍不得,但是被她娘那么拖着,也无奈的走了,只是一步三回头,恋恋不舍得望着男人,不住的偷偷朝他飞媚眼儿。   只可惜,男人的眼光,自始至终都缠绕在苏清婉的身上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欢愉。   “子非鱼?真是个好名字,好学问啊,想必这小子的师傅,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。”一边听苏清婉喋喋不休的男人,章氏一边不住的点头,淡泊的脸上,露出无比满意的笑容。   “小非啊,你安心住下便是,缺什么,只管跟大娘说。”章氏满眼喜悦,都说人缝喜事精神爽,这一喜,连病气都去了三分,一脸慈爱的道,“回头大娘给你送过来。”   “好啦好啦娘,你对他,比对我这个亲闺女都亲呢,女儿可不依了啊!”苏清婉嘟嘴,搂着章氏的肩头撒娇。   做戏做全套嘛!看到章氏那张无比欣慰的脸,苏清婉鼻子酸酸的,有点内疚,若不是不想嫁给猪大肠,她也不必出此下策,只希望日后,娘亲可以原谅她的一片苦心。   “傻丫头!”章氏戳着苏清婉的额头,微微摇头,眼神中满是疼爱。她对未来的姑爷好,不就是希望姑爷对她好吗?!为娘的一片苦心,她咋不懂呢,不过,得知这小子的身世后,她也是打心眼里疼惜这个小子。   “丫头啊,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?”章氏笑,“娘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!”   苏清婉大汗,这章氏在这件事上,还真是个急性子啊,看来自己一直不肯嫁,还真是逼急了她了,苏清婉想了想,睨一眼微笑的男人,笑嘻嘻的道,“娘啊,小鱼子他想打拼几年,攒点钱,我们不着急成亲,总得有点钱买大屋,养孩子不是!不然过的苦巴巴的,您也看不下去啊!”   “是是,是个有想法的好孩子,男人肯上进就是好的。”章氏赞赏的频频点头,还嘱咐道,“丫头啊,你要支持小非。”   苏清婉一个劲儿点头,和章氏说了几句,便要去做午饭,要留章氏吃饭,章氏却是不肯,乐呵呵的走了,估计是想多留给这对小两口,一些独处的时间。   看到章氏走了,院子里终于清静下来,苏清婉扶着墙头,大大喘口气,只觉得四肢虚软,撒一个谎,就要一百个谎来圆,姐容易么!   “娘子,你累了?”男人笑吟吟的走过来,伸手就要扶苏清婉。   “打住!”苏清婉尖利的一声断喝,挖挖耳洞,皱眉道,“你喊我啥?!”   “娘子啊!”男人一脸无辜的耸耸肩,“你说我是你相公,那你不就是我娘子咯?”   “娘子你妹……”   望着眼前男人一脸正经,一脸清白,一脸纯洁的表情,苏清婉差点喷血,特么的,给点阳光你就灿烂!你要闹哪样!   望着男人黑黝黝带笑的眼眸,苏清婉后背脊一凉,心里有种寒森森的不祥的预感,这次真是挖了个坑,把自己给埋了……她以为算计了这男人,没想到,却被这只外表人畜无害的家伙,给反算计了!   吃过午饭,苏清婉在小院里拖了个小凳子坐下,拿出一个圆形的竹篾扁筐来,里面都是做农村布鞋的材料。   准备齐全,她便开始娴熟的纳鞋底,做鞋子。   儿子的许多鞋子,都是她亲自动手做的,因此做双布鞋对她来说,早已是小菜一碟,这项手艺,还是章氏那里学来的,农家媳妇大多都会。   将顶针戴在中指,用顶针抵着针尾,用力推尽鞋底里,苏清婉正专注呢,就听后面一声沉厚的男声,在耳畔响起,“娘子,这是做什么?”   翻了翻眼皮,苏清婉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,“说了不许喊娘子!小心我割了你舌头!”   “……”男人靠过来,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笑。   “针这么尖,小心刺手!”男人托着腮,半蹲着,瞧着她。   “关你屁事!”脚一挑,踢过去一张凳子,苏清婉哼哼道,“小鱼子,你现在不是野人了,要坐有坐相!站有站相!坐下!”   男人将凳子又搬的离苏清婉近了一寸,这才坐下了,眼神依旧片刻不离苏清婉那双,灵活上下翻动的手。   “该死的,你穿多大的鞋啊?咳,反正姐就按一般汉子的尺码给你做咯,应该差不多罢!”低下头,瞄了一眼那双玉白的男足,苏清婉伸手比划了一下,又在鞋样上比了比,喃喃自语道。   混蛋,她又不是他老娘,为什么他穿的鞋子,都要她操心!心里还真是幽怨呐……可是若是不给他鞋穿,任由他一双肉掌跑来跑去,外人看来,会觉得她很虐待这个“远房来的美貌表哥”啊!   村里人的生活本就枯燥无聊,聊起八卦来,那可是唾沫星子漫天飞,那是他们田间地头,茶余饭后的最大乐趣,半袋烟的功夫,就能从村头传到村尾,神啊,她可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!   “给我的?”   男人的眼睛里,顿时冒起了无数闪闪的小星星,两条腿互相碰了碰,沉酥的嗓音里满是欢愉。   “废话!不然姐做双男人的鞋子作甚?”苏清婉白了男人一眼,忽然想起来什么,嘴角迸出一丝奸笑,抬头道,“别急着谢我,不是白送的!三十颗宝石。”   “聘礼?”   沉静的眼眸扫过苏清婉那张狡黠中透着期待的小脸,男人笑了。   “聘毛线!姐就值三十颗宝石啊?你想的美!”   苏清婉一头黑线,想让她这点点钱就卖身!怎么可能,她也是有节操有原则的农村五好模范青年好不好!想买她,至少也得……一万颗宝石!等等,让她算算,在这个朝代,一万颗宝石是多少钱?!   “都给你,我也给你。”男人坐在略高的长条木凳上,悠闲的晃荡着腿。   “宝石么就笑纳,你么,就免了。”苏清婉赶紧的摆手,“你又不值钱!”   “……”   苏清婉也不管男人乌云密布的脸色,以及沉静眼眸中的落寞和深思,只管低头,用白线细细纳针脚,拉过来, 扯过去,“呲呲”有声。   天天一蹦一跳的从堂屋里跑出来,手里还各抓住一个红红的山果,边走边嚼,大牙啃啊啃,咬的“嘎嘣嘎嘣”的脆响,吃的有滋有味,啧啧有声,鲜红甜美的汁水,溢满了他的小嘴,从樱色的唇边挂淌下来,滴落到胸前的衣襟上,小手抹了一把,浑不在意。   “臭小子,你吃东西不会注意点,弄脏了衣服,小心娘亲扁你哦!”苏清婉瞧着小家伙的得瑟样,不由的瞪眼道。   “小鱼叔叔!娘亲要打我,救我!”   天天小身板一闪,立即躲在了男人的身后,小手紧紧抓住男人后背的宽大衣裳,顺便“不小心”在上面抹了抹手上鲜红的汁水,留下了两个小小的掌印。   “切,你还找到靠山了!小笨蛋,你以为这样就逃得掉吗?哼哼!”苏清婉翻白眼。这小子,还真是会见风使舵,昨天还对小鱼子一脸仇视,如今就这么快就倒戈,和小鱼子同仇敌忾了。   “不怕哦,小鱼叔叔的武功很好的!”小家伙右边的眉毛一跳一跳的,从男人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来,很是得意。   “臭小子,看我不抽死你!昨天还去坑你小鱼叔叔,啥时候就拉了你小鱼叔叔做挡箭牌了?”苏清婉笑骂道。   “小鱼叔叔是好人,还给我果子吃!真好吃!”天天白净的小包子脸上,一脸神采飞扬,从塞的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啊掏,又掏出一个红果子来,张开小嘴,“啊呜”就咬了一口。   男人半转过身,宽和的大掌,笑眯眯的摸了摸天天的小脑袋。   臭小子,有奶就是娘啊!给吃的就说是好人了,还真是吃人的嘴软,拿人的手软,这男人看着人畜无害,哼哼,还挺会收买小孩子的!   “儿子来,给娘吃一口!”苏清婉笑着招招手。   她正好口渴了,而且她一早就听小鱼子说,这红果十分珍惜,即便是在大茅山都是产量稀少,且多生在悬崖峭壁之上,极是难得,这果子乃是一等补血益气之品,功效和营养更甚于人参鹿茸燕窝,对人体大有裨益,常年服之,练功之人可通筋活骨,内力大增,而普通人可轻身健体,健步如飞,身轻如燕,延年益寿,苏清婉早就眼馋这神奇之物了,可惜那臭小子看的紧,早上跟他讨要了半日,都舍不得分一个给她尝尝。   “不要!”小家伙一扭脖子,傲娇的别着小脸,鼻子里气哼哼的喷气。他还在为早上苏清婉抢了他的夜明珠,而生气呢。   “切,有那么好吃吗,说不定是吹牛皮!娘亲才不信!”苏清婉撇了撇嘴,故意做出一脸不屑。   “真的真的!不信你咬一口!”   小家伙见苏清婉这样的表情,登时急了,屁颠颠的跑到苏清婉的面前,举着那大红果子,凑到苏清婉嘴边,急道,“娘亲,吃。”   苏清婉假装皱着眉,嫌弃的看了看沾着儿子口水的红果子,很是勉为其难的张开嘴,顺着那只高高扬起的小手,“啊呜”,就是狠狠一大口,这一口,直接那红果就剩个蒂了。   嚼了嚼,鲜嫩多汁美味无比的果肉,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,顿时生津止渴,齿颊留香,苏清婉笑眯了眼,赞叹道,“果然不是凡品啊!连味道都这么高大上!”  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,真是好骗啊哈哈哈……   “啊啊啊,娘亲坏蛋!”   小手拎着一根蒂,小家伙嘴巴惊讶的张大了一圈,这才惊觉上当了,气鼓鼓的跳脚,甩着小胳膊小手,两个小腮帮鼓鼓的,两道小墨眉乱跳,小脸气的红彤彤的,额前一派顺溜的西瓜头刘海,也随着他的动作,在雪白的额头活泼的跳动荡漾,小模样儿别提多招人喜爱了。   “好啦好啦,傻宝,下次再让你小鱼叔叔给你带就是了!”看到儿子气呼呼的憋着小脸,苏清婉嘻嘻劝道。   “你喜欢,下次叔叔摘给你。”   男人一直坐在一边,笑眉笑眼的这对母子耍宝,不知为何,心里有一种很安静很温暖的感觉,仿佛从前在大茅山上,午时练功累了,伏在草地上晒太阳的那样,懒洋洋的愉悦和满足,又仿佛是那不能比拟的,多了一些什么,让他心里觉得无比的充实。    ☆、第97章 妖孽进门!   小家伙一头栽进男人怀里,闷头闷脑的跺脚,半响才抬起头,双眼闪过狡猾的光,伸出十根嫩生生的小指头道,“要十筐哦!”   “……”   “……”   苏清婉顿时汗哒哒,这小子,这么贪心和腹黑,到底随了谁?真是个小恶魔!   他以为这红果像树上的红枣,随便敲,随便捡,遍地都是啊!这些都是很稀有的好不,若不是这男人轻功和武功惊人,一般人就算上得了大茅山,也没那本事攀岩附壁的去采摘,可以说,采这果子,那可是冒生命危险的,估计这东西,市价都了不得,一斤估计就得十几两了,还十筐,你怎么不去抢!   “好不好嘛,小鱼叔叔?你最疼天天了哦!”小家伙大眼骨碌碌的转,死死盯住男人,立即展开小萌娃的纯真攻势!   “好……”男人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。   想象着自己上天入地,采集十筐红仙果,他突然觉得很想追随师傅的脚步,圆寂!   苏清婉忍不住憋笑,被这小恶魔缠上,这家伙还真够倒霉的,她不由的有些同情起这家伙来!他会被这小家伙玩死吧,一定会。   “小鱼叔叔,我们一起玩乌龟!我给你看我的珍宝!”   小家伙顿时破涕为笑,两只小手一起用力,拉着哭丧着脸的男人,兴奋地去摆放着一盆乌龟的院子角落,玩去了。   哈哈,果然一物降一物!   这男人扮猪吃老虎,也抵不过她的恶魔儿子!   苏清婉心中十分开心,暗暗得意,穿针引线,手下的动作也越发欢快,一袋烟的功夫,那农村布鞋便做的差不多了,自己审视一番,只见针脚细密,这样的鞋寿命也长,而且通爽透气,舒适轻便,十分适合农家人穿,心中十分满意,便喊了男人过来试鞋。   “还差一点就成了。你先试试可合脚。”苏清婉将布鞋递过去道。   男人长这么大,还是第一次穿鞋这种东西,不由现出十分激动的神情来,将脚洗干净了,小心翼翼的伸了进去,只感觉脚底踏上了一层软绵绵的东西,厚实,软和,仿佛踩在云彩上一样。   “如何?”苏清婉笑眯眯的问道。   “很舒服,娘子你好生厉害。”男人穿上就舍不得脱下来 ,这是他平生穿上的第一双鞋,还是他娘子一针一线,亲手做的,他心里头暖暖的,酥酥麻麻的,那种感觉,被冬日泡在暖温泉里,还要身心舒畅。   “拿来。”苏清婉伸出手掌,促狭的笑,讨要道,“姐的宝石呢?”   “先欠着!”男人抓抓头,有些郝然,娘子喜欢亮闪闪的宝石,他下次可要多背几袋来。   “下次回山里去,多凿点带来给姐!”想到那么多宝石砸下来,苏清婉嘿嘿一乐,双眼扑闪扑闪,满满的都是小星星。   “好了你还穿上瘾了,还差一点没弄好呢,脱下来!”   苏清婉指挥男人脱了鞋,又将那鞋子抓到手里,补上最后的工序,使鞋子更稳固耐穿,正做的起劲儿呢,“吱呀”一声,篱笆院门被推开,一道苗条靓丽的身影,一扭一扭的走了进来,伴随着一道娇媚绵软的声音,“苏丫头在嘛?!”   “在。哪位?”苏清婉闻言抬头,手下动作一顿,却是怔了怔。   来的这位姑娘,名叫杨红杏,年约十**岁的样子。   模样很标致,头上梳着一个灵蛇发髻,上插数支镶嵌各色琉璃的银簪子,脸颊尖尖细细,杏脸桃腮,颇有几分狐媚妖娆,柳眉明眸,樱桃小嘴一点红,唇上涂得,是如今西梁县城最时兴的莹润丹红,水嫩嫩的指甲上,涂着紫红色的豆蔻,指甲用锉刀锉出一个个完美迷人的弧度,一看就是平日里不下田,也不做啥粗重活计的,保养的一身细皮嫩肉。   再看身段,也极为玲珑傲人,穿着一袭暗红的金线绣飞凤布衣。   美则美矣,这样的打扮,普通的庄稼人家的闺女,却是没有钱如此保养打扮的,但看她这身上的脂粉钱,一月只怕也要花费好几个银钱。   所谓,女人变坏就有钱,因此她的职业,却是有些为村里人所不耻,她是西梁县城醉香楼里的头牌姑娘,实实在在的,卖笑又卖肉。虽说为苏溪村的人所不耻,背后不知道吐了多少口水,如何骂她赚的是腌臜钱,但是这份职业,赚钱的的确确要比种田来的快,来的轻松,原本这杨红杏家家徒四壁,在苏溪村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,这红杏才去了醉香楼两年,就重新修了房子,置办了新的家具,给一家老小添这买那,日子一下子就过的红火起来了,惹得村里人又鄙夷,又眼红!   而且,苏溪村的人虽然都无比鄙夷和嫉妒她,却又只敢在背后嚼舌根子,当面却是不敢得罪杨红杏的,这杨红杏可是醉香楼第一花魁啊!   一手花鼓绝技,打得天下无双,嘴巴又能说会道,结实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,而且据可靠传言,这女人还被县里一个大官给包养了,在西梁县城里繁华地段都置了大宅子的,谁都怕招惹了她,会吃不了兜着走!   “是红杏啊,找我有事儿嘛?”   苏清婉从记忆里拼命挖掘,发现她是认识这个杨红杏的,从前苏清婉本尊,还经常不识相的去缠着杨红杏,问她讨要些脂粉衣裳,顺便缠磨着,要她传授一些“御夫之道”,好拿去勾搭男人!   不过,自打苏清婉占据了这具身子,便再也没有去骚扰过杨红杏,怎么也没想到,这杨红杏今日,会主动找上门来!   想到自己从前的“光荣事迹”,苏清婉不由的额头坠下三根黑线,很是有几分尴尬。   “当然有事了!”杨红杏如杨柳扶风般的走来,腰肢轻摆,眼光扫到苏清婉手中的活计,却是微微掠过诧异,“哟,苏丫头还会纳鞋子?”   “闲来无事,打发时间而已!”苏清婉嘿嘿一笑,放下了那鞋底,赶忙拖过一张长条木凳,请了杨红杏坐下,热络道,“坐坐,我去给你倒水。”   旁人鄙夷杨红杏,她觉得无所谓,反正青楼这东西,自古到今都存在,每个人,都有选择自己生存方式的权利,她也不想对旁人的生活指手画脚,何况这杨红杏,对从前的苏清婉本尊也算不错,一些过时的钗环,衣裙,都会大方的馈赠了她。   “不必了,我来找你有事!坐坐便走。”   杨红杏赶忙叫住了苏清婉,美眸轻眨,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些晦暗不明的东西,仿佛有些难言之隐。   苏清婉身形顿了顿,见杨红杏神色古怪,还带着一丝不自在,心头不由一震,暗道这杨红杏找她,能有啥事?   借钱?是不大可能,这女人听说被人包养,银子自然不会短缺,搞不好比她还有钱。   叙旧?那就更不可能了,杨红杏对从前的苏清婉本尊,虽然不算讨厌,也绝对谈不上喜欢!有那时间,她不如多去赚点银子了。   看病?只能是这个了,但是看她那脸色,又扭捏又奇怪,不会是得了那方面的脏病罢?!   这么一分析,苏清婉就心中了然,断定这杨红杏,十有**,得了那见不得人的妇科病症。   “是不是有什么病症,找清婉来看?”苏清婉斟酌着问道。   杨红杏绞着丝帕,那双盈盈含水的眼眸,轻轻一垂,将一缕发丝锊到耳后,缓缓点头。   “什么病症?”   果然!苏清婉忙追问道,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。   此时院子一角,发出一阵小孩子特有的,天真的叫嚷声,声音欢快活泼,这一大一小的身影,吸引了杨红杏的目光,她打眼瞧过去,只瞧见了那男人的侧面,那俊美无匹的轮廓和容颜,竟是这般耀目--   唇红齿白,墨色睫毛微垂,沉静的眸,悬挺的鼻,广阔的额,仿佛能与天地争辉,登时让她一张俏脸惊住。   她做这行,可以说阅人无数,但是如斯美颜,美的难辨雌雄,却还是平生未见,只觉得一颗小心肝,不由自主的“噗通,噗通”的跳起来。   在这样钟灵毓秀,纯净俊美的男人面前,她顿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,联想到自己的身份,心尖仿佛突然裂开,涌上一阵淡淡的苦涩。   以她的身份,也只配做那些油头粉面的达官贵人的情人,被豢养在那寂寞又空荡的大宅子了,身份见不得光,连做个妾室都没有资格,将来熬到人老珠黄,就连配个普通农家汉子都是奢望,又如何高攀的上,这等人中龙凤的人物?!   “红杏?”苏清婉哪里知道杨红杏心中的自怨自艾,不过从她眼中流露中的无限爱慕,和面上落寞的表情,倒也猜到了几分,伸出一只手,在她面前晃了晃。   心中幽怨,不会吧,只看了一眼,这男人就把她的病患都勾引的傻了。   自打这男人在她屋子里落脚后,明着暗着,前来打探这男人身份家底,还有在外头偷偷窥视的女人,都有一大堆,所以苏清婉早就见怪不得怪了,没想法,这怪这该死的,偏就生了一张倾国倾城,颠倒众生的颜,这走到哪里,桃花就开到哪里啊!有时候,苏清婉简直怀疑,这男人是山妖变得,普通人,哪能长成这般妖孽的样子?!   特么的她真倒霉,还得豢养一只妖孽。   尤其这只,还被无数母的流着口水,觊觎。   苏清婉不由的顺着杨红杏的目光,恨恨的瞪了那只一眼,偏那只也在同一瞬,回转头,水色流光的眸,定定的望着苏清婉,幽深意浓。苏清婉果断丢过去一个大白眼,脸上一副“你不要脸你无耻”的表情,切,光凭一副好看的皮囊,就征服众女女,啊呸,鄙视!   “那个是你表哥?”杨红杏呐呐道。   “是啊!”   对外,苏清婉都是这么宣扬的,那晚,她就已经和徐月荷达成共识了,为了避免人言可畏,保住自己莫须有的名声,咳咳,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做的。   “真真是……人上人。”那杨红杏却是看得痴了,无意识的呢喃一声。只觉得,一生中从未遇过这样的神仙人物,仿佛从云彩的那端,闲庭信步而来,那么洒脱,那么轻易的,就摘取了她沉寂了十多年的芳心。   “哈哈哈,你太抬举他了,不过是个山野野人罢了!”苏清婉不在意的摆摆手,故意提高了音量,以期把迷得七荤八素的杨红杏给拽回来,“来来,看这里这里!继续说,你不说,清婉怎么帮你呢?”   “这里,不大方便说。”杨红杏总算被苏清婉喊回了心神,犹豫了一下道。   “喂,你们两个,回屋!”苏清婉霍然起身,一叉腰,凶悍道。   “不要嘛,娘亲,天天还要玩儿。”小家伙正在兴头上,嘴巴翘的老高,都能挂个酱油瓶子了。   “罢了,就让你儿子在这玩,我们回屋说可好?”杨红杏捏着帕子,软声道。   “也好。”苏清婉想了想,这是隐秘的事,杨红杏有所顾虑,太正常不过了,还是单独去房间说,私密些。   于是,苏清婉便将杨红杏带到了自己住的东侧屋。   “嗳,怎么说呢,真有些难以启齿!”   一条绣花丝帕,在两只红稣小手里扭来扭去,不断地变幻着形状,显然杨红杏心里十分挣扎,面部的肌肉都有些不自然的扭曲。   “的确是难以启齿!”苏清婉一脸同情,深深的表示理解,安慰道,“不过你放心,清婉是大夫嘛,不会歧视任何病人的,你下面有病,也很正常,毕竟你是做特殊行业的嘛!”   “你放心,我会一视同仁的,你脱裤子罢!我先检查检查!”苏清婉瞄了瞄杨红杏的胯下,果断道。   “什么?!”   杨红杏那双水杏般的美眸,登时大了一圈,尴尬的面皮一红,连连摆手道,“不,不是的,苏丫头你误会了,不是我。我也是受人所托,帮一位爷问的。”   “……你怎么不早说!咳,误会误会。”苏清婉小脸一黑,差点想凿开条地缝钻进去。居然叫人家脱裤子!别拦她,她要撞墙!   这时,见四下无人,杨红杏也顾不得其他了,便款款道来,原来,包养杨红杏的那位权贵老爷,近几个月不知怎么搞的,那方面突然不行了,用尽了各种方法,怎么折腾都不行,急的那权贵老爷,四处求医问药,却是药石无灵,于是这杨红杏可就遭了秧,那权贵老爷那方面不行,心里就开始变态,无处发泄,就将一腔怒火,转移到了杨红杏的身上,生怕她耐不住寂寞,和别的男人勾搭,给他扣绿帽子,因此对杨红杏拳打脚踢,各种折磨。   “苏丫头,不瞒你说,我们这一行的,外人看着风光,以为银子来的轻松,其实内里多少心酸,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。”杨红杏凄惨一笑,将外罩的罩褂脱了,一扯内裳的衣襟口,露出雪白的肩头来,只见那雪白的肌肤上,到处都是青紫色掐痕,有的颜色发黑,以前是从前的了,有的颜色青红,却是新伤,打眼一看,竟没有一块好肉,叫人触目惊心。   “我也知道我是咎由自取!没有资格博取你的同情!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,苏丫头你帮帮我!大家都说你是神医,妙手回春的!现在只要你能帮我了!”杨红杏凄凄恻恻的拿手帕拭泪,眼眶红红的,一脸痛苦和期盼的神情。   “那条老狗,真不是人!”苏清婉不由拧眉,怒道,“自己不中用,倒拿你不当人!”   “帮帮我。你要多少银子,我都给你!”   杨红杏一把拖住苏清婉的衣袖,软声哀求道,声音里说不出的凄凉。   “红杏啊,不是清婉不想帮你,只是这种事情,你该去报官府,找我有何用呢?”苏清婉眼中闪过一抹深思,“难道你还指望,给那老狗治好?”   “这种人渣,姐还不如下点毒,毒死他算了!也算为名除害。”苏清婉一抱胸,冷冷道。   “那不成,要吃官司的!告上官府又如何?官府不都是官官相护?再说了,那位爷,原本就是官府的人,动不了他的。”杨红杏垂下眼眸,瘦削的双肩细细的抖动,瑟瑟无力,看来格外的可怜,落寞的声音里,几乎带上了哭腔,求道,“他不行之前,待我还算不错。我只盼能治好他的病,他便不会再疑神疑鬼,我也就解脱了!”   “苏丫头,看在我们故交一场的份儿上,你无论如何也要帮帮我啊!”声声泣血,杨红杏身子一软,几乎要给苏清婉跪下了。   “哎,真是拿你没办法。”   苏清婉赶忙扶了她一把,又详细问了那包养她的权贵的年龄,症状,自然身份杨红杏是不肯透露的,苏清婉也很识相的不问,摩挲了一会下巴,方才抬起头,淡淡道,“你要的这是特效壮阳药,我那药棚子里暂时可没有!”   “那,那可怎么办?”杨红杏登时急了。   “不过,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!”苏清婉眼眸里闪过一抹深思,摆摆手道,“你且回去罢,这药材我要准备几日,后日再来拿。”   见苏清婉应下了,杨红杏简直喜出望外,虽然知道这个很棘手,但是如今总算看到了一些希望,她立即便从兜里拿出一大包值钱的首饰和碎银来,要塞给苏清婉,两人推拒了半天,那杨红杏还是丢下那一大包酬金,再三谢过苏清婉,欢天喜地的去了。   其实,这古代并没有特效的壮阳药,这也是那权贵老爷遍求名医,却药石无灵的原因,而苏清婉之所以敢应下,却是因为前些日子的一段机缘,上次她被徐月荷硬拉上大茅山,便发现大茅山是个天然的药材宝库,而其中就有特别珍稀的一味--阳起石。   但是那玩意儿太重,而且也不常用到,苏清婉便没有去采集,如今想来,那遍地的阳起石,正好派上用场啊!反正哪个朝代都需要这助阳药,干脆多采集些,大干一场好了,嘿嘿,想到亮闪闪的银子,苏清婉浑身都充满了动力。   目光别有深意的穿过半开的窗棂,投到了外面,正和小家伙玩的不亦乐乎的男人身上。这件事,还非得这男人帮忙不可!   大步走到院子里,苏清婉朝男人勾勾手指,神秘兮兮,霸气凌然的道,“过来!”   “娘子有何吩咐?”   男人风一般的速度,飘移到了苏清婉的面前,一副任劳任怨的,五好模范相公模样。   小家伙只觉眼前人影一花,一道白光刷的飘过,微眯的眼一睁,哪里还有他小鱼叔叔的身影?!小嘴登时张成了一个“0”型,小眉毛夸张的挑高,娘亲的召唤,果然比什么都管用啊!   苏清婉也懒得去纠正他了,反正她也要伪装和他是一对儿嘛,就当这脑残家伙,演戏上瘾了罢!   “明天一早,我们回你老窝!”苏清婉一扬手,兴致高昂的道。   “啊?!”   男人的脸顿时垮了下来,可怜兮兮的追在苏清婉屁股后头,围着她团团转,“娘子,我哪里做的不好?我改。娘子你不要丢我回山里……”   “山里也很多野兽,我会被吃掉的,你忍心忍心忍心嘛……”   靠!你就装,大老虎都被你一掌劈了,什么野兽作死敢吃你?你这头不要脸的猪!   苏清婉无限鄙夷的喷他一脸口水,“你那人生的前二十年,是怎么活下来的?!”   “从前有师傅,如今有娘子!”男人弱弱的低头,紧抓着苏清婉的后衣摆不放,嘴里念念有词,“跟着娘子,有肉吃!”   从前他的确是舍不得师傅,因此不愿意下山,但是师傅已圆寂,他对大茅山,再没有一丝一豪的牵挂,如今他的牵挂,唯有她……还有那只小小的!爱屋及乌的道理,没有人教他,他居然也无师自通了。   虽然才住了一日,可是他却感觉,仿佛已经住了许久许久,仿佛他本来的根,就该在这里,她们母子,是他的一切,是他新的亲人。   跟着娘子,有肉吃!   肉吃!   特么的,这就是个吃货啊!老娘到底得罪了哪方神灵,招了个什么妖孽进门!   苏清婉的嘴角抽搐,再抽搐……脸上迸出一道抓狂的裂痕来!   翌日清晨,堂屋里。   苏清婉一早就收拾了上山要准备的工具,背上了小竹篓子,又丢了一把镰刀,一卷带铁爪子的绳索,两把锋利的小铲子进去,然后坐下,换上一双厚软底登山布鞋,她淡定的做着这一切,一边听着外面的鬼哭狼嚎,挖挖耳洞,不为所动。   走出堂屋,站在门槛前,花木葱茏的花渠前面的一块空地上,那一大一小的两只,正在上演父慈子孝,生离死别的戏码。   小的那只,正吊在大的那只身上,两只小爪子不停的胡乱揪扯着,许是为了表达出撕心裂肺的感觉,但是这一抓,却是将男人原本就宽松的衣襟口,给抓的更开了,漏出一大片撩人的春色来,那微古铜色的胸肌轮廓,大大的两块,紧致弹性,诱人的让人心跳骤停。   儿子,大清早的,你是给娘亲发福利么?   苏清婉不由的咽了口口水。特么的我该说你是懂事,还是不懂事呢?   “呜呜……我不要小鱼叔叔回大山。”   “天天,叔叔也不想离开你们。”   “呜呜……你留下罢小鱼叔叔!”   “嗳,你娘亲忒狠心,不肯收留叔叔。叔叔,要走了。”   “我不要不要!我就要小鱼叔叔!”   “天天……”   这煽情一幕,看的苏清婉恶寒的往后一退,一个脚步不稳,差点栽倒,幸而手快,胡乱中在空中一抓,倒是扶住了堂屋的门板!   “碦啦--碦啦--”手指抠着堂屋的木板门,一道,又一道。   攀着门板,苏清婉好不容易稳住了,她快给这两只假惺惺的,恶心的要吐了!幸好早饭吃的不多,否则说不准吐他们一身!   苏清婉一边托腮看戏,一边心中无限腹诽,这小子,前段时间不是口口声声嚷嚷着要墨叔叔吗?不是扬言要赶走其他叔叔吗?这么快就被收买了,尼玛,小孩子果然心性未定,好骗的紧啊。   云流墨,你这千年老混蛋,到底还是失算了罢!你她娘的再不出现,你儿子都被快勾搭走了,连他老娘……一起!   买一送一!   回头想想,如果一山脉的宝石,来买她们母子的话,其实是她们赚大发了,而且这小鱼子就是个孤儿,唯一相依为命的师傅都死翘翘了,既没有父母兄弟姐妹,需要照料,也没有一大堆极品亲戚,需要应付,简直就等同于上门女婿啊,她的地位那是杠杠的高!   将来也没有翁姑需要服侍,我国自古以来延续了几千年婆媳问题,也迎刃而解。   用句现代时髦的话说,那就是高富帅,外加父母双亡!这可是最佳姑爷的标准,嘿嘿,这么想着,苏清婉的笑意越蔓延越大,一直咧到了耳根。   苏清婉捧着小脸,正在意淫,喉间迸出几声傻笑,那诡异的笑声,让一大一小的两只,顿时汗毛倒竖,齐齐扭头望向苏清婉,不知道她傻笑个什么劲儿?莫非好梦未醒,还是脑袋被门夹了?   那两人惊诧的目光,仿佛在看从马兰山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患者,苏清婉登时缓过神来,以右手做拳,放到下巴处,轻咳一声,严肃的一挥手道,“闹够没?出发了!”   在苏清婉再三保证,说不会将他小鱼叔叔丢在大山里,那小子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,止住了嚎啕大哭,一抹眼泪珠子,追着两人,送到了篱笆院子门口处,忽然又别扭的不肯了,两只小手,拖着男人的大掌,死死往篱笆小院里拉,又扑将上来,死死吊在男人腿上,不让走。   苏清婉急中生智,大声道,“儿子,你要舍不得你小鱼叔叔,也成,娘让他留下,但是那些红仙果,就没有了哦!”   小家伙一听,顿时震惊,瞬间变脸,一下子从腿上跳下来,往里头拖得手势,立即变成了死命往外推,小身板拼命的将男人的身躯往外顶,果然喝道,“快去!”   “去,去!”小家伙继续赶,像赶鸭子上架似得!   “……”   男人被小家伙凌厉的一顶,顶的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,脸上浮现出一脸无奈的苦笑,小吃货伤不起啊!   脸上扬起得瑟的笑容,苏清婉拈了一撮头发,在指尖把玩,舒展的眉头,无比得意。小样儿,她的儿子,她还能不了解吗!   苏清婉和男人走出去一段,那小子还在后面,使劲儿的蹦跶,挥手,不忘高高竖起三根小指头,扯着嗓子大声叮嘱,“三筐哦!小鱼叔叔,三筐哦!”   “……”男人一个踉跄,差点栽倒在地!   两个时辰后,大茅山上。   日出东边,艳阳高照,但是山风却依旧凌冽,时已深秋,秋日山顶的风,却是寒冷的很了,刮在人脸上,都有些微微的刺痛,山腰上林海翻波,金黄片片,果杏飘香,蔚为壮观。   山林间的小道上,一前一后的两条人影,走的飞快。   前面的人影沉默,只顾低头赶路,后面的那条,却在不停的叨咕。一路上,男人都在劝说苏清婉不要丢下他,声调沉厚婉转,那叫一个情深意切,凄凄恻恻惨惨。   虽然苏清婉再三解释过,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,师傅曾经教诲过,越美丽的女人,越会骗人,娘子生得这般美丽,天上的飞鸟,水里的游鱼看到了,都会集体自杀,这张小嘴,得多会骗人啊!他不得不提防些。   “他娘的,你再说,老娘真的丢下你!”   苏清婉忍无可忍,捏紧了拳头,一扭头,柳眉倒竖!叉着腰的凶悍模样,就像一尊无敌女金刚!金色暖阳披覆在她身上,荣光灿灿,犹如威武的金色铠甲,看的男人心悦诚服,只想膜拜。   “就知道娘子最好了!啊,娘子,我们中午回去吃什么?”男人屁颠颠的跟上来,一脸不怕死的模样。   “……”   “有肉吃么?”   “闭嘴!把你煮了吃了,好不好?!”苏清婉气的眉毛一高一低,怒瞪道。   这男人,初见的时候,原本话很少的,原来都他妈是伪装,欺骗了她纯洁幼小的心灵之后,便大喇喇的露出狐狸尾巴来了!   “……”   男人听话的闭嘴了,只鞍前马后的跑,全神戒备的护卫苏清婉的安全,但凡苏清婉周身半里之内的动静,他都悉数听在耳中。   直到傍晚,太阳快落山,苏清婉才采集完毕,此刻她和子非鱼的背篓里,以及手中的布袋里,都已经装满了阳起石,顺便还薅了些其他的草药,背起来沉甸甸的。   于是,苏清婉便催促着回去了,这男人是习惯了大茅山的夜晚,对她来说,这地儿晚上野兽横行,还是挺恐怖的,想到上次那吊睛大老虎,她还有阴影呢。   两人一道往回走,林间有雾缭绕,两人眉眼,发丝都湿润了,沾染了薄薄湿湿的雾气,看起来亮晶晶的。   路过一处悬崖陡涧,子非鱼却忽然停了下来,眼神定定的锁住对面,对面,一丛蓬勃绿叶之下,几点鲜红。   “那就是传说中的红仙果吗?”苏清婉好奇的探着头看。   子非鱼一把将布袋摔了,就要上前,苏清婉一把抓住他手腕,摇头道,“算了,那么高,忒危险了!”   “我答应了那小子!”   子非鱼不以为意,低低的男性嗓音里,带着一种别样的性感,沉厚的眉眼间,却掠过一丝柔情,运起轻功,便向对面飞去,他整个人自由的在天地间穿梭来去,风鼓着他的布衣,腊腊作响,如同一只大鸟。   乌黑柔顺的发丝,在淡淡薄雾中飘飞,仿佛一匹移动的绸缎,美的亦真亦幻。   看着男人执拗又倔强的背影,苏清婉无奈的蹲下来,拨弄着头发,叹口气。   这男人,还真是把那小子说的话,放在心上。   至于嘛!不过是个小孩子,哄哄就好了,小孩子不能太宠的,这家伙对付小孩子,果然还是没有经验啊!   眼看着男人轻巧的攀上岩壁,动作敏捷的像猿猴,摘下了那些红果,丢进背后的竹篓子,四周薄雾弥漫,似乎宁谧而安全,然苏清婉感觉一颗心还是吊着,眼睛死死盯住对面的人,一眨不眨,她知道,这宁静美丽的大山中,却隐藏着许多说不清的危险。有时,越是美丽的事物,便越不安全。   眼皮陡然一跳,那种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。   笨男人,像那样臭屁的小孩子,抓起来打一顿就好了,也值得这样拼死拼活的!   那男人明明已经采完了红仙果,却没有立即返回,反而脚朝陡峭嶙峋的岩壁一蹬,借力往另一处窜去,他要干嘛?他在……该死,他仿佛伸手去采什么东西,那东西,长在岩壁一处洞穴口,那黑黝黝的洞口,让苏清婉强烈的不安起来,她使劲儿睁大了眼睛,仿佛看到了一截白色带鳞片的东西,忽的一闪,又一闪!缓缓的,朝洞穴口游动过来。   糟了!心中狂跳,那颗心脏,跳的激烈的,几乎迸出了胸腔,苏清婉赶紧的冲到山涧边,双手作喇叭状,尖声大喊,“回来,回来!有怪物!臭男人快死回来!”   可惜,山涧的风实在太大了,尽管她的喉咙都快扯破了,她高亢的声音,一发出就被山风吹散了,只空余一些回音,在山涧的四壁来回震荡,声声急切。   男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,扭过头,回头看了她一眼。   晕,蠢货,听到了还不回来!苏清婉急的想一巴掌拍死他,可惜太远了也够不着。   就在男人回头的一刹那,一道白弧猛然冲出洞穴,苏清婉眼眸立时惊的大了一圈,那是一条白色花斑巨蟒!乳白的鳞片,在阳光在泛出诡异而霸气的光泽,那庞大的身躯,却是如此灵活,尾巴还勾在洞穴中,长长的蛇身,却飞快的将男人身躯裹住,一点点锁紧,要将男人挤成肉干!做它的美味可口小点心!   男人与白蛇厮斗起来。  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,惊得苏清婉手脚都冰凉了,无力的软倒在山涧边,头一次,她痛恨自己轻功那么烂,还恐高,根本没办法飞到对面去救人啊,她嘴里无意识的喃喃道,“小鱼子,小鱼子……”  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带他来,他也不会遇到这上了年头的巨型大蟒蛇,万一他葬身这里,叫她如何过意的去!   普通人被巨蟒这般缠住,定是必死无疑,要知道,这巨蟒的身躯重于几百斤,幸而子非鱼也并非普通人,苏清婉也看不清他的动作,只看到他甩脱了巨蟒的裹缠,正与那不断腾挪环绕的凶恶巨蟒,缠斗成一团,巨蟒似乎受了伤,巨大的蛇尾拍击岩壁,震的崖石簌簌落下,仿佛整个山涧和山头的土地,都在为之震颤,一道银光,耀眼的一闪,从那巨大的蛇躯的腹部,一路划到尾端,一条血线猛然崩开,那大蛇,竟然在空中被开膛破肚,一片腥浓的血雾喷薄!   苏清婉心中一喜,哪知那巨蟒到底是成了精的老怪,垂死挣扎的力量如此之大,直拍打的巨石滚滚,疯狂的身躯闪电般的一窜,一口咬住男人的肩头,男人临危不乱,顾不得肩胛骨上传来的巨痛,全力一击,那大蛇终于油尽灯枯,直直的朝山涧下坠去。   苏清婉第一反应是--   嗳,可惜了那条大蛇!蛇毒、蛇肉、蛇胆、蛇油、蛇鞭、蛇血、蛇蜕、蛇皮、蛇信等等,都是珍贵的中药材,其中蛇肉就具有强壮神经、延年益寿之功效,蛇的一身都是宝啊,尤其是这种巨蟒,更是至宝。   修炼这么多年,一点作用都没发挥,就被小鱼子弄死了!还悲催的尸骨无存,留个尸体给她也好啊!   第二反应是--   那男人去哪了?死了没?    ☆、第98章 银子滚滚来的神秘药方   “小,小鱼子!”苏清婉想拼命大喊,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,却是有些虚软无力。   没有人回应。   莫非和那大蛇同归于尽,一道坠入深不见底的山涧了?   呜呜,小鱼子你不能死啊,俺儿子还等着你的红仙果呢,呜呜……俺还等着你的宝石矿脉呢?要死你也告诉我具体位置再死啊!   山涧的风飘过来,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,令人不寒而栗。   浑身浴血的男人,终于回到了地面,这一次,却远没有方才飞过去那般潇洒了,落到地面上的时候,脚步一个踉跄,整个人都差点栽倒。   他右腿一软,“噗通”跌下去,左腿屈着,形成一个单膝跪地的姿势,勉强支持住,脸上,眼上,唇上,头上,全是腥热粘稠的血液,滴滴拉拉的往下淌,那右边的肩胛骨,似乎伤的很重,血肉模糊,那肩头的布衣裳,更是被血液浸湿,黑乎乎的黏在身上。   他面色苍白,浑身虚弱,眼眸中却带着一丝浅浅的欣慰。   “你怎么样!”苏清婉赶紧的跑过来,扶住男人,看到男人虚弱无比的模样,忍不住骂道,“他娘的不是叫你回来,你在那磨叽个什么!”   “还好,没有掉!”男人笑了笑,从怀里摸出一株带着血的野生灵芝,递给苏清婉。那灵芝少说也有几百年了罢,与树生的黑色灵芝不同,呈紫色,灵芝上长满了类似“年轮”的纹路。   望着那株珍稀灵芝,苏清婉眼眶一热,伸手一摸,那灵芝肉上温温热热的,那是男人的血。   “啪”的一把打掉那灵芝,苏清婉脸一绷,嘴里喋喋不休的骂道,“你有病啊,就为了采这个?你的命,还没有这株灵芝值钱吗?!你以为我稀罕这朵破灵芝?”   毫不客气的戳着男人的脑袋,简直像一指头戳死他,省得她跟着提心吊胆的,他脑子里装的是草罢!   男人抹一把脸上的血糊,捂了右肩,“哎呦”一声,弱弱道,“娘子轻点,疼。”   “天,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脑残!”   骂归骂,苏清婉却也不敢在动手动脚,看这男人虚弱的样子,她还真怕一不小心,将他给戳死了。   看到男人脸上痛苦无比的表情,以及那极力隐忍的痛楚呻吟,苏清婉快步走到他身边,伸手点了几个止血的穴位,然后道,“我记得,前面就有条小溪,走,去那里!”   “等等,娘子你的灵芝!”男人强忍疼痛,弯腰去捡。   “……”苏清婉扶额。老兄,你都只剩半条小命了,就甭惦记什么劳什子的灵芝了!你脑筋正常点,行不!   苏清婉扶着浑身血污的男人,一步一挪的到了前面的小溪,一路滴滴拉拉的流血,一条血线蜿蜒在他们的身后。   “看你以后还逞强!”苏清婉将男人在溪边放下,一屁股瘫在地上,呼呼的喘气,撇嘴。   “娘子放心,死不了的。”男人想要去捧水清洗,手却抖动的厉害,那清凉凉的溪水,一下子就从指缝中,漏了个干净。   “晕,就是死不了,才不放心呢!”  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,苏清婉摔下手中提的布袋,从身上“刺啦”一声,撕下一条宽布条,在溪水里浸湿了,将男人的身躯扳过来,一点点的帮男人擦脸,擦手。   男人不动,任由着苏清婉折腾,只一双沉静的眸,深邃幽幽的盯着苏清婉。   天地之间是沉静的,偶有黄叶飘零,鸟雀四起,而那张清光潋滟的小脸,离他这么近,这么近,近的他能嗅到她发间淡淡的馨香,他忽然觉得,他过去的岁月里,从未有过这样异样的感觉,仿佛一道雷电,劈中了他的心房,有什么东西在欢喜的炸开,一发不可收拾。   伤口的痛深入骨髓,他却浑不在意了。   苏清婉一抬头,目光正对上男人的,只见那双黑湛湛的眸,如同夜星一般皎洁的盯着自己,定定的看,直直的看,赤果果的看!   “喂,你师傅没有教过你,乃这么盯着女人看,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!”毫不客气的一扬巴掌,将男人的俊脸拍到一边去。   “……”   “刺啦”双手拉住襟口的两边,用力一扯,苏清婉一把粗暴的撕开了染血的衣物,露出一片春色细腻的肩头来。   瘦削的肩头,精炼的线条,微古铜色的肌肤纹理,肌肉轮廓极富弹性,尽管染血,却也是挡不住的致命诱惑。   “……”   男人的脸黑了黑,耳根子微微染上一丝红霞,难道这女人的粗鲁行为,很……礼貌?!   师傅曾说过,男女授受不亲,为啥这女人……一点儿也不规矩呢?不过,她是他娘子嘛,他一点儿也不介意,还很喜欢她的小野蛮,就像一只不受控制的小兽,张着小爪子,张牙舞爪。   “你看了我的身子,可要对我负责。”男人羞涩道。   “去死,老娘那是救!你!没跟你讨医药费算客气了,还敢趁火打劫!小心姐一锄头奔死你!”苏清婉嚣张道。早知道这家伙这么麻烦,当初她宁愿喂老虎!   帮男人细细清洗了肩膀上狰狞的伤口,又从药篓子里翻找了一些止血的药材,揉烂有点难,苏清婉抓抓头,皱眉,干脆丢进嘴里,将药草嚼烂了,细细敷伤口上。   “口水……”男人作出一脸“嫌弃”。   “口水还能杀菌呢!姐的宝贵口水,你还敢嫌弃!”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男人,苏清婉阴测测的挥舞了下脚边的小锄头道,“小心姐就地挖坑埋了你。”反正深山老林的,干点啥坏事都是一级隐蔽啊!埋尸山野,想想都很刺激,从前还只在电视里,看到过这样的剧情呢?   “……”男人一头黑线,尴尬的举头望夕阳。   女人这种可怕的生物,果然招惹不起,师傅曾经说过,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,招惹女人,就是找死。难怪师傅他老人家情愿打光棍一辈子,也不找个女人了。   一边帮男人麻利的包扎伤口,苏清婉一边叹息。   “难道你在深山里生活了那么久,连点常识也没有?神物左右,必有异兽守护,你还巴巴的去采人家白娘娘窝里的宝贝?人家能不吃你么?白痴!”苏清婉气愤的叨叨叨叨。   “知道。”男人一脸“老实”的回道。   “知道你还去采,你果真有病,还病得不轻!”苏清婉磨牙霍霍。   “娘子喜欢啊。”男人一脸心甘情愿的笑。   “神经病!谁是你娘子,谁喜欢啊!”   尼玛的这野人就会自做多情,估计是在深山里生活了这么多年,也没见到过一只母的,这陡然见了一个,就以为是一见钟情,然后逮住了不放,死活要认定是他娘子。这么一想,苏清婉又有点同情起,这脑筋不正常的家伙来。   包扎好了,苏清婉看一眼天色不早,立即催促男人下山。   这见鬼的地儿忒危险了,再来个几条大蟒,谁也甭想走了,她可还没活够呢。   苏清婉将被她暴戾撕扯成布条的衣裳,随意的往男人精赤的上半身拉拉,勉强遮住点春色,尴尬的咳一道,“走!咱们回家,姐肚子饿了。”   夕阳下,两道人影互相搀扶着,顺着崎岖不平的山坡小路,往山下走去。   “咳,重死姐了!若是这些卖不到钱,可亏大发了!”   苏清婉一边小心翼翼的往下走,一边抹了把汗,热的汗流侠背,只觉得背上的背篓沉甸甸的,跟驼了座小山似得。   “娘子,你采这么多起阳石作甚?”子非鱼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。   “废话,起阳起阳,当然是让那啥起来了!雄风在现,是你们每个男人的梦想吧哈哈,回头给你留一点啊阿小鱼子?等你娶了媳妇会用得上的,我算你便宜点儿!”苏清婉哈哈笑道。   “……我,我不需要。”男人眉头染上一点怒意,棕眸深邃的瞪着苏清婉。   “你又没有女人,你咋知道你不需要?”苏清婉一本正经的扭过头,叉腰道,“实践出真知!”   “……”   男人郁闷的垂下嘴角,貌似,真的无法反驳啊!这小女人,还真是牙尖嘴利!   “哈哈,等我多做点助阳丸,银子定能滚滚来!嘿嘿……”苏清婉双腿一叉,站在半山腰,狂傲的咧嘴大笑,一副大言不惭的嚣张样子。   “娘子,你居然是要做那种药?那,真的好么?”男人眉眼一黑,差点吐血。   这种事,这女人居然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,一点儿也没有害臊的样子,这真是……跟师傅口中,扭捏造作的女人不一样,颠覆了他对女人的看法。   “切,你假正经啥!别告诉姐你不知道这个的效用,你通医术,没理由不知道,你就装!”苏清婉哼哼几声,白了一眼这只大尾巴狼,甩开他,快步往山下走。   “……”   男人眼角一抽,满头黑线!   黑森森的棕眸,俯视着女人欢快的身影,像只充满活力的小梅花鹿,蹦蹦跳跳的下山,微微紧抿的唇角一端,上勾出一抹妖魅的弧度。   两个时辰后,糖宝就将苏清婉和男人,送回到了苏溪村的小院。   翻身下马,苏清婉疼爱的揉了揉俊美的马头,将小脸贴靠过去,抚摸着喘着粗气的糖宝,柔声道,“辛苦啦,糖宝!走,姐给你弄点吃的去!”   眼见女人和一匹马如此亲密,男人不由的醋意大发,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那匹马,在苏清婉看不到的角度,眸光森寒嫉妒的盯着糖宝,他原本就有与牲畜沟通的天赋,那一眼,吓得那糖宝受惊,马蹄“蹬蹬”后退,不安的往后缩。   靠你娘,这个家伙是谁,居然用眼神,威胁我草原名驹王子,我才是女主人的心头宝,哼哼哼哼。   糖宝也不甘示弱,前面两蹄蹬着地,黑黑大眼瞪着子非鱼,鼻孔大张,“噗噗”的往外喷着热气。   于是,在苏清婉看不到的角度,一人一马,互瞪,傲娇的暗暗较劲儿。   感应到温顺的糖宝,忽如其来的不安烦躁,苏清婉有些奇怪,心里只以为它是累了,在闹小脾气,便安抚的摸摸了马颈项上的鬃毛,轻轻拍打着马脸,牵着马缰,将糖宝牵到马棚子里去了。   喂了草料清水,苏清婉走出来,就见天天不知何时冒了出来,正捧着一堆红仙果,眼冒大星星,亮晶晶的,十分得瑟。   “小鱼叔叔,我最爱你了!”天天兜着红仙果,小嘴嘿嘿乐,煽情的往男人怀里钻。   “嗯哈哈……你爱吃就多吃点。”男人伸手揉着小家伙柔软的乌发,将儿子美好俊美的发型,一顿摧残。   拜托,这是在干什么!那是她的专利好不好!她最乐此不疲的,就是将儿子柔顺可爱的西瓜头,揉成刺猬头了好不!因为她实在很嫉妒儿子那头顺柔的乌发啊,继承了某个男人见鬼的完美基因,不抹任何润发膏,也滑溜的让人眼红,而她苏清婉的头发,不论咋保养,都是有点儿开叉干燥的,哼哼!   现在这样破坏的成就感,居然被那个男人抢了!混蛋!早知道不救他,痛死他算了。   那一大一小,互相抱拥,还在深情演绎,苏清婉很庆幸自己没有吃晚饭,否则一定吐得小院子里都是。   苏清婉抖了抖,又抖了抖,只感觉自己身上鸡皮疙瘩,掉了一地一地的。鄙夷的甩了几个白眼,她一扭腰,就要往后院走。明日答应了杨红杏来拿药材,这些阳起石还只是刚采回来的原料,她还得加工一下才行。   “娘亲,肚肚饿,晚饭咧?”   小家伙一见苏清婉想溜,立即丢下男人,小炮弹似得冲过来,抱住苏清婉的腿,摇晃撒娇。   “娘子,晚饭吃什么?”   被冷落的男人也不甘示弱,立即跳过来,抓住苏清婉的衣袖,和小家伙抢。   “你们两个,通通,给我放手!”眼神一沉,苏清婉顿时母狮附身,凶狠的咆哮一声,一把甩开两人,叉腰怒道,“晚饭这点小事,还要来烦我?!你们自己搞定!”   “谁来烦我,今晚睡院子!”   苏清婉冰冷的丢下一声,潇洒的一扭头,钻进了后院的药棚中,捣腾她的宝贝药材去了。   院子里,一大一小两个男人,风中凌乱。   翌日,日上三竿。   院子里的空地上,子非鱼正在教天天练武,小家伙对子非鱼的武功和轻功崇拜的一塌糊涂,五体投地,早就打定主意要拜师,缠磨了子非鱼好几日,子非鱼被逼的无奈,只得同意教他练武。   如果他不同意的话,就会死的很惨,这几日,他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,而且每每在他最爽的时候,鬼魅般的忽然冒出,譬如--   洗脸时,“小鱼叔叔,教我练武罢!要最厉害那种哦!”   睡觉时,“小鱼叔叔,娘说你的蝙蝠功很厉害,来一个?”   出恭时,“小鱼叔叔,娘说你会飞,天天也想学飞!你教我好不好,好不好,好不好……”   他拒绝一千次,臭小子就鬼头鬼脑的出现一万次,他不急不躁,却搞得他脑子里那根弦都要崩断了。   这百折不饶的小鬼头,真是让他都后怕啊!   也只有那样的女人,才能调教出这样可怕腹黑的小子罢!真好奇,这小子的爹是谁?   这几天,他脑子里,满脑子都是这臭小子瓮声瓮气的声音,脑子都像爆炸瓜似得,轻轻一碰,就会裂开来了,无奈,这一大清早的,他就像条死鱼一样,被臭小子从床上拖了起来,硬逼着教他武功。   男人差点仰面痛哭,师傅啊,本门规定,咱们云道门的武功是不外传的,您老人家在天有灵,一定要原谅不肖徒弟啊!   子非鱼从地上捡了一截子树枝,递给天天道,“你就用这个当武器,叔叔指点你招式。”   “不要,我有这个!”小家伙嘿嘿一笑,得意的弯下腰,从小布靴子里,拔出一把华光闪耀的匕首来。   七彩的宝石,折射出万道华光,差点闪瞎了男人的眼!嘴里喃喃道,“不可能,这是大曌江湖榜上排名第一的武器……七星匕首?!”   “小鱼叔叔,你说什么?”天天好奇的歪了歪脑袋。   “天天,给叔叔瞧瞧。”男人压抑住满面的激动,伸出手掌啊。   “不要!这是我墨叔叔送给我的! ”小家伙警惕的后退几步,搂紧了匕首,生怕有人来夺似得。叔叔曾经交代过他,这把匕首是天下至宝的宝刀,引起无数江湖人的觊觎,任何人要碰这把匕首,都不可以。   小小的眉宇高昂,那贵气和霸道,一瞬间绽放出来,让子非鱼有片刻的恍惚,这真的是那个,日日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转悠的小跟屁虫么?为什么他的身上,有这般独特凌冽的气势!   “墨叔叔是谁?他是什么人?”   男人笑了笑,一脸人畜无害的望着小家伙,一脸“我是好叔叔,你过来,我绝对不会打你”的表情。   “不能说。”小家伙却不上当,鼻子里哼了一声,嘟嘴道,“这是,男人之间的秘密哦。”   “五个仙灵果。”   小家伙抬起小包子脸,紧紧小鼻子,显得有点动心,眼珠子转啊转,却不说话。   “十个仙灵果。”   “成交!”   小家伙似乎生怕子非鱼反悔,飞快的跑过来,男人半蹲下来,小家伙伸出两只白藕似得小胳膊,攀住男人的脖颈,小嘴巴动啊动,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遍,顿时将悲催的某男,出卖了个精光。   子非鱼点点头,深邃沉厚的眼眸中,露出一抹深思。   那男人既然拥有这七星匕首,身份定是不简单啊,每次听到师傅提及这匕首的主人,都不胜唏嘘,仿佛苍老了几岁,他一直也不明白是何缘故,只曾经听师傅说过,这匕首的拥有者是……   “吱呀”篱笆门被推开,一道男人精瘦的身影,从外头探头探脑的进来,扫了一眼小院,粗糙的男声喊道,“苏妹子?”   天天立即一蹲身,以隐蔽的动作,不动声色的将匕首藏进小靴子,然后撒开脚丫子,很欢乐的奔过去,极亲热的唤了一声,“黑皮叔叔!”   “嗳,是天天啊,你娘咧?”黑皮道。   “娘亲啊,好像在堂屋里头罢!”小家伙抓抓头道。   “唔,那我进去找她,你们玩。”黑皮伸出大掌,摸摸黑瘦黑瘦的下巴,右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裹,往堂屋里大步走去,边走边喊道,“苏妹子,俺给你送东西来了!”   走进堂屋,黑皮将大包裹放在正中央的木桌子上,眼睛一转,心里奇怪起来。   咦,苏丫头咋不在?   咦,桌子上这是什么?米汤?   从那木工作坊一路走回来,正好口渴的紧,那黑皮眼睛登时一亮,也顾不得那许多,双手抓起那瓷盆,一仰脖子,“咕嘟咕嘟”就灌了下去!   末了拿袖子一擦嘴,“嘶”真解渴,就是感觉味道有点点怪怪的,似乎有点药味儿。   “黑皮哥?你咋来了?稀客啊。”苏清婉从药棚子里出来,听天天说黑皮找她,立马往堂屋来了。   “噢,俺刚从你哥那木工作坊回来,你哥让俺捎这个给你!”黑皮嘿嘿一笑,精瘦的脸皮微微绷紧,大大的嘴角裂成一道缝,指了指桌子上的包裹。   苏清婉眼尖,一眼看到那黑皮手里,正拿着自己那装药汤的瓷盆,顿时也顾不上其他了,赶忙走过来,惊道,“黑皮哥,你把这个喝了?!”   “是啊。嘿,俺渴了,正巧瞧见有米汤,就喝了一碗。”黑皮不好意思的抓抓头,耳根微红道,“有啥不妥么?”   “额……黑皮哥,你身体有什么奇特的感觉没?”苏清婉顿时满头黑线,那是她弄的起阳粉,还是各种鹿茸、鹿鞭、淫羊藿、阳起石调配出来的强效起阳药,用米汤兑了,晾在这里的,哪知让黑皮误喝了。   “没有啊,就是感觉肚子这有点热热的。”黑皮见苏清婉面色不对,有点紧张道,“咋了,俺是不是吃错东西了?”   “没事的,其实有点草药,不过也不会如何了。”苏清婉干干的笑了几声,扯着嘴皮道,“是补身子的,嘿嘿,对男人好着哩。”反正也不是什么毒药!一看这黑皮的面色,精神萎靡,两个眼圈都很黑,苏清婉无需把脉,也看出他肾气不足,也算是歪打正着,给他滋补滋补好了。   “真的?那就好,俺就放心了。”黑皮嘿嘿笑道,拍了拍包裹道,“东西俺给你放这了,妹子你忙吧,俺走了!”   “嗳。”苏清婉将黑皮送出去,这才折返回来,拍拍胸口道,还好这药也不算啥不好的,若是吃错了药,那可是罪过大了,只是那黑皮虽然肾亏,也得慢慢调养,这一下误喝了这么强力的起阳药,她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不安的。   喝都喝了,于事无补,苏清婉也就懒得再想,伸手打开了那包裹,只见蓝布里头包着的,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紫漆描金化妆盒,做工十分精巧细致,里头层层叠叠,分门别类,看的苏清婉眉开眼笑。   到底是亲哥好啊!这么忙碌,也没有忘记她这个妹妹!   苏清婉摆弄着那精巧的化妆盒,笑的有牙没眼,正对着那支起的铜镜,锊发甩头,各种花痴臭美呢,就听到声音脚步声响,伴随着“噗嗤”一声轻笑,柔媚勾魂。   小脸一僵,苏清婉连忙回过头去,却见杨红杏正倚靠着堂屋门,嫣然笑道,“清婉丫头好兴致啊。”   “咳,咳,这不是我哥哥刚送了个首饰盒给我,我就得瑟了一下。”苏清婉“啪”的盖上首饰盒,脸红红的解释,感觉分外的尴尬。敢情自己刚才那副花痴自恋的模样,都被这女人瞧去了,啊啊啊,真讨厌,这家伙走路不带声音的吗,你是属猫的嘛!   “啊,很精致呢,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迷人的小盒子。”   杨红杏嫣然的踏步进来,妩媚的伸手,捧起了那小盒子,细细端详了一番,啧啧赞叹道,“哇,这手工,实在是太精致了,简直比西梁县的古盒轩买来的还要好看!样式也好新颖呢。”   苏清婉心中一动,立即笑道,“红杏啊,你若喜欢,我送给你便是,只是你帮我在你们楼里推销推销,你们楼里的姑娘,定然喜欢的。”青楼的姑娘多有银子啊,而且对于这类东西,都是不惜血本,首饰又多,一人买个好几个首饰盒,都是不在话下的,若是能这个销路,哥哥的生意,定然会更上一层楼。   “哪里能白要你的!你都说了是你哥哥送给你的,我可不好意思要呢,何况你知道你首饰多,我用也嫌小了点儿。回头我跟你哥哥去定一个更大的,至于推销的事吗,放心啦,我不帮你帮谁。”杨红杏水杏似得眸子里,波光盈盈,朱唇亮齿。   “那可多谢你了!对了,你是来拿药的罢?跟我来。”苏清婉招招手,起身往外走道。   “啊,真的都做好了?”杨红杏那张浓妆绝色的小脸上,荡漾起惊喜的表情,随着苏清婉走出堂屋。   两人往药棚子走,苏清婉钻了进去,不多时,便提着一大包药材出来,递给杨红杏道,“这是我独门秘制的强效起阳药,放心,包管用!”   “我信你。”   杨红杏激动的接过来,再三感谢了苏清婉,又恋恋不舍的往院子的俊美身影上投去一瞥,才衣袂飘飘,弱柳扶风的走了。   即便她对这男人再有心,却也是不敢去勾搭的,若是被那权贵人物发现,她便只有在河里被人打捞上来的命运了,一步错,步步错,满盘皆输,即便她再痛苦,自己酿的苦果,也唯有一点点咽下去。   杨红杏心思分散,却是没有留意到,苏清婉那双清眸的眼底,一闪而过的狡黠冷光。   混蛋,让你再作恶,弄死你!   什么权贵大人物,她才不屑,她只知道,把女人不当人的男人,就该受到惩罚,因此,她在那强效起阳药里,多加了一点“料”,那种成分无色无味,以这个时代的技术,根本就检验不出来,虽然不会致死,但是慢慢的,会让那老男人生不如死,不死也掉一层皮了。   次日午后。   苏清婉正在小院子里休息,杨红杏便登门拜谢,小脸红润润,拉着苏清婉的手,羞涩道,“这药太管用了!”   “是吗?”苏清婉半坐在长竹椅子上,摩挲着下巴,意味深长的笑。   “清婉丫头,你能不能多制一些?”杨红杏眼波一转,嫣然道。   “什么,那么多还嫌不够?!”苏清婉满头黑线!   “不是啦,你误会了,是我们楼里的许多恩客,听说了你这神奇的药方,都托我来买,瞧,定金我都带来了!”杨红杏从怀里掏出一包沉甸甸的碎银子,塞给苏清婉,勾了勾唇,妩媚笑道,“如何?”   苏清婉一掂那包碎银子,眼睛登时大了一圈。好家伙!足有几十两!   “好说好说。”苏清婉哈哈一笑,立即绽出财迷的本性,将那定金纳入怀中,嘿嘿道,“知道了,这笔买卖我接下了,多谢你了红杏,还费心替我拉生意,清婉铭记在心。”   “哪里,都是我要多谢你,承你的照顾,红杏才能脱离苦海,老家伙昨日可是高兴的很,赏了我不少的财物。”杨红杏眼波媚然,婉转笑道。   苏清婉与杨红杏又叙了一会子话,那杨红杏才袅袅婷婷的离去了。   令苏清婉没想到的是,不仅杨红杏送来了重重的酬谢礼,就连黑皮媳妇都拎了一小篮子白生生的鹅蛋来。   看到那一小篮子白生生的鹅蛋,苏清婉眼睛都亮了,搓着双手道,“黑皮嫂,你这是?”   “神医啊神医!”黑皮嫂羞涩的一薅发髻,扭捏的转了转腰身,拽了苏清婉的胳膊道,“苏妹子你真是神医,俺谢谢你!”   “啊,这是咋了……我也没给你们看过病啊,黑皮嫂,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啊?”苏清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   黑皮嫂将一张黑黝黝的脸盘子,凑近了苏清婉的耳畔,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,不时伴随几声“嘎嘎”的粗放笑声,末了耳根赤红,用胳膊肘子捣了捣苏清婉,软声道,“咳,苏妹子,那啥药,还有没有!”   “……”苏清婉顿时石化,额角抽了抽,一张俏脸也有些不自在。  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,原来这黑皮果然那方面不行,背地里也不知被黑皮嫂埋怨了多少次,谁知昨日误打误撞,吃了一次那助阳汤药,登时就神勇非常了,瞬间化身一夜不倒郞。   昨夜黑皮家屋子那动静大的,不知道的还以为拆房子呢!   虽然苏溪村的村民都背地里偷着笑,这黑皮嫂可不管,她这么多年才得偿所愿,这方才尝了点甜头,哪里肯善摆干休!而黑皮在婆娘面前,也终于能抬起头了,心中这些年积郁之气一扫而空,扬眉吐气,找到了汉子的自信,心中顿时对苏清婉无比膜拜!   “俺还想要一些,俺不白拿你的,你缺啥吃的,俺家有的,都给你送!”黑皮嫂厚实的嘴皮动了动,扯了扯苏清婉的衣袖,悄声道,“俺也没啥好东西,就给你送了点鹅蛋来,看在咱们乡里乡亲的,你就帮帮俺,啊?”   被黑皮嫂那双充满期待感的黑眸死死盯着,苏清婉哪里好意思推却,胡乱的点点头道,“啊,好罢,回头我再抓几幅给你。” 一听苏清婉答应了,黑皮嫂简直喜不自禁,捂了捂热的发烫的耳根子,喜滋滋的粗声道,“俺知道你那药材金贵,要多少银钱?俺回头卖了粮食和那几头猪,凑给你!”   “不必了,这鹅蛋就够了!营养又好吃,我顶喜欢了。”苏清婉连忙摆手,笑眯眯的道。   她知道,这农村人赚几个钱不容易,田里的粮食也就够自给自足的,还要养娃娃呢,这黑皮嫂日子也不富裕,过的紧巴巴的,还要被公婆搜刮,她哪里还能收他们的银钱?   黑皮嫂抱着那几包药材,就像抱着什么宝贝似得,黑长的脸颊露出羞涩的笑意,仿佛少女回春似得。  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黑皮嫂,苏清婉可算大大松口气。   昨天研制的药材都用完了,拿什么卖给青楼的那些猥琐男?   眼珠子转了转,苏清婉狡黠的目光,落在了院子里的男人身上,勾勾指头道,“过来。”   “娘子何事?”子非鱼谨慎的靠过来。每次苏清婉这个猥琐的表情,似乎他都讨不到好,现在一看到这个表情,他心里就寒森森的发毛。   “小鱼子,我知道你有钱,但是男子汉大丈夫,不做事是不行的!现在呢,姐有个好差事给你哟。很感兴趣罢?哈哈。”苏清婉狂傲的笑了笑,露出一抹不羁的得意来,“做的好,银子不会亏了你哦!”   原本她是想让小鱼子去哥哥的木工作坊干活,但是小鱼子木工毕竟没有经验,他擅长的还是医术嘛!终于找到个适合他,能让他发扬光大的行当了--制作起阳药。   苏清婉兴奋的一说,那家伙却把头摇的像拨浪鼓,“不成不成,娘亲我什么都能答应你,但这个不成。”   “为啥?这份活,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!”苏清婉一瞪眼,将自制的薯条抛进嘴里,“可擦可擦”的嚼。   “师傅在天上知道了,会打死我的。”男人黑着脸道。   “你师傅不是死翘翘了吗?你咋这么死心眼呢,还抱着你师傅那套老古董不放!”苏清婉皱眉,又往嘴里塞了一把香碰碰的薯条,“活人的事,死人哪里管的着?再说了,你师傅在天有灵,一定也希望你能够独立,做擅长之事。”   “可是……”男人舔舔唇,忍不住咽口口水,爪子悄无声息的伸向那一小筐薯条。   “啪”的打开男人潜伏过来的魔爪,苏清婉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,气势凌然的道,“不许可是!”   “好了好了,答应你就是。”男人闷闷的点头,揉着被打疼的手背,瓮声瓮气道,“娘子,你吃的是什么?”这女人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,好香啊!他从来都没闻过这么香的东西,那金黄金黄的,馋的人口水都要滴下来。   “娘亲说,这个叫薯条哦!是我英明伟大的美人娘亲发明的哦!”   被香气勾引,小家伙挥汗如雨的跑过来,馋巴巴的盯着那薯条直咽口水,冲着苏清婉大拍马屁。   “乖宝,嘴巴真甜,来,赏你的!”苏清婉满意的眯眼笑,抓了一把薯条,塞到儿子的两只小手里,这小子嘴巴跟抹了蜜糖似得,将来给她拐带个如花似玉,身强力壮的小媳妇回来,完全是小菜一碟啊!实在是大超乃父风范!   母子两吃的美滋滋,看的男人一头黑线。   “娘子,你为何不给我吃?”男人终于抓狂,低低的男性嗓音里,带着极度的不满和抗议。双手“嚓嚓嚓”,将一头如绸缎的滑润长发,抓的犹如鸡窝盖顶,忽略那张美颜不谈,颇有丐帮长老风范。   “姐实行奖罚分明的制度!想吃啊?”苏清婉捏起一根金酥酥的薯条,在某饥渴男面前晃了晃,她清晰地看到某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笑道,“姐今天接了十五个订单。去把十五份强效起阳药调配出来,这些就归你,嘿嘿。”   “……”男人一咬牙,恨恨的一转身,朝药棚子大步走去。   “儿子,快吃!”苏清婉笑嘻嘻的摸摸小家伙的头,奸笑道,“一会子你小鱼叔叔会来抢哦!”言罢,她大大的舒展了个蓝眼,她很懒,就剩下这么一小筐了,就看那男人做的快,还是她们母子吃的快了!   “娘亲,你好奸诈,哦不……是英明!”天天左右手一起,抓了望嘴里塞,小嘴里鼓鼓囊囊的道。   “哈哈!彼此彼此!”   苏清婉悠闲的捻了一条,蘸了点她自制的番茄酱,送到了嘴里!唔……滋味真不错,少一个人抢,就是感觉身心愉快啊! ☆、第99章 前浪死在沙滩上!   等到天色墨蓝,某男忙的天昏地暗的出来,眼梢一挑,环视小院,无良母子早已开溜,爬上床,四仰八叉的困觉觉去了。   瞪眼望着桌子上,只剩下一个空筐筐,半根薯条也没有,男人额头一跳,又一跳,深邃的眼眸滚过汹涌的怒气。   混蛋,中计了!   翌日清晨。   深秋的天空蔚蓝纯净,白云漂浮,高远深沉。   深秋的风吹过小院,一片花木摇曳,男人顶着两个熊猫眼,正懒洋洋的打着呵欠,小家伙却在一边,练武练的虎虎生风,有板有眼,不时的扭头,脆嫩嫩的声音问道:“小鱼叔叔,我这招练得咋样?”   “马马虎虎……罢。”   男人轻捋长发,歪躺在竹躺椅上,懒洋洋的眯着眼,哼哼唧唧的道,这小子真是太可恶了,每日花样百出,一大早就非要以各种残忍的方式,把他弄醒,然后还不待他玉树临风的整衣完毕,就将蓬头乱发的他,拖到院子里,指导他练武!   更可恨的是,这小子根骨奇佳,习惯资质太强悍,一学就会,一点就通,师傅曾经赞叹过,他子非鱼是天生的练武奇才,在他老人家平生所见过的人之中,他是练武最有天赋的,除了……他师兄。   那个他素未谋面,却令他师傅引以为傲的存在。   可是看到这小子,他才知道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,前浪死在沙滩上!不过,他是坚决不会承认,他对这小子羡慕嫉妒恨。   眼皮子重重的,身上的筋骨酸酸的,男人用宽宽的蓝布大袖子遮住眼,侧了个身,幽幽叹息,可恶,他上辈子真是欠了这对母子的!   不过,这女人的专属宝座还真是惬意的很啊,怪道那女人这么喜欢赖在上面,趁着那女人没起,他也赶紧的享受一会。   “吱呀”篱笆院门打开,子非鱼放下胳膊,眯眼看去,只见进来的,是一个长身玉立的俊冷男子,穿着一身款式简单素雅的麻木白裳,身量修长精瘦,脸膛白皙润泽,眼下一点黑痣很是显眼特别,眼眸中又带着一丝书卷气。   “牧叔叔!”小家伙欢呼一声,丢下手中树枝,欢快乱蹦的跳过去。   牧绍闲摸着天天的头,面上噙着一点笑意,但是他的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,反而冷冷的盯着竹椅上的男人。   接受到来者不善的的目光,子非鱼的瞌睡虫,立即甩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,一甩发,精神抖擞的直起腰板,随时进入战斗状态,淡漠的回瞪过去。   看这家伙和这小子的关系,绝对匪浅啊,看的他心里不由有些不痛快,尤其,那小子喊他 “牧叔叔”,看来他就是娘子曾经提过的那个一起玩到大的竹马--邻家哥哥牧绍闲了。   不过,娘子可没有提过,这个牧绍闲长相不赖,与天天的关系还这般亲密!   但是那又如何?哼哼,长得比他还差了一大截子呢,至于和天天的关系,暂且让他略胜一筹,不过他很有信心,毕竟和小家伙共处一室的人,是他,不是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?   “这位就是丫头的表哥了?”眼风冷冷的扫过竹塌上慵懒的男人,牧绍闲道,“我是牧绍闲。”   “表哥,兼相公。”低浓的嗓音里,带着一丝重重的强调。   “相公?”冷笑着勾勾唇角,牧绍闲眉宇微挑,“丫头承认了么?拜过堂了么?!”声音里满含不悦,这无耻之徒,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!不就是沾亲带故,就得瑟上了,丫头不过是可怜他,才会收留他,对,不过如此。   “早晚之事,我不急。”两道斜弯如月的长眉微扬,男人漫不经心的梳理着发丝,玉白的十指从乌发间滑过。   “切。”   牧绍闲嗤笑一声,扫了院子里一眼,没有见到女人的身影,冷淡道,“丫头呢?”   “噢,还在睡着呢,她啊,就是那么贪睡的。”醇厚的嗓音里带了些不经意的甜蜜味道,男人轻笑了笑,起身道,“且坐坐,我去替你喊她。”   “站住!”牧绍闲眉宇一颦,声音里隐隐含怒,“你可以随便进出她的房间?!”   “是啊,有什么问题嘛?”男人扭过头,慵懒的摊摊手,一脸好笑的表情,看到眼前那张崩溃铁青的脸,莫名的觉得很欢愉啊!   “难道你不知道,男女授受不亲?!你到底有没有家训!”狠狠咬牙,牧绍闲冷着脸斥道。   “哈,收起你读书人那老古板的一套,腐朽。”子非鱼斜斜瞟了牧绍闲一眼,只见那张俊气的面膛,气的煞青,嘴角的笑容更深更浓。   牧绍闲的拳头一点点攥紧,松开,深吸一口气,平复了一下心情,缓缓低下头,“天天,你去!”   “噢!”小家伙答应了一声,拔腿就跑。   这两个叔叔,眼神都好可怕,仿佛要将对方撕扯成碎片一样!他这种小虾米,还是闪远一点的好!那两只对视,仿佛能感觉到空气中“噼里啪啦”火花四射的,超级紧绷的感觉。   “娘亲,娘亲不好了!要出人命啦!”   小家伙匆匆跑进东侧屋,三两下爬上床,大声嚷嚷着,使劲儿推呼得正香的女人。   “啊啊啊,咱家屋子着火了吗?”   被陡然惊醒,苏清婉登的坐起来,瞪着惺忪大眼,急急问道。   “不是啦娘!”小家伙揉揉鼻子。   “那是,你尿床?”苏清婉胡乱的抓抓头,吊着两个大眼皮,好困,她奶奶个熊,家有熊孩子,连个好觉都睡不饱!   “也不是啦,是两个叔叔快打起来了啦!”双手吊在苏清婉肩头,小家伙使劲儿摇晃着她,生怕一松手,他娘亲又倒下来,睡着了。   “两个叔叔?还有谁啊?”苏清婉大大的打了个呵欠,有气无力的问道。昨天被小家伙缠着讲故事,很晚才睡,今儿一大早的又来闹腾她,真是只小恶魔!   “牧叔叔!”   “哦,让他们打去,娘再眯一会,就一会……”女人眼睛一闭,习惯性的往后倒,嘴里嘟囔道,“这点小事,不要来吵娘亲!”男人打架不是很正常嘛,男人不打架还叫男人嘛!最重要的是,她此刻真是太困了,天塌下来当被子盖!她管他们谁死谁活。   真讨厌,刚刚梦里的大帅哥都不见了,欧巴,不要走……我们再续前缘!   恩,她要继续睡,运气好的话,说不准会再邂逅欧巴哥哥的呢。   “娘亲,娘亲!快醒醒!”小家伙急了,又捏苏清婉的鼻子,又拍打她的小脸,努力想要唤醒娘亲。眼看一场浩劫在即,身为唯一能阻挡这场浩劫的美人娘亲,怎么能不负责任的困觉觉呢!   “桌子上有三个铜板,拿去,娘赌你小鱼叔叔赢……呼,呼……”   “……”小家伙跪坐在床塌边沿,石化中。   “欧巴,别走……嘿嘿嘿……”   女人极快的又进入了梦乡,睡梦中,果然又出现了高大的俊美身影,她果断扑倒之,双手展开,朝着欧巴的方向奔啊奔,眼看着那俊逸的身影越来越近了,女人面上露出花痴猥琐的笑容,将红润润的小嘴凑了过去,献上香吻一枚,“欧巴……亲亲……”   天天被女人抓住,动弹不得,还迎了一个满是哈喇子的吻,小脸上一脸恶寒,小眉毛一跳,嫌弃的一脚蹬过去,“锅巴?!什么东东!”   小家伙眼珠子一转,包子小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,拨开花痴娘亲的魔爪,跳下床,跑到堂屋,将木桌子上的一木盆水,双手端着,捧了下来,又晃晃荡荡的跑进了里屋。那是他早上自己用来洗脸洗头的水,本来打算留着浇花,但是,现在嘛……   “花擦--”   “啊!”苏清婉一声高亢的尖叫,登时从床上跳了起来,满脸满头都是湿漉漉的水,好像在大雨中淋了三个时辰那么狼狈,抹一把脸上蜿蜒的水迹,一扭头,尖利的骂道,“臭小子你想死啊!水淹娘亲!”   手一摸,冰凉凉的水,不仅泼的她全身透湿,还泼的床榻被褥上,全是湿哒哒的,苏清婉不禁扶额,很想找块豆腐撞死。   混蛋的谁教这小子这么损的招数?!腹黑,这只绝对腹黑,还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,混球,大混球生的小混球!   “娘亲,你别锅巴了,两个叔叔要打起来了啦!”小家伙拎着他的小木盆,小眉头急的都快着火了,嘴巴撅的高高的,小手指戳了戳外面。   这一浇,什么美梦也泡汤了!   兜头彻尾的寒冷,苏清婉不禁打了个哆嗦,恨恨的往外瞥了一眼,看着面前那只假扮无辜的小怪兽,磨牙道,“知道了!”   一边飞快的披衣下床,苏清婉一边摸摸脸上的水迹,闻了闻,一股异味,登时皱眉道,“臭小子,这是什么水?!该不是会……”   “嘿嘿……尊贵的娘亲大人,我先走了!”   天天一见穿帮,立即干笑一声,脚底抹油,小手紧紧抱着他的小木盆,往院子里跑去。   “臭小子,你给我回来,老娘保证不打死你!”   苏清婉满头黑线的尖叫!这臭小子已经懒得一周没洗头了,这洗头水,怪道那么臭!混蛋,也亏他对她美丽温柔睿智的娘亲大人下得去手,若他不是她宝贝儿子,她说不准一怒之下,跺了那双讨人嫌的小爪子!   半盏茶后,苏清婉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,出现在堂屋门口。   院子里的两只美男,正在互瞪。   刚从春梦中苏醒不久的女人,脑子里还充斥着乱七八糟的东西,大脑混沌死机中……在苏清婉看来,一只长身玉立,风度翩翩,另一只青丝飘飘,身轻体软!还含情脉脉的你瞪我,我瞧你。   决斗?!才不像咧。   明明很有爱的画面嘛,激情满满的!干脆这俩凑一块儿得了,反正在现代的时候,她也是宅女加腐女一枚,思想还是很开放的嘛!   正脑补有爱的画面呢,一阵凌冽的秋风吹过,女人一捂鼻子,“阿嚏!”   “阿嚏!阿嚏!阿嚏!”   三响炮啊!全身剧烈一抖,眼泪鼻涕,差点齐刷刷的下来了,女人欲哭无泪,熊孩子的杰作啊!这是要感冒的节奏啊!   “娘子,你怎么样?”一只冲过来,紧张兮兮。   “丫头,你不要紧罢?”另一只也冲过来,言语切切。   “没事啦……”苏清婉吸吸鼻子道,“只是鼻子有点塞……谁的袖子借给姐,抹抹鼻涕?!”   两人下意识的垂眸,瞧瞧自己雪亮干净的衣袖,再抬起头时,脸上齐齐闪过一抹嫌弃!   靠,这两个有洁癖的家伙,真不仗义!刚才不还是一副为了自己,要死要活要决斗的模样,这样就退缩了,哼哼!果然不是真爱,一点点小小的考验都经不住,去去,姐不稀罕你们!   自己本来就是个粗鄙的村姑嘛,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,名媛贵族,干什么一副见鬼的模样!   女人鄙夷的瞪了两人一眼,抬起了袖子,那两只以为女人要用自己的袖子擦,齐齐皱眉,表情倒是惊人的一致,女人觑了他们一眼,微微好笑,慢条斯理的从举到鼻端的袖子里,掏出了一块绵软的丝帕,包住鼻子,大喇喇的擤了擤鼻涕。   她故意动静很大,很满意的看到那两只脸色像猪肝,怪异之极!   叫你们迷恋姐,两只神经!姐只是个村姑,不适合你们这等身娇肉贵的高贵公子!干脆你们还是搞那啥罢!还能丰富丰富姐的业余娱乐生活,为苏溪村无聊的村民们,贡献点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,还能让苏溪村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心碎一地,嘿嘿,想想都很过瘾啊!   丝帕是浅紫色,料子摸起来像是真丝,又滑又软。   看着那方丝帕,苏清婉清亮的眸中荡起一丝怀念,她忽然想起来,这帕子还是那只大白番薯送给自己的,一直也忘了还,貌似还是那只小白比较少嫌弃自己啊!   估计因为他之前重度抑郁症,脑子也比较短路,正常之后,估计也会嫌弃鄙夷她这棵乡村小葱!反正也不是一个阶级之人,她属于被剥削阶级,而他吗,属于剥削阶级啊,挥挥小手绢,错过也不心疼。   相见不如怀念,自此相忘于江湖,乃人生最高境界也!   “丫头,怎么大清早的洗头呢?容易风寒的!”牧绍闲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一脸关切,看的苏清婉就想一拳砸扁。   对于得不到的,美好的事物,她向来有毁灭的爱好,不然便宜了孙玉珍那种女人渣,叫她情何以堪?!哦不,是如何咽下这口气?   “……”苏清婉无语,只怒瞪了一眼一旁装无辜对手指的小家伙。难道要她说,她是被迫洗头的,屋子里还有一大堆湿床单被子要洗呢!该死的,想想就抓狂,烦躁。   “娘子,切不可任性胡来了。”子非鱼却是眼疾手快,一把薅过晾衣绳上的一条干净大布巾,走到苏清婉身侧,帮她擦拭起湿漉漉的长发来,低低的男性嗓音,温柔性感的能拧出一盆水来!   胡来!特么的胡来的又不是她,是那只小恶魔好不好!   不过那只小恶魔不管是继承了谁的基因,总是从她的肚皮里爬出来的,苏清婉虽然满心幽怨,想到这一点,还是无奈的闭嘴了!熊孩子的世界,你永远不懂!   这个朝代,吹风机也没有,苏清婉也就任由子非鱼摆弄自己的头发,别说,这男人的手艺真不错,手掌又宽厚,又稳当,擦头发的动作又缓又柔,一点儿也不会拉扯痛她的头皮,这让她十分惬意,半眯了眼,享受……如果不看眼前牧绍闲那张要杀人的脸色的话!   怕那家伙再这么作秀似得擦下去,会惹的牧小子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小院,苏清婉赶紧的跳脱开来,她刚经历了水漫金山,不想再经历烈火焚身,扯着自己的头发道,“好了好了,干了干了!”   “还没干呢,娘子别跑!”挥舞着擦的半湿的大布巾,子非鱼追着喊,唇畔笑意深深,上挑的眼眸中有挑衅的光。   “干了干了,比干尸还干!”靠,这男人秀恩爱有瘾!果然是山里野人来的,连秀恩爱死得快都没听过吗!   情急之下,苏清婉口不择言,跳开那子非鱼的魔爪,急急问道,“阿闲,你来找我何事?”   “娘亲娘亲!牧叔叔说,要带我们去钓鱼哦!”小家伙兴奋的蹦跳起来,拽着苏清婉垂下的衣角道。   “钓鱼?”苏清婉诧异。   “是啊,你这丫头,什么记忆啊!前些时日不是说好,一起就钓鱼的嘛,你还说想散散心的。”伸出一根手指,点了苏清婉瓷白光洁的额头,牧绍闲亲昵道,“我可一直记着呢!偏巧根苗他们也想去,就一起了。”   “啊啊啊啊,是有这么回事来着!都是我不好,这些日子瞎忙,都给忘了!”苏清婉抓抓头,不好意思的笑。   “那你答应了?”牧绍闲狭长的目一斜,目光掠过苏清婉,挑衅的瞥了她身后的子非鱼一眼。   “嗯嗯!反正好久儿子去玩了,我想不答应也不行啊!小家伙还不闹腾死我!”苏清婉笑眯眯的点头,转身道,“我就去准备准备!”   “不必了,东西我都替你好了,走罢!”牧绍闲一把扳住苏清婉的肩头,清淡一笑,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。   “啊,阿闲你想的真是太周到了!”苏清婉高兴的眨眨眼,走了几步,忽然想起来似乎漏了一只,回眸,对那只黑着脸的道,“小鱼子,你在家也没人给你弄饭吃,一起罢!”万一饿死了这小子,她可罪过了,尤其要被徐月荷念叨死,那女人可是把小鱼子当干弟弟看待的!   “正有此意。娘子去哪我去哪。”见苏清婉终于想起了自己,子非鱼绷直的嘴角,缓缓绽出一抹微笑。   “喂,总有留个人看门。”牧绍闲脸一黑,忍不住道。   “再吵你们两个留下看门,我和我儿子去!走了走了,甭啰嗦!”苏清婉懒的理这两个家伙的明争暗斗,拖了小家伙的手,就往外走去!有球球呢,她才不担心,天下第一看门大将!   一个时辰后,风景秀丽的倪家湾。   倪家湾一带空旷幽静,植被茂盛,一派自然风光。   “哦也,钓鱼了,钓大鱼鱼了!”小家伙高兴的直蹦跶,小嘴里不停的喷出一串串欢呼,拽了子非鱼的衣角,就跌跌撞撞的往前头跑,“小鱼叔叔,快点, 快点,你不是说要给我表演你的钓鱼鱼绝技吗!”   “慢点儿!仔细摔了!”跟在后头的男人被拖着走,笑道,“一会子你摔了跟头,弄脏衣裳,你娘又该揍你了!”   “不怕,不是有小鱼叔叔你嘛!”小家伙得意的往前冲。   跟在屁股后头的牧绍闲,精致的脸上暗沉沉的,满是不悦,苏清婉睨了他一眼,胳膊肘子轻捣了捣他,嬉笑道,“咋的了阿闲?想说什么就说呗!”瞧这男人一幅便秘的别扭模样,看的她都纠结了!   “他口口声声喊你什么娘子?”牧绍闲皱眉,侧了侧头,眉眼微暗,沉声道,“你跟他……到底什么关系啊丫头?”   “咳!”苏清婉凑过去,踮着脚尖,耳语了一番,那张精致的脸上,纠结的表情才渐渐释然了,仿佛便秘了五天终于疏通了一样,那神情,真真是无比舒爽啊!   “原来如此,苦了你了丫头。”牧绍闲转向苏清婉,苦涩道,“都是我娘不好……否则,你哪里用得着出此下策,任那该死的家伙,占口头便宜!”   “哈哈,你别这么说他,他到底是我的救命恩人呢!”目光紧紧的追着前头儿子的小身板,苏清婉爽朗的一样眉头,嘿嘿笑道,“还是徐月荷的干弟弟唷!月荷那丫头可是个护短的!”   “丫头,你,你怪我么?”牧绍闲犹豫了一下,艰难的问道,眼眸却不敢看苏清婉,生怕从那双清亮的眸底,看到对他的失望。   那天他没有留下,被她娘拽走,在他心里,始终像埋了一根刺,他总觉的对不住苏清婉似得,在她那么需要他的时候,他却不能在她的身边,现在她的身边出现了其他人,他又有什么资格,去怨怪她……   “没什么啊!我不会怪你的。”云淡风轻的笑笑,苏清婉边走边折了一根水草,刁在嘴里把玩,一副十分不经意的模样。就算她怪他,又如何?这世间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,也都有自己的隐痛和无奈,只看哪一样东西,在心中的天坪,更重要一些。   人生在世,每个人都会走到岔路口,有时候只是一念之间的选择,结局便已经不同。我猜中了开头,却猜不中结局,这是人生的悲哀,也是它的魅力所在,正因如此,苏清婉更珍惜当下的一切,她手中拥有的一切。   她失去过,也知道那种痛,然而爬起来,扑扑膝盖下的灰,依旧要继续前行。人世间,除了生死,都是小事。   “丫头,其实我……”修长秀气的手掌一伸,拽住了河岸边的那道倩影的一片衣角,薄薄的唇微张,他的心跳动的厉害,有什么将出未出,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,仿佛如果他此刻不说,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。   岸边带着江水湿气的空气流转,他的声音却瞬间噎住,脑子里突兀的映出他娘胡氏那张板肃的面庞--   “你想娶她,除非我死。”   “她或者我,你选一个!儿啊你要知道,媳妇可以是任何人,老娘只有一个!”   “你若娶她,自此便不再是我牧家的孩子!我不再是你娘,你也不是我儿!娘就当--从未生过你!不孝子!”   不孝子--这顶沉重的帽子,他如何扣得起?   一时间,他沉默了。   垂在一侧的拳头,捏紧,松开,松开,又捏紧,关节处都隐隐泛出青白色来。一边是生他养他的老娘,一边是挚爱的女人,手心手背都是肉,割舍那一块都是疼,他该如何抉择?!   等了片刻,只听到清冷萧瑟的秋风,吹过水草的声音,那后面的半截子话,仿佛已经死在了那人腹中,烂在了他的心中。苏清婉微微扬起精致如玉琢的下巴,骄傲迷离的眼眸,微微眯起,带着意味不清的神色,远远的,望着那遥远的天水相接处,似乎很近,实则很远。   远到,一辈子不能企及。   半响,她轻轻的笑开,笑容像优美的涟漪,一圈圈荡漾开去,声音幽幽淡淡,“其实你也不知道想要什么,对么?其实那个到底是你娘!她不待见我,你有什么法子?”   男人啊,总是想要的太多,也太难抉择,女人可以为爱赴汤蹈火,女人的心很小,小的可以只装一个男人,而男人的心很大,大的可以忽略女人的存在。前途,功名,孝义,他想要的太多,背负的太重,自然会嫌名声不好的她,是个累赘!   即便他从前不嫌,此刻不嫌,将来也一定会嫌,只因他不够坚定,当他的亲人,朋友一遍遍对他说,“啧,她配不上你!”他便会动摇,只因爱的不够深,不够重,而苏清婉对待感情的宗旨便是,如果爱,请深爱,如果不爱,请滚开,别挡着老娘开花结果!   牧绍闲是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地方,除了哥哥,让她得到温暖的第一个异性,不是从未动过心的,当他站在她的浴房门口对她笑,当他在青山绿水间,将吃的递到她唇边!那眉眼温柔的少年,深情款款,她如何会感知不到他的心思!   只因,一早就看出他的这份不坚定,她也从来不肯付出真心,只怕一腔真心错付,白白的辜负流年。幸好,她是坚定的,没有付出,便也不会痛。   牧绍闲那张俊雅的脸,微微一僵,那女人面上的笑容,是那般素淡从容,仿佛天际的一朵流云,他永远都抓不住,他觉得那颗心,陡然绷开了一条缝,生生的流血。   一点点将衣角拽出来,女人在笑,眉眼却很冷,指着前头道,“该走了,莫要让他们久等。”他可以是朋友,可以是知己,唯独不会是那个,正确的人。   手一空,微僵在有些刺寒的空气中,仿佛心也随之空了,一转眼,那女人却已经叼着水草,轻轻松松的蹦跶到前头去了。   终究是没有抓住她……牧绍闲苦笑了一下,分开一丛茂密的水草,赶紧的跟了过去。   河湾边上,一群苏溪村的年轻人,正聚在丰茂处,嘻嘻哈哈的垂钓,好不热闹。   苏清婉打眼看去,好几个熟面孔,陈富贵,根苗,‘肥妞’贾丽丽,孙玉珍,以及和她仿佛骨肉相连似得好闺蜜,丁艳秋!其他几个人,在苏溪村里也看见过,但是苏清婉却是不怎么熟了。   小鱼子和天天,早已加入了众人的行列,也不知道这男人有什么魅力,竟然在这么短短的一会子功夫,就和众人打得火热了。   也好,省得她介绍了!原本还以为这个大茅山来的野人,会难以融入和陌生人群的接触,如今看来,都是她多虑了。这家伙,仗着一副好皮相,尤其受到女人们的欢迎啊,那丁艳秋等人看到他,眼睛都放光了,就连心有所属的孙玉珍,看到那家伙都转不开眼去了,朝苏清婉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,那双甜美的大眼,盛满了恶毒,仿佛全天下的好男人,都给她挖了似得。   苏清婉假装没看到孙玉珍那杀人的目光,笑哈哈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,一边询问众人的战果。   “清婉姐,你看你看!这是我钓的,虽然有点小,不过有几条呢嘿嘿。一会子我们烤鱼吃!”肥妞将脚边的木桶拿起苏清婉看,肥肉挤在一起,显得相当的开心!   “好啊!这几日嘴巴正淡的紧!”看着那活蹦乱跳的银鱼,苏清婉也开心起来。   “喂喂,你当钓鱼很好钓啊?各人钓的各人吃,甭想占人家肥妞的便宜!依我看啊,她那身形,哼,自己都不够吃的!”一道煞风景的女声传来,那声音虽然甜柔,却刁钻刻薄。   苏清婉扭头看去,正是孙玉珍,她一边垂钓,一边不屑的盯着苏清婉,眼神跟针似得。   她小蛮腰挺得笔直,脸上是精心画过的妆容,头上珠翠点点,显然精心装扮过,小手优雅的拿着钓杆,眼神却四处乱转,也不专注,与其说是在垂钓,不如说是在作秀,苏清婉轻轻一瞥,果然,那孙玉珍身边的小桶里,还是空空如也。   “你说什么啊你!我高兴给清婉姐吃,关你什么事!”肥妞挺着肥硕的大肚子,不高兴的扭过身。   “切,傻子!”孙玉珍鄙夷的扭过头,似乎没心情跟着肥妞争辩,目光不断地往别的地方瞅,苏清婉一看就知道,她是在等牧绍闲。   远处,在子非鱼的指导下,小家伙正在兴高采烈的学习钓鱼,小模样别提多欢快了!苏清婉举目眺望,看的是满眼宠爱,一扭头,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,正是牧绍闲过来了。   “啊,绍闲哥哥你来了!”孙玉珍一看到牧绍闲,立即摔下钓杆,兴高采烈的奔过去,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身边,撅嘴嗔道,“人家等你好半天了呢!你不来,鱼儿也欺负人家,都不肯咬钩啦!”   “那是你技术差咯。”肥妞嘟哝一声,虽然声音不大,但是大家都听到了,众人都捂嘴偷笑。   “我不管啦绍闲哥哥,你教我钓嘛!”孙玉珍卯足了劲儿撒娇,声音甜蜜的能滴出蜜糖来,听得一大群人直掉鸡皮疙瘩。   “你自己钓。”牧绍闲俊脸一黑,很有几分不耐烦的推开了孙玉珍,全然不顾那张甜美的小脸上出现的错愕和伤心。因为方才苏清婉对他冷淡的态度,令他心里一直有些不爽,他这正不悦呢,这孙玉珍就好不识趣的撞上来,他此刻连应付她的心情都没有!   众人都惊觉气氛不对,都立即低下头,假装“老老实实”的垂钓,实则耳朵都一个个竖的高高的。心里暗赞牧绍闲牛叉,也只有他敢这么惹怒村长的闺女啦!换了他们其他人,哪个不是将那孙玉珍哄着捧着,当女王供着!   “绍闲哥哥,你,你怎么这么对我!你说,是不是因为她!”白梨花似得小脸上,迅速漫上一层羞愤,孙玉珍尖尖的指头一指苏清婉,声音尖利而幽怨。   “胡扯。”牧绍闲不悦拧眉,冷冷的看着她道,“孙玉珍,我今天没心情跟你闹。”   看到牧绍闲对自己这么冷淡,孙玉珍心里头更不是滋味了,满腔怒火,登时都转向了一旁正研究钓竿的苏清婉,赤红着双眼,嘴皮子一翻,尖声骂道,“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,贱货!你为什么要来,就是要来勾引我男人的罢!我绍闲哥哥,也是你这样下贱胚子高攀的起的嘛!你少得意了苏清婉,就算绍闲哥哥要你,也不过是玩玩你,我才是正宫娘娘!”  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苏清婉,满头黑线中……瀑布汗啊,这女人以为演宫斗呢?还正宫侧宫的!她娘的你就是个村长闺女好不好,你牛个屁啊!就你这脑残低下的智商,丢到了大曌深宫里,分分钟被各路宫斗大神秒杀的货色啊,还敢跟她叫嚣?!   “有病吃药,别来烦我!”不屑的冷嘲一声,苏清婉淡定的拨弄着手中的鱼竿,冷冷道,“看不住自家男人,你杀光天下的女人都没用!就你这德性,他看上男人也不会看上你啊!”   他看上男人也不会看上你啊……   这句话,回荡在每一个人脑海里,牧绍闲一张精致的俊脸,顿时崩裂出一条大缝来!原本沉暗落寞的表情,顿时碎裂成了无数片!   “你,你这个毒舌的女人……我要杀了你!”   孙玉珍胸口一堵,气的差点喷血,尖叫一声,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,忽然向苏清婉撞去!   她和苏清婉本来就离得很近,几步就冲到苏清婉面前,双爪一推,就将悴不及防的苏清婉狠狠往后推去,身子被这么一撞,苏清婉吃痛,一个趔趄失去了平衡,眼看就要摔倒,却被一道柔软的身影扶住,关切道,“你没事吧?”   稳住身形,苏清婉抬眼看去,只见扶住她的,却是一个冰雪水灵的姑娘,乌黑的长发分成两束,用白色的绸带扎了两个辫子,垂在胸前,雪白的耳垂上,缀着两颗未打磨过的淡水珍珠,莹汪汪的眸子满含真挚,苏清婉眼眸微眯,不动声色的退开些,这姑娘她并不认识啊,干嘛对她好?   “表妹,你干嘛狗拿耗子?”孙玉珍生气的一扬浓眉,跺脚道。   “算啦表姐,这位苏姑娘瞧着身子挺纤弱的,哪里经得起你这一推!看在冰儿的面子上,你就不要再为难苏姑娘了嘛。”那姑娘眼儿弯弯的笑笑,继而又转向苏清婉,银铃般的声音,柔声道,“我叫冰儿!玉珍是我表姐,她这个人就是这样,脾气不大好,你不要放在心上!”   “那是,狗咬姐,姐从来不咬狗的!”冷笑了几声,苏清婉淡淡的锊锊头发。   “你,你说什么!你说你是狗!你才是狗,你全家都是疯狗!逮着男人就不放,你这条到处发情的母狗!”孙玉珍眼睛赤红,气的跳了起来,边骂边又要冲过去打苏清婉,被冰儿死死拦住。   “你够了!”牧绍闲几步过来,青黑着脸,一把将孙玉珍搡倒在地,将苏清婉拉到自己身后,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危险的气息,冷冷道,“我牧绍闲是不对女人动手的,但是任何人都不许骂她!别逼我。”   “哇……”   似乎是没想到深爱的男人会动手推自己,孙玉珍跌坐在泥地里半响,怔楞了片刻,忽然雪白沾泥巴的嘴角一抽,喉间迸出一道尖锐的哭声,双手在烂泥地里扑打,泥水四溅,嚎啕大哭起来! ☆、第100章 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  眼见泥浆乱飞,气氛诡异,三角恋大战开幕,众人赶紧的拎起自己的小桶,拿起钓竿,离战场远些……这村长闺女发起疯来,那可不是一般的疯啊,城门失火殃及池鱼,他们还是闪远些的好。   远处的子非鱼和天天,似乎听到了动静,立即跑了过来,虽然身在较远的河边,但是子非鱼那双沉静深邃的眼眸,却是没有片刻稍离苏清婉,说是指点小家伙钓鱼,他却心不在焉,都是由着小家伙瞎折腾。   看看地上骂着牧绍闲的女人,子非鱼听出个大概来,眨了眨眼,鄙夷的瞪着牧绍闲道,“呵喂,你已经有女人,就不要再缠着我娘子了。”   “谁有女人!你这条臭鱼,不要胡说八道!”看一眼苏清婉,牧绍闲紧张兮兮的撇清道。   “没事啦!我们钓鱼!再不钓,中午就没的吃了呢?”苏清婉看也不看狼狈大哭的女人一眼,拍拍手,轻笑着迎过去道,“小鱼子,你会钓鱼吗?”   “额……没钓过。”男人抓抓头,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。   “糟,我也没钓过!本来还想让你教我呢,算啦,咱们随便钓着玩儿!”苏清婉一把将钓竿抛向水里,笑眯眯道,“咱是姜太公钓鱼,愿者上钩!”   子非鱼也学着苏清婉的样子,将钓竿扔进了河水中,嘴角噙了一抹淡笑,“好像很简单。”   “简单?”   牧绍闲嗤笑一声,也将钓竿娴熟的垂进河水里,斜斜瞟了男人一眼,“没钓过也敢来献丑?不如你我比试一下!丫头是知道的,想我牧绍闲,可是苏溪村第一钓鱼高……”   “哎呀,什么东西,好沉!”牧绍闲话还没说完,一条银光闪闪的大鲈鱼,就被子非鱼钓了上来。   看在那条在河岸上活蹦乱跳的大鲈鱼,天天黑玛瑙似的眼睛立即大了一圈,小嘴夸张的成了“0”型,欢呼道,“哇,好大的鱼鱼!小鱼叔叔好棒!”   看着那条足有三四斤重的大鲈鱼,苏清婉也兴奋的满眼发光,哇,鲈鱼哎,她最爱吃的鱼!   面色微微一震,牧绍闲握着钓竿的手抖了抖,不甘心的又开始报他的垂钓光辉史,“你……哼,不过是运气好罢了,你要知道,我牧绍闲,可是西梁县垂钓大赛,蝉联三届的冠军得……”   “上钩!”   “娘子收鱼!”   牧绍闲的话头,再次被子非鱼打断,紧接着,眼睁睁的看着那狡黠的男人,拖上来一条石斑鱼!   不止是牧绍闲看的要呕血,连苏清婉都呆住了,这小子有什么特异功能么?来自某个神奇星球的物种么?刚还说不会钓鱼,转眼就分分钟往岸上挥!   靠,有了这家伙,一年四季吃鱼都不用买了啊!特么的能省多少钱啊!直到被小家伙拽了拽乐晕了的苏清婉的裤腿,苏清婉才反应过来,急急将那条石斑鱼装进大木桶里,笑的有牙没眼。   这石斑鱼可是珍贵鱼类啊,肉质细嫩不说,低脂肪、高蛋白!营养又健康!想想石斑鱼烧芋艿,她就吸吸口水,免得拉哈子挂下来。   “这,这是巧合,我不信!除非你……”   “你说什么?”男人挖挖耳洞,第三次收杆,一尾鲑鱼“哗啦啦”破水而出,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银灰色弧,“噗通”准确无误的落入木桶中!   “……”牧绍闲面色铁青,只觉胸口憋闷的发胀,仿佛有一团火在烧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。   原本还想在丫头面前露一手,让她崇拜他,爱慕他,缠着他教她高超的钓鱼技巧的呢?!这小子是专来拆他台的么!   没钓过?混蛋啊你骗鬼!   长得比他好看也就算了,他牧绍闲看重的是内涵,可是居然连钓鱼都这么……变态!到底有什么是这无耻的家伙不会的!   众人立即围了上来,汉子们的讨教声,伴随着女生们的尖叫声。   女人们满眼满脸都是疯狂的崇拜,汉子们虽然嫉妒但是也很钦佩,这样变态到完全可以秒杀他们的钓鱼技巧,实在是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啊,只恨不得伏在他脚下,求他教授这牛叉哄哄的技巧了!   若是学会了,妹子还不是一把一把的抓,想想就有些头顶充血,热血沸腾啊!   就这一瞬间,又是收获连连,木桶里很快就满的装都装不下了!   “够了够了,不要再钓了,多了拖回去好重的!”苏清婉赶忙抢过钓竿,制止住得瑟的某人,表面上他一脸淡定,但是那家伙棕宝石似得眼眸,那一闪而过的傲然,是瞒不过她这双利目的。   看着那满满一木桶鱼,“噼噼啪啪”的溅起水花,小家伙手里还卡着一只,苏清婉微微觉得蛋疼,若是不赶紧的阻拦这家伙,苏清婉真怕这河里的鱼,都遭了他的殃!   现在不只是这群人,就连她宝贝心肝儿子,都是一脸崇拜,星星眼的望着那家伙!不过么,苏清婉担心另一只要呕血身亡了。   “子非大哥,你这钓鱼的本事太牛了!教教俺们罢!”汉子道。   “是啊是啊,鱼哥哥你好厉害啊!好神奇啊!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”妹子们道。还双手抱拳靠在胸口,一脸脑残花痴状。   “呵呵,运气好罢?”咧着两排雪白的贝齿,某男很是“谦逊”的一甩头。   “不是光凭运气的罢!你看,连牧大哥今天好像还没钓上来呢?”   “是啊,好奇怪,往常牧大哥是我们这钓鱼最厉害的了!连他都比不过子非大哥咧!”   “我只能说,人品问题。”某男掩唇低笑一声,那深邃的棕色眸底,却闪过挑衅迷离的冷光。跟他斗?奉陪到底。   “噗”听到这句,牧绍闲一捂胸口,喉头一甜,差点吐血三升!看到往日只属于他的殊荣和风头,完全被那只腹黑鱼抢了,他真想扯根水草上吊算了。   “好了好了,你们一个个是记者啊?这么八卦!”察觉情形不对,空气中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,苏清婉赶忙跳出来,黑着脸将众人轰散了,挥舞着双手道,“散了散了,去钓你们自己的!再不钓,中午就啃我们吃剩的鱼骨头罢!”   心里暗暗腹诽,这一帮子什么人,就会火上浇油,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!   驱散了众人,苏清婉头疼了,瞧瞧悠闲抱臂,吹着口哨的子非鱼,又瞥一眼闷坐一边,满面阴郁的牧绍闲,扶额道,“别闹了!过来帮忙烤鱼!不来的没的吃!”真是两个别扭的冤家啊!小说里的冤家,最后不都是一对儿嘛,很有爱的啊,这两只,干嘛像有深仇大恨一般,互不顺眼,难道是传说中的八字不合?!   另一边,孙玉珍坐在泥地上,干嚎了半天,见心爱的男人视若无睹,虽然收了眼泪,却更加堵心了,眼泡红肿,死死盯着苏清婉在河岸边的身影,嘴唇都咬出血丝来,丝丝缕缕的染红了白牙,她也浑然不觉的痛。   “玉珍,你别这样了。”丁艳秋坐在一边劝道,“男人本来都不是好东西嘛!我奶奶说,男人靠的住,母猪会上树,你想开点儿吧!”   “不是,我绍闲哥哥不是这样的!都是苏清婉这只狐狸精勾引他!不要脸的贱女人!”孙玉珍狠狠的抠着湿泥巴,修剪的漂亮的指甲都抠断了,还在不停的重复着这个动作,抠,她真想把苏清婉那双狐媚的眼珠子都抠出来,看她拿什么勾引她男人?   “玉珍啊,你也别这么说苏清婉嘛!我也没瞧见她勾搭牧绍闲,这两人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一块儿玩大的,说起来,苏清婉认识牧绍闲的时间,还要比你早的多了呢!说不准,真是牧绍闲缠着人家啊……”丁艳秋忍不住说出来心中所想的,虽然她巴结孙玉珍没错,但是事实的确是这样嘛,苏清婉救过她的命,她怎么也不好昧着良心抹黑她。   “啪嗒--”   “啊--”   丁艳秋发出一声惊叫,脸上一疼,伸手摸去,原来是孙玉珍抠了一块烂泥巴,重重的糊到了她脸上!   “滚开,你也被那个贱货收买了。”孙玉珍眼眸里发出可怕的光来,寒声道,“再不走,我弄花你的脸,要你好看!”   丁艳秋被孙玉珍凶狠的眼神一吓,顿时捂着脸,屁滚尿流的跑到一边去了!认识孙玉珍这么久,丁艳秋深知,这孙玉珍为了牧绍闲,什么不顾理智,啥都干得出来的!此刻这牧绍闲刺激了她,还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,竟对自己撒起泼来,再不走,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   “表姐。”   冰儿笑嘻嘻的靠过来,在孙玉珍身边蹲下,“怎么还坐在地上?看戏的人已经走了,你这是演给谁看?那个男人可不知道心疼呢,他要心疼,也是心疼那个女人哦!”   “滚,你这娼妇养的东西,竟敢跟我作对!你别忘了,你这珍珠耳坠哪里来的?你这白绸头花哪里来的?”丢过去一个轻蔑的眼神,孙玉珍冷笑道,“你念学堂的钱,又是哪里来的?是靠我爹!”   冰儿的家境并不好,冰儿的娘亲经常靠孙玉珍的爹娘接济,暗地里,冰儿的娘似乎和孙玉珍的爹也有些暧昧,当然孙玉珍他娘是不知道的,但是孙玉珍却巧合的发现了些什么,因此,她一向很看不起冰儿这个表妹。   冰儿的小脸微变了变,很快缓和了面色,那双幽冷的眼眸,扫了远处的女人一眼,嘴角含煞,“表姐误会了,冰儿怎么敢跟你作对呢?表姐痛恨的人,就是我聂冰儿痛恨的人。”   “哦?那你方才为何坏我好事!”孙玉珍直起腰板,微微皱眉。   “表姐啊,害人呢不一定要像你那样的,你当着牧绍闲的面儿伤害苏清婉,结果呢?除了激发男人的保护欲,得罪了男人,你什么也没得到!”冰儿轻轻一笑,眼里闪过狡猾的幽光,“而我接近苏清婉,得到她的信任,也只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,更好下手而已!”   “呵,有你的,果真咬人的狗不叫!”重新打量了这个颜容清新的小表妹一眼,孙玉珍撇了撇嘴角,似赞赏似讥讽,招招手道,“说说,有什么计划对付这死丫头?弄的她越惨越好!方能泄我心头只恨。”   冰儿附耳过去,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,扬了扬手里的东西,悠悠的笑了。   “啧,够毒,我喜欢!”孙玉珍拍拍冰儿的小手,斜眼看了她一眼,勾了一边的唇角道,“你不是一直眼馋爹送我的那套珍珠领袍子吗?只要这次的事情成了,我就送了你。”   “多谢表姐!”冰儿笑了笑,别有深意的目光,投向了远处的俊美身影,透着贪婪,透着霸占,“不过,其实冰儿更想要的,是另外的。你要牧绍闲,我要他。”   顺着冰儿的目光,孙玉珍看到了子非鱼,顿时恍然大悟,半讥讽道,“哟,小丫头思春了?也是,算你有眼光,这小子是个俊的让人流口水的,若不是姐姐我看上了绍闲哥哥,哪里轮得到你占这便宜?”   “是,表姐割爱了。”冰儿乖巧的点头,那低垂的眸中,却是隐有一丝憎恨划过。   “也罢,肥水不流外人田,便宜你,总好过便宜那女人!”孙玉珍摆了摆手,一脸大度的模样。   “表姐,他们过来了呢,快起来罢!我这有绢子,擦擦脸。”冰儿看一眼远处,赶忙扶着孙玉珍站起来,又掏出绢子给她擦脸,使劲儿擦了几下,才将脸上的脏污泥巴擦去了。   “快点快点!可干净了?”见牧绍闲一行人朝这里这来,孙玉珍急得跺脚道。   “干净了表姐,美的很呢!保管男人看了,个个都想往上扑。”冰儿挽了孙玉珍的胳膊,绕着胸前的发辫,幽幽的笑了。   “你这是什么破比喻,你以为我是你娘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?”眉头一颦,孙玉珍尖利一声,一把甩脱冰儿,朝着牧绍闲迎了过去,只留下一脸晦暗不明的冰儿,正午的阳光照射下来,眼眸深处,仿佛燃烧。   一群人都陆续围过来,坐在河滩边烤鱼,气氛渐渐热烈起来。   一个时辰后,烤鱼的香味弥漫,饥肠辘辘的众人立即开吃,吃的那叫一个香。   苏清婉举着被自己烤焦的小鲫鱼,满头黑线,怎么都下不去嘴。虽然肚子里抗议的“咕噜噜”叫,但是两面都烤成炭黑了,吃下去会不会被毒死?苏清婉一边看着别人的鱼流口水,一边对着自己的烤鱼撇嘴。   狠狠心,将那焦糊的鱼肉举到了嘴边,正要将外面焦的那层咬掉,却被一只有力的胳膊钳住手腕,沉厚的嗓音在耳畔响起,“焦了还吃。”   “啊哈哈哈,不能浪费嘛!”苏清婉睨一眼皱眉皱眼的子非鱼,笑眯眯道。   “吃我的!”   “吃我的!”   两只胳膊忽然斜刺里伸过来,子非鱼和牧绍闲,同时将手中的烤鱼,递到了苏清婉面前,两双眼睛,灼灼的盯着她。   “我还是吃小鱼子烤的好了。”苏清婉轻笑了笑,在众人各异的目光里,接过了子非鱼递过来的烤鱼。   子非鱼深邃的棕色眼眸里闪过一丝得意,而牧绍闲精致的脸膛却是一黯,正怔忪着,胳膊被坐一旁的孙玉珍摇晃了起来,娇嗲道,“绍闲哥哥,人家的鱼也烤焦了,人家肚子饿了嘛!”   “给你给你。”牧绍闲不耐烦的将手一伸,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瞟向吃的正香的苏清婉,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,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。   “哇,烤的一级棒啊,没想到小鱼子你这么有一套!”苏清婉边吃边赞叹,朝一旁的男人眨了眨眼。那鱼肉烤的金黄金黄的,肉质细嫩鲜美,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味,尤其在这样的青山绿水间享用,别有一番情趣。   “小鱼叔叔叔叔,我也要!”天天如法炮制,吊着男人的胳膊,乌亮亮的大眼睛,却是盯着他手里的另一支鱼不放,不停的吸溜着口水。   “给你,慢点儿吃,有刺。”子非鱼笑了笑,宠爱的将另一支递到了伸出的小胖手里。   小家伙兴奋极了,捧起那鱼就要吃,却被苏清婉阻拦住,“等等宝贝,娘亲给你加点儿好东西!”   说着,在天天扑闪扑闪的惊讶眼神中,苏清婉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来,给小家伙的鱼肉上撒了一层,这是她自制的调料,里面有胡椒粉、孜粉、洋葱、葱、油,抹上去再吃会更香。   小家伙边撕咬鱼肉,边兴奋的跳脚,“哇哦!好好吃!”   众人见小家伙吃的那么有滋有味,都纷纷向苏清婉讨要调料,洒在自己的鱼肉上,再一尝,果然口感更佳,纷纷竖起大拇指,交口称赞。   侧了侧头,苏清婉却发现,身边的男人正拿起自己烤焦的那鱼,撕开外面焦黑的一层,慢条斯理的吃着。   “小鱼子,这个不能吃了!被我烤成这样,你也敢吃?”嘿嘿咧了咧嘴,苏清婉汗颜道,“你不怕拉肚子?”   “娘子不是神医吗,怕什么?”子非鱼棕色的眸,盛满了浓郁的笑意,在深秋灿烂的阳光里炸开,极富魅力,几乎不动声色之间,夺人心魄。 “哈哈哈,说的是!”   一巴掌拍在子非鱼的肩头,苏清婉心情愉快的大笑几声。不挑食的孩子,她喜欢!   “……”被苏清婉狠狠一拍,某男猝不及防,薄唇磕到焦鱼上,沾了一嘴黑灰,额头不由坠下三根黑线。   吃完半条鱼,苏清婉觉得渴,便起身道,“小鱼子,帮姐看着儿子,姐去那边弄点山泉水来喝。”   “苏姑娘,不嫌弃的话,我这里有水。”   一道柔和的女声响起,苏清婉一低头,便看到一双清亮如一泓秋水的明眸,冰儿举起随身的水囊,微微笑道,“那野外的水,谁知道干不干净呢,还是喝这个罢!冰儿特意从家里带的茶水,很解渴的。”   望着那双带着殷殷期待的美眸,苏清婉如何忍心拒绝呢?凝视了冰儿那张娇柔的小脸片刻,轻笑了笑,“如此甚好。”   伸手接过水囊,苏清婉一仰脖子,便灌了几口,复又坐下,将水囊递还给冰儿道,“多谢了,冰儿。”   “大家相聚就是朋友,何必跟冰儿如此客气?”冰儿嫣然的笑,随即低下头去,继续小口小口的吃鱼,那眼眸底不易察觉的划过一丝阴冷的狡黠,旁人没有在意,苏清婉却是看在眼中,眼眸略深了深,嘴角浮出一抹深意来。   凑到子非鱼耳畔,苏清婉咬了几句耳朵,也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。   “冰儿姑娘,我这支给你。”子非鱼忽然出声,性感的声线低低的,带着迷离的蛊惑意味,将手中新的烤鱼递过去。   “啊,多谢子非哥。”   似乎没想到子非鱼会对自己献殷勤,冰儿简直是受宠若惊,舌头都差点打结了,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,小口咬了起来,垂下眼帘,羞涩的不敢看子非鱼那双棕色的迷人眼眸,甜蜜的笑意,一直蔓延到了嘴角。   “你别光顾着你情郎,那苏清婉怎么还没动静?到底你这药,管不管用?”孙玉珍凑过来,皱着眉,小声的问道。   “急什么,这药要半个小时后才发作。一会子我将她骗到小林子那边去,好色炳已经在那等着了。”冰儿一边优雅的吃着,一边挑了挑眉头,满是自信,“我这药啊,可是强力的,别说一个女人了,就是一头熊,也会发情的。”   “是就最好了?”孙玉珍一边的唇角微翘,露出一个恶毒的眼神来,“让大家都看看,她是怎么一个浪货,让这贱丫头永远翻不了身。”最重要的是,她的绍闲哥哥永远不会要她了。   “啊,肚子好痛……”苏清婉忽然叫了起来,面色大变,弯眉绞在一起,咬着唇,一副痛苦到抽搐的模样,只差在地上打滚了。   “啊,这是怎么回事?!莫非吃了不干净的东西?”众人都惊住了,齐齐望向苏清婉,牧绍闲和子非鱼几个关系近的,更是急得脸都白了。   “大家都是吃的这烤鱼,都没事啊!苏姑娘吃错啥了啊,痛成这样?!”众人议论纷纷,满是诧异。   “是她!冰儿,我苏清婉哪里对不起你,你要这般害我?”苏清婉死死咬唇,弯着腰仿佛直不起来,一把直直戳向身边一脸无辜的冰儿,“是你在水里下毒!是不是!”   “不,不是!你肚子疼,管我何事?”冰儿惊了惊,一张尖尖小脸上也是无比错愕,这药效,发作的怎么这么快,忒的奇怪?!   “拉她见官!”苏清婉厉声吼道!烤山柴。带能再带点酱料边烤边抹酱料味道更   “什么毒药!明明只是春药!”冰儿猛然跳了起来。   “噢偶……你下药!”众人立时明白过来,一脸鄙夷,不屑,纷纷投向冰儿的目光,都跟冰锥似得。众人心中都觉十分不齿,看不出来长得这么纯的小姑娘,下手这么毒,居然用春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。   “啊!”冰儿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小嘴,惊觉情急之下,说漏了嘴!   “不打自招。”一声冷笑,苏清婉缓缓松开了抱着肚子的手,直起了身板,目光如淬毒的箭一般,射向心虚的冰儿,“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了!”这冰儿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,反正不是什么好事,苏清婉从一开始就提防她了,果然。   “你,你怎么会没事?”冰儿惊恐的道,诧异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,她明明看到苏清婉喝了她的茶水!此时如今,她一点也没看到苏清婉发热发浪的模样,相反,她的眼眸像钉子,仿佛要钉死她一样。   “你以为姐会相信你么?”苏清婉冷笑连连,嫣然道,“那不过是障眼法罢了。那点儿小伎俩,也敢在姐面前卖弄?”   “你好狠毒!”牧绍闲眼眸一冷,怒气勃发的指着冰儿道,“以后我们出游,不欢迎你!你不要再出现了。”   孙玉珍甜美的大眼睛转转,柔声对牧绍闲道,“绍闲哥哥,冰儿到底是我表妹,她只是年纪小贪玩罢了,她不是故意……”   “你也闭嘴!”牧绍闲冷厉的眸,扫过孙玉珍,严肃的道,“若是这件事你有份,你也不必出现了。”想到方才若是丫头喝下了那水,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堪之事,想想他的背后便一片发寒,对那冰儿恨之入骨,以及带冰儿来的孙玉珍也厌恶起来,丫头是他带来的,若是她出了什么事,他一辈子都不会好过。   “不关我的事啊绍闲哥哥!都是我这个表妹自作主张!”见牧绍闲如此恼怒,孙玉珍赶忙撇清和冰儿的关系,免得惹火上身。   “哼,你会不知!难不成不是你授意她这么做!孙玉珍,我一向知道你不待见丫头,却没想到你这般狠毒。你表妹和丫头不过是初次相见,若非你指使,有什么理由害她!”牧绍闲眉头皱的死紧,双眸里满是怀疑。   “不,绍闲哥哥你听我说,是她跟我说她爱慕子非!一定是表妹她嫉妒成狂,才对苏清婉下手的,跟我真的没关系!”   孙玉珍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,唇边抿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来,眼神中珠泪盈盈,“绍闲哥哥你相信我,我没有……”   看孙玉珍一脸可怜无辜相,牧绍闲的面色这才和缓了些。   “表姐你……”冰儿微微颦眉,表姐明明同意了的,怎的出了事,就统统推到她的头上?让她做替罪羊!   “啪”一个利落的巴掌甩过来,打的那冰儿的脸一歪,孙玉珍挑着眉头,瞪眼道,“你真是不争气,谁让你下毒害人了?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表姐的?你是我带来的人,你若是弄出什么事,岂非给我难堪?”   假装又有些心疼,便伸手去扶冰儿,悄悄附到那冰儿耳边,孙玉珍低沉道,“好好给我闭嘴,我会替你报仇的。敢乱说话,我弄死你。”   苏清婉冷眼旁观,看着这孙玉珍演戏,心中微微冷笑,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嘛,好戏还没开场呢?   冰儿睨一眼孙玉珍那张满是假笑的脸,心中不禁一抖,默默的闭上了嘴,正要扶着孙玉珍的胳膊站起来,却忽然弯下腰,感到腹中一阵绞痛。“啊,哎呦……痛,你,你对我做了什么?!”冰儿惊惧不已,小脸发白,捂着肚子在地上滚,手指颤颤的指向了苏清婉。   “你对我做什么,我就对你做什么咯?”苏清婉嫣然一笑。   “你下毒……”冰儿唇齿发白,额头上汗珠滚滚而下,小脸纠结成一团,显然十分痛苦。不可能,她根本就没有碰任何苏清婉的东西,怎么会中招的呢?眼角余光,扫到子非鱼那棕色眼眸中的厌恶和鄙弃,她脑中顿时灵光一现--那条鱼!   “是鱼,鱼有毒!”冰儿挣扎着,在地上翻滚,像一条上了钩子的鱼。   “还不算太笨,脑子总算转过弯来了。”苏清婉蹲下身,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,冷笑道,“如何,滋味好受么?”   敢得罪她?   哼,她苏清婉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人若犯我我必诛之。冰儿对子非鱼的情意,对于两世为人的苏清婉来说,岂有看不出来的?她不是防备她么,那就让她梦想中的情郎,亲手为她献上毒药,毒烂她的心肠,原本这冰儿狡猾的很,还不容易上当,可惜啊,爱情里的女人都是瞎子。   “苏清婉,你这毒妇,居然给我表妹下毒!”瞟了苏清婉一眼,孙玉珍怒道,“还不拿解药来?”   “没有。”苏清婉轻笑一声道,“抱歉了,我没有随身带解药的习惯。”   “丫头,她会怎样?万一闹出人命来……”睨了地上打滚呻吟的聂冰儿一眼,牧绍闲微微皱眉。   “也不会如何,顶多是肠穿肚烂罢了。”苏清婉站起身,居高临下的睨着冰儿那张疼痛到变形的小脸,眉眼轻淡,勾唇道,“好好享受。”   “小鱼子,我们去那边划船罢!”   苏清婉笑盈盈的一指河岸边停靠的一只渔船,拖了小鱼子和天天就走,边走边向众人招手道,“有没有想划船的,大家一起来啊。”   众人一哄而上,簇拥着苏清婉往前走去,对于聂冰儿,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,大家都懒得理会她,牧绍闲追上来,挤到苏清婉身边道,“丫头,那冰儿要不要紧?咱们不能那样丢下她罢?”   “死不了的,姐有分寸。”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,苏清婉斜了牧绍闲一眼,冷冷淡淡道,“只是给她点小教训罢了。你来不来?不来就回去陪你那对姐妹花!”   “当然来!”牧绍闲扭头看了一眼,回头果断的道,“今日本来就是为了陪你散心。只要丫头你开心,让我做什么都行!”   孙玉珍看到牧绍闲追着苏清婉一行人走远了,心里大急,就要起身去追,衣袖却被地上的冰儿紧紧扯住,她扯了一下没扯开,顿时一颦眉,高声嚷嚷道,“放手啊讨厌鬼!”   “表姐,我好痛,我痛的快死了!”冰儿面色苍白,满头都是淋漓的大汗,死死攥住孙玉珍的衣袖不肯撒开,哀哀求道,“你陪陪我,帮我找郎中,不要走!我求求你了。”   “神经病!你算个什么玩意儿,我要去找绍闲哥哥,撒开!”一脚蹬开了冰儿的手,孙玉珍厌恶的瞥了冰儿一眼,小跑着往前冲去了。   “孙玉珍,你会后悔的!”死死一咬唇,摸着被踩红的手背,地上滚翻的冰儿,眼中露出了可怕骇人的神色来。表姐不让她好过,她也绝对不会让她表姐好过!她要让她知道,她这个打小被她看不起的表妹,也是会咬人的!   河岸边,苏清婉租了一条船,众人都上了船,渔夫老头划着船,木船渐渐向河中心而去,孙玉珍坐在船板上,心里暗道好险,总算赶上了,若是看不着自己的男人,可就要被那狐狸精勾走了。   众人坐在一起笑闹,苏清婉则站在船头看风景,江岸边的秋风瑟瑟的吹,吹皱一池江水,也吹皱她的心。衣袂飘飞间,她的背影有种遗世独立之感。苏清婉忽然想起小学课本上那一句--热闹是他们的,我什么也没有。   好想找一个人,懂她的人,陪她看细水长流。突兀的,眼前就闪现出那个霸道又别扭的男人,挥之不去。   正无聊的伤春悲秋呢,苏清婉眼角余光一闪,瞥见有不明物体接近,仔细一瞧,原来是孙玉珍,她不动声色,嘴角却流露出点点冷意,怎么,终于按耐不住了吗?   娇躯极快的撞过来,孙玉珍猛的伸手一推,嘴角有狰狞的笑,去死吧苏清婉!苏清婉被那大力一推,身子一个趔趄,就往河里栽去,就在那一瞬间,她猛然拉住了孙玉珍的胳膊,使劲儿往下拽去!   “噗通--”   江河里水浪溅起,两人一起掉入了河里,深秋的江水是冰寒刺骨的,孙玉珍不识水性,惊慌的在水里扑腾,苏清婉略通一点水性,但还是被江水冻得瑟瑟发抖,但,这就够了!在江水里,苏清婉潜到惊慌失措的女人身边,使劲儿拉扯孙玉珍的头发,乱挥乱抓,甚至撕开了她的衣襟!跟她斗?!在现代的时候,姐好歹也在游泳馆里练过狗刨式!   “救命啊!”一边呛水,孙玉珍一边冒出头来,谁知一冒头,就被背后一只手,又死命按进水里呛水,呛的她肺都要炸了,四肢像疯了一样在江面扑腾!   隔着水波,苏清婉能模糊的看到船上的诸多人脸,虽然她将孙玉珍折腾的够呛,但是江水实在太冰了,冻得她身子都麻了,她哆哆嗦嗦的展开四肢,正想用唯一会的狗刨式游回船上,陡然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掌,环住了她柔韧的腰肢,紧接着,以优美的姿势,带着她往船边游去。   很快,苏清婉就被拉上了船,一扭头,她看到子非鱼站在那里,*的全身,薄薄的布衣贴在精修的上半身,凸显出绷紧的肌肉线条,甚至隐隐能看到人鱼线,充满了致命的诱惑,惹的船上的女人一阵花痴的偷窥和尖叫。   苏清婉蜷缩着,冻得上下牙齿都在“咯咯”打颤,望着还在江河里落水狗一样挣扎的孙玉珍,嘴角勾笑。   猛然,她身躯一僵,感觉他炙热的手掌贴上她湿哒哒的背部,一股精纯的内力,源源不断的传输进她的体内,驱散掉她身体的寒气,等子非鱼收回手掌时,苏清婉惊异的发现,她的身上居然暖和了很多,身上的布衣都干了一点,靠,原来这男人还有吹风机的功能?!   这时,孙玉珍也被根苗和丁艳秋救了上来,像条死鱼一样,被拖到船上,众人围过来,惊骇的发现,她脸上,脖子上不仅有抓伤,她的衣裳居然是开着的!露出了里面吊脖子的粉红色肚兜来!那肚兜款式还特别小而精致,露出了一大片雪腻的肌肤,看的众男差点飙鼻血,一个个的又是羞臊,又忍不住不看,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!   瞥了一眼,苏清婉心中奸笑,这肚兜做的真省布料啊,她这次可是给船上众汉子发福利了!谁叫孙玉珍居心不良想溺死她,她不是常骂她是名声不好的贱货么,这次她也送她一顶“好名声”罢。   “啊!衣裳怎么开了!不许看不许看,谁看挖谁得眼!”丁艳秋抹一把脸上的水迹,这才发现吓呆的孙玉珍,胸前一片春光乍现,一边惊叫,一边蹲下去,想将那衣裳给孙玉珍重新扣上。   “啊啊啊!”被丁艳秋那么一喝,孙玉珍才反应过来,瞄了一眼自己的胸部,她陡然发疯似得尖叫起来,双手死命拢住自己的胸部,一把将丁艳秋推倒在地。   “玉珍玉珍你没事吧?你这身上,到底怎么搞的啊!”丁艳秋爬起来,摇晃着孙玉珍的肩头。 ☆、第101章 谁偷了我的烧鸡   “噗噗噗”从鼻孔和嘴里喷出几口水来,孙玉珍面色方才变得有点人色,咬的牙“咯咯”响,也不知是冻得,还是气的,手指钢针般的戳向苏清婉,声音扭曲尖厉的拔高,刺人耳膜,“是她!苏清婉你这个贱人,你暗算我!是你推我下水的,你这个混蛋!”   “恶人先告状啊?是你想推我,用的力太大,自己反栽下去了呢?”苏清婉冷撇了撇嘴,优雅的锊了锊发丝道,“看来真是有天老眼呢。”   “你胡说!是你,是你扯开我的衣裳,还在水里打我,你这个贱女人,是你想毁我的名声!”孙玉珍狠狠的咬牙,甜美的大眼中泛起羞辱之色,那凶残又愤恨的表情,仿佛要冲上去将苏清婉撕裂。   “飞机场有什么好看呐?再说了,谁看到我扯你的衣裳了?但是你刚才推我,相信有不少人看到呢。玉珍啊,我理解你现在心情不好,不过你也不能乱咬人啊。”   苏清婉嫣然笑了笑,一副被冤枉了的委屈模样,眨巴着眼睛道,“刚才我明明想救你来的,你不断挣扎,我难免误伤了你,大家说,是不是这个理儿?”   众人回想了一下,皆深以为然的的点头,本来嘛,在河中救人就不是一件容易事,不断挣扎的时候,是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,否则一不小心,自己也容易被拖累淹死,所以苏清婉的做法,也没有什么错啊!   众人再看向那孙玉珍的眼神,便有些觉得她不知好歹的意味,她推了人家,人家不计前嫌的去救她,她还反咬一口,哎,怎么会有这种人,以为自己是村长闺女就了不得了。   孙玉珍被那一句“飞机场”,气的差点吐血,虽然不太懂是什么意思,但是从苏清婉的表情和神态来看,也猜得出是说她的胸平,敢情她的胸,都被在场的人看了个精光了,那她日后还如何嫁人?还有什么颜面?   想到这里,孙玉珍气的两眼一翻,差点晕死过去,丁艳秋忙着给她掐人中,她才幽幽的醒转了来。   一醒来,她便找苏清婉拼命,猛然爬起来,滴着一身的水,凶猛的朝苏清婉撞去,大吼一声道,“苏清婉,你去死罢!我抓死你!”   可惜,她连苏清婉的一片衣角都没碰着,手腕便被牢牢卡住,子非鱼一把摔开她的手腕,棕色的眸,在秋阳和江水的印衬下,泛出腾腾的煞气来,“谁敢动她,我不介意送她去喂鱼。”   江水之上,墨发飘飞,那张倾国的颜,带着冰冷的意味,仿佛要将江水冻结,那精修的身影,瞬间绽出汹涌澎湃的气势来,发际线下的额角处,一个鱼型印记隐隐透出妖异的红光来,犹如神祇入魔!要将周围的一切威胁碾碎,化尘。   凝视着男人滔天的气势,在一片女人的惊叹花痴声里,苏清婉娇躯抖了抖,额头上坠下三根黑线,大哥你不是走俊美高冷神祇路线的么?这一副地狱修罗的模样,你是要闹哪样!咦,额头还有刺青?刺青还会发光?之前她怎么没有注意到,哇塞,牛叉哄哄的样子啊!   摄于子非鱼的凌冽强大气势,珍丁艳面色一白,不自觉的“蹬蹬”后退,一直倒在丁艳秋的身上,才停下了敬畏的脚步。   “啊,快看,她的脸……天啊!”忽然,人群中骚动起来,众人指着孙玉珍的脸,面露惊恐之色。   孙玉珍慌了,扭过头,一把抓住丁艳秋,急问道,“我的脸出什么事了?”   “啊!”丁艳秋也骇了一跳,看到孙玉珍半边脸,肿胀的老高,难看的吓人,“玉珍,你的脸……肿了!”   孙玉珍登时捧住自己的脸,一连串的打击,让她几乎崩溃了,指着苏清婉尖叫道,“我的脸,我的脸怎么了?你对我的脸,做了什么!”   “我可没有碰过你的脸。”看到孙玉珍的脸陡然变成猪头脸,苏清婉也吃了一惊,心中疑惑起来,看这样子,是中毒了啊。   “你骗人,你这个贱货……你看我和绍闲哥哥好,你就陷害我,要毁我的容,你好毒的心肠!呜呜……”   孙玉珍终于绷不住,梨花带雨的哭起来,只是以她现在这副尊容,看起来也是一朵骇人的烂梨花了,她急急的转向牧绍闲,一把抓住他的胳膊,哀哀哭诉道,“绍闲哥哥,你救救我,她害我,她害我啊!她想拆散我们,是她做的,是她做的啊……”   眉头微颦了颦,牧绍闲安抚的轻拍了拍孙玉珍的手,缓步走到苏清婉面前,面色也有些不大好,伸出手道,“解药?”   “你不信我?”   眉眼一挑,苏清婉一双冷眸,带着不可思议的光,定定的睨着牧绍闲,半分也不肯错开。眼神中许多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,渐渐归于无形。   “不是我不信,而是……丫头别玩了,把解药拿出来!刚才害你的人是冰儿,你要罚也罚了,为何要迁怒到玉珍的身上?我知道她是任性了些,小姐脾气大了些,但是她没有坏心的。”   牧绍闲拧眉,沉着一张脸,缓缓道,“女人最重要的便是容貌,你这么对她,不觉得有点过分吗?”   脑子里轰然炸开,苏清婉只觉得有片刻的空白。   她没有坏心的……没有坏心的……的……   想用春药害她,不算坏心?想推她下水溺死,不算坏心?原来,只要有一张白梨花的脸,就可以楚楚动人,蛊惑男人?原来,只要滴几滴西施泪,她所做的一切恶行都不算坏心?   只是我没想到,那个不相信我的人,是你--   心里钝钝的疼过了又细细的疼,原来无论将这颗心,锤炼得如何坚如铁石,还是会痛,会流血。牧绍闲于她,一直是温暖的存在,也一直是特殊的存在,她以为一辈子都会如此,她从来没想过,有朝一日,他会为另一个女人,化身伤人的利刃,将一切切割的,面目全非。   原来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停驻,原来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信任。   “娘子说了,非她所为!”仿佛看穿苏清婉那一瞬间的脆弱,子非鱼不动声色的挡在她面前,对着牧绍闲那双质疑的眼,眼锋冰冷。   “不是她,还会有谁?只有她,从来都这么恨玉珍!”   挑了挑精致的眉宇,牧绍闲凝视着子非鱼身后的身影,胸腔里仿佛有什么要迸发,寒声道,“有什么冲我来!为什么要为难她!”   “是我做的又如何?”深吸一口气,苏清婉轻轻拨开子非鱼,走到深秋艳艳的阳光下来,微扬下巴,眉眼淡漠。   “你总算承认了!”牧绍闲一把抓住孙玉珍的手,仿佛宣誓一般,提高了声音,重重道,“她的脸就算烂了,我也会娶她,而不是你这个蛇蝎妇人!”   话一出口,望着那张瞬间血色抽离的小脸,牧绍闲的心尖一痛,仿佛裂开一道缝隙,他也不知道,自己为何会如此冲动,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!   这些年来,他一直都默默的包容她,对她好,从来也没有放弃过她,可是……他觉得累了,以她的名声和不堪的过往,是进不了牧家大门的,她和他,他根本就看不到将来,她不会讨他娘亲的欢心,也没有办法洗清自己的过去。   虽然,他也很喜欢她的孩子,但是,天天毕竟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啊!一想到,要帮别的男人养孩子一辈子,他的心里就觉得苦涩难言,觉得自己窝囊,没面子。   他对她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,他挣扎过,他犹豫过。   可是刚才他头脑一昏沉,脑海里便想起了他娘亲的叮嘱,“儿啊,玉珍是村长闺女,只有她才配得上你,我们牧家的媳妇,就应该,哦不,是必须是那样清清白白人家的闺女。忘了那个女人,她不适合你。”   理智告诉她,丫头不能给他的一切,孙玉珍能。   然而,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,他还是后悔了。他嘴巴动了动,想说点什么弥补,却已经来不及了,说出去的话,泼出去的水,覆水难收。   “随便。”苏清婉扯扯嘴角,冷冷的昂着头。   蛇蝎妇人?   原来在他心里,她是这样的存在,真可笑,枉她还以为,他们即便没有夫妻缘,也可以是高山流水遇知音。   蛇蝎就蛇蝎罢,反正她从来也不想当好人。   “绍闲哥哥,你真好呜呜呜……人家好感动哦!”孙玉珍激动的吊在牧绍闲的身上,此刻,她倒真的希望自己的脸,是苏清婉做的手脚了,或许反而成全了她和牧绍闲。   可惜,孙玉珍说了什么,牧绍闲已经完全听不到了,他面色苍白的望着苏清婉那张荣光淡淡的小脸,后悔的想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!   “苏清婉,你还不拿解药来?我回去告诉我爹!让他把你赶出村子!”孙玉珍得意洋洋的道。   “反正你脸烂了也有人娶你,你急个屁啊!”无比讥讽的一声,苏清婉冷淡道,“孙玉珍,你想清楚了,真的是姐对你下手吗?你仔细想想,谁碰过你的脸?”   “应当是亲近之人,才能下手。”沉吟了一下,苏清婉补充道。   特么的,要不是被冤枉,她才懒得管这破事!不过,想要平白诬赖冤枉她,做梦,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,最重要的是,若是这个罪名坐实了,孙玉珍一家都不过善罢干休,娘亲和哥哥在村子里的生活,也会受到影响。   最亲近的人……   孙玉珍脑子一转,眼神忽然古怪起来,“莫非是……”   “哎呀玉珍,莫非是你表妹?清婉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,上午我还瞅见你表妹拿绢子给你擦脸呢。”似乎想起了什么,丁艳秋登时叫了起来,“一定是她!我觉得苏清婉也不像那种人来着!”   “这,我也不知道……”孙玉珍心里顿时乱成麻,暗暗一咬牙,呐呐说道,“那丫头,居然有那种胆子?若果真是她,我非整死她不可。”   “要知道是不是她,很简单。”苏清婉转身对划船的船夫,喊了一嗓子道,“船家,靠岸!”   一行人走上河岸,聂冰儿果真还躺在那里,四肢无力,呻吟声却已经小了很多,从面上的表情来看,显然已经不那么痛了,看到玉珍和丁艳秋等人气势汹汹而来,又见那孙玉珍如她所愿,一脸红肿,她心中一虚,颤抖着嘴皮道,“你们,你们干什么!”   丁艳秋也不理她,高颧骨耸动了两下,在孙玉珍的指使下,在她身上一顿搜,从她怀里掏出一条帕子来,交到苏清婉的手上。   低头闻了闻,苏清婉淡淡道,“的确有毒,这帕子浸润过毒汁,会使人脸红肿溃烂。”   听到苏清婉的话,冰儿的脸瞬间煞白煞白,下意识的往后退,喃喃道,“表姐你也怪不得我,谁让你那么坏,那么毒,从小就欺负我!从来就看不起我娘和我!”   “你这贱蹄子,为啥害我!”孙玉珍冲上去,便是拳打脚踢,抓着冰儿的发髻,就把她的头往烂泥地里撞,一时间泥浆飞溅,疯狂叫嚣道,“你敢毁我容,我也要让你这张小脸划!花!”   “你娘是个贱胚子,你也是个小贱人!你娘勾搭我爹的龌蹉事儿,别以为我不知道!你和你娘,就是我孙家的两条看门狗罢了!”   “去死去死去死! ”   那张甜美的小嘴里,不断的喷出恶毒的话语,一串又一串,那张肿胀扭曲的小脸,看来令人心惊,泥地里也有些碎石块,孙玉珍狠狠的扭着冰儿的发髻,往那碎石上划,不顾她的声声惨叫,将她一张雪嫩的小脸,划得血肉模糊。   “不,不要侮辱我娘,不是那样的……呜呜……表姐你放过我罢!冰儿不敢了……”冰儿颤抖,尖叫,愤怒,求饶,最终像一条死狗一样,被扔在了河滩上,孙玉珍似乎觉得还不过瘾,狠狠一口,淬在冰儿脏污染血的脸上。   看着这亲人相残的一幕,众人无不摇头,面上神情复杂,幸灾乐祸的,看热闹的,怜悯的,不一而足。然而人群最后的牧绍闲,却是一张精致的脸容苍白如雪,连指尖都颤抖起来!他误会了她!冤枉了她!他竟然……不相信她。   打的过瘾了,孙玉珍才想起自己的脸,拦住了苏清婉,傲然道,“救我的脸!要多少银子,我给。”   “你去找郎中罢。”苏清婉拂袖而去。   尼玛这是求人的态度吗?是求抽的态度罢!瞧这张脸,拽的二五八万似得,这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,人品问题,看不顺眼的人,她不高兴救。   出了这许多事,众人也没有多少兴致了,便告辞,各自散去了。   苏清婉一行人,也准备回去,苏清婉便吩咐那两个男子汉,去河滩上拎剩下的鱼,她则在原地等着,等了片刻,忽然眼前一黑,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了过来。   牧绍闲一把拦住苏清婉,精致的脸上,是难言的表情,“丫头,我错了,我……”   “让让,你的脸太大,挡着我的视线了。”   苏清婉一脸冷淡,她什么也不想听。她向左,他也向左,她向右,他也向右,苏清婉一顿脚,白眼道,“好狗不挡道!”   那无比疏离的神色,让他陡然间觉得心痛,他不怕她生气,撒泼,唯一怕的便是她不理他。当一个女人,安静的不吵也不闹,只能说明,或许她已死心,哀莫大于心死。   他悔的肠子都青了,或许是看到她和那个样样比自己优秀的男人在一起,他嫉妒,他发狂,或许是因为想到和孙玉珍在一起的好处,或许是被迫娘亲的压力,总之,他就那么,该死的,要命的说错话了!   “丫头,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你就当我被鬼迷心窍了,我不该怀疑你,我混蛋,你扇我吧!只要你能开心一点!”牧绍闲无比真挚的眼神,趁机抓住苏清婉的手,就往自己脸颊上招呼。   “你说真的?”眼珠子转了转,苏清婉忽然问道。   “当然,只要你能解气!”牧绍闲斩钉截铁,拖着苏清婉的手,装模作样的贴上自己的面颊。   “好,你说的!”   苏清婉抽出手,深吸一口气,使出吃奶的力气,左右开弓,“啪啪”狠狠两巴掌,抽的高瘦的牧绍闲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。毕竟他常年读书,锻炼的少,身子骨不像下田的汉子那般结实,这两下苏清婉用了十成的力道,还是够他受的!   “啊!你真打啊!丫头,你怎么出手这么重……嘶,好痛,牙都松了!”牧绍闲捂着红肿的瘦脸颊,使劲儿揉,一脸郁闷。他怎么也没想到,苏清婉不仅真打,还下死手!这女人,是真的往死里抽啊!   “吁”长出了一口恶气,苏清婉甩甩抽的火辣辣的小手,笑的狡黠无比。占便宜的事,她从不放过!手都抽疼了,真爽。   真讨厌男人虚伪的那一套了!讨打,还当女人都是好哄好糊弄的,说几句软话就过去了?混蛋,她要是心慈手软,她就不是现代新女性。   “丫头啊,你打也打了,可以原谅……嘶……”抽痛了一下,牧绍闲艰难的道,“原谅我了罢?”   “考虑看看咯。”苏清婉别开脸,嫣然的笑,眼神里却是淡漠高远,仿佛天际游动的云彩,令人难以捉摸。   此时,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也走过来了,天天率先冲到苏清婉面前,张开小胳膊护住,很凶的瞪着黑宝石似得大眼睛,“噗噗”朝牧绍闲吐口水,“呸,坏蛋叔叔,惹娘亲生气!天天要和你一刀两断!”   苏清婉顿时汗哒哒,这都哪里学来的成语,还用的这么不伦不类的,不过小家伙的拳拳爱母之人,还是感动的她鼻子发酸啊!   “儿子,这种人咱们不跟他生气,不值得。”苏清婉拉了小家伙道,“咱们回家去!”   “娘子,这里还有好些鱼!”冷冷的瞥过牧绍闲,子非鱼一扭头,献宝似得将盛满鱼的木桶呈给苏清婉看。   “哇,收获颇丰嘛!走,回去给你们做鱼吃!你们想吃什么鱼呢,我拿手的可多了,有清蒸鱼,酸菜鱼,冷锅鱼……”   夕阳的余晖,随着她们的脚印洒了一路,看着身边一大一小的两只,苏清婉心尖弥漫上温馨的感觉。   一行人将牧绍闲晾在原地,欢笑着一路走远了,只留下风中流泪的某男,无比愧悔。   翌日。   离苏溪村半里外的坟场。   子非鱼给他的师傅立了一个衣冠冢,正在拜祭。   高大的槐树前,摆着几只大瓷碗,装着烧鸡,水果一类,子非鱼又点上一炷香,将香插在地上,磕了几个头,嘴里喃喃念叨,“师傅,我是你一手带大的,一身的本事都是你传授的,如今你就这么走了,徒儿很惦记你,不知道您老人家,在下面过的如何?吃的好不好,穿的暖不暖……”   “你放心,徒儿会经常来看你的,你看,徒儿还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吃的烧鸡!你闻闻,真的很香!”子非鱼低着头,棕色琉璃似得眸中,涌出淡淡的伤感来,“师傅您老家别惦记我,徒儿如今在苏溪村过的很好,你不必再担心我了……”   “唔……唔……”   “什么声音?”子非鱼霍然起身,一把抓住苏清婉的胳膊,皱眉道,“好像是师傅的声音!”   “哇,你别神神叨叨的好不好!你师傅不是去了,还能给你地府传音?!”苏清婉挣脱开子非鱼的胳膊,白眼道,“这里是坟场啊大哥,你这么说很吓人的,我看八成是你思念过度,出现幻听了!”   “不是,我真的听到师傅的声音!我不会听错的!”子非鱼颦眉道,“难道师傅他老人家,有话捎给我?”   “捎你个大头鬼,这也信!”苏清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,环顾了坟场一周,摩挲着下巴淡淡道,“不过么,我刚才似乎也听到有个老大叔的声音啊!”   “对吧,你也听到了!”激动的一把抓住苏清婉子的手,子非鱼激动无比,语无论次的道,“一定是我师傅,一定是!”   “拿开你的,爪子。不要借机吃豆腐啊,哼!”苏清婉拂开子非鱼的爪子,理智的分析道,“姐可是无神论者!才不相信那些鬼怪之说,或许呢,咱们听到的,只是路过农夫的声音,或者来祭拜亲人的家属村民,很正常的嘛!”   “是这样嘛……可是那个声音真的好像……”棕色的眸立即黯淡下来,子非鱼一脸失望,勾着脑袋道,“或许的确是我太过惦记师傅了。”   “你和你师傅自小相依为命,他现在突然走了,你一时难以接受,出现幻听,也是情理之中的事,过一阵子就好了!”看子非鱼一副难过的模样,苏清婉心头有些不忍,走过去,拍拍他沉厚的肩头,劝慰道,“放心吧,你还有我们呢!我,月荷,还有天天,我们都会支持你的!”   子非鱼赤红了眼,默默点头。想到师傅平日里对他的种种好处,他心里无端的难过起来。   “师傅说,在他有生之年,看到我能独立生活,他便能安心了,可惜他终究没有看到……”子非鱼双肩微抖,棕色的瞳仁里有隐忍,痛楚。   “对了你师傅是因为什么去世的?生病?我听说你说过,他身体一向很健朗啊。”苏清婉闲得无聊,便忍不住问道。   “额……我也不知道,师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病痛,只是有一日,忽然跟我说他感到自己大限将至,命不久矣,交代我了一些事情之后,便去了闭关的山洞里,圆寂了。”   “你亲眼看到他圆寂了?”眉头微微一挑,苏清婉好奇道。   不知为何,她总觉得有点儿古怪,这位武功高强的世外高人,无病无痛的,死得似乎也太随便了,因为据小鱼子所说,他师傅死之前还精神抖擞,满面红光呢。   “这倒没有。”子非鱼呐呐道。   “那你咋知道他圆寂了?”苏清婉狐疑的瞪眼道。   “因为师傅说,他要是没出来就是死了。我在山洞前守了三日三夜,师傅都没有出来。”子非鱼眼眸中流露出伤感道,“不是升天了,还能是什么?”   “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,傻小鱼,会不会你被你师傅摆了一道?”苏清婉忍不住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,“有没有可能,你师傅这样做,另有目的呢?”   “怎么可能,师傅为什么要骗我,不会的!”子非鱼坚定的摇头,淡淡的坐在师傅的墓前,“你想多了。也不必这么安慰我,我知道,师傅不会再回来了,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。”   “不是为了安慰你啊傻小子!”苏清婉摇摇头,眼神里闪过一点狡黠的光芒道,“虽说高人做事是高深莫测,但是你师傅这么疼你,没理由死之前不让你在身边,看不到你,他才舍不得死呢?”   从和子非鱼的聊天之间,苏清婉能感觉到,这个云鹤子大师,是相当疼爱子非鱼的,并且对他十分放心不下,怕生性单纯的他,会不适应外界的生活,简直就将他当成儿子看待,这么爱徒心切的师傅,怎么会宁愿孤寂的死去,也不要徒弟在跟前?情理不通嘛。   “或许,师傅他老人家是怕我太过伤心,不能接受吧!”子非鱼默默叹口气,长发随风而舞,略感伤道,“总之师傅去了,这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,孑然一身。”   “瞧你,又煽情了!”苏清婉白眼道,“逝者已矣,我们活着的人能做的,就是珍惜当下。”   “娘子,你不要离开我,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。”子非鱼忽然拉住苏清婉柔滑的小手道。   “你神经啊你!又来了!”触电般甩开子非鱼的手,苏清婉瞪眼道,“都说别来这套了,肉麻兮兮的,很容易招人误会的好不!虽然是我不好,我利用你在我娘面前演戏,是我对不住你,但是你多少体谅我一下,我娘亲身体不好嘛,我不想刺激她,懂?你以后还是喊我名字吧。”   子非鱼低了头,默然不语,青丝飘飞间,露出那双低垂着棕色琉璃眸,无限沉痛。   “哎呦你别这样了,姐又没说不管你!”苏清婉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,走上前拍着子非鱼的肩头,柔声道,“振作起来,好好过日子,你师傅泉下有知,也会以你为傲的。”   “唤你婉婉如何?”子非鱼抬眸,沉厚的眸中隐有期待。   “嗳,只要不喊什么娘子,随便你了。”苏清婉随意道。   “对了,婉婉你等我一会。”子非鱼转身就走,运起轻功,往最近的小店铺飘去,沉厚磁性的声音传来,“我要去多买点纸钱来烧给师傅,让他老人家在底下有钱花。”   “呵,还真是孝顺小子。”苏清婉在槐树边坐下,靠着大槐树,没事薅着野草玩儿,一边半眯了眼,等待子非鱼回来。   忽然觉得渴了,苏清婉随手从大碗里摸出一只小苹果,在袖子上擦了擦,嘴里喃喃道,“大师,我吃你一个苹果,您心胸宽阔不会介意的喔?”   苹果刚送到唇边,“咻”一道劲风射来,苏清婉还没反应过来,苹果就滚落到了地上!   苏清婉惊愣的瞪大了眼睛,瞬间跳了起来,“谁?!”没有人回应,她敏锐的眸,扫过坟地的四周,四周空荡荡的林木坟头间,只有深秋的冷风穿梭来去,半个人影也没有。刚刚那一瞬,她明明感应到了什么,又似乎没有。   怪了。   莫非真的有鬼?   这么一想,苏清婉背脊也不禁寒恻恻的,虽然她是无神论者,但这个世界上,的确有很多东西是解释不通的,比如,她的穿越?真的有鬼也不稀奇啊,她还是现代飘来的一缕孤魂呢。   “对不住啊大师,我不吃了不吃了。不过就一个苹果,您用不着这么小气罢!”嘟嘟嚷嚷的说着,苏清婉将小苹果又摆回大碗里。这什么一代大师,一点儿大师风范都没有!   正要将手收回来,忽然僵住,望着中间的一只大碗,苏清婉的眼睛登时大了一圈!烧鸡,没有了,凭空消失了。   “谁,谁偷了我的烧鸡?!”苏清婉登时跳了起来,这次她很笃定不是鬼了,鬼哪里会啃烧鸡的?槐树后有个荒草凄凄的大土堆,似乎是个荒坟,后面传出细细碎碎的声响来,苏清婉的视线立即就锁定了!就在那里!   蹑手蹑脚走过去,苏清婉探头一看,一个穿的邋里邋遢,蓬头后面打赤脚的老乞丐,戴个斗笠,正蹲在荒坟后,两手揪扯着鸡肉,满嘴是油的大啃特啃,吃相极其难看,粗野豪放,简直就像是饿了几年刚放出来。   “噢!老乞丐你敢偷姐的鸡!还给我!”苏清婉一把揪住老乞丐,怒气冲冲的道。   “喏,还给你咯。”老乞丐摸摸小胡子,油光光的大掌伸过去,只剩下了一个鸡骨头架子,嘴里哼哼道,“小气,真小气。”   “你这个为老不尊的东西,给死人的东西你也偷,你还要不要脸了!”苏清婉气的直瞪眼,揪着老家伙的衣领子不放,不过这老东西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,隔得近了,身上一股酸臭味儿,闻的苏清婉几欲做呕。心里暗道倒霉,今日出门一定是忘了看黄历了,遇到这个么讨厌的臭家伙!   “什么偷偷偷,这么难听!这东西本来就是给我的嘛!”老乞丐摇摇头,将骨头放进大嘴里唆了唆,很是满足高兴的样子。   “呵,你不止偷,你还厚颜无耻!”苏清婉几乎要抓狂了,气冲冲道,“这是人家孝敬他师傅的,你不许吃啊!”   “不知道我就不吃了!”老乞丐咕哝一声,眼神闪出贪婪的光,“渴了,嘿嘿,再吃几个水果!”   “不行,姐不同意!”苏清婉赶忙拉扯住老乞丐,一把抓住那油腻腻,补丁累布丁的大褂子,谁知那老混蛋在她面前一闪,就不见了踪影,定睛一看,那老家伙已经滑到了衣冠冢前,开始一手一个苹果,也不擦,就往大嘴里送,“咔嚓咔嚓”咬的欢快。   还大喇喇的坐在衣冠冢前,交叉着双腿,露出长满腿毛的脏污大脚,丝毫不把苏清婉放在眼里!   没时间去计较老乞丐的无礼,苏清婉心头一凛,却反而冷静了下来,这老乞丐不简单!单说他刚才的身法,快的可怕,只一闪就没了踪影,她的武功又不弱,却是连他的头发丝都没抓住!他到底是什么人?难道是传说中的丐帮长老?   就在苏清婉捉急之时,眼角余光一瞥,就看到乡间小路上,子非鱼运用轻功回来了,速度快的就像一朵移动的云,转眼就到了跟前。   苏清婉像见了救兵,大喜,迎过去一把拽住子非鱼,“小鱼子,有个老混蛋仗着本事好,抢你师傅的东西吃!你快去收拾他!打得他满地找牙!”看到子非鱼回来了,苏清婉登时有了底气,小鱼子的武功可比自己高明了不少。   “师傅!”子非鱼朝槐树下一看,竟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,失声喊道!   “你说什么,师傅?”小脸一僵,苏清婉整个人顿时石化,声音干巴巴的从喉咙里挤出来道,“你师傅不是圆寂了吗,小鱼子你到底有几个师傅?!”   “他就是我师傅!”子非鱼激动不已,连滚带扑的跑过去,打量着他师傅道,“师傅,你,你是人是鬼啊!你不是已经死了吗!”   “呸呸,臭小子,谁说我死了!尽说些不吉利的话!”那老乞丐一根鸡骨头扔过来,瞪眼道,“你可别咒我死啊!你师父我还想长命百岁呢!”   “师傅,你没死,你真的没死啊!太好了呜呜……”子非鱼激动的扑了上去,抱住了他师傅。   “咳咳,臭小子真没出息!”云鹤子欣慰的咧着大嘴笑,顺便将满手的油污,在子非鱼的干净的背上蹭了蹭,道,“师傅又没死,你激动个屁啊!”   “……”苏清婉满头黑线,站在她的角度,可是将这云鹤子大师的龌蹉小举动看的一清二楚,不带这么坑徒弟的罢!不过人家师徒情深,有她什么事儿呢,于是她双臂抱胸,冷眼旁观。   “哎呦你撒手,别妨碍师傅吃东西!”云鹤子嘿嘿贼笑道,“还有啊师傅跋山涉水,已经几个月没洗澡了,身上说不定有些跳骚之类,会爬到你身上哦……”他这个徒弟向来好洁爱干净,这也是他的一个软肋,哈哈。   “啊……”子非鱼赶忙一松手,赤了眼,瞪眼道,“师傅,你干嘛捉弄徒儿?明明没死,干嘛诈死?”   “咳咳,那不是你小子笨嘛!”看到徒弟的脸色越来越黑,云鹤子老脸干笑了几声,搓着手道,“这件事说来话来,咱们晚点慢慢说,晚点说哈!”   “鱼儿啊,这女人是谁?”云鹤子伸出一根脏兮兮的手指,指指苏清婉,冲子非鱼挤眼道,“这婆娘很凶的哦!”   “师傅,她是徒儿的朋友,她是好人!”子非鱼赶忙道,“刚才的事,她不是故意的,她不知道您是徒儿的师傅!您老别生气。”   “切,你小子真是不一样了,从前只知道师傅师傅,如今有了女人,还知道护着女人啦,师傅我都没开口呢,瞧你紧张的!”云鹤子撵着一撇小胡子,笑的意味深长,“不错不错,有乃师风范!”   “师傅,不是你想的那样的。”子非鱼俊脸一红,瞥了苏清婉一眼,颇有几分不自在。   苏清婉却落落大方,款款上前,一抱拳,不卑不亢的道,“原来是云鹤子老前辈,失敬失敬。大家都是自家人,方才误会一场。还望老前辈不要介意才好。”   “哈,不介意不介意。”云鹤子摸了摸肚子,满足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,眼里闪过一丝狡猾的光,贼笑道,“不过我刚吃饱,困了,有没有地方睡大觉?!”   苏清婉和子非鱼面面相觑,在子非鱼恳求的眼神下,苏清婉转过脸,点了下头。 ☆、第102章 有了女人不要师父?   苏溪村,小院。   云鹤子霸占了苏清婉的竹躺椅,舒舒服服的仰躺着,一边摸着小胡子,一边惬意的晒太阳。   此刻的他,洗了澡洗了脸,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布衣裳,还拖上了一双苏清婉不知打哪弄来的布鞋,总算脱离了乞丐的范畴,有点儿样子了,不过--距离苏清婉心目中仙风道骨的大师形象,还是差了不知多少个档次。   “苏丫头啊,茶水茶水!”   “苏丫头啊,水果水果!”   “苏丫头啊,点心点心!”   ……   苏清婉忙忙碌碌的奔跑,送这送那,一头黑线,为毛有种跳进坑里爬不起来的赶脚呢?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啊!要不是看在这老家伙是子非鱼师傅的份上儿,她真想一拳头砸扁那张鞋拔子脸。   吃吃吃,也不怕撑死!   “师傅啊,到底发生了什么!”子非鱼搬张凳子,坐在云鹤子的对面,沉着脸哼哼道,“你最好给徒儿一个合理的解释。不然徒儿就不认你这个师傅!”   “臭小子你想欺师灭祖啊!”云鹤子抓了一只白梨啃着,一边瞪眼道,粗声大气道,“师傅还不都是为你好!混小子!”   子非鱼一把抢过云鹤子兜着的那篮子水果,冷了脸道,“说不说。”   “臭小子,长本事了!好好好,我说我说。”云鹤子搔搔耳朵,坐直了身板,盘着双腿开始讲原因。   原来,他见自己的爱徒子非鱼不肯下山接触世人,担心这样清心寡欲的生活,会影响他的身心健康,在软硬兼施不奏效之下,便想出一个狠招--诈死,留遗言。   说做就做,他果断进了山洞,放下洞门,假装圆寂,其实呢,早就悄悄从后面的一条秘道跑路了,他去了哪里呢?他下山之后,反正也闲的没事做,就去了苗疆那一带,找他的死敌挑战去了。等他玩够了从苗疆回来,发现爱徒果然被自己的临终遗言逼下了山,深感欣慰,但是徒弟走了,他一个人住在大茅山上又倍感无聊,于是下山寻找徒儿,几番打听,便找到了苏溪村。   “师傅你耍我。”子非鱼阴了脸道。   “咳咳……那个你看你现在不是过的挺好的嘛!”云鹤子一边抠脚,一边嘿嘿乐。   “我不会跟你回大茅山了。”子非鱼冷着脸道。估计他被师傅卖了,还帮着数钱呢,真是……可恶啊。   “谁说我要逮你回大茅山了傻小子!这里有吃有喝有的住,实乃人间妙处啊,师傅也舍不得走了嘿嘿。”云鹤子随意的往竹躺椅上一趟,惬意的翘着两条腿。   “师傅你不会想在这里养老罢?”子非鱼满头黑线。   “臭小子你不会想赶你师傅走吧?啊,有了女人不要师父?”云鹤子直瞪眼,一巴掌拍过去,“别忘了是谁又当爹又当妈,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?”   子非鱼一闪,躲了开去,皱眉道,“不是啊师父,只是这里是婉婉的家,我们师徒俩在此打扰,多有不便的。”   “我不管!”云鹤子立即装死的躺了下去,“那是你的事。”   “……”子非鱼一头黑线。   苏清婉扶额,特么的她是造了什么孽!这小的米虫没解决,又来一条老米虫!敢情她家是大米缸么!   “嗳,嗳……”忽然,云鹤子捂住腿了叫了起来,长宽微黑的脸膛上,微微皱眉,神情痛苦。   “又怎么了?”瞥一眼云鹤子,子非鱼没好气的一声,但是眸中还是遮掩不住的关切之色。   “师傅要死了!”云鹤子粗低的声音低吟道。   “死了?又来这套!”子非鱼有些着恼,显然不信。   “你师傅是腿上有恶疾。”苏清婉淡淡的声音响起,带着清冷的严肃表情,方才第一眼看到云鹤子,她就看出他面色不对,身上有暗疾,虽然云鹤子功力高深,掩饰的很好,但是她目光何等敏锐,自然是逃不开去的。   “而且,很严重。”睨一眼子非鱼,又补上一句。   “呵,这丫头倒有些本事!”云鹤子眼睛一亮,转向子非鱼,可怜兮兮的耸肩,叹道,“师傅死之前,就想吃饱喝足,好上路。”   见子非鱼动容,云鹤子又一挥手,咬牙道,“快,有什么好吃的,都给师父我端上来!”他的腿又发作的厉害了,钻心的痛,就连下地一步都疼入骨髓,根本无法行走自如,这些时日,若不是有高深莫测的功力撑着,他也无法活着走到苏溪村来了。   “不过是腿前有疾,死不了,甭想仗着这个,在我这里蹭吃蹭喝!”苏清婉摇摇头,走到云鹤子面前,一脸的轻描淡写,出手如电,探住了云鹤子的腕脉。   病未入脏腑,有救。苏清婉神色稍松。   “丫头,你有办法?对了我听鱼儿说,你精通歧黄之术?”云鹤子登时来了精神!精叟的老眼亮了亮,很快又黯淡下去,“不过老夫这个病嘛,不是一般病症,棘手的很,哎,或许是命该如此。”   “的确很棘手,是怪症。”苏清婉掀开云鹤子的裤腿,眉头狠狠一皱,只见那小腿上长了硕大一个毒疮,不断往外流出腥臭的脓水来,仔细查看了一番后,沉吟道,“不过,也并非不能治。”   “真的?”子非鱼大喜,拽了苏清婉道,“婉婉你一定要救救我师父!”   笑了笑,苏清婉脸上闪过一丝狡黠,淡淡道,“死不了,顶多锯一条腿了!保命要紧嘛!”   “我不要断腿,老夫宁可死了算了。”云鹤子脸一黑,一脸哀恸,“老夫一世英名,才不要做瘸子!”   “师父你别任性了……能保住命就不错了。”子非鱼劝道。   “不要不要不要!”云鹤子将头转向一边,生气不语。   “噗,好了好了,我逗前辈玩的呢,谁叫他为老不尊欺骗小鱼子!不用锯腿的。”苏清婉肃了肃小脸,转向子非鱼,吩咐道,“去杀一只鸡。”   “啊?哦。”子非鱼怔愣了一下,虽然不明所以,但是还是速度去办了。   苏清婉割下一块新鲜鸡肉,贴在了疮口上,不多时,云鹤子感觉到伤口中,似乎什么东西在难耐的拱动,在众人惊异的目光,一条金头蜈蚣缓缓的爬了出来,往那鸡肉里钻。   “原来是那个么鬼东西!”云鹤子操起鞋底,“啪”的拍死,又狠狠碾了几下。   “前辈,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?”一边给云鹤子擦掉黑紫色污血,上药,苏清婉一边问道。   “嘿,瞒不过你这丫头!”云鹤子摸摸胡子拉碴的下巴,愤愤道,“定是苗疆那死老头,打不过我就整我!哼,下次让我遇到,定要弄死他,看那小老儿还怎么整这些歪门邪道!”   “师父,你觉得如何了?”子非鱼见云鹤子的表情舒展了些,立即问道。   “咦,真的不痛了哈哈!苏丫头果真医术高明啊,就连苗疆老头的小伎俩,也难不倒你!”云鹤子高兴的哈哈大笑,拍着子非鱼道,“鱼儿啊,这次你可救对人了!托你的福,师父可是捡回一条老命。”   “没什么大碍了,这草药连敷七日,便可以痊愈了。”苏清婉包扎起伤口,面容淡淡。   闻言,子非鱼师徒皆是欣喜万分。   “对了小鱼子,杨红杏上午来过,说她那儿还需要二十份药材,辛苦你咯。”苏清婉招手道,“走,她急着要,我和你一起去弄。”   “哦。”小鱼子点点头,神色浮起一丝不自然,转头对云鹤子道,“师父啊,你先在这里休息,我和婉婉先去忙了。”   “去吧去吧!”云鹤子不以为意的招手,望着两人神神秘秘的背影,倒是好奇起来,这两人再弄什么药材?   他向来好奇心重,如何忍得住不去看看?扶着竹躺椅,站起身,拖着包扎的腿,一瘸一拐的就往后院的药棚子走去,走进药棚子,见苏清婉和子非鱼正在忙碌配药,云鹤子好奇的凑过去,大嘴里念叨道,“鱼儿啊,这是配什么药啊?”   “额……”子非鱼微窘。   “我瞧瞧!鹿茸、鹿鞭、淫羊藿、冬虫夏草,咦,还有阳起石!噢噢噢噢……师父教你辨认草药,你小子居然背着师父……”云鹤子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,眼睛眯眯的望着子非鱼。   “师父,不是啊……”子非鱼一头黑线。   “嗳,这个师父拿手啊!师父有个很妙的助阳方子哦嘿嘿嘿。”云鹤子招招手,贼笑道,“来来来,师父教你!”   “……”苏清婉汗颜,没想到这个云鹤子还是个全能通。不过也好,总不能收留他们师徒两个,白吃白住吧,能让他们做点事,赚点钱是最好了,暂时就让他们帮自己配配药材。   看师徒两忙的很起劲,苏清婉就放心的交给他们,走了出去。   “鱼儿,这个苏丫头蛮能干的么!”云鹤子挤挤眼,促狭道,“快点弄到手做媳妇,师父也就放心你了。”   “师父你说什么啊,我和婉婉的关系不是跟你解释过了,只是在她娘亲面前演戏而已!”子非鱼一边精细的称着药材的重量,一边闷闷道,“徒儿只是在这里暂住而已,赚点银子就会搬出去的。”   ------题外话------   近日家里事情很多,要办酒很累,亲亲们多理解哈。^_^   怕忙起来断更,只能少传点,几天后就会恢复。 ☆、第103章 云流墨归来!   “傻小子,你用点心,演着演着不就成真的了!”云鹤子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头,眯了老眼笑,“有机会就放手追。师傅支持你!”   “呐,这个可是师父你说的,不许耍赖啊。”子非鱼唇角微扬,棕色的眸中闪过一切热切。   “笨蛋!你是师父唯一的爱徒,师父不帮你帮谁!”云鹤子放荡的搓着手笑,嘿嘿道,“说起这个,师父可比你有经验的多了,想当初啊,师父我可是风靡大江南北,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迷倒万千闺中少女的……”   “打住!”子非鱼撇嘴道,“每年都说这个你烦不烦!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……”   晚饭,苏清婉做了三菜一汤,土豆,豆芽等,还有一个豆腐汤,大家围坐着吃饭。   天天和云鹤子玩了一下午,倒是很快就熟稔了,一口一个“胡子爷爷”喊得亲热,苏清婉不由摇头,这老家伙跟个老顽童似得,倒是蛮有小孩缘的。   云鹤子瞪大了眼,扫视了一圈桌子上的菜,不由将筷子一拍,长吁短叹道,“我要吃烧鸡。”   “没有,爱吃不吃。”苏清婉扒饭,白眼。   “你不给我烧鸡,我就赖着不走。”云鹤子双手环胸,耍无赖道。   “少来,你有打算要走吗!”苏清婉很不客气的戳穿了他,淡淡道,“现在家里添了两张嘴,当然要节省一点了!在咱们村子,吃肉那是很奢侈的好嘛!你再不吃,等会子只有锅巴啃了!”   “哼。”云鹤子甩头,瞪眼。   其他三人迅猛的吃,都不搭理他……   半个时辰后,云鹤子坐在堂屋门槛边,半蹲着,老眼泪汪汪的啃锅巴,咬的“嘎嘣嘎嘣”的响,两撇小胡子一翘一翘。这个女人还真是凶悍啊,一点也不买他的账,就连他宝贝徒弟,都被那女人拉拢过去了!   呜呜,女人果然是祸水!   当初他上大茅山,隔绝尘缘就是对的!   院子里,天天正缠着子非鱼教他武艺,两人打打闹闹的,忽然子非鱼似乎想起了什么,拿过天天手中的匕首,递到云鹤子面前,“师父你瞧瞧这个!这把匕首,可是您跟我说过的,排名天下第一的匕首?”   “啪嗒--”   大手一抖,锅巴从手掌中掉了下去,云鹤子只瞥了一眼,激动的面色都变了,整个人都是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,一把抓住那把匕首,劈手夺了过去,静静的抚摸着那匕首上的七彩宝石,嘴皮抖道,“七星出世,谁与争锋……这是哪里来的?”   “徒儿也不知!是一个男人送给天天的。”看师父激动无比的样子,子非鱼无比奇怪。   “是他……真的是他……”云鹤子老手握捏着匕首,老泪纵横。   “师父你哭了?”棕色的眸闪过震惊,这么多年,子非鱼从未见过师父情绪波动如此之大。   “瞎!怎么可能,风沙太大了。”粗粝的大掌抹抹老眼,云鹤子强挤出一丝僵笑道。   风沙?子非鱼环顾四周,安安静静,小院子里哪里来的风沙?不由微微颦眉,心中的诧异越来越深,到底为什么,师父见到这把匕首,会有这么大的反应?师父嘴里的“他”,又是谁?!   这一夜,苏清婉给西侧屋的床上,加上了一床被子,师徒两人,便睡在了西侧屋。   只是这一夜,云鹤子辗转反侧,时而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,似乎有很多心事。   翌日清晨,卯时三刻。   子非鱼早早就醒了,如同往常一样,洗漱完毕之后,走到院子里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。   因为昨夜老是被师父吵醒,他严重睡眠不足,此时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,打着呵欠往外走。心里无限怨念道,好困好困啊,困得恨不得倒在地上再眯一会,真是的,也不知道师父搞什么鬼!   今天还答应了婉婉去药园子帮忙呢?如今困成这样,真怕走路都会睡着。   半拉着眼皮跨出堂屋门槛,另一只脚还没完全走出去,忽然,有阴风起,吹起他一头的青丝,他敏锐的感觉到,一道充满威胁力的强大气场,瞬间笼罩住了他的周身!那种冷意,寒入骨髓……阴冷到了极致,好可怕的气息!   瞬间清醒,子非鱼缓缓抬起棕色的琉璃眸,朝强大气势的来源望去,一个男人,正冷冷坐在院中,双腿交叠,一副邪魅慵懒的姿势,嘴角噙着一抹邪气的低笑,五官精致到了极致,霸气也膨胀到了极致!子非鱼对自己的样貌向来很自信,从来没有见过胜过自己之人,但是看到男人的一瞬间,他终于知道,什么是,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。   男人阴厉的盯着他,盯着他的眸光,仿佛他已经是一个死人。   “你是谁?”子非鱼镇定了一下,缓缓开口道。对手太强大,他早已凝神戒备,暗暗运起全身的真气,准备御敌,原本有在师父,万一动起手来,胜算也大些,可惜师父偏偏伤了腿!   “你没资格知道!”邪笑一声,男人的脸瞬间如罩寒霜,全身真气涌动,催的小院子里的花木都禁受不住,东倒西歪,他双手一提,澎湃的一掌,闪电般击向子非鱼!   子非鱼立即接招,使出全身力道,才勉力化解了男人的一掌,但是被那威力足以劈山倒海的掌风压迫着,他还是“蹬蹬”后退几步,胸口被那一掌打得直发闷,血气翻涌,棕色的眸流露出骇然来,震惊的喊道,“混沌掌!为什么你会?!”   混沌掌是他师父云鹤子的独门秘笈,天下至刚至阳的掌法,非本门弟子不传,所以见眼前来路不明的男人使出,他才如此惊讶!   这套掌法他也会,只是练得火候,远不如眼前这个恶魔般的男人,混沌掌共有九层,五层以后,便越来越难以突破,需要非人的意志,才能磨练而成,而以他卓绝的天赋,都只练到了第六层,而这个男人,居然已经突破了第八层!据师父说,这套混沌掌,练到第九层,基本上是天下无敌,鲜逢敌手了,虽然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吹牛的成分,但是子非鱼却是见识这套掌法巨大的威力的。   对于眼前的绝尘男子,居然化解了自己凌厉的一击,云流墨微眯了眼,深邃的眸底也闪过一丝震惊,缓缓道,“认得混沌掌,有点见识。”   一大清早的,看到这男人,他的心情很不爽,他必须死!   又是凌厉的一掌,混沌掌第三式“开天辟地”,男人满面杀气,直直的拍向子非鱼的面门,一时间飞沙走石,狂风滚滚,小院子里的植物都被狠狠摧残,球球都吓得“嗷呜”一声,将狗头缩回了狗窝里!   子非鱼知道厉害,以灵巧的身法避开,两人缠斗在一起,子非鱼的额头渐渐冒出汗来,这人的本事比自己高上许多,就连师父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,这样下去,自己死定了!   天天推门出来,两只惺忪大眼登时睁的圆溜溜的!吓得扭头就跑,尖叫着大喊道,“娘亲娘亲!不好啦!”   听到儿子惊恐的声音,苏清婉赶忙走了出来,正巧撞上小家伙,低头道,“咋了?见鬼了 ?”   “娘亲,娘亲,你快去看,外面!”天天捧着小包子脸,狠狠咽了一口口水道。   “什么事儿啊!臭小子,不要告诉你遇事要镇定么!”看小家伙惊慌成这样,苏清婉也猜到不是小事了,何况她耳朵又不聋,院子里风声大作的,她早就觉得的不对劲儿了。   苏清婉拖了天天的小手,走出堂屋一看,云流墨和子非鱼正打得激烈无比,难舍难分……   云流墨?   苏清婉以为自己还没睡醒,揉了揉眼,果然是云流墨,这腹黑毒辣的家伙,果真是神出鬼没啊……看来是眼红她的小日子太舒坦了,又来搞破坏来了。   “靠!高手对决,很精彩啊。”苏清婉舍不得眨眼,推了儿子一把道,“宝贝,去屋里搬个凳子来,咱们观战!”   “遵命娘亲!”小家伙应了一声,立即屁颠颠的去搬了。   天天回来的时候,不止端了凳子,凳子上还兜着一盘瓜子,看的苏清婉啧啧称赞,“哇,你比娘还会享受哎!”   于是,母子俩在凳子上坐下来,边磕瓜子,边悠闲的观战。   “哇哦,娘,这套掌法好厉害!我之前求小鱼叔叔教我,他都不肯也!”   “宝贝,你学着点儿,一招一式都看清楚了!高手过招,招招都值得学习!”顺手摸摸儿子的头,苏清婉笑眯眯道,“要不咱们来赌一赌?赌注五两银子!你赌谁赢?”   “唔……我当然赌我墨叔叔赢了!”天天歪了歪脑袋,扑闪着大眼睛道。   “你这小子,你小鱼叔叔白疼你了!”苏清婉哼了一声,观看了一眼场中,漫不经心的道,“那娘只好押你小鱼叔叔了!”这臭小子,原来平日里和小鱼子套近乎搞得那么热络,都是为了学人家武功呢,臭小子真有心计,这云流墨一回来,小鱼子就被他抛弃了,可怜的小鱼子…… ☆、第104章 大结局(洞房花烛夜)   两个男人虽然打得晕天黑地,但是都是耳聪目明,耳听八方之人,听力和视力,都比常人要强上好几倍,母子俩的对话,自然悉数听进了耳中,两人面色都是十分黑暗了起来,这对母子也忒没心没肺了罢,居然拿他们两个,打赌!   “打归打,小心我院子里的花花草草,猫猫狗狗啊!”见狗窝前的那盆名贵兰草,被罡风带的东倒西歪的,苏清婉忍不住十分心疼的大喊。   “……”云流墨一张俊脸差点开裂!他不顾一切的来找她,她居然只关心这些破花破草!   原本子非鱼已经处于极度的下风,被云流墨逼的喘不过气来,趁着云流墨这一分心,他才侥幸躲过一掌,谁知他正庆幸呢,肩头一疼,那男人居然以鬼神莫测的角度,一掌拍在了他的肩头!   “噗……”   喉头一甜,喷出一口浓稠的鲜血!饶是子非鱼躲的快,还是中了招,好在他仗着身法的轻灵,将这无比霸道狠辣的一掌,卸去了七分的劲力!   靠!来真的!苏清婉霍然起身,紧张道,“住手!混蛋你要打死他啊!他是我朋友!”   见苏清婉在意子非鱼,云流墨深黑的瞳仁中越发血色翻腾,伸手就要出杀招!   “住手!”   一道沧桑威严的声音,带着莫名复杂的情绪,在众人身后响起,苏清婉扭头看去,正是云鹤子,他不知何时,已经站到了堂屋门口,那张长宽的脸膛上,却敛了平日里嬉皮笑脸,玩世不恭的神情,一脸肃然。   看到云鹤子,云流墨身躯微微一震!默然不语,深邃的眸中却是划过一抹深思。怪道那小子能认出他的拳法,原来……   “孽徒,你这是要师门相残么?!”云鹤子中气十足的一声吼,苏清婉却听出他浑厚的声音里有细微的颤动,仿佛情绪很激动。   此言一出,众人都怔愣住了,只有孑然而立的云流墨,面无表情,“你早已不是我师傅,我也不是你徒儿。”   “我要死谁,谁就得死。”   无比冰冷嗜血的声音,邪魅的在每个人的耳膜里回荡。   “好,好!”云鹤子哽住,恨恨的瞪了云流墨一眼,转身走到子非鱼身边,沉声道,“走,为师帮你疗伤!”   云鹤子扶着子非鱼往里屋走去,子非鱼觑一眼师父的脸色,按捺住疼痛不已的肩头道,“师父,那个就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,大师兄?!”  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大师兄,更没想到第一次见面,就差点被这个同门师兄要了小命,不过今日看到亲眼看到师兄,他才陡然间明白,这些年来,师父为何一直对大师兄念念不忘,这样优秀的人,这样鬼神莫测的功夫,的确是值得师父引起为傲的,只是那人对师父的态度也太……   云鹤子面色极其难看,长叹了一声,默默道,“小鱼你也看到了,他不认我这个师父……时至今日,师父也只有你一个徒弟而已。”   见师父神色寂寥,子非鱼也识趣的闭嘴,只在床榻上坐下,静心屏气,在云鹤子的帮助下,专心疗养起内伤来。   云流墨眯眼盯着苏清婉,黑眸阴沉。一阵子不见,这小女人的胆子愈发大了,竟然背着他,将这师徒俩弄到了这里!   “儿子你先回去,娘和你墨叔叔有些话要谈。”苏清婉被盯得毛骨悚然,感觉气氛不对,赶紧的低头对小家伙道。   “娘亲,别忘了我的五两哦!”天天边走边回头叮嘱道。   “知道了知道了!先欠着!”将小家伙打发走,苏清婉缓缓的扭过小身板,挤出一点笑意道,“呵呵呵,怎么过来也不打个招呼?你看我连茶水都没来得及烧呢!路过?”   “你这女人……”云流墨绷着脸,大手一扯,狠狠将苏清拉到怀里!   猝不及防,后背狠狠撞上男人坚硬的胸膛!靠,好疼,苏清婉冒眼泪,这男人的胸怎么硬的跟石头似得!不就是没买他赢,不至于对她这么凶罢!   “怎么,你很不希望我留下?”感觉到怀里的娇躯一僵,云流墨薄唇的一侧,邪气的微微勾起,双臂将她箍的更紧,更紧!生怕他一个放手 ,她就不见了一般。   “怎么会嘛,来者是客嘿嘿,你知道了我这个人最热情好客了!不过嘛--”眼珠子飞快的一转,苏清婉嘴角一垂,做着一副可怜相来,“大哥啊你也看到了,我这里总共就两间屋子,现在都住满了,实在没有地儿了!我这里庙小供不起大佛,您看您是不是……”   混蛋的,这男人有毛病,那么多银子,去西梁县里住又大又宽敞的客栈不好嘛,非要来挤她这寒酸小地儿?还嫌她不够头疼的?再来一条米虫的话,她估计真要找块豆腐撞死了。   看到云流墨的俊脸发黑,苏清婉赶忙对着手指,笑意盈盈的补充道,“啊!如果你没地儿住,不如你去住西梁县的悦来客栈,那里房间很好的!又大又宽敞又漂亮,在床上翻跟斗都不会掉下来,每个房间还配有单独的小恭房,对了,听说还有特殊服务哦!你懂得。”   挤挤眼,苏清婉迷昧的笑。   “爷要你服务!”云流墨有力的臂膀箍在她纤细的脖颈上,一点点用力,低头附到她耳边,寒声道,“想往哪里跑?”   “放开……姐快不能呼气了啊混蛋!”苏清婉拼命的掰扯着那修长的胳膊,探着头大口呼吸,小脸红红的喘气道,“服务你妹啊!你休想打姐的主意!”   “就你这样的,爷还没有兴趣。”精致的眉头微锁,云流墨不屑的撇嘴。   “是就最好了!就怕有些人口不对心!”尖尖瘦瘦的小脸上翻了个白眼,苏清婉恼怒道,“不跟你废话了!反正你要看儿子的话,也看到了,这里真的住不下,快走吧!”   “那是爷的房间。”黑眸中怒气凛冽,云流墨大手用力道,“要走也是他们。”这女人还真是拎不清啊!这么急着赶他走,好让她和他的小师弟勾勾搭搭,朝朝暮暮么?   受不了那家伙的霸道,苏清婉一抬脚,狠狠踩在云流墨的脚背上,云流墨吃痛一松手,她便趁机逃了出来,跳开几步,一边扇着火热的小脸,一边怒斥道,“那个是你师父啊。尊老爱幼懂不懂!”   “师父?”一声讥诮,云流墨邪魅道,“我没有师父!”   云流墨优雅的一招手,院子外立即窜进几条利落的黑影来,他冷冷的朝西侧屋撇嘴,语气森寒,“请他们走。”   “是!”那四个黑色劲装的护卫,立即朝里屋掠去!   “等等!”苏清婉大喝一声,拉着云流墨的胳膊揪拧了一下,小脸薄怒道,“我自己去。”   “乖,真懂事儿。”云流墨邪邪的低笑,眸底有得逞的得瑟。这女人下手真狠,掐的他胳膊生疼,不过这点儿痛对他来说,就跟被蚂蚁咬了一下,他轩昂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丝。   “混帐!连尊师重道都不懂,自己的师父都要赶出去,真是没有人性的家伙!”边咬牙切齿的咕哝着,苏清婉便甩着胳膊,大喇喇的往里屋走去。   “说什么?大声点!”低着头,漫不经心的旋转着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,云流墨阴冷的笑。   “没有啦呵呵呵呵……你既然要住,姐求之不得呢!”扭过头,苏清婉扯出一个僵冷的笑容,脚下步伐不停,走到堂屋里,那个家伙看不到的角落,她才甩了个大白眼,心中暗骂,大变态。   不一会,苏清婉便请了云鹤子师徒两出来,带了他们到隔壁的苏靖山家,将他们暂时安顿在哥哥家里,嘱咐了哥哥照顾他们,这才松了口气,方又回到自己的小院。   这一老一少,一个腿部有伤,一个受了内伤,她还真是放心不下,不过反正哥哥家就在隔壁,照应起来也很方便!不过院子里的那只就……很棘手了,想到这个,苏清婉一个头有两个大。   深呼吸了一口气,苏清婉才硬着头皮,踏进了篱笆小院。   院子里,几口箱子里摆放着精美的生活用具,还有崭新的被褥,男人的衣衫等,阿雎正指挥着一行人等,进进出出,打扫西侧屋,又将崭新的生活用具等往西侧屋里搬……   “小心点!这是爷最喜欢的盆景,仔细打了!”   “哎,那只绿釉瓶摆在这里!”   “擦干净,有一点灰,等着扒皮罢!”   这阵势,苏清婉看的一头黑线,这,这,这见鬼的男人不是真要长住吧?!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干,干嘛非要逮住她不放。   一转头,只见云流墨正慵懒的半躺在花渠边的长竹榻上,修长的指尖,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只深蓝丝绒的木质锦盒,他墨黑的眸低垂,长睫落下一片小小的阴翳,明明没有看她,她却感觉她的一举一动,都摄于他邪恶的眼底。   “阿墨啊,你要长期住在这里,不好吧?”苏清婉小心的一步步挪过来,干笑道,“你不知道,咱们这个村子里的人最八卦了!所谓人言可畏啊,还不知道说的多难听呢?对你的名声不好的哦!”   “哦……我不介意。”头也不抬,木质锦在他的手掌翻转,云流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。   靠!他不介意,可是她很介意啊!   “怎么,你很紧张?很不想我住在这里?”微一抬眸,云流墨大手一顿,阴测测的盯紧她。   “不是啦,我是怕你跟我抢儿子嘛……”轻咳一声,离那强势的气息远了一些,苏清婉调整了一下小脸,肃然道,“先说好,姐跟你没什么瓜葛,你要强住我也没办法,但是儿子是我的,你别想借机抢去。姐死也不会让你带走他的!”   盯着那张尖尖瘦瘦却一脸执拗的小脸,云流墨墨眸紧缩,俊颜腾的染上怒气,霍然起身,一步步逼近苏清婉,这小女人,竟然以为他是来抢儿子的,她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,稻草吗!他不止想要儿子,更想要的是……她。   一看不对,苏清婉转身就想逃,云流墨大手一拎,就将小身板拽了回来,死死贴近自己,一张阴鹜的俊脸猛地贴上去,在她耳畔冰冷粗哑道,“我想要的东西,从来跑不掉!”   “你这个臭男人,还讲不讲道理了!”苏清婉挣扎,被男人凌冽的气息逼迫,她的呼吸都急促而紊乱起来,小手怒推道,“你无耻,变态,不要脸!”   “你还有脸说我?你和刚才那个男的,是什么关系?!”大手怒掐住苏清婉的下颚,云流墨墨眸中血色蒸腾!当初他离开之前,这小女人威胁扬言要给天天找个后爹,他本以为这女人不是说说而已,没想到她真的胆大包天!   “关你屁事啊!”下颚一痛,苏清婉顿时恼了,一巴掌甩过去,纤细的手腕却被云流墨的大掌牢牢钳住!   “不许你跟他在一起。”云流墨暗眸沉黑,眼中的杀意令人寒入骨髓,低低怒道,“我见一次杀他一次。”   “偏要!姐的事你管得着吗,神经病!”苏清婉一脸怒容,拳打脚踢,十八般武艺都使了出来,就像是一只发疯的小兽!特么的每次遇到这只腹黑毒辣,她就要抓狂崩溃了!   “你敢!”云流墨拧眉,怒气狂涌,狂暴的将柔软的小身板摔到竹躺椅上!   “嘶,好疼……混蛋的什么玩意儿,杠死姐了!”滚到竹榻上,苏清婉顿时觉得屁股一疼,牙呲咧嘴的伸手一摸,摸出一只木质锦盒来,正是云流墨方才把玩的那一只,正是那盒盖上面菱形的雕花,戳痛了她的屁股,而那包覆着深蓝丝绒的盒子,很漂亮,足以吸引任何女人的目光和探究!   挺精雅的小盒子,里面是什么咧?!看那只腹黑的家伙,一直不离手,不会是……炸弹罢!苏清婉被自己的想法骇了一跳,伸手就想掰开盒盖!   一只大手斜刺里伸来,一把夺走盒子,狠狠掼在地上,还拿脚狠踩了两下,云流墨俊颜铁青,似乎不悦到了极点!   木质锦盒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力道,在云流墨精致绝伦的长靴底下,“咔哒”碎裂开,里面摔出一支什么闪亮亮的东西来,虽然看不真切,但是阳光反射了一下,射出一点耀目的晶光,刺了苏清的眼眸一下!   咦,什么玩意儿?   “这是什么啊?”好奇心害死猫,但是女人向来是忍不住好奇的!   “你不需要知道……”声线冰冷,云流墨看也不看苏清婉一眼,桀骜的眉头一扬,低沉道,“来人,清理掉。”   说罢,云流墨死板着脸,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,一转身,便进了西侧屋里。   待到男人精修完美的身形消失在堂屋的暗影处,苏清婉才大大的喘了口气,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,吐吐舌头,低声骂道,“果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!可怜姐还要跟这样的变态共处一室!天啊,来个雷把我劈死罢!”   “其实主子不是你看到的那样。”一道淡泊的声音,淡淡的在身后响起!   苏清婉吓了一跳,转过脸去,只见阿雎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边,面上容颜冷淡,目光却是沉柔和善的。靠,这些轻功高明的人,真是吓死人不偿命啊!   而且耳力这么好,刚才她偷偷骂云流墨的话,估计都给她听了去,万一她去打小报告,她岂不是死翘翘!   这么一想,苏清婉的额头滴下一滴冷汗来,嘿嘿干笑了几下,扯着嘴角道,“啊阿雎啊,好久不见,你还是这么美丽温柔端庄大方啊哈哈哈哈……看到你我很开心呢。”   “苏姑娘放心,阿雎知道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。”   仿佛洞穿苏清婉的小心思一般,阿雎微微笑了笑。她只是希望主子开心罢了,这对小情人闹别扭,她可不会去添乱的。   “我就说阿雎你是个聪明人嘛!不像那个冰山脸,嗳!”   苏清婉往西侧屋黑洞洞的窗口瞄了一眼,托着小腮,重重叹气。这人会不会有点儿精神分裂呢?一方面强调对她没兴趣,一方面又要黏着她不放!   “处的久了,你就会明白主子的一片心意的。”   阿雎淡笑了笑,目光柔和中别有深意,一转身,朝身后的两个劲衣男子吩咐道,“清理掉。”   立即便有人上前,清理地上砸坏的东西,苏清婉目光一闪,制止道,“等等,这是什么?!”   “苏姑娘何不自己看看?”   阿雎挑了挑眉梢,淡雅的盯着苏清婉,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好奇。对于漂亮的盒子,似乎很少有女人会不好奇,女人天生都是爱新鲜的,尤其,那盒子是主子拿来的。   弯了弯腰,苏清婉将打翻在地的木盒子掀开,露出底下一支精致的紫水晶珠花来,神秘幽深的紫色,晶莹剔透,在炫目的阳光下美的高贵而雍容。   “哇,很漂亮呢!”小嘴啧啧惊叹一声,苏清婉忍不住拿起来细看。只见紫水晶的质地很好,是稀有的紫龙晶,泛着最优雅纯正的紫色,整支珠钗用铜线缠绕固定,造型也十分特别,只是手工却显得十分拙劣,显然不是手艺娴熟之人所制。   指腹摩挲到一点凹凸不平处,细看之下,那钗柄上,居然还刻着她的名字,虽然是古代的繁体字,但是苏清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,小脸顿时震惊的呆住,转向阿雎疑惑道,“见鬼了!这,这上面有我的名字?”   “这本来就是主子准备送给你的。”阿雎挑着眉,笑,“主子从来不亲手为人准备礼物的,苏姑娘,你是第一个。”   “亲手?”摸着那有些粗糙的做工,苏清婉瞬间明白了什么,汗颜道,“不会是那个家伙,自己做的罢?”   阿雎颔首,凝视着那张充满震惊的小脸,耸耸肩道,“别说是你,我也没有想到。记得前几天,主子忽然问我女人喜欢什么,那我就随口说,喜欢首饰咯,没想到主子特意去了金钗记,跟那里的老师傅学的,这支钗,主子不眠不休的熬了好几个夜晚才弄好。其实苏姑娘,主子对你很有心的。”   “……”苏清婉满头黑线,“买一支不就好了,他不像那么闲的人呐?”   “自己做的才有意义啊,就说把你的名字刻上去,就费了不少功夫和心力的。”阿雎温和的说着,淡泊端庄的眼眸里却是隐隐闪过一丝羡慕,“主子他,真的很宠你……所以苏姑娘不要再误会他了,主子会伤心的。”   靠,那个家伙有心吗!有只怕也是黑色的,哪天剖开来看看才知道了!   “刻就刻了,还把姐的名字刻的这么丑!”撇了撇嘴,苏清婉把玩着那支珠钗,眸底却是滑过一丝莫名的情绪。  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说起来,也不是第一次收到男人的礼物了,可是这次的感觉,很奇怪呢!心里噗通噗通的,像有一只小兔子要蹦出来,想到方才那男人黑眸里充满了血丝,原来就是为了做这个,还真是……挺傻的。   “可惜了。”阿雎摇摇头道,“碎了,主子有令,还是扔了罢。”   “不成!这也太浪费了!这种紫水晶蛮值钱的呢?”苏清婉立即跳起来,攥着那支珠钗,扯着嘴皮笑了笑道,“碎了一点点也看不出来,残缺美嘛!姐就喜欢这样的!”   得瑟的将那珠钗往发髻上一插,苏清婉扭头就往里屋冲去了!看来她有点误会了那个家伙,想到方才他离去时阴沉冷漠的表情,她的心里也有点闷闷的,她还是去看看那个家伙有没有想不开,万一自杀她就罪过了!   凝视着苏清婉的背影,阿雎欣慰的笑了。但愿,这个女人能让主子过的开心一些。   “不知道主子是不是疯了!”东关仁拢了拢袍袖,走了过来,黑眸里有睿智的光,一脸担忧道,“为了这个女人,居然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!”   “韩贵妃已经是强弩之末,皇帝已经对她起疑,她在朝中的势力接连被铲除,如今孤掌难鸣,已经控制不住主子了。”阿雎淡淡转头道,“何况主子有我们保护,不必那么担心。”   “正因如此,我才更怕韩贵妃狗急跳墙,威胁到主子的安全。”东关仁淡淡的闭了闭眼道,“朝中局势瞬息万变,岂能掉以轻心?!如果韩贵妃的爪牙找到这个地方来……”   “此处偏僻,村子外面又有良妃娘娘派来的人马和我们的云骑军守卫,不会有事。”阿雎淡泊的小脸侧了侧,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。   “但愿。”东关仁点了点头,眸光深沉。   苏清婉走进西侧屋的时候,就见云流墨正坐在床榻上,盘腿而坐,床塌上已经摆放上一张方形梨花木黑漆小木几,上面摆放着一盘棋,而云流墨沉着脸正在下棋,自己和自己下棋!   听到苏清婉的脚步声,他头也不抬,黑眸只专注于棋盘之上,一脸深沉莫测。   一个人下棋那么变态?!她猜的没错,这男人果然有些精神分裂吧,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。   苏清婉走过去,笑呵呵的爬上床榻,盘腿而坐,眼见对面的男人还是臭着一张脸,不理她,嘴角溢出一丝愉悦的笑意来,“喂大哥,你用不着这么酷罢!姐哪里得罪你了?来来,看在姐心情还不错的份儿上,陪你大战三百回合?”   “喔……在塌上?”薄唇微扬,两指捏了一粒黑棋子,云流墨的臭脸总算舒展了一分,黑眸中闪过一丝浓重的玩味神情。   “对啊对啊,额……不对不对!”迅猛的摇头,苏清婉小脸一红,指着棋盘,声音重重的道,“姐说的是下棋!”   “爷从不跟菜鸟下棋。”勾了勾唇,漫不经心的落下一子,云流墨眸光犀利的一闪。   苏清婉登时火冒三丈,一张尖尖瘦瘦的小脸憋的通红!你才是菜鸟呢,你全家都是菜鸟!特么的太看不起人了!本来还想看在这家伙送给自己礼物的份上,对他好一点,如今看来,特么的她真是脑残了!   歪了歪头,苏清婉气呼呼的就要下榻!   她的胳膊忽然被人抓住,力道之大,掐的她的手腕生疼,一扭头,对上云流墨阴鹜的目光,没好气的甩脸子道,“抓住姐干嘛!姐日理万机很忙的好嘛,松手啊混蛋!”   “谁让你戴的?”云流墨紧盯着她头上的那支珠花,黑眸中复杂而阴冷。   “你不是摔了吗!我捡来戴戴怎么了?”苏清婉一撇嘴,愤然的盯着男人道,“不高兴就还给你咯!一支破珠花,你当姐稀罕!”   云流墨眼眸中的戾气缓缓消散了些,眯眼瞧了苏清婉半响,伸手从她如云的发髻间拔下,眼眸幽冷,“已经坏了。回头我再送一支给你。”   “不要!姐就要这支!”苏清婉一瞪眼,凶悍叉腰道,“你送不送!”   云流墨微微扬唇,大手一伸,稳稳的将那抹紫色,插入了苏清婉的发髻,冷峻的声音含了一丝莫名的温度,“女人,你还真是学不乖啊。”   “不乖又如何?你能拿我怎么样?哼,姐就是……啊!”   苏清婉娇躯一滚,就被云流墨霸气的拖入怀中,因为动作幅度太大,横亘在床榻上的棋盘都会打摔在地,黑白棋子“噼里啪啦”的欢跳跳动!   “棋都撒了,你这个疯子!”被那宽大而阴冷的怀里一扣,苏清婉便觉得全身都在发颤,仿佛不受控制一般。   望着怀中那张愤怒的小脸,还有那诱人的娇躯,云流墨俯下身去,冷酷的面容埋在女人馨香淡淡的脖颈间,低低邪笑道,“女人,有没有想我?”   苏清婉身子颤了颤,被云流墨阴厉的眸一扫,就有种心神俱裂的感觉,挣扎着叫喊道,“鬼才想你,自恋狂!”   “啧,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巴诚实多了!”云流墨一把捏住苏清婉的下颚,将那张柔嫩的小嘴抬高些,炙热的指腹,迷恋的描摹过她唇形的棱角,饱满,柔润,精致的弧度,这一切都充满着致命的诱惑。虽然这女人的小嘴很硬,但他偏偏欲罢不能。   “你别乱来。”在男人火热的怀里,苏清婉慌乱的扭动着娇躯,但是换来的,却是更紧实的禁锢,和更阴沉不悦的眼神。   眼珠子一转,苏清婉索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反正这云流墨如此敢对自己不利,她就和他拼个鱼死网破,谁怕谁!这么一想,倔强小脸上一松,表情也放松下来,反正这个可恶的魔鬼也不肯放过她,与其无力的反抗,不如寻找机会了。   带着压抑喘息的男性气息,带着十足的威胁性在头顶响起,那紧实的胸膛,就重重压在在苏清婉背部,感到不对劲儿,苏清婉赶忙转移话题,“阿墨啊,你和你云鹤子前辈,到底是什么关系?你们,应该是旧识吧?”   果然,听到云鹤子,云流墨的眼眸微沉,不自在的别开脸去。   “你说不说!不说姐走了!”苏清婉小脸一怒,眸子里闪过冷光。   大手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,云流墨无声的叹息一声,修长的指缭绕着她的发,在她耳边低沉道,“好,我告诉你。”   原来,二十年前,云鹤子是云流墨的娘亲特意为他请的师父,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误会,云流墨的娘亲,误会他是敌方派来的细作,云鹤子一气之下,和云流墨断绝师徒关系,失去了踪影,云流墨派人打听过,得到的消息是,云鹤子去了深山隐居,从此不问世事。   “那,后来误会澄清了吗?”苏清婉眸子亮闪闪的道。   “后来经过彻查,此事与他并无关系。”云流墨点点头,轻嗅着苏清婉的发香,目光深邃。   “既然是误会,你为什么还对他那么冷淡?”扬起小脸,苏清婉不解道,“我看的出来,你师父还是很紧张你这个徒弟的!听小鱼子说,你师父经常在他面前提起你的!这么多年没见,他应该也很惦记你吧。”   “他背弃了我。”云流墨冰冷的声音里夹杂了怒火,修长的指节捏的“咔咔”作响,泛出阴冷的青白色来,可见内心激动。师父曾经许诺要助他成就一番伟业,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,他师父却不告而别,他无法原谅,这些年来,他也一直因此耿耿于怀。   “什么嘛!你这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,那你娘冤枉了你师父,你师父一时想不开,离开你们也是正常的啊!”感受到云流墨澎拜汹涌的怒气,苏清婉的身躯不禁抖了抖,拧眉道,“你师父一定也很后悔的!小鱼子说,他经常都在他面前夸赞你,还说你是他这辈子的骄傲和遗憾。你就不能和他冰释前嫌吗,你们男人啊,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!”   “不可以。”云流墨阴冷的说道。   当初他娘亲不相信师父,他却是始终站在师父那一边的,没想到他做了那么多事,极力说服了娘亲,却发现自己被人背弃了,这些年来,这始终是他心头的痛和不甘。这小女人,真以为她三言两语,就能瓦解他的心结么?   可是更令他生气的是,她口口声声,都是他那个姿容绝美的小师弟!   “切,如果是小鱼子,就不会想你这么心胸窄小!”苏清婉不屑的一挑眉,白眼道,“好啊那你就恨他一辈子吧,不过云流墨,我告诉你我看不起你,一个男人,居然一点儿磊落的胸襟都没有!你看看你师弟小鱼子……”   “我答应!”云流墨忽然阴着脸,暴喝一声。   “真的?”苏清婉眼睛登时亮了一亮,想不通这云流墨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!   “不过。”有力的臂膀狠狠的一揽,云流墨声音低沉浓重,蛊惑的在苏清婉耳边响起,“不许你和我那个小师弟那么亲密。”   “……”闻着那浓重的男性气息,苏清婉小脸微僵,额头上坠下三根黑线。   就知道这男人没那么好说话,特么的管的还真宽,还要谈条件,变态!不过管他呢?先敷衍着呗,只要他答应和云鹤子和好就成,她也算做了一桩好事。   被云流墨强势而霸道的气场笼罩,苏清婉一时逃不脱,索性懒洋洋的,伸出一根葱白玉指,在他精赤结实的胸膛上画着圈圈,又百无聊赖的写字,三个字,一笔一划,十分认真。   低头俯视着那张尖尖瘦瘦的小脸,云流墨心中顿时冲动,只觉得浑身血脉喷张,血管暴胀,尤其那该死的手指,还不安分的在他胸口磨蹭,酥酥麻麻的,他深吸一口气,僵直不动,生怕破坏了眼前难得的和谐气氛。这只野性难驯的小兽,难得有这么乖巧柔顺的时候!   “写的什么?”云流墨黑眸微眯着享受,低沉的嗓音里有意犹未尽的感觉。   “你猜。”眼睫毛俏丽的眨了眨,苏清婉歪了歪小脑袋,懒洋洋的一声。   “我想你?”邪魅的嘴角,高高的挑起,云流墨饶有兴致的盯着女人。   “是‘王八蛋’!”苏清婉笑眯眯的回道。   “女人你活腻了!”云流墨抓了那小身板,就要扔到榻上!   “姐开玩笑的啦,唔……唔……”   李家杂货铺。   李空空手中提着一刀子五花肉,哼着“十八摸”的歌儿,自得其乐的往自家店铺门口走。自打上次帮苏清婉偷了那一回,他的小日子可是过的滋润的很,得了苏清婉的那一百多两,加上他卖了那几支名贵簪子得来的银子,够他逍遥一阵子的了。   手头宽裕了,自然要跟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得瑟得瑟,这不,他刚和三丁他们喝了几杯小酒,此刻人都感觉飘起来了,回家的脚步踉踉跄跄的,在村子里的小路上七拐八拐,很快就摸回到了他姐家的老房子门前。   咦,今儿东风和发财怎么不叫?!   平日里,这两只小畜生,可是有事没事都爱狂吠!   李空空醉眼朦胧的走过去,低头一看,登时面色大变,“蹬蹬蹬”的倒退几步,酒也吓醒了一大半!   东风和发财,居然都已经断了气,一黑一黄的两条狗尸体,交叠在一起,已经发僵发硬了。   虽然惊吓了一下,但是李空空到底不是普通人,很快就冷静下来,伸手一摸狗脖子,只觉得狗尸体上还有些余温,他瞳孔微缩,闪过一丝深思。   眼一瞄,便发现更不对劲的地方,老房子里的几扇木门,平日里都是大大的敞开着,今日却是虚掩着,凭他多年刀尖舔血的直觉,一股危险的气息,正在向他逼近。糟了,姐姐,姐夫!   李空空心念一动,立即撞开木门,冲了进去!   货架后的一角,李珠珠和她的相公杨广才,都被绑了起来,两个俏丽阴冷的女子,正一左一右的挟持着她们,雪亮的匕首就抵在两人的咽喉处,两人的表情惊恐至极,而货架后一个容颜妩媚的女人,正端坐在那里,美丽的眼眸里冷光霍霍,杀气腾腾。  “李空空,你终于回来了!我们等你好久了。”叶蓝媚嫣然道,“哦不,应该叫你妙手偷偷才是?”   “姐姐,姐夫!” 李空空目眦欲裂。   “空空快走!甭管俺们!”一看到李空空冲进来,李珠珠急的大声喊道!   “不要啊空空!别走,救俺们!”杨广才苦着脸求道。他一辈子还没碰到过这样可怕的事情,都快吓尿了!看到李空空,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似得,那里肯放!   “你疯了!这些疯婆子,她们就是冲着空空来的!她们会杀了俺弟的!”李珠珠瞪着血红的眼珠,怒视着杨广才!   “你这婆娘才疯了!都是你弟惹出来的祸!我知道不该收容这个贼,如今可好!早晚被他拖累死!”杨广才又激动又害怕,一张脸膛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,凶恶道,“要死也是他该死,别拖着我!”   “闭嘴你们两个!再吵就杀谁!”柳叶扬了扬冰冷的匕首,吓得两人顿时噤声。   扫了叶蓝媚一眼,李空空眼眸暗了暗,沉声道,“是你!”   作为一个专业的小偷,他不止耳听八方,对于相貌更是过目不忘,尤其是叶蓝媚这样美貌的女人,即便是见过数面,他也已经映像深刻了!   “你要找的人是我,放了他们。”李空空瞳仁一缩道,“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村民,什么都不知道!”   “那可不成!”叶蓝媚款款起身,手指轻轻滑过柜台,嫣然的笑,“只要你乖乖听话,我自然会放了你姐姐和姐夫的!你也不想害死他们的哦?”   “你想怎么样!”李空空皱眉道。   “说,是什么人指使你,来偷我的东西?”叶蓝媚口气阴冷道,一股凌冽的杀意,从那玲珑的娇躯上透出来。   “没有人指使!是我李空空自己干的,因为手里缺钱,正巧那阵子西梁县里甘草卖疯了,就想着弄几个银子花花!”眼珠子转了转,李空空巧舌如簧道,“你不走运,正巧被我盯上了!”   叶蓝媚杀气陡增,一扭头命令道,“废一只手!”   “不要!”李空空声音都扭曲起来,手中的五花肉急速的朝前一扔,整个人都滑了过去!   黄鹂立即与李空空缠斗在一起,撞到货架上,琳琅满目的小商品“哗啦啦”的砸下来。柳叶提起匕首,眼里闪过嗜血的光芒,盯着两人冷笑了笑,“你们两个,谁先来?”   “啊,不要砍我手!你杀她,她是李空空的亲姐!我什么都不知道的!”杨广才顿时吓得脸膛发白,小腿抽筋,战战兢兢的哀求道。   “好你个杨广才,俺今日算是看透了你!”李珠珠一偏头,恨恨的瞪眼道!   柳叶邪恶的一笑,提起匕首,一刀扎进杨广才的胳膊,利落的挑断了他的手筋,顿时血流如注,杨广才全身巨震,惨嚎震天!嘴里发疯似得嚎叫道,“啊啊啊啊……为什么是我!”   “我柳叶最恨无情无义的男人了。”柳叶提着滴血的匕首,冷笑,“你死了也活该。”   杨广才的一声惨嚎,让李空空分了心,黄鹂趁此机会,一掌拍在他的胸前,匕首也架到了他的脖子上!   “姐夫!”李空空双目赤红,转向叶蓝媚一行人道,“你们,你们简直不是人!”   “好不容易找到你,你猜我会不会让你死,那么便宜你?”叶蓝媚走到李空空身边,媚笑几声,身形轻盈如柳,“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,我就放了你们。”   “我李空空技不如人,要杀要剐,你们看着办!”李空空一梗脖子,冷傲道。   “啧,骨头倒挺硬的,就是不知道,你姐姐的骨头,是不是跟你一样的硬呢?”叶蓝媚妩媚的转动着眼波,眼底杀气流转。   “别动我姐!”李空空拳头捏的死紧,咬牙道,“否则我李空空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!”   从身上摸出那枚红宝石戒指,在李空空的眼前晃了晃,狭长迷人的眼眸里充满着妖异的邪光,叶蓝媚道,“认得这个罢?你的同伙到底是谁,是谁指使你坏我的好事?!识相的话,你就赶紧的告诉我,我不是很有耐心的,你若是不乖,你亲爱的姐姐和姐夫,就要和你永远告别了呢。”   睨着那枚红宝石戒指,李空空目光一震……   “这次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哦,我最恨人家骗我了。”叶蓝媚巧笑嫣然。   “我,我不知道!根本没见过这玩意!”李空空眼中闪过一抹复杂,艰难的说道!   这些人一看就是杀人狂,若是他将苏清婉出卖了,他如何过的去自己良心这一关?何况苏清婉待他不错,自打上次的事情后,他便和苏清婉,白沧青成了朋友,他这个人又是最讲义气的,宁可自己死,也绝不愿意出卖朋友!   “很好。”眼眸一冷,叶蓝媚娇媚的小脸瞬间暗沉,转过头道,“杀了他们!”   “不要啊……”绝望的惨嚎一声,这次,杨广才真的吓尿了!一股难闻的怪味,在空气之中弥漫开来。   “我说!”李空空暴喝一声,双目充血!   虽然他不想出卖朋友,但是他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去死,还有姐夫,虽然一直不待见他,为此不知道跟姐姐多少次,但是如果他死了,姐姐就要守活寡!   “这就乖了。”叶蓝媚摆弄着手中的红宝石戒指,得意的笑了。   李空空无奈的叹口气,将苏清婉来找他帮忙的事情,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。   “苏清婉?柳叶,去查一查这个女人的底细。”叶蓝媚道。   柳叶应了一声,立即转身去了。   “我已经说了,现在能放了我姐和姐夫了?”李空空沉着脸道。   “现在还不行。”叶蓝媚眼中精光潋滟,鬼魅的笑了,“还需要你这位妙手偷偷,帮我办一件小事儿。”   翌日清晨。   苏清婉去了隔壁哥哥那里,帮云鹤子换药,检查了伤势,又看小鱼子的内伤已经没有大碍,这才略略放心,嘱咐了他们好生休息,便转身走了出去。   望着苏清婉的背影,子非鱼好生不舍,有些闷闷不乐,倒是云鹤子,听到苏清婉说云流墨有意和他这个师父和好,高兴的跟什么似得,简直是眉飞色舞,若不是腿受着伤,简直恨不得爬起来手舞足蹈了。   “师父,你倒开心了!你不觉得,大师兄太霸道了吗!”棕色琉璃眸里闪过不悦,子非鱼拧眉道,“居然把我们赶了出来,哪里有一点相认的意思!”   “嗳,昨天没有,不代表今日没有!”云鹤子眯了老眼笑道,“何况那小子,打小就是这个脾气了!”   “哼,他是看上婉婉了吧!”子非鱼撇了撇嘴,转向云鹤子,眼珠子狐疑的瞥着他,一脸清冷和不信任道,“师父,你可说过你会支持我。”   “咳,那是你大师兄的女人。”云鹤子捏着小胡子,别开脸去。   “你不是这么偏心罢!”子非鱼一个枕头砸过去,俊脸涌上恼怒,“婉婉是我的。”   “咳小鱼啊你别这么冲动,你和墨儿都是师父的爱徒,手心手背都是肉嘛。”云鹤子嘿嘿干笑几声,安抚的道,“师父劝你放弃,是因为你不了解你这个大师兄,他看上的东西,就没有放手的!”   “何况为师看他对这个丫头,从来没有过的上心。”云鹤子意味深长道,“这个丫头是吃定他了!”   “切,那男人那么霸道,婉婉不受他的欺负都算好了!”子非鱼一挣扎起来,胸口又有些气血翻腾,他却不管不顾,急道,“不行,我要去保护她。”   “坐下坐下!你紧张个什么!”一把将子非鱼按了坐下,云鹤子嘿嘿的贼笑,粗声道,“这你就不懂了小子!师父就过来人,传授点经验给你。你别看你大师兄邪横的很,一旦男人真爱上了一个女人,是会为她不惜一切的。”   “我也愿意为婉婉不顾一切。”子非鱼眼眸黯淡了一下,淡淡问道,“师父,在你一生当中,可有这样的真爱?”   “哈哈,年轻的时候嘛师父我太风流,不懂珍惜啊,如今都一把年纪了,哪里还有什么真爱……”云鹤子粗豪的笑,一转头,目光忽然定住,那双浑浊的老眼里,闪出异样的光彩来,喃喃道,“天,缘分说来就来了……”   看师父一副痴呆的魂不守舍的神情,子非鱼疑惑的转过头,随着师父的目光,往窗子外看去,只见院子里,苏靖山和苏清婉的身边,站着一个面容恬静的妇人,那妇人虽徐娘半老,却风姿卓绝,尤其那恬淡文静的气质,犹如空谷幽蓝,绽放出迷人的光彩来。   却不是章氏是谁?   “这不是婉婉的娘亲么?”子非鱼勾唇笑了,“喔师父,你可真会打主意!”   “娘亲,你怎么来了?”苏清婉问道。   “娘亲听说子非他受了伤,特意拿了些鸡蛋来给他补补。”章氏说着,将一小篮子鸡蛋交给了李蕙云。   “娘亲,你对那个小子还真是好呢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道,“连女儿都要吃醋了呢。”   “可不是。”在一旁忙碌做木工的苏靖山,也附和着咧嘴笑,“妹,看来娘是看准了这个姑爷了。”   “哥哥,你别瞎说!”苏清婉瞪眼道,“让人听到了可不好。”   “咳,有什么好害臊的!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!我瞅着那小子对你满真心的,三句话不离你,嘿嘿。”李蕙云将鸡蛋拎去了灶房,大喇喇的凑过来笑。   “他是个好小子,又对你有心,为娘的岂有看不出来的,丫头啊,你可要知道珍惜。”章氏语重心长道,转而淡泊的眼眸闪烁了一下,“我还没问你,现在住你那里的那个男人,是怎么回事?你说他是子非的大师兄?”   “啊,这个事说来话来了,咱们等会子再谈吧!”苏清婉干干的扯着嘴角笑。   “少给娘打马虎眼!过来!”章氏将苏清婉扯到一边,低低道,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  “娘亲,事到如今,我也不瞒你了。”见这件事已经瞒不过去,苏清婉一咬牙道,“他是天天他爹!”   “真的?!”章氏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,激动地一把抓住苏清婉的手腕,嘴里念叨道,“难怪,难怪我看他和我外孙,那么相像!我早就觉得有些古怪了,没想到居然真的是。”   见章氏激动,苏清婉赶忙安抚她,又劝道,“不管我和他如何,他到底是天天的亲生爹爹,小孩子也是需要父爱的,就让他和天天多处处罢。娘你说呢?”   “难道那小子只要儿子不要媳妇?”章氏目光一沉,不悦拧眉道,“真真混账!”   “啊,那倒也不是啦,不过女儿也未必看得上他呢嘿嘿嘿。”见章氏动怒,苏清婉赶忙搂了她的肩背嬉笑道,“这件事女儿心中自有分寸,娘也会说过这种事不能强求吗,缘分本来就是天定的,顺其自然不好吗!”   “哎,你这丫头啊……”章氏点了点头,算是默认了。   送走章氏,苏清婉转向苏靖山,抱歉道,“哥哥,云老前辈他们住在这里,不会打搅你们吧?都是我那地儿太小了,要不然也不必叨扰你和李蕙云了。”   “妹你说的哪里话,你的事就是哥的事!何况那云前辈很是厉害,对木工活很有研究,最近得他提点,哥哥觉得受益匪浅啊!”苏靖山停了停手里的木工活,乐呵呵的道,“哥和云前辈商议过了,希望请他去咱家的木工作坊帮忙,给指点指点,这样技术高明精湛的老师傅,可是个宝啊。”   “是啊,清婉你不知道!”李蕙云笑眯眯道,“这两个可投缘了,没事就凑一块看着图纸,叽叽咕咕的!连我都插不上话儿呢。”   “那敢情好。”苏清婉一听也十分意外,高兴道,“云前辈能找到事情做,那就最好了!云前辈和小鱼子在这里无亲无故的,还请哥哥多替我照看一些了。”   “放心吧妹妹,包在哥哥的身上!”苏靖山拍着胸脯憨笑道。   “清婉啊,一会子就该弄午饭了,留下来吃罢,人多还热闹咧。”李蕙云锊了锊袖子,一脸豪爽道,“我给你们弄几个好菜。”   “额……不了蕙云,你们吃吧!我还有点事儿要回去。”苏清婉笑了笑,就起身告辞。其实她也蛮想留下来吃饭的,不过家里那只腹黑的家伙,可未必会同意,又不知道会搅的怎么天翻地覆的。   探望过云鹤子师徒,苏清婉就往自家小院走去,走到院子门口,恰好遇到了李空空,正在院子门口转悠来去,一向潇洒的脸膛上却纠结着一点愁容。   “空空,这是怎么了?”苏清婉微微诧异,上前几步,笑问道,“我瞧你在这里转悠,是找我么?怎的不进去?”   “正是找你。”见了苏清婉,李空空抬起头来,挤出点笑容道,“我有件事相求,看在咱两相识一场的份儿上,你可得拉兄弟一把。”   “瞧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,莫不是上次给你的银子都花完了,上我这里来借银子度日?”看李空空那面色有点奇怪,眸中暗光闪烁,清婉边推开篱笆门,将他让进来,边笑嘻嘻道。   “那倒不是。”跟着苏清婉进了院子,李空空贼溜溜的眼睛,极快的扫过小院,目中精光熠熠,转了脸向苏清婉求道,“我是想向你讨个差事。”   “喔?”苏清婉眨眼诧异道,“你不是帮你姐姐看店么?如今想做什么?”   “你也知道,那不适合爷的个性么!”不好意思的抓抓头,李空空贼笑了笑道,“我这个人,性子好动,让我成天闷在那个小店里,哪里待得下去,时时都是熬煎着,再说了,那店里小,姐姐一个人就顾得过来了,我只是想谋份伙计,也赚几个银子,替姐姐贴补家用。”   “啊,你这家伙倒是终于开窍了哈。”想了想,苏清婉擂了李空空一拳,笑了笑道,“这是好事,能帮你的我自然帮,不过么,我这里药店的伙计暂时不缺,大棚蔬菜那边倒是缺长工,你可愿意?”   “求之不得。”李空空嘿嘿的笑,搓着手道,“有点事忙碌,也省得我手痒的紧。”   “可不是!混总不混一辈子,你也该攒几个银钱,讨房媳妇,免得你姐姐为你操心。你好好做,至于薪资方面,我自然不会短了你的。”苏清婉欣慰的点点头,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,她和性情潇洒的李空空也算是结成了好友,看到他上进求事,虽然觉得有点儿意外,心里却也觉得为他高兴。   见李空空微低了头,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,苏清婉一眼扫到了他的脚,鞋帮子上都是红泥,她抬眸,随意问道,“今天出去玩儿了?”   “没有啊,一直都在店铺里,帮姐姐照料着小店。”李空空闻言,有些紧张的摇摇头,强笑道,“你也知道,我姐夫一向不喜欢我在外面游荡的个性,自然是安分点,帮帮忙的好。”   “那倒是。”苏清婉目中闪过一丝精光,瞬间消失于无形,亲切笑道,“看来你姐姐对你尊尊教诲,总算有点儿用。”   “额……那个,我想借用一下恭房。”李空空忽然捂住了肚子,做出一副憋尿的模样。   “在后院里。”苏清婉伸手一指,亲和的笑道,“快去吧!”   李空空应了一声,便夹着向恭房跑去,苏清婉望着火烧火燎往后院跑的背影,清澈的眼眸里闪出一丝深思来,眸光闪烁不定。   不多时,李空空一脸舒畅的走了出来,谢了苏清婉几句,跟苏清婉打了个招呼便要走,走了几步,身躯却有些别扭的僵住,忍不住出声道,“那个清婉啊,你要,保重。”   “什么?”苏清婉微微颦眉,露出点疑惑的神情来,“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。”   “啊,那不是你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孩子,又没有人帮衬,我怕你在村子里受人欺辱,所以让你保重些!”李空空甩了甩头,扯着嘴角道,“要是有人欺辱你们母子,就报我李空空的名号!不过听说现如今你已经有男人照顾了,嘿嘿,倒是我多心了。”   “空空,有你这样有情有义的朋友,我苏清婉真是三生有幸。”苏清婉笑了笑,目光迷离优雅,“你且放心,我自会照顾自己。”   “那,我先走了。”李空空面色讪讪的点了点头,似乎想说什么,又欲言又止,只狠狠的一扭头,转身大步出了院子。   凝视着李空空的背影,苏清婉久久的摩挲着下巴,尖尖瘦瘦的小脸上,一副沉思的模样。   “他又是什么人?”一道阴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,粗粝的五指抓住苏清婉的肩头,不悦道,“瞧着,可不像一般的村民。”   肩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,苏清婉不悦的扭开身子,后退几步道,“他是我的朋友,你又吃什么干醋?”这男人,一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,便一副要杀人的样子,会不会太反应过度?!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,这男人的眼光犀利,只几眼,就看出李空空并非一般人。   阳光下,一袭剪裁得体的黑墨色袍子,紧紧包裹他修长完美的身躯,精致的有些过分的面部棱角和五官,墨色的零碎发梢下面,是一双充满了狂野的,犹如猎豹一般的眸子,他盯着她看,眸底过分的关切一览无余。   “切,我只是不喜欢多余的人接近。”云流墨别开脸,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。吃醋?他怎么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女人吃醋,这张美妙的小嘴,还真是爱胡说八道。   “那个人鬼鬼祟祟,不像好人。”云流墨冷着脸道。   “他不像好人,难道你是好人?”苏清婉几乎要笑出声,不过联想到方才李空空奇怪的举动,她小脸肃然了一下,淡淡道,“不过,他今天的确有些怪异,你也看出来了吧?”平时的李空空潇洒不羁,而今日的他,似乎心事重重,不对劲儿,很不对劲儿。   “怎么说?”冷眸一暗,云流墨的声音,阴寒入骨。   “表面上他是来谋差事,可是我能感觉到,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件事上面,我刻意提到了薪资,他居然连问都没问是多少!这实在是太奇怪,空空这个人,平时里最喜欢女人和银子了,没理由不在意这个!”   “第二,我发现他的鞋子上沾有赤红色湿泥,你也知道昨天下过的雨,脚上沾泥巴不奇怪,但是这种颜色的赤泥,只有通往苏溪村百安庙的那条小道上才有,泥是湿的,一看就是今天才沾上的了,可是我问他,他却矢口否认出过村子。”他为什么要撒谎呢?自然是要掩盖一些什么。   苏清婉微微淡笑,眼皮子缓缓的朝后院的茅房方向飘去,“而最重要的一点是,他一进来,目光便有意无意的瞟向后院!虽然他的演技很好,但是,在我眼里还是破绽百出。”   从李空空一系列反常行为,苏清婉早就怀疑他了,尤其是最后一句嘱咐,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,完全暴露了他的心虚,看来这小子做贼是很精明,撒谎却是不太老练,一眼就叫心细如发的苏清婉瞧出了端倪。   听到小女人头头是道的分析,俊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欣赏,这个女人,的确是不同于一般村姑,她的胆识,见识,都让他不知不觉中折服。   “后院有什么?”想到那个李空空可能是冲自己来的,云流墨面色立即阴寒下来。虽然韩贵妃即将倒台,他的处境还是十分危险,他不得不防着韩贵妃狗急跳墙。   “去看看不就知道咯?”说着,苏清婉身形一掠,已经飞快的往后院冲去,云流墨立即跟上。   后院的水井边,阿雎正命人半蹲着,舀了一瓢瓢井水,正装进木桶里,打算拿去灶房烧。   “等等!”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一闪,苏清婉瞬间叫了起来,同时几步跨了过去!   “主子,苏姑娘。”阿雎等人立即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,云流墨淡漠的摆摆手。   见苏清婉一副火烧火燎的模样,阿雎不解的问道,“苏姑娘,这水有问题吗?”   “我怀疑是。”苏清婉立即蹲下来,细细查看井台边。   “苏姑娘,这水我已经用银针验过。”阿雎挑了挑眉,疑惑道,“应该无碍。”   “不是所有的毒,银针都可以验的出来的。”说话间,苏清婉已经眼尖的发现,在井台边的几株草叶上,散布着一些细小的白色粉末,不仔细看,是绝对不会发现的。心里猛地一沉,果然有毒,看来是李空空当时动作太快,这些粉末随风飘到了一边的叶子上,留下了罪证。   苏清婉嘱咐任何人都不动井里的水,然后小心翼翼的刮下了那些粉末,拿到她的药棚子化验去了。   半盏茶后,苏清婉神色凝重的出来了,云流墨一行人等,正候在后院里。   “那是什么毒?”东关仁拢了拢袍袖,目光寒冷。   “是啊,苏姑娘,你验出来没有,到底是什么。”阿雎也焦急的催促道。   小脸一抬,对上眼眸中充满了危险气息的云流墨,苏清婉目光凝重道,“这的确不是毒,这是一种能让人全身无力的软筋散,无色无味,所以银针也是检验不出来的。”   云流墨等一众人闻言色变,东关仁转向云流墨,恭敬道,“主子,这里已经不安全了,那个李空空,定是韩贵妃派来的。”   “杀。”云流墨冷冷的命令道。   阿雎应一声,立即领着一队身形高大的杀手要走。   “不要。”苏清婉立即拦住阿雎,却是转向云流墨说道,“阿墨你听我说,事情没有那么简单,李空空这个人重情重义,是不会被收买的,他一定是被人威胁。如果你们杀了他,反而会打草惊蛇,引起韩贵妃的爪牙注意。”   “主子,她说的有点道理。”睿智的眸中闪过一道欣赏的光芒,东关仁上前一步,淡淡道,“目前,这个人还不能杀。”   “那你说,该怎么做?”声音深沉里带着玩味,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,云流墨饶有兴致的望着苏清婉。   “我们可以,将计就计。”清冷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,苏清婉一字一顿道。   至饷午,小院子里东倒西歪的倒了一片,呻吟声此起彼伏。   数十条矫健的人影,手持锋锐长剑,跃入了小院之中,顿时刀光剑影,杀气腾腾!   “你,你们是什么人?”倒在竹躺椅上的苏清婉,瞪大了一双恐惧的水眸,小小的身板都在微微颤抖。   “杀你们的人。”为首的叶蓝媚嫣然一笑,转向半倒在一边的云流墨道,“三皇子,别来无恙,没想到你会躲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来,倒叫我好找。”   “敢行刺皇子,你胆子倒大。”云流墨声音冰寒,浑身散发出无比强大的气场。   那双如嗜血修罗的眸子,令叶蓝媚无端的心惊肉跳,不,他们已经都中了她的十香软筋散,再高深的武功又如何,还不是要做叶蓝媚的刀下亡魂?   “你别装了,你们已经中了我的软筋散,一点儿内力也使不出来的。”挑了挑柳叶眉,叶蓝媚恶毒的笑,“没想到一世英名的三皇子,今日就要命丧于此!我今日就要替韩娘娘,除了你这个祸害!”   “叶昭仪,你只怕信心太过了。”云流墨缓缓的站了起来,俊脸上布满了残忍的低笑,慢条斯理的声音里更是充满了磅礴的杀气,“看来你的运气不太好啊。”   在叶蓝媚等人无比震惊的目光中,云流墨身边的东关仁和雎叶,也缓缓的站了起来,冷笑着望着叶蓝媚一行人等,紧接着,院子外埋伏着的几十条人影,训练有素的冲进了院子里,手持弓弩,将叶蓝媚柳叶等一行人团团围住。   “糟了主子!是云骑军!”黄鹂面色大变,声音都颤抖了起来。她怎么也没有想到,云流墨手中握有的那支神秘军队云骑军,会在这里出现!几乎在看到的一瞬间,她心里就知道,他们完了!   “不,怎么会这样!”叶蓝媚脸色苍白,目呲欲裂!   “主子,难道是那个李空空背叛了我们?!”柳叶寒声道。   “这你倒猜错了,空空的姐姐在你们手里,他自然是不敢敷衍出卖你们的。”苏清婉在一边,双腿绞缠,搁在床榻面前的小几上,歪了歪头,悠闲自得的笑,“不过你们的计划,漏洞太多,是骗不过我苏清婉的眼睛的。”   在察觉到叶蓝媚的计划后,苏清婉一方面让云流墨的人假装中计,另一方面派了另一支队伍,秘密到百安庙查探,果然查到了叶蓝媚一行人的踪迹,以及李空空的姐姐李珠珠,被抓了困在庙里,以此来要挟李李空空为她们卖命,所以李空空早上去看姐姐和接受任务的时候,脚底才沾到了那种特殊的红泥。   “给我杀光他们!”叶蓝媚脸一沉,妩媚的小脸罩上一层森寒的杀意,锋锐的刀锋缓缓举起。她身后的一群杀手,皆举起了雪亮的大刀,朝着云流墨一行人的方向疯狂砍去。   云流墨淡淡一挥手,“嗖嗖嗖--”   万箭齐发,叶蓝媚柳叶黄鹂一行人等,还没沾到云流墨一根毫毛,就已经被射程了一只只刺猬,大睁着淌血的眼珠子,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,七八具尸体,鲜血淋漓的倒在了院子里,看起来仿佛人间地狱,将原本和谐美丽的农家小院搞得一片腥风血雨。   “祸害啊祸害。”苏清婉幽幽的喝了一口茶,轻叹一声。这男人真是恶魔,他一来,就将她的院子弄的乌七八糟,尸横遍地,她上辈子真是欠了他!   云骑军的动作十分迅猛,不到一盏茶的功夫,尸体很快就被拖走了,小院子也被冲刷的一干二净,没有留下一丝血腥气,然后他们也隐了出去,小院子里恢复了宁静,仿佛刚才的一切,都是苏清婉自己的幻觉。   苏清婉勾了脑袋,淡漠的饮茶,默默不语。   云流墨扭头,盯了苏清婉片刻,缓缓走过来,袍角掀起清冷的凉气,他微俯下身,定定望着她,俊脸依旧俊美倨傲,语气却是沉缓的,“不怕么?”   “我像怕的样子么?”苏清婉抿唇淡笑,当初她若是怕事,也不会把半死的他拖回来了。   她向来,只凭心做事,一向随性,只是没想到云流墨的身份,果然如同她预料的不简单,他居然是大曌王朝的三皇子,自小隐在西梁县,只是为了躲避韩贵妃的追杀。   二十多年前,韩贵妃进宫,颇得皇帝宠爱,宠冠六宫,权利的野心便越发膨胀,勾结朝臣,发展势力,控制后宫,然而她连生三子都夭折了,或许缺德事做的太多,注定命中无子,她便开始发疯般的嫉妒后宫有子嗣的妃嫔,大加陷害,搞得皇帝子嗣凋零,后宫腥风血雨,当时云流墨的娘亲良妃,在产下云流墨后,怕儿子遭到韩贵妃的陷害,便联合忠臣,将云流墨送出了宫,送到西梁县保护起来。   对于云流墨的身世,苏清婉虽然诧异,却并不如何感兴趣,她只想过好她的小日子而已,她坚信,她和云流墨的邂逅和相识,只是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罢了。   而对于残杀的场面,苏清婉其实还是有些颤抖的,毕竟从没看到过这样血淋漓的杀人现场,只不过她表现的很冷静,因为她知道胆怯在这个地方是不管用的,而尸体她更是没什么好怕的了,她原本就是大夫,这种场面她还是见得多了,早已麻木。   “胆子挺大啊。”   低沉的一声邪笑,男人高大的身形笼罩下来,冰凉粗粝的手指轻轻的蹭过她柔嫩的脸颊,带了一丝难得的温柔,并且没有沾染一丝血腥气。   杀人不沾血的男人。   “彼此。”苏清婉咧了咧唇,笑。   “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事,很快就结束了。”隔着半步的距离,云流墨深邃的眸子幽幽的望着她,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,意有所指的道,“我会给你你要的生活。”   “不需要你给。”轻挑了挑眉头,苏清婉荣光淡淡的笑,“我想要的,自会自己去拿。”这男人,这算什么,想补偿么,可惜她不可稀罕,这些年他们母子早就习惯了自力更生,她也不想做温室里的花朵,不用这个男人的用意是什么,她不需要。   “真是倔强的小东西。”轻捏起苏清婉光润的下颚,云流墨邪魅的勾唇。她越如此,他越欲罢不能,这女人还真是会吊人胃口。   “闪开点,兄台你挡着我的光了。”苏清婉一把拂开他不安分的大手,声音里微微含了一丝愠怒,那双水眸也不看他,只看着面前那一渠鲜丽的玫瑰,目光迷离。   糖宝是他送的,“万寿无疆”的雨花石盆景是他买的,花也是他命人连夜栽的,这些,她已经统统知道了。  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,为什么要对她这般好?莫非是看上了她,他到底哪只眼睛瞎了?苏清婉在心里默默思考着可能性,低头看看自己平板的小身材,微微摇头,虽然她减肥之后,看起来模样清丽了很多,但是身材还是够平的,胸前微隆,估计只有A罩杯,虽然她使劲儿吃木瓜丰胸,似乎效果也不是很明显,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吗!除非这个男人口味十分特别……   如果不是因为看上了她,难道是因为她是他儿子的娘亲?好歹也给他生了个儿子,这也是挺有可能的,但是给点钱不就好了,多实在,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讨好她么?难道有钱人行事都这么变态。   看着那张尖尖瘦瘦的小脸上,时而皱眉,时而纠结,时而思索的神情,云流墨薄唇扬起一抹桀骜的弧度来,幽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她,含了一丝温情道,“想什么。”   “想你为何吃饱了撑的做这么多事?”苏清婉走过去,半弯下腰,随手撕了一片玫瑰花的花瓣,看着那抹殷红在雪白的指尖柔滑的贴着,撇嘴道,“我很好奇。”   “如果我说,我想你和儿子跟我走?”眼眸幽幽,云流墨瞥了苏清婉一眼,神色有一分紧张。   “不可能。”苏清婉毫不在意的耸耸肩,一脸肯定道,“我不会离开这里的,儿子也不会,你休想打鬼主意!”   “你会的。”脸一黑,云流墨声音重重的道。   “那走着瞧!”苏清婉头也不回。   云流墨大步上前,大掌一扯,苏清婉整个人便滚到了他的怀里,云流墨抱着苏清婉,悠闲的坐在了竹躺椅上,声音低沉而邪魅无边,“我不会放开你。”这女人,难道不知道,自打她救回他的那一刻起,她和他的命运,便已经紧密联系到了一起,血肉相连,更别提,他们还有一个儿子!   鼻端传来男人身上浓重的男性气息,严重侵袭着苏清婉敏感的神经,他宽大的怀抱拥着她,带着无比霸道凌冽的气息,简直让她动弹不得,小脸憋的红红的,很是生气。   “放开,青天白日的你调戏良家妇女啊!”苏清婉挣扎,小脸潮红,两只小手拼命的捶打着云流墨的胸膛,低低威胁道,“我有时候发起疯来,连我自己都害怕,奉劝你不要惹我!”   “是么,那就让我害怕害怕!”云流墨饶有兴趣的望着她,仿佛得到了什么最有意思的玩具,摸着她的发髻道,“小妖精,有什么招数,都使出来。”   “吱呀”一身,篱笆门开了,进来的是李空空和李珠珠姐弟两,看到竹躺椅上一男一女的暧昧纠缠,两个人的眼睛都瞪的大大的,满是兴味。   “额,老姐,咱们似乎来的不是时候!”李空空抓了抓头,双眉一弹,递给苏清婉一个飞扬的眼色。   “没有啦!”见卑鄙无耻的男人还没有放开的意思,使劲儿一脚踩在男人的脚背上,男人闷哼一声,力道松了几分,苏清婉趁机跳出了他的怀抱,尴尬的整理了一下被云流墨弄乱的衣襟和头发,迎上去,热情的讪笑道,“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的……我能解释……”   “哎呀,这没啥不好意思的,都是过来人,俺懂俺懂。”李珠珠风情万种的扭着屁股走过来,蒲扇挥舞着,掩唇低笑。   “……”苏清婉一头黑线,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   “他是……”李空空望着云流墨,嘿嘿的朝着苏清婉笑,“清婉也不给介绍介绍。”   “我是她男人。”几步走过来,大掌一把搭上苏清婉的肩头,云流墨紧跟在苏清婉身后,低沉性感的嗓音里带着无比的认真和严肃。   “哎呀,真是太好了清婉丫头,准备什么时候办事呀?”李珠珠挥着蒲扇,咧开大嘴笑道,“到时候俺给你们包个大礼。”   “快了。”云流墨依旧绷着脸,声音却是毫不含糊。   “你浑说什么呀,你快进去罢!这里没有你什么事儿!”苏清婉赶忙搡了云流墨一把,在另外两人看不到的角度,凶恶的瞪着云流墨,那小表情,仿佛要将云流墨生吃了一样。   云流墨勾了勾唇,见苏清婉一副窘迫的小模样,还真就大步回屋去了,看着男人修长冷贵的背影远去,苏清婉这才转过脸,微微松一口气。   “清婉丫头,听说这位公子是天天他亲爹?”李珠珠兴奋的滔滔不绝,手中蒲扇轻挥,一脸八卦的模样,凑过来道,“听说很有钱哦!听说是西梁县城的贵公子!清婉丫头平日里看你不声不响是个闷葫芦,谁知道这么有本事啊哈哈。”   “那个啊……”苏清婉扶额,望天。苏溪村就这么点儿大,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,反正云流墨是天天亲爹的事情,现在整个苏溪村都知道了,她想瞒也瞒不住。   “恭喜你了啊,清婉丫头,终于要成亲了嘿嘿。”李空空一甩头,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。   “没有的事!你甭听那家伙胡说。”苏清婉大窘,急忙拉了李空空的袖子,威胁道,“这件事,不许说出去!”她也不知道云流墨吃错什么药了,在李空空姐弟两个面前这么说,这要是传出去,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。   “咳,早晚的事儿,还瞒着掖着干啥啊!”李珠珠娇笑不已,大脸盘子开了花。   “咱不提这个了。”苏清婉赶忙转移话题,眼珠子滚碌碌一转,便问道,“杨嫂子,杨大哥咋样了?”   “哎,废了一只胳膊,天天在家闹腾呢,摔东砸西的!”说到这个,李珠珠面色有点不好,摇头道,“那个死人就知道怪空空,还不是他自己贪生怕死,活该。能捡到一条小命,就该烧香了。说到这个啊,清婉丫头啊,俺真要多谢你,俺的命还是你救的,俺就是特意谢你来的!”   “不必客气。”苏清婉微微一笑。其实这也不是她的功劳,叶蓝媚等人留了人看守李珠珠,苏清婉让云流墨的人去了庙里,发现之后,便暗中保护李珠珠,在叶蓝媚柳叶一行人等出发之后,便立即救下了她,免得她遭了毒手。   李空空也是一番感激,又自己“啪啪”打脸道,“都是我的错,我不是人!竟然出卖你!我是来负荆请罪的。”   “别这样,那也怪不得你,你姐姐是你最亲近的人,也是唯一的亲人,我明白。”苏清婉赶忙制住了李空空的举动,笑道,“再说了,若不是你,叶蓝媚也不会轻易上当。”   正是因为苏清婉洞悉了叶蓝媚柳叶等人的计划,救出李珠珠后,便联络了李空空 ,让他将计就计,假装帮叶蓝媚柳叶等人打探消息,告知她们假消息,叶蓝媚柳叶等人才会误以为苏清婉等一行人已经中毒,没有还手之力,这才大意中计,因此,李空空也是功不可没。   “那倒是,哈哈。”李空空大言不惭。   “瞧你这得瑟!”李珠珠大蒲扇挥过去。   “咳,清婉过来!”李空空凑过来,将苏清婉拽到一边,挤眉弄眼。   “干啥?”苏清婉诧异。   挤挤眼,往内屋瞥一眼。   李空空压低了嗓音,笑的狡猾,“旁人不知,我是知道他的底细。他是三皇子吧,苏清婉你可发达了。”   “保密。不然小心灭你的口,他可并非什么善类。”苏清婉瞪眼。   “那是那是,我哪里敢。”李空空搓着手,嘿嘿笑。   一脸狗腿道,“不过,可不可以麻烦您在三皇子面前,替小人我美言几句,日后若是三皇子登了皇位,也好给我销了案底,免得我东躲西藏!”   “皇位?”   一挑眉,苏清婉指着自己鼻子,诧异道,“难道说未来皇帝在我院子里?”不对呀,如果云流墨做了皇帝,那天天岂不是太子……虽然听起来很牛叉,她还是希望儿子能过清净的小日子。   “当然!当今皇帝子嗣凋零,咳,当然都是被韩贵妃那老巫婆陷害的!三皇子一直隐藏实力,如今韩贵妃大势已去,他自然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。”李空空两眼放光。   “若是你得了他欢心,指不定你还是未来皇后呢!哇,了不得……”   一脸鄙夷的瞪了李空空,苏清婉挖挖耳洞,“不稀罕!”   “什么什么,我没听错吧!天底下还有女人不稀罕做皇后!”李空空一脸震惊。   一把扯过李空空的耳朵,苏清婉低吼道,“你没听错!”   不错!她拒嫁皇家,早就听说皇家的媳妇难当了,皇后又怎么样,还不是要和无数个女人,分享一个男人?还要成天为了爬上皇帝的榻,挖空心思,你争我夺,花样百出。   没劲。   哪有逍遥田野间自在?   “嗡嗡”   李空空赶忙将耳朵拽回来,只觉得耳膜被震的发疼,苦着脸道,“姑奶奶,我耳朵都要聋了!”   诧异,这样暴脾气的女人,也不知道三皇子看上她啥?!   傍晚,苏清婉去隔壁哥哥家,帮云鹤子治了腿伤回来,看到屋门口婢女战战兢兢的样子,就知道不好!某人又狂暴了!   下一刻,她就被云流墨抓进了房间里。   毫不客气的扔在榻上。   苏清婉滚了几滚,飞速爬起来。两只眸子里有恼怒,无声的控诉男人。   “又找机会去和野男人相会?!”掐住她下颌骨,云流墨黑眸中怒气翻腾。   “哎呦,痛……什么野男人,那是你师弟好吧!说的那么难听!”苏清婉皱眉,打开他的手。   “你承认了!”云流墨不放,任由她小手掐拧,很快大掌就红肿了。   “承认你妹!变态。”苏清婉直瞪眼。   “那你说,是去干吗?”云流墨拧眉,口气酸溜溜的。   “给你师父治伤咯!你不知道他腿上有伤么!”苏清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两只手死命的掰开那铁掌。   “就为这个?”云流墨面色和缓了些。   “废话!你神经病啊,我都告诉过你八百次了,是你不相信!你有多疑症啊,有病就吃药。”苏清婉抓狂的扯头发。   扯他的头发。   云流墨的发髻被扯散,白玉镶金的玉冠滚落下来。   头皮一片一片的疼。   这女人下手还真狠!   松了手,云流墨闷闷的滚落到一边,坐在苏清婉身侧的床沿上,双臂环胸,生闷气。   见那樱色的唇角挂着,很赌气的样子,苏清婉偷笑。   捡起那白玉镶金的玉冠把玩,苏清婉勾唇,戳他。   “你又生啥气?”   “你和他,是怎么认识的?”云流墨不看她,口气好像刚喝了一坛醋。   “恩,我想想……我和月荷上山采药赚外快,就遇到他了!”   “对了,他还救了我呢,虎口抢人,很惊险的,你要听吗?”苏清婉眯眼笑,故意气他。   “不要。”薄唇一抽。   “为什么要把这野人带回来?”云流墨垂眸质问,眼里火光粼粼。   “他很可怜的。”苏清婉吸吸鼻子。   “我也很可怜。”云流墨诡异的盯着她。   你可怜个屁!   在心里哀嚎一声,苏清婉暗暗郁闷,怎么遇到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,占了他同门的屋子,还厚颜无耻说自己可怜!如果他可怜,世界上就没有可怜人了。   看到苏清婉眼中的鄙夷,云流墨恼怒,抓起苏清婉,揉进怀里,俯身就强亲过去。   苏清婉才不怕,大喇喇张嘴,往那无比俊美的脸上哈口气!   云流墨被熏到,皱眉别开脸,拧着苏清婉的小嘴!   “你敢偷吃糖醋大蒜?”云流墨怒气冲冲,他已经命人丢了灶房里所有的糖醋大蒜,不知道这女人从哪里弄来的。   “我是光明正大的吃。”苏清婉哼哼。   “我说过我不喜欢糖醋大蒜。”云流墨俊脸阴下来,拧着苏清婉的小下巴。   “我喜欢!”犟开小下巴,苏清婉挑眉。   “你是故意的?”云流墨愠怒,被那小嘴呵出的一阵阵糖醋气,熏得皱眉皱眼。   “怎么样,还喜欢这滋味吗?”苏清婉眯眼,得意地笑。   “来人!”暴喝一声。   两个婢女垂目进来,样子无比恭顺,云流墨将苏清婉丢过去,沉着脸:“把她嘴里弄干净!”   “喂,我很干净好不好!大蒜还可以杀菌呢!混蛋……”   苏清婉又叫又跳,被两个高大的婢女架走!   看着可怜的小女人,云流墨一边唇角翘起,黑眸邪魅。   摸了摸被女人搓揉的鸡窝的墨发,微微垂眸。   咦,他的发冠?!   一路尖叫着,被抬到了灶房。   “两位姐姐,轻点轻点,骨头要断了……”   “把我摔坏了,谁伺候你们爷吃喝拉撒?你们也知道,你们爷那个人很难搞啦!轻点轻点!”   那两位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,将苏清婉丢进灶房!然后一左一右,门神似得瞪着她:“苏姑娘,主子有令,让你好好洗漱,如果你不合作,我们只好亲自动手。”   “合作,合作。”苏清婉往后缩,狗腿的笑。   “我自己来就好!”在两个婢女严厉的目光中,苏清婉赶忙锊起了袖管。   走到一边漱口,一边含着水稀里哗啦,一边从宽大的衣袖里,滚出一抹金白。   掂了掂白玉镶金的玉冠,苏清婉有牙没眼。   背着人,她学着电视剧里那狗腿的样子,用牙齿咬了下,哈哈,是真金!这次可赚了!   笑眉笑眼,苏清婉偷偷揣进了兜里。   “漱好没?”不耐烦的女声。   “就来就来!”苏清婉含糊道。   “磨叽!惹恼了主子不是好玩的,你别连累我们!”高个丰满的婢女,扭头,不屑的横了苏清婉一眼。   “噗!”   一口水喷她一脸,苏清婉擦擦嘴,笑的狡黠:“弄不干净惹恼了那位变态爷,只怕你的脑袋要摘下来,当球踢。”   抹一把满脸蒜味的水泽,婢女恨恨的盯着苏清婉。   似乎想骂人,被旁边的婢女扯了下衣袖。   一脸恼怒憋回去,终于,闭上嘴。   虽然讨厌这个土里土气的村姑,但是三皇子留在这,说明这个村姑不简单,她不敢太放肆。   两个婢女催命一般,苏清婉不甩她们。   慢条斯理的洗漱了三遍,大步走在前面。   “村猪!”   “土妞!”   两个婢女交头接耳,在身后恶劣的嘀咕谩骂。   装没听到,苏清婉甩甩沾发的水,大步往堂屋的门槛跨--   高个婢女眼一瞟,对矮个使个眼色,两人齐齐伸手一推!   苏清婉被推的一个趔趄,往前扑去!   “砰--”   小身板四脚朝天的趴在堂屋的泥地上,啃了一嘴黑泥巴!   听到动静,云流墨飞快的冲了出来。   皱眉,黑眸闪过深邃的心疼。   大手一捞,就把摔散架的小身板拎起来,怒气冲冲道,“这么大个人,怎么路都不会走。”   两个婢女已经瞬间退到三步开外。   “呸呸,她们推我!呸呸……”吐掉嘴里的泥巴,一扭头,苏清婉气哼哼的指着罪魁祸首。   黑眸狐疑的瞄向门外那两个。   强势阴冷的气息,让两个婢女战战发抖,抖得抽风一般。   “不,不是主子,是苏姑娘她自己跌倒的。”高个婢女还算冷静。   她是伺候在云流墨身边的老婢女了,仗着资历高,从来都是嚣张惯了,并没有将小村姑一枚的苏清婉,放在眼里。   “是是!”矮个的不迭附和。   “我的人,你们也敢动?”冷抽了抽嘴角。   云流墨怒气蓬发,身上的气势,瞬间阴冷的像地狱修罗。   “噗通!”   两个婢女瞬间跪了,战战兢兢的磕头求饶,“主子饶命!主子饶命!”   乖乖!苏清婉傻眼了,这可不是作秀的那种磕头,是玩命真磕啊,那雪白粉嫩的额头,重重撞到坚硬的泥地上,发出闷闷的吨响声,每磕一下,皮肉就红肿破碎一点,叫人触目惊心。   苏清婉张了张嘴--   云流墨以为她要求情。   两个婢女也以为她要求情!   “一二三四,二二三四,三二三四,再来一次!加油加油!”苏清婉拍起小手,声音欢快!   “……”众人。   “来人,拖下去砍了。”揉了揉眉心,云流墨下令。敢伤他的女人,找死!   “不要啊主子!我们不想死!我们知错了……苏姑娘饶命!都是我们该死!”   两个婢女狼狈的爬过来,换了花样,开始自扇耳光。   “噼里啪啦”   特别清脆。   小小的暗爽了一下!   苏清婉扬起“善良”的大眼睛,盯着云流墨。   “不要了吧!”   两个婢女惊喜。   “多便宜她们!”   两个婢女想死。   “交给你处置。”睨着她,低沉的嗓音里带了一丝宠溺。   “你们两个,降为三等婢女,一个负责清理恭房,一个负责打扫马厩。”轻咳一声,苏清婉像模像样的吩咐道,“做的不好,提头来见!”   噗……   云流墨被逗乐了,这女人还真是可爱。   保住小命,那两只吓破胆的拼命磕头!只要能活命,她们也没的选择!谁让她们眼瞎,非要去招惹这恶魔?!   “别磕了!磕烂了脸可没地儿整容!快去!”一脚一个,揣在两人的屁股上,苏清婉恶质的笑。   叫你们狗仗人势!   那两只,分别,屁滚尿流的滚去茅厕和马房。   “满意了?”云流墨勾唇笑,粗粝的手指轻轻蹭过苏清婉的青肿,“疼么?”   “呼,很满意!”   苏清婉拍拍手,躲闪了一下,讪笑,“我是拍不死的小强,这点疼算什么!”   云流墨要叫大夫来看,苏清婉阻拦,云流墨索性一把扛起她,将叽哇乱叫的女人,按回房间的大床上。   伸手就去攥她的衣领子!   紧张兮兮的拢住,苏清婉警惕一缩,“干嘛!离我远点。”   “我不放心,给你做个全身检查。”云流墨半俯下身,邪邪痞痞的笑。   如墨的发丝倾泄下来,笼罩住苏清婉的小脸,有点痒,有点酥。   她忍不住伸小手去揪,哼道,“你休想!大流氓!”   被她拽的发丝发疼,他也不躲闪,眼神深了深,翻身上塌,将她揉进怀里,紧紧的。   半响。   侧身,无声的凝着她,浓重的男性气息喷到她脸上。   樱色的唇角微张,似乎欲言又止,墨色的眸,闪烁着一点不舍。   苏清婉的心一沉……这个表情,很熟悉,每次这男人莫名消失,都是这个死人表情。   “干什么?你又要跑路?”苏清婉讥讽,口气里不自觉的捎上了一丝苦涩。   “你怎么知道?”云流墨诧异挑眉。   “哼,你撅一撅屁股,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!”狠狠的揪扯云流墨的发,苏清婉有些小得意。   该死,这男人的发质为什么这么好!搁在现代,都可以去做洗发水的广告了!又长又柔,就是这么自信!她终于知道,儿子的良好基因是怎么来的!   “……”云流墨石化中。   虽然他早就知道,怀中的小女人,不是什么大家闺秀,小家碧玉,但是!她居然说出这么俗,还这么粗鲁的话,偏偏他还不那么……反感。云流墨怀疑自己脑子进了水。   “要滚就滚,滚了就别回来,下次回来,或许真的没有你的位置了!”苏清婉说的斩钉截铁。   心里不是没有一点酸苦,但是,她就是不想表现出来。   “这次很快,就几天。”低沉的声音难得的温柔,揉着她的胳膊紧了紧,生怕她飞了般。   韩贵妃已经狗急跳墙,而他精心部署这么多年,已经在大曌京都布下天罗地网,只待逼韩贵妃现出原形,这一次,关键的一战,只能胜,不能败!他有强大的信心,唯一放心不下的,便是这个可人又泼辣的小东西。   苏清婉的眼眸无限的沉下去,看的云流墨心惊。   他害怕她的冷漠。   “这次……要决一死战。”他终于忍不住吐露。   韩贵妃?聪明的苏清婉,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,原来云流墨,这次是要去对付那把控朝政多年的老妖妃,这倒也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,她没理由不支持,何况她知道,只要这个老妖妃在,不仅云流墨的娘亲良妃,在宫里被压迫虐待,就连云流墨这些皇子皇女,也被打击的四处躲藏,她不想他过这种生活!   早点了断,未尝不好……   “很危险吗?”苏清婉的声音柔了几分,扯云流墨头发的力道也没那么凶残了。   “你在关心我?”云流墨支起半边身子,饶有兴味的眯眼。   “你真是自作多情,我只不过怕我儿子失去爹爹。”鼻子里不屑的哼哼一声,苏清婉翻了个白眼。   “哦,真的不是怕你失去相公?”云流墨眼梢微挑,大掌抚过苏清婉的小脸蛋。   “你什么时候成我相公了?自恋狂!”苏清婉甩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!对黏过来的某人拳打脚踢。   大手控制苏清婉的手脚,云流墨笑的无比邪魅。   忽然沉声道,“等本王回来,就娶你为妻!”   “不稀罕!”苏清婉别开脸。天下的女人死光了吗,这家伙居然忽然说想娶她?   “可是我稀罕。”拧着苏清婉的小脸,云流墨郑重地道,低沉如酒的嗓音里满是柔情。   霸道道,“你注定是本王的女人。”   犟开小脸,苏清婉有些脸红心跳。   “乖乖等本王回来。还有,我不喜欢你和那野男人亲近,赶他们出村子。”大手拍打着苏清婉的小脸,云流墨在她耳边魅惑吐气。   苏清婉陡然翻滚起来,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!   “你蛇精病啊!那是你师父和师弟,你要不要这么绝情绝意?!”苏清婉小脸怒,怒成一朵绽放的蔷薇,还带着刺,扎手。   云流墨的脸色沉下来。   这女人嘴里,常常吐出些古怪的词汇。虽然不知道蛇精病 是什么东西,但是凭直觉,就知道咒骂他的话,她居然为了那个野男人,咒骂他!   伸手一扯苏清婉的发,疼的她“哎呦”一声,生生倒在他坚实的胸膛上。   他闷闷的道,“不许你提他。你果然舍不得他!”   “你说,想让本王怎么惩罚你?”   自己的女人,居然对别的男人上心,这叫他如何放心回京都?   “多疑的大变态!”苏清婉恼羞成怒,又抓又咬,火大道,“就算是看在你师父面上,你也不能赶他们出村子!你答应过我,和你师父和好,既然如此,就该尊师重道!”   “那不过是为了让你开心。”云流墨不屑的冷哼。这女人,为什么都看不到他一片苦心?   “开心你妹!现在我很不开心!”抓起枕头,狠狠砸在云流墨脸上,那张俊到人神共愤的美颜上,顿时多了一个枕头印子!云流墨摸着鼻梁骨,似乎很受伤。   “你说,要怎么样,你才不会赶他们走?”苏清婉口气柔软下来。咳,这变态吃软不吃硬。   “看你表现咯。如果你把爷伺候好了,或许爷可以网开一面……”墨眉微扬,云流墨笑的很荡漾。   “什么表现?”苏清婉深吸口气。   这恶棍这个表情,一定没好事。   “这样的表现!”   低吼一声,云流墨瞬间化身为狼,将娇媚的小女人压倒。   帷幕放下,一室春色。   翌日清晨。   苏清婉起来的时候,床早就空了半边。   大床的床单凌乱而褶皱,在时刻提醒着她,昨夜是多么疯狂的一个夜晚!苏清婉双手捂脸,羞的小脸红彤彤的!原来是这个滋味,上辈子没尝到的,这辈子倒是双倍补回来了!   关键她可怜的小腰啊,催的都要断了!可恶,那男人还真是不怜香惜玉。   扶腰,呲牙。   苏清婉乱滚带爬的扑下床,夹着酸痛的腿,走到庭院里,发现已经日上三竿。难怪肚子那么饿!该死,昨夜折腾的太累,睡着了!   两条腿涨得不像自己的,但是好歹那混世魔王走了。   振臂欢呼,扭了扭屁股,哇,得到自由了!   深呼吸了一口气,啊,生活真美好!   “苏姑娘早安。”   一道淡泊沉冷的女声。   骇了一跳,苏清婉扭头,就看到阿雎那张无限放大的脸!似笑非笑,身后还跟着六个统一服饰的丫头,个个毕恭毕敬,低眉敛目!   苏清婉见了鬼一般,跳起来。   “你,你你,你怎么在这里?”苏清婉震惊,眼珠子都差点蹬出眼眶子。   “我一直都在这里啊!”阿雎柔和的笑,笔直的身形,在阳光中像一株青松。   美其名曰保护她,也不知道是保护,还是监视。   “不,不是。你主子不是走了嘛,为啥还留下你。”苏清婉脑子里冒出许多个小问号。   “主子是担心你的安危。”   这次行动,作为云流墨身边的左右手,她本该参加的……对于京都的布防图,她早就滚瓜烂熟,了然于心,甚至,她的排兵布阵之法,是得到高人真传,这点即便是阿东也比不上的,她如果去,对这次行动的成败,也可以起到极大的作用,可惜,无论她如何恳求,主子执意留下她,让她率领一部分精锐兵力,暗中保护苏清婉,   从前,主子可不是这么感情用事之人。   看来,这个女人在主子心中的地位,已经超乎他们的想象。   不过,主子虽说无比在意这个女人,但是她知道,主子做出这样的安排,一定有他的理由,一定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,所以,她即便在不甘心,还是留下了,这是命令,她没得选。   “也就是说,这村子四周,都埋伏着你们的人?”苏清婉转转眼珠,声音憋着气。   “都是为了姑娘好。”阿雎颔首。   想到刚才自己扭屁股的不雅动作,都被她们看在眼中,苏清婉一头黑线……混蛋啊混蛋!她怎么就那么悲催。   看出苏清婉的尴尬,似乎看透了苏清婉的想法,阿雎善解人意的表情,“苏姑娘不必在意,就当我们不存在便是。”   主子临走前交代,务必要伺候的苏清婉开心。   而她--   向来对主子的命令严格贯彻。   不存在?空气?   拜托,一群大活人在面前晃来晃去,她要有多眼瞎,才会看不见!   皱眉,苏清婉不悦的从人缝冲挤过去,懒洋洋的伸着懒腰,往灶房走。肚子“咕咕咕”,该做早饭了。   “娘亲娘亲,你昨夜去了哪里!天天都找不到你……”天天冲出来,揉着小眼睛,还有些睡意朦胧。   “娘亲……昨晚起来打耗子!”苏清婉临时编了个理由!头上三滴汗。   “噗……”   婢女们低头窃笑,就连阿雎都忍不住嘴角微抽。   脸一红,苏清婉重重咳嗽一声。   众人肃然,立即扳起正经的脸,宁可心里憋到内伤。毕竟,大家都不想去打扫臭烘烘的茅厕……还有马房……   “饿了。”小家伙揉着肚子,可怜巴巴的转动着黑水银似得大眼睛。   “娘这就去做饭。”   惯性的往灶房走!虽然两腿疼的,有点迈不开步。   苏清婉觉得,每一个做娘的都是折翼的天使,为了自己的孩子,化身无敌铁金刚。   “苏姑娘,早饭已经准备好了。请--”阿雎躬身,做了个恭敬的请的手势。   “……”   苏清婉站定,凌乱!   这样,会不会助长她的惰性?!等那个男人回来,她会不会肥成一头猪?   脚不听使唤,被小家伙拉着,雄赳赳的冲往灶房!   灶房。   苏清婉望着面前的三菜一汤一粥,有点傻眼。有钱人就是会享受!可是,她不是有钱人啊?确定这些五星级大厨的水准,这些真不用她给钱吗!   四周环绕着水灵灵的婢女,个个不过十几岁的娇嫩年纪。   一色蓝衫,清爽养眼。   苏清婉猥琐的叹口气!尼玛她要是个男的,这就是皇帝般的享受啊!   可惜,毕竟不是皇宫。   灶房里一下围着这么多人,顿时显得很拥挤!   一个转身,打翻了身边人的盘子,在一个转身,打翻了身边人的碗碟。   然后,便各种求饶,“苏姑娘饶命……”   翘着二郎腿,苏清婉心中暗爽,好有娘娘的感觉啊!虽然是个乡村土娘娘!穿越之后没有过上的瘾,总算过了一把!   “不要紧不要紧。”苏清婉大度的挥手,嘿嘿狡黠的笑,“记得赔钱就行!”   众人吐血!   她打听过,跟着那变态,这些人的月例银子超高,搞得她都心动的,想卖身给他做婢女了!这些人比她还有钱。   所以,她一点儿不觉得自己苛刻。   有了昨天那两个倒霉催的婢女前车之鉴,现在这帮婢女,对苏清婉母子恭顺不已。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!   小家伙爬上桌子,开始帝王一般的享受!   “爬不动……”小家伙“吭哧吭哧”的爬了几下,忽然黑眸汪汪的盯向最近的一个婢女。   那婢女约莫十三四岁,是最小最漂亮的。   尴尬了下,那个婢女过来抱他。   苏清婉冷眼旁观。   “小姐姐……你真好!”小家伙坐好,顺势“啵”了那婢女的小脸蛋一下!   靠!这就调戏上了!   苏清婉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!这才几岁啊,恶魔基因,绝对是遗传了那混蛋的的基因,她可从来没有教过他这些,这再长大些,还了得?!   小婢女红到了耳根子,不过对方毕竟是个五岁的孩子,而且那樱色的小唇,亲在脸上,软软嫩嫩,还真是感觉不赖!何况,眼尖的小婢女发现,这孩子跟他们主子长得好像呢!   小婢女微微失神。   苏清婉一声咳,小婢女赶忙触电般跳开去。   “小姐姐……你叫什么名字?”天天不依不饶,托着小腮来了劲头。平日里最合他口味的饭菜,都不瞟一眼。   小婢女看了苏清婉一眼,见她没有反对,才弱弱的道,“荔枝。”   白白嫩嫩,果然如剥壳荔枝。   苏清婉心中感叹一声。这么多美女环绕,云流墨那货是眼瞎的吗?干嘛还要纠缠她!就连他儿子,都知道挑漂亮年轻的!   虽然她不算难看,毕竟年纪比不上小姑娘,又到底是做粗活的,手心里都有茧子了,身材也算不得丰满,平板的像个大门板,前胸背后都分不清,真不晓得,那家伙看上她哪一点?!   再偷偷觑一眼荔枝饱满的胸,苏清婉不乐意的撅了撅嘴。哎,一山还有一山高!她的,顶多算小土丘罢……   “荔枝姐姐……喂饭饭。”昂着精致的小眉头,天天撒娇。   一筷子敲在天天额头上,苏清婉炸毛道,“好好吃饭!”   “不要嘛不要嘛……我就要荔枝姐姐喂!”天天哭闹起来!一边从指缝里偷看。   切。   苏清婉不屑,懒洋洋的道,“你不好好吃饭,也成,娘立即调你荔枝姐姐去扫茅房。”   “你休想再看到她!”   小家伙一噎,干嚎声被吓住,飞快的捧起小碗,正襟危坐。   “快吃!”苏清婉凶悍道。   飞快的低头扒饭!   一群婢女伺候,擦嘴的,夹菜的!好多波涛汹涌来去。   夹在中间,小家伙很满意的点头。   “娘,咱家要发达了么?”天天小声道。   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苏清婉擦了擦嘴,不解。   “忽然多了好多佣人哦。”天天眸子闪闪,有点兴奋。   “傻宝。”苏清婉挽唇,揉着天天的头,想了想道,“等你墨叔叔回来,说不定真的会发达!”   李空空的话,又在耳边绕,既然云流墨是皇子,那咱家儿子怎么都是个皇二代,若是当上太子……哈哈。   就算当不上,也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了,想想都美的很。   “咳!臭小子如果你以后发达了,可别忘了娘。”苏清婉赶紧的叮嘱道。   “娘,等天天发达了,送你一座金山!”天天使劲儿点头。   “乖儿子!那娘可预订一座大一点儿的!”苏清婉笑眯眯,将儿子嘴角黏着的饭粒摘下来。   她有这么一个孝顺儿子,皇宫宝库里那些宝物,还不都是自己的哈哈哈……将来可要多背几麻袋回来!   “……”伺候的众人。   贪财的见过,还没见过这么贪财的母子!赤果果毫不掩饰!   走过早饭,苏清婉走回堂屋,忽然发现很不对劲。   不习惯!   退开几步,一看--   咦,谁把她家堂屋门口撬走了?!   让人将阿雎找过来。   苏清婉指着那光溜溜的门口,生气道:“咋回事?”   “主子怕您绊倒,命人移走了。”阿雎语气恭敬,眼神中却露出一抹不解和艳羡。   主子对这个女人,实在好的过分了。   不就是摔了一跤,管门槛什么事?!要不要这么大惊小怪!   “把我的门槛还给我!谁给你们权力拆的!”苏清婉低吼。光秃秃的仿佛漏风的嘴,好难看!   “主子的命令,我们不敢违背。苏姑娘见谅。”   “……”苏清婉黑脸。   混蛋云流墨!   半个月后。   云流墨带着一干人等,风尘仆仆的回来了。   他马不停蹄的赶回来!就是为了早一刻见那女人!   可惜,找遍里屋外屋,却没有看到那一抹倩影,那令他魂牵梦绕的,身影。   狂躁的抓住一个婢女,云流墨低吼道,“她人呢!”   下人魂飞天外,哆哆嗦嗦的禀告:“苏姑娘去了屋后,修房子的那里监工。”   话音一落,下人就被摔开,一阵狂风卷过,哪里还有云流墨的影子?!   半盏茶不到,苏清婉就被云流墨拎了回来,他高大的身影,拎她就像老鹰抓小鸡!   用力将她丢到院子里,云流墨很愤怒,俊颜铁青!   他一回来,以为会看到女人思念的小脸,没想到,这女人一刻都耐不住寂寞,跑到后面修房子那里,和那个野男人勾勾搭搭!有说有笑!看得他几乎抓狂。   “你抓痛我了混蛋!”苏清婉跳起来,凶悍瞪眼。   “你还有理了!你又背着本王,和那个野男人勾搭!”云流墨双目赤红,拳头攥的死紧。   “什么啊!你有妄想症是不是,再说你是我的谁啊,你凭什么管我!”苏清婉不屑,水灵灵的眸中满是讥讽。   “凭本王是你相公!我们明日就成亲!”云流墨斩钉截铁!   “神经病!谁答应嫁给你了!”   “你不嫁我,想嫁谁?嫁谁我杀谁!”云流墨狂暴冷笑。   “……”苏清婉无语。   一院子的婢女仆从,都摄于云流墨强大的怒火,战战兢兢,连头都不敢抬,心里直期待着这不知死活的女人,不要再得罪主子了!   “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,一个个是怎么做事的!”云流墨阴冷的眼扫过庭院里的下人,寒声下令,“每人打十板子!”   下人们抖了抖,个个面无人色!十板子,屁股都要烂了……   “噗通--”   下人们齐刷刷的跪下,战战兢兢的求饶:“主子饶命!”   “别求我,求她。”云流墨眼皮也不抬,一脸看好戏的表情。   “苏姑娘饶命!”一群人哀嚎,满眼渴求的望着苏清婉。   混蛋,苏清婉咬牙切齿。   他下的令,管她什么事儿?   不过看着那群可怜兮兮的遭殃下人,苏清婉到底有些不忍,联想到这些天,这帮人将自己和儿子伺候的舒舒服服,皇后太子似得,觉得不帮着求求情,似乎也太说不过去了。   这可恶的家伙,就是看准她会心软吧!   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,苏清婉终于别扭的扭过小脸,口气软了软道,“他们不过是下人,你何必迁怒到他们身上?!”在心里撇撇嘴,大男人一点胸襟都没有。   “既然他们看不住你,就是失职,就必须接受惩罚。”云流墨的表情很冷淡,有些不由分说的冷傲,那是一种上位者天生的贵气,令在场所有的人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气场。   苏清婉心中一动。   这次云流墨平安归来,可见事情很顺利,虽然苏溪村位处偏远,消息闭塞,但是她还是从阿雎嘴里,听到了很多京都朝堂的消息。韩贵妃倒台,再没有谁能够笼罩住云流墨的光芒,如今的他,耀眼的有一种光芒四射的感觉。   那种王者的气质,与生俱来,一旦不加掩饰,便可与日月争辉。   这里,他为何还要回到这里?   苏清婉来不及去细想这些,她想过的,只是简单的生活。   云流墨的强硬态度,让苏清婉心中涌起一股强大的不悦,混蛋!明明就是看她不顺眼,找人出气吗,故意刁难她,还说的冠冕堂皇。   “她们是无辜的。皇子殿下!有什么火气冲我来!”苏清婉哼了哼,语气也硬了起来。   狭长的黑色眼眸涌上滔天的怒气,他捏住苏清婉的下巴,冷冷道,“你这女人骨头倒挺硬。”   “是又怎样?!”苏清婉毫不示弱的回瞪他,清亮的眸子里有高傲的自尊。   “你是不是疯了?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你师弟勾搭了!还迁怒他人,小心眼的臭男人!”   “我是独立的,自由的,你管不着我。云流墨,你走你的阳光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,我不想和你有什么交集,我们唯一能够联系的纽带,不过是孩子。”苏清婉一字一顿,虽然他身上凌冽的气势让她发颤,但是她依旧高傲的仰着下巴。这叫输人不输阵。   “你以为你逃得掉吗?”云流墨邪肆的笑,大掌拂过她柔滑的脸蛋,低沉的声音若陈年酒酿,“本王要一辈子将你禁锢在我身边,惩罚你。”   看着苏清婉薄怒的小脸,云流墨低低的冷笑,笑容里有些残忍,又有些落寞。   “做梦!你休想!”苏清婉横眉竖眼。   “如果你不嫁给我,我会让那个男人彻底消失。”云流墨阴沉的看了苏清婉一眼,转身进了里屋。   望着男人愤怒的背影,苏清婉一阵郁闷,小脸气的浮上一层愠怒,贴在裤子边的小手,不由死死攥紧。早知道就不该希望这男人回来,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善茬,不由分说就冤枉人,是有多可恶?更可气的是,她为什么要在乎!   “为什么不跟主子解释清楚呢?”淡泊的女声响起,虽然声音清淡,但是掩着深重的关切,叫人心中温暖。   苏清婉不用回头,也知道是阿雎。   这些日子的相处,两人已经十分熟悉,就如同亲人一般。苏清婉知道,阿雎这个人就是外冷内热型的,虽然是奉命照顾她们母子,但是她细致入微的照顾和保护,还是让苏清婉十分感动。体察人心又不多话,是阿雎的一大优点。   “有什么好解释的!你也看到了啊阿雎,你们主子自负又自大,根本不给人开口的机会,还随便迁怒人,简直不是人!”苏清婉撇嘴,口气很是不满。   “早知道如此,我就该在他回来之前,带着儿子举家搬迁,谁找到他打得什么主意!”   “不是这样的苏姑娘。”阿雎柔和的侧过脸,定定的望着苏清婉,缓缓道,“其实,主子是真的很疼爱你,我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,没从见他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。”   “疼爱吗?是霸占的占有,禁锢吧!”苏清婉冷笑,瞥一眼阿雎,“这也算……疼爱?”   “那是因为,主子太骄傲,很多事情你都看不到。譬如,这次主子虽然为了清肃韩贵妃在朝中的残余势力,而多待了一段时间,但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们母子,马不停蹄的赶了五天的路,只为了早点回来见你。又譬如,这次皇帝希望主子留在京都,特赐府邸,又踢婚名誉京都的左丞相之女,但是主子都拒绝了,为了这,他还和良妃娘娘闹得很不愉快……这一切,都是为了谁?”   阿雎的声音很淡很柔,轻叹一声,语气里有深邃的羡慕之情,“不是每个女人,都能遇到这样的男人。主子刚才看到你和那位在一起,那般生气,也是关心则乱,苏姑娘是聪明人,不会不懂?”   “是这样吗……”苏清婉眼眸一震,的确,如果阿雎不说,她什么都不知道啊!   这个可恨的男人,为什么什么都要瞒着她。   “或许你没有发现,其实你已经拥有很多了。”阿雎鼓励的睨着苏清婉,又瞟了眼云流墨的方向。   “多谢你阿雎。”   朝阿雎投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,苏清婉扭头往里屋走去。   这一次,她的脚步有些急切,小心肝有些乱颤。   里屋里,云流墨正闷闷的半躺着,双手环胸,清瘦的容颜,俊美中带着一点风尘仆仆的疲倦。   外面传来打板子的声音,伴随着下人们鬼哭狼嚎的求饶声。   苏清婉不敢拖延,立即走过去,搡了下云流墨的肩头,“喂,别装死。”   “那个……阿墨,饶了外面的人罢。”苏清婉低了低眉眼,软了声道。   狭长的黑眸微睁,云流墨淡漠的扫她一眼,“理由?”   “你别那么小心眼嘛!我又不是你的私有财产,你吃哪门子醋?”苏清婉撇撇嘴,“再说了,我不过是在那里监工,我和你师弟只是朋友。”冷眸抬起,盯了苏清婉半响,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躲闪,云流墨终于唤人进来,传令赦免了外面一干人等。   苏清婉这才松了一口气,下一刻,手腕一紧,整个人滚到了云流墨的身上。   云流墨高大精悍的身躯,带着浓重的男性强势气息,将她包围笼罩,苏清婉坐在他身上,俏脸微红,局促的挣扎。   “别动。”云流墨低哑一声,捉住她的小手,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,带着几分迷恋和深情。   苏清婉愕然,身躯一僵,为着强势而黑暗的男人,瞬间流露出的温柔气息而迷惑。   那双深邃的眸子,布满了血丝,显然是连夜赶路而没有睡好,苏清婉不由自主的伸出手,触了下那疲惫紧锁的眉心。   云流墨将她搂的更紧了几分,赤色的眸久久的盯着苏清婉,许久,他捏了捏她的脸,皱眉道,“你瘦了一点。”   “才没有,我明明胖了好不好!”她瞪眼。这男人眼睛是斜的吗!这段时间好吃好喝,油水那么足,她就是想减肥都很困难。   望着苏清婉脸颊上那迷人的红晕,云流墨方才满意的点头。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,这女人的确被照顾的不错,调理的气色都好了很多。   “听说皇上赐婚了?为什么不留在京都呢?皇上子嗣凋零,一定很看重你才对。”苏清婉声音闷闷的道。   云流墨的眼神闪了闪,瞬间坚定,绕了苏清婉的发,“弱水三千,本王只取一瓢饮。”   “我不过是个村姑!哪一点比得上那左丞相之女?听说那左丞相之女裴燕,才貌双全,名满京都,左丞相在朝堂的权势赫赫,深得皇上重用,你若是娶了她,对你日后在朝堂上岂非大有助益?”苏清婉疑惑,眼神中闪过精光,似有思量。   云流墨微一皱眉,粗粝大手扳过那张倔强的小脸,眯眼瞧她,一字一顿的饱含深情,“你不需要和任何人相比,你是独一无二,将会是本王唯一的妻,也是本王孩子的娘。”   苏清婉怔住!似乎是没想到云流墨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,每一个字都击在她心坎间,来回发出重重声响。   “难道,你的前途不重要吗?”半响,苏清婉呐呐问道。   “不要怀疑本王。”云流墨扭着她的小脸,有些爱不释手,“本王宁可与你逍遥山野间,这,岂非你所愿?”   苏清婉默。   这一直以来的确是她所向往的生活,但是她一直以为不过是自己的奢望,也是她用来让云流墨知难而退的盾牌,她怎么也没有想到,有一天,云流墨会真的同意!毕竟,如今韩贵妃倒台,皇上子嗣凋零,唯一的两个皇子也是体弱多病,难成大器,流落在外的三皇子云流墨,实在是很有希望成为夺储的赢家,从此成为整个大曌王朝的主人,俯瞰天下!可是,他居然为了自己这个小小的村姑,甘愿放弃这一切?   一时之间,苏清婉心头千头万绪,喉头一哽,竟无语凝噎。   “你,没有骗我?”苏清婉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。   “明日咱们就成亲,这样,你总不会再怀疑本王?”云流墨低笑,将苏清婉紧紧拥住,下巴抵着那柔顺的发,闻着那女人身上特有的淡淡药草香,好闻的他似乎醉了。   曾经,他不是没有野心的,可如今,他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,和他们母子在一起,经历了这许多,他恍悟,如果没有她们母子在身边,就算他得到整个天下,他也不会开心。而她和他,是他最重要的两个人,是他愿意拼尽所有去呵护的。   “不要!”苏清婉下意识的一声叫,看到云流墨的面色陡然变黑,她一瑟缩,小声补上一句,“太,太急了吧?我还没准备好呢!”   “你什么都不需要准备!”黑云顿时化开,变成无边的晴朗,云流墨呵呵一笑,仿佛要将怀中的小女人搂进骨子里,“只安心做我云流墨的夫人便好。”   “不,这样太草率了,总要筹备宴客的,还有……还有我娘那儿……”苏清婉结结巴巴,慌得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。自打来到这个朝代,她就没真的考虑过嫁人,反正儿子都有了,还嫁人干啥?苏清婉一直认为,没有婚姻的束缚,是一件自由的事情,可是如今,孩子他亲爹找来了,也愿意遂她心愿过平静的生活,她再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。   “知道了,本王会安排的。”云流墨宠溺的捏了捏苏清婉的鼻子。   “可是……”苏清婉满面顾虑的抬头,却撞上一双坚定的眼眸。   “没有那么多可是。”云流墨不由分说的压下去,品味了女人的娇媚甜美的唇。   两条藕臂,渐渐动情的缠绕上男人的脖颈。   风吹帘动,碎铃声声,一时春色无边。   次日,云流墨派人到章氏家求亲,章氏欢欢喜喜的应下了这门亲事,毕竟她虽然更欢喜小鱼子做她的女婿,但是云流墨是天天的亲爹,而且她看的出,云流墨是真心宠爱自己的女儿。   定了婚期,苏清婉的小院张灯结彩,所有的请柬都发了出去,在云流墨的亲自指挥下,一行人等忙的不可开交,反倒是苏清婉,悠闲惬意得很,该干嘛干嘛,反正什么事都有人操心好了,她乐的坐享其成。   东侧屋。   苏清婉与徐月荷等人在商议新房的布置,子非鱼也在。   “苏姑娘,这是刚送到的嫁衣,您请过目。”阿雎走进来,指挥着一列丫鬟跟进来,那七八个丫鬟,手中托着三四套华美的嫁衣,其余的人手中托着各色华丽的头饰,鞋履,一时间屋子里金光灿灿,耀目的人睁不开眼。   “哇……好多好漂亮啊!这穿的过来吗!”徐月荷咂舌,看的眼睛都圆了。   “怎么有好几套?”苏清婉翻看着,也微微诧异。   “这些都是主子亲自挑选的款式,因为不知道苏姑娘你喜欢什么款式,主子看得上眼的,就各挑了一套,任由苏姑娘选择。”阿雎笑盈盈道。屋子里挤了一堆人,顿时显得很狭窄,转个身都有点麻烦,这种环境,苏清婉可没有挑选的心情。   “都放下吧,我慢慢挑。”苏清婉笑了笑,淡淡的一摆手。   阿雎应一声,命人放下所有的衣物,恭敬的低头退出。   “苏姑娘有什么需要的,尽管吩咐。”阿雎带上门。   “天啊,清婉你发达了!这些衣服好漂亮啊,光是嫁衣都这么多套,哇哇,还有这些首饰,太美了,一看就值钱的很,都说你福气好,嫁了个好姑爷,果然不错哦!”徐月荷翻翻这个,摸摸那个,一脸艳羡。   “哪里穿的了这么多,你喜欢,挑拣一套去。”苏清婉笑嗔了一句,胳膊肘捣了捣徐月荷,“没准很快就用上。”   “我还早哩。”徐月荷脸一红,却是对着一套金线绣凤凰的嫁衣爱不释手,在那绣满珍珠的襟口上摸了又摸。   “好了,这套给你。”苏清婉将那套一推,笑道,“你穿上准好看!”   “那可不成,这么贵重的衣服,我可受不起。”徐月荷慌张的摆手,“再说咱俩的体型也不一样啊。”   “拿去改改就是了。别扭捏了,拿着吧,浪费了也可惜。”苏清婉不由分说的塞到了徐月荷的手里,看她那张饱满如月的大脸盘子笑成了一张大饼。   “哎!嘿嘿嘿嘿……真好看。”徐月荷在身上比来比去,欢喜的舍不得放下了。   苏清婉翻了翻,挑选了一套简洁高贵,剪裁得体的红嫁衣,眼睛亮亮道,“就它!”   “快换上瞧瞧!”徐月荷催促道。   苏清婉点点头,换上了红嫁衣和鞋子,那衣服如同量身订做的一般,完美贴合在她的身上,将她玲珑的曲线衬托的美艳惊人,看的徐月荷眼睛都直了,直呼太美了。   “可惜小鱼子没福气。”徐月荷叹一声气,托腮道,“倒给那家伙捡了便宜。”   “被那家伙缠上,还真是无奈得很。”苏清婉耸耸肩,一脸窘迫的表情,嘴角微翘却又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甜蜜来。   “少来,你心里也得瑟罢?不过看在他这么宠爱你的份上,又是天天他亲爹,也没有办法咯!”徐月荷站起来,帮苏清婉整理了一下襟口,笑嘻嘻道。   从铜镜里望过去,里面照出的人影,美艳高贵不可方物。   徐月荷颇有感触的喃喃道,“清婉你真是最美的新娘子。不过啊,只怕小鱼子要伤心了。或许,伤心的还不止他一个。”   “这么担心他,你嫁给他好了?”苏清婉“咯咯”娇笑起来,伸手去扭徐月荷的麻花粗辫子。   “让我进去!我是来找丫头的,你们有什么资格拦着我?!”   低沉低哮的男声,在院子口隐隐约约的传进来,伴随着婢女们的阻拦声。   是牧绍闲!   苏清婉心中一动,与徐月荷对视一眼,急道,“月荷你先出去,让他等等,我就来!”   “果然不甘心的来了。”徐月荷嘟囔一声,立即大步走出去应付。   苏清婉换下嫁衣,立即也迎了出去。   院子门口,果然,牧绍闲被守门的婢女死死拦住,寸步也不让进。这是云流墨特意吩咐的,下人们谁也不敢疏忽,男人,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,是禁止入内的。   看到苏清婉那窈窕的身影走来,牧绍闲高瘦的往前冲的身影一顿,鼻子涌起一股酸意。   那身影,依旧那样美丽熟悉,瞬间刺痛他的眼眸。他曾经自私的以为,她名声狼藉,除了他没有人会愿意娶她,会是她的良人,即便有人肯娶她,也是歪瓜裂枣,可如今……残忍的事实叫他无法接受,高傲的自尊更是碎裂一地。   他不信!   “牧小子啊,清婉都要嫁人了,你别闹了。如果是来送礼的欢迎,添堵可就算了啊。”徐月荷大喇喇的扬手劝道。   “我要跟丫头说!”牧绍闲精致的眉头紧皱,越过徐月荷高大的身材,直直的盯向她身后的苏清婉。   苏清婉走过去,走到了院子门口,口气有点冷淡,“阿闲,你看到了我很忙,我给你一刻钟,你要说什么就说罢。”自打上次的事情以后,苏清婉虽然没有怨怪牧绍闲,但是到底和他疏远了。   苏清婉冷淡无比的态度,顿时激起牧绍闲不悦。   从前,苏清婉是苏溪村第一懒人的时候,她的身边,也唯有他愿意靠近,也唯有他这个朋友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不再依赖他,不再信任他,甚至,那么陌生?他后悔当初的不信任,但是一切,难道真的无法补救?   “丫头,我不信你是自愿嫁给那个人。”牧绍闲激动的一把攥紧拳头,眼神里有满满的期盼,“他能给你的,假以时日,我一定能给你!不,会比他给你的更多更好!”云流墨的身份,在苏溪村还是保密的,村里人并不知道他是大曌王朝的皇子,只当他是哪个有权势的富家公子哥,因此牧绍闲额并没有太将他放在眼里。牧绍闲以为,一旦他将来考上功名,自然可以出人头地,给苏清婉更风光的生活。   “我是自愿的。”苏清婉淡淡的抬了抬眼皮,随手从墙头折了一根藤蔓,捻在掌心中,“你应该知道,依我的脾气,是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任何事的,包括--你。”   “为什么!他有什么好!”赤红了眼,牧绍闲激动的几步上前,一把抓住苏清婉的胳膊。他的手很用力,捏的苏清婉皱眉。   从手腕传来的剧烈疼痛,苏清婉可以想见牧绍闲此时的不平静。认识他这么久,他很少这么失态……有那么瞬间,苏清婉心头有点软,但也只是瞬间,她的眼神渐渐的强硬起来。一次做错,百次不容,更何况,她原本对他也不是男女间的那种感情。   “放开。”苏清婉声音很平淡,平淡的几乎没什么波澜。   “你还没回答我。”牧绍闲几乎执拗的抓着苏清婉的手。   “你这个人怎么这样!”徐月荷在一边都急了,跳脚质问牧绍闲,没好气的道,“当初是你不相信清婉,还冤枉她,如今又来搅局,什么人嘛!”   “当初是我错,丫头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,但是不要以这样残忍的方式,不要随便嫁人来赌气,我求求你。”牧绍闲眼眸中深邃的急切,急急的道,“我不想你误了终身。”   “我想你误会了。”苏清婉忍不住撇撇嘴,仰着下巴不屑的望着他道,“我没有赌气,我是真的认定他,这辈子就是非他不嫁,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?何况想必你也听说了吧,他是我孩子的爹。你问他有什么好?这我答不上来,反正比你好就是了。”   “你撒谎!”牧绍闲吃醋的高声叫起来!   “找死!”一声低沉鬼魅的男声响起,让在场的众人齐齐打了个寒噤,云流墨忽然悄无声息的出现!   还没等牧绍闲回过神,他的爪子已经被云流墨狠狠扭住,整个人都踉跄着摔出去!直到五六步开外,他才勉强站住,只觉得被那一下推的气血翻腾。   待到看清是云流墨,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了。   见了云流墨,苏清婉也是微微吃惊,朝他投去复杂而感激的一瞥。云流墨知道牧绍闲没有武功,已经是手下留情,给了自己薄面,苏清婉自然明白,换了别的男人,或许就断手断脚了,最轻的也会被打趴下。   “是你……”牧绍闲声音里暗恨。眼眸里闪过震惊和深思。没想到云流墨不止出色,连武艺都如此高超,虽然他没有动手,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,竟然让他在一瞬间,有种自惭形秽之感。   他竟然,不是他想象中那种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,而是……深不可测。牧绍闲深深的被震撼,转头看一眼满目柔情的望着云流墨的女人,心里却愈发不是滋味。那仅有的优越感都荡然无存。   “她是我的女人。不想死的话,就滚。”云流墨霸道的搂住苏清婉,像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权。那样强大的气势,犹如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,让所有人心惊不已,不自觉的就想低下头去。   好半响,牧绍闲才缓过神,咬牙不甘心的道,“这是我和丫头之间的事。只要她一天没有嫁给你,就有选择的权利!”   “臭小子,骨头是不是发痒了?”云流墨的狭长黑眸,危险的眯起。   “阿墨,我的事我会处理。”苏清婉制止了云流墨,转向牧绍闲道,“阿闲你走吧。如果你愿意,三天后欢迎来喝喜酒。”她说的云淡风轻,面上没有一丝波澜。   牧绍闲怔住,半响苦涩一笑,扯了扯嘴角道,“怕是吃不成了。”   “哼,牧小子你不是这么小心眼吧?大家到底朋友一场,就算清婉没跟了你,也用不着这样吗。”徐月荷撇嘴道。   “三天后……”牧绍闲一顿,忽然长眸阴寒下来,似乎下面的话有些艰难,又似乎下了某种决心,“也是我和玉珍成亲的日子。”   “恭喜我吧,丫头!”牧绍闲狠狠的盯着苏清婉,目光瞬也不瞬,那锋锐的目光,似乎要从苏清婉的眼眸中,看到最后一丝不舍和流连,只要她流露出一点不舍,他就会立即放弃这门他娘定下的亲事,和她在一起。   可惜,他失望了,苏清婉在听到这一句之后,表情只是瞬间错愕了一下,继而便恢复了淡泊的平静。   “如你所愿,恭喜你。”苏清婉弯了弯唇角,别有深意的道,“如果那真是你想要的。”从心底里来说,苏清婉的确是愿意看到牧绍闲有个好夫人的,但是,孙玉珍那个人,人品低劣,她却是无法苟同,即便嘴上说恭喜,也不过是个形式罢了。   “切,原来亲事都订好了,那你还跑来干什么?真是讨厌!”徐月荷白眼道,“快回去陪你的孙大小姐去吧!”对于多次陷害苏清婉的孙玉珍,徐月荷同样没有好感,甚至可以说厌恶。   牧绍闲一咬牙,狠狠转身走了,只是离去的脚步,显得有些沉重,仿佛灌了铅似得。   “清婉,这牧小子是什么意思,居然把婚期定在和你同一日呢!这显然是诚心的嘛,就是要给你添堵,混蛋的家伙。”徐月荷咬牙切齿。   “算了,有什么关系?别人办别人的,我们不会理会便是了。”苏清婉懒懒的一声,却感觉某人的下巴重重的抵在了她的头上,顺便递过来一个赞赏的眼神。   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某只无赖的怀里,姿势引人遐想。   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昵,苏清婉十分不好意思,便大力推他,结果纹丝不动。   “无赖,你干什么啊!”苏清婉红了脸,一边不满的对云流墨抗议,一边不安的朝徐月荷瞥一眼。   徐月荷娇笑一声,转身蒙住眼道,“哎呀羞死人啦,我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!”   “听到没?你是我的女人,谁敢说个不字?”云流墨粗重的喘息喷在苏清婉的脖颈,一把捏起她僵直的小下巴。   “谁是你女人,一日没成亲就不是,我就又反悔的机会!云流墨,你给我老实点!”苏清婉小声的抗议,粉拳不客气的揍过去,结果打在那结实如铁的胸膛上,仿佛打在坚硬的沙袋上,反而弄痛了自己的手。   “刚才似乎听到有人说,非我不嫁呢?”云流墨将想跑的小女人,一把勾到身边。笑的就像一只偷到鱼的猫儿。   “你幻听!”苏清婉一脚重重踩在云流墨的脚背上,拉起徐月荷飞快的跑了!   翌日。   一大早,小院子里就来了两位不速之客。   整个院子里的人,都摆出笼罩恭敬的架势迎接,乌压压的跪了一片。   苏清婉也跟着跪拜,虽然不懂那些礼仪,但是有样学样嘛!她低着头,心里觉得莫名的几分紧张,抬起眼皮瞧了几眼,这次来的,正是云流墨的亲娘,也就是自己的未来婆婆良妃娘娘,对于她的到来,苏清婉并不吃惊,因为云流墨曾经命人送过喜讯,邀请良妃来参加婚礼,但是良妃身边的那位年轻高贵的女人,就不是意料之中的了。   从她那冷光闪烁的眼底,苏清婉感到,不是个善茬。   正有些紧张,云流墨大手紧了紧她的小手,带着她一丝温暖和安定的力量,苏清婉心中一暖。   良妃摆足了架势,才让众人起来,目光在院子里逡巡了几圈,最终落到了苏清婉的身上,那深沉的目光,带着几分苛刻,上下打量着苏清婉,越看越皱眉。   虽然这个村姑打扮的女人,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不堪,甚至还有那么几分气质,但是绝对算不得倾国倾城,儿子到底是为什么被她迷住?何况不论这个叫苏清婉的女人如何气质,能比得过她身边的若凌么?   做自己未来的儿媳妇,却是不够格的。良妃在心里下了判断。   王若凌冷冷的望着苏清婉,眼神似乎恨不得将她吞没!是她,是这女人,是五年前那个粗俗,卑鄙无耻,破坏了她好事的女人,时隔去年,她没想到她居然又见到了她,而这次,她居然是她最强大的强敌!   或许苏清婉对她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,但是她却是化成灰,都记得这个村姑的。   她是威武将军之嫡次女,自小就爱慕三皇子云流墨,她的家族也一直是三皇子党派,王若凌在父亲的授意下,自小就跟随在云流墨身侧,武艺高强的她,很快就成为了云流墨的得力左右手,也得到了云流墨的重用,她一直以为,她和他是水到渠成,待到未来有朝一日,他君临天下,她便是他唯一的皇后,母仪天下,然而,她苦心筹谋的一切,这一切,都因为眼前的女人,而落了空!   五年前,情窦初开的她,对云流墨示爱,可因为云流墨对自己却是不闻不问,她开始着急起来,因此在客栈设局,在云流墨身上下了催情药,谁知,却不知为何,因为她没有把握好时机,便宜了一个醉酒闯入的村姑!这一次阴差阳错之后,云流墨虽然没有惩罚她,却再也不想看到她,将她调往了外地另一秘密练兵据点,这些年来,她无时不刻不在努力练兵,帮助他扳倒韩贵妃,希望借此能够再次和他在一起。   如今一切似乎都很顺利,在这次剿灭韩贵妃的行动中,她们王家大大出力,成了功臣,就连她,也被太后收为义女,本以为可以和云流墨在一起,谁知道半路又杀出个陈咬金!   “你就是墨儿看上的那个女人?”良妃居高临下的口气。   “回娘娘,是。”苏清婉不卑不亢道。   对于苏清婉的态度,良妃心中暗暗赞赏,儿子还是有些眼光的,虽然这女人地位卑微,却是有与众不同的地方。   “以你这般低下的地位,是配不上本宫的墨儿的。”良妃淡淡道,“本宫劝你还是放弃的好。”   “母亲!我已经决定娶她。”云流墨在众目睽睽之下,示威般一把拥住苏清婉,口气无比坚定,“请您不要为难她。”   “墨儿……”良妃微微皱眉。这个儿子,向来听自己的话,她也一直以他为傲,可如今,他却为了一个女人,跟自己顶了起来,看来传闻不虚,儿子对这个女人,果然是动了真情。   “跟我过来。”良妃将云流墨带到了安静的内堂。   “你不娶左丞相的女儿,已经是很大的损失,如今放着大将军的女儿不娶,却偏要娶一个村姑?”良妃语重心长,口气中很深的不解,望着云流墨,有些痛心疾首道,“墨儿你告诉娘,这是为什么!”   “母亲,她不一样,她和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。”云流墨黑眸微眯,口气如凝练的寒冰,“天底下所有女人加起来,都不如她一个重要。在孩儿的心目中,非她不可。”   “你……”良妃噎了噎,望着眼神坚毅的儿子,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。这个儿子的执拗性子,她这个做娘的,自然是最为了解,他认定的事情,即便是她都不能改变。   “娘亲苦心栽培你,就是为了有朝一日,你能除掉对我们威胁最大的韩贵妃,成为大曌王朝最有竞争力的皇子!墨儿,你做到了!”良妃缓缓道,“但是你莫要忘了,王家是功臣,如今若凌已经成了太后义女,身份尊贵,她对你又最是痴情的,若是与王家联姻,好处就不用为娘的多说了吧。”   “母亲,我是不会娶她的。”云流墨一口回绝,几乎没有片刻的思考。虽然母亲的话,他并不是不知道,但是他不能那样做,那样的政治联姻,势必会苦了他们母子,他已经欠了他们五年,不能再欠下去。   良妃望着儿子坚毅却倔强的精致贵气脸庞,微微叹口气,心思急转间,渐渐有了主意。看来儿子对这女人迷恋已深,让儿子立即丢下她,是不可能,那就退而求其次。   “不如这样,墨儿,娘不阻止你娶这个苏清婉,但是以她的身份,顶多最能做个妾室,让若凌做你的正妃,如何?”良妃对自己的两全其美之计甚为满意,静等着儿子点头,出乎她意料的,云流墨仍旧摇头。   “不成!母亲难道你不知道,苏清婉有我的儿子!我的正妃只能是她。”云流墨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,无所谓的一挥手,“至于其他女人,我不需要!即便有也只是摆设,何必害了人家。”   “这……”良妃大为皱眉,想了半天,方才不悦的道,“墨儿,那个孩子的事,东方已经跟本宫说了,若果真是你的子嗣,自然是好的,可是你如何确定,那个真的是你的孩子?毕竟只是五年之前荒唐的一夜……”   见良妃怀疑苏清婉,云流墨不高兴的打断良妃的话,冷道,“母亲,你可以怀疑任何人,但是不可以怀疑她,因为她将是我的云流墨的女人,也是您的儿媳妇,您孙子的母亲。至于那个孩子,那是您没有见到,只要您看到他,就什么都明白了。或许,您还会很喜欢他。”   良妃不屑的挑眉,心中因为云流墨的顶撞而不悦。心道,一个乡野间的毛孩子,缺乏良师教养,能有什么高贵的气质!即便真是自己儿子的种,她也绝对不会承认和喜欢的!绝对绝对,不会!   尽管心中不悦,但是良妃毕竟是个聪明人,知道若是和自己儿子闹得僵了,反而更加难办,因此这些话,并没有说出口,只在心中暗自思虑拆散苏清婉和云流墨的办法。   “吱呀--”   堂屋的门被撞开,良妃正在火头上,扭头斥道,“哪个不长眼的奴才!”   探头进来的小家伙吓了一跳,不由的缩了缩头,好奇的瞪着良妃。   良妃正在发现,跑进来的小家伙,有着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!那眉眼,那挺直的小鼻子,那宽阔贵气的额头,那樱花色泽的小嘴,那傲然的小下巴,竟然,竟然是墨儿小时候的翻版!那一瞬间,仿佛有什么从天而降,击中了她的心窝,心中涌起一种强大的暖意,难道,那个竟然是……她的孙子?!   “他叫天天。”云流墨原本冷硬的轮廓立即柔和,笑着将小家伙拎到身边。   “墨叔叔!”天天大眼珠子灵活的溜了溜,将小手里捧着的果盘子捧高,极有礼貌的道,“这是我娘让我送来的果子!洗干净了,请你们吃。”   “傻小子,我是你爹。”云流墨刮着他的小鼻子。   “啊,真的吗!太好了,天天以后就有爹了!”天天兴奋的眨眼,乌黑的眼珠子黑玛瑙似得闪着光。   “爹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云流墨指着良妃道,“那是你祖母,喊人。”   “奶奶!”云流墨乖巧的一点头,冲到良妃身边,就一下子抱住了良妃的腿!撒娇的晃了晃,举起一个大红苹果道,“奶奶,你口干了吧!娘让我给你送这个!”   良妃口瞪口呆,只感觉那软绵绵的小身板,柔柔的挂在自己的身上,半响,眼窝里一热,竟然淌下两行热泪来。那种血脉相通的感觉,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啊!孙子,她终于也有孙子了,而且,她的孙子居然这么懂事,这么乖巧,甚至,和墨儿一样贵气和霸气。   “乖,乖……孙子。”良妃颤抖着,将天天的小身板搂在了怀里。   “我早就说过,母亲您会喜欢他的。”望着祖孙情深的一幕,云流墨微微勾唇。果然是有心计的女人,压根不用自己出马,三两下就将自己难缠的母亲搞定了,甚至他都不由得不佩服她了。   留下祖孙俩闲聊叙话,云流墨打开堂屋门,走出去。他迫不及待的要回到他的女人身边。   院子里,苏清婉正站在院子里啃苹果,眼眸不时的望着堂屋这边,眉头间有得瑟。看到云流墨出来,她一点儿也不意外,甚至更加笃定了,自然是良妃与天天相处甚欢,这男人才会放心的出来。   云流墨朝苏清婉大步走去。   “三殿下!”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,斜刺里冲出一道高挑柔美的人影,正是王若凌。   她不动声色的遮挡住苏清婉,黏在云流墨身侧,嫣然道,“良妃娘娘呢?”   云流墨淡淡扫她一眼,“正在教导本王的儿子,王姑娘有兴趣去看么?”   “不,不,我是找殿下你的。”王若凌连连摆手,口气却有点酸,“殿下的儿子么……”   她一早就得到情报,知道他和那女人有了一个五岁的儿子,这个消息,刺激的她几乎发疯,然而,她这辈子已经发誓非云流墨不嫁,已经有儿子又怎么样?他只能是她的!这个女人,除了有他的儿子,还有什么?可她不一样,她不止有美貌,高超的武功和练兵带兵的能力,背后还有庞大的家族!   她相信,云流墨最终会是属于她的男人,那个正妃的位置,也只有她才有资格。为此,她还将良妃娘娘请了来,可是听云流墨的口气,似乎良妃娘娘和那小子相谈甚欢,感觉不妙……看来,她只能靠自己了!   “找本王何事?”云流墨口气有些不耐。   “若凌是第一次到这个村子,发现这个苏溪村虽然不大,但是风景秀丽的很,想请殿下带我到处转转……”王若凌娇羞的一低头,做出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来。   “没空。”云流墨淡淡两字,径自从她身边擦过,走向她身后不远处的小女人。   苏清婉正在“咔嚓咔嚓”的咬苹果,虽然耳力极佳的她,明明将王若凌的勾引听的一清二楚,却偏偏一点儿表情都没有,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样子,这让云流墨心中,很是窝火!   似乎难以置信云流墨这么不给面子,王若凌僵住当场,纤柔的小手死死攥住衣角,几乎要将华丽的衣服抠破!想她王若凌美貌与武功并重,引多少英雄好汉竞折腰,但是区区一个村姑苏清婉,竟然抢了她的男人!这让心高气傲的她,几乎呕血。   “是你让那小子去的?”云流墨一把将苏清婉圈进怀里,只觉的那张不断咬着苹果的小嘴,一张一合,很是诱人,仿佛暗示请君品尝。   “你娘太食古不化,让我儿子给她好好上一课好了!”苏清婉低低的笑,咬苹果咬的嘎嘣脆,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小院。   “你这个狡猾的小东西!”云流墨宠溺的捏了捏苏清婉的鼻子。   那声音,那语气,温柔的让一院子的用人,掉了满身的鸡皮疙瘩!更是气的王若凌身躯一颤,心肝脾肺肾都要齐齐爆炸,再也看不惯这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,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,狠狠的一跺脚,转身走掉。   “啧,你的小美人儿好像生气了呢!”苏清婉将吃完的苹果蒂一扔,笑嘻嘻的歪头道。   “本王的美人儿只有你一个!”粗哑的气息一重,云流墨一低头,朝着那湿润的红唇印上去!   下人们满头黑线,一个个自动的垂下头去……   王若凌带着身边的人,出了小院,往村子口走去,这时,孙玉珍从一棵树后闪身出来,走到了王若凌面前行礼。   “你是谁?”王若凌没好气的道。   孙玉珍展现了自己甜美的笑容,眼底闪过一抹狡黠,恭敬道,“王小姐可能不认识我,我却是久仰大名。王小姐,玉珍知道你在为什么事情烦,或许……玉珍能够帮您?”   “喔?”王若凌感兴趣的睨了孙玉珍一眼,终于勾勾手指,允许她靠近自己,两人在村口的凉亭里,密谋起来。   次日清晨。   厨房。   苏清婉在倒腾木瓜,阿雎等人候在一边。   “苏姑娘,这个是?”阿雎好奇道。   “啊,我在弄牛奶木瓜露,很好吃的,营养美味,重要的是,木瓜还丰胸哦!”苏清婉笑眯眯的揉了揉自己平扁的胸,仿佛很快就能变大。   一听到丰胸,不止是阿雎,厨房里挤着的丫鬟们,眼睛立即都亮了!对于胸部的追求,女人是无限贪婪的,只有荔枝,显得有些心不在焉,不过当时只专注在木瓜上的苏清婉,并没有及时发现这一点。   “哇塞,真的吗?”众人一阵咋舌。   “当然了!对了阿雎,你也该丰丰。否则就要变太平公主了!”苏清婉嘿嘿笑两声,指着阿雎平板板的胸部。   “咳……”阿雎尴尬的一声咳嗽,转移话题道,“是不是该请小世子起床了?”   “啊,那臭小子还没起么!樱桃,去喊!”苏清婉立即扭头命令道。虽然那臭小子更喜欢荔枝,但是她就是不让荔枝去,否则那小子又要磨蹭半天!跟荔枝各种谈条件,各种狡猾,搞得她这个做娘亲的都很是无奈。   “苏姑娘,小世子他……”樱桃皱眉苦脸。喊那个小家伙起床,可不是个好差事,辛苦的很,搞不好还要被当成马骑,总之那小祖宗不折腾够了她们,是绝对不肯起来的,简直就是个混世小魔王。   “恩?”苏清婉头也不抬,只是淡淡挑眉,“你很喜欢茅厕吗?不如你去把阿红换回来?阿红会感激你的。”   “啊,对了,如果你不喜欢茅厕,马房似乎还缺个人。”苏清婉笑眯眯的,很“和善”的模样。   “遵命!樱桃立即去!”樱桃火烧屁股似乎的窜进里屋去了。   苏清婉得意的微笑,小样,还治不了你们这班皮痒的。   “啊!”   里屋传来樱桃高分贝的尖叫声!   手一顿,苏清婉听的头皮一炸,出什么事儿了?本能的,她预感到出事了!   苏清婉带人冲到里屋的时候,才发现被窝空空如也,天天竟然失踪了!这几天,苏清婉都被云流墨那个可恶的家伙,逼迫和他住在一个屋子里,美其名曰培养感情,而小家伙就交给了荔枝和樱桃等人陪伴照顾,但是苏清婉怎么也没有想到,就在她们眼皮子底下,她的儿子竟然会失踪了!   犹如晴天一个霹雳,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!   随即赶来的云流墨,紧紧抱住几乎虚软的苏清婉,眼神也危险了起来,谁敢掠走他云流墨的儿子,真是活腻歪了!   安慰了苏清婉一番,出乎他意料的,在最初的震惊后,苏清婉很快就镇定了下来。冷静的分析起,谁是绑走她儿子的凶手!   “在想什么?”云流墨怜爱的将苏清婉往怀里拉了拉,沉声道,“我已经命令所有人手去找,不要担心,天天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   “这样漫无目得的找,是没有用的。”苏清婉站起身,锐利的目光,扫过屋子里所有的丫鬟,尤其是照顾天天的那几个,她钉子般的目光,在荔枝和樱桃的脸上逡巡来去,死死盯住。   荔枝的眼神一闪,心虚的低下头去,却发现,苏清婉的脚尖,已经在她面前站定,她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!   “荔枝,你还年轻,不管是为了什么,不该做这样的蠢事!你该知道,你这样做,是在葬送你自己的性命。”苏清婉的声音很冰冷的,冰冷的仿佛能冻伤人,那语气中满满的杀气,不言而喻!那身上散发的可怕气势,让荔枝几乎站都站不稳了!   “噗通……”   荔枝跪下去,全身颤抖,含泪哭起来,“主子饶命,苏姑娘饶命……都是王小姐的主意!她说,她说她只是要破坏您和主子的亲事,不会伤害小少爷的!我,我如果不听从她的,她就会要我的命!呜呜呜……我实在是太害怕了……”   心思急转,苏清婉眼眸微眯道,“王小姐初来乍到,怎么会知道利用天天对你的信任?说,还有什么人参与其中?”苏清婉隐隐感觉到,这是一个阴谋,是王若凌做的,她一点都不意外,但是她总觉得,这件事没这么简单,一定还有更熟悉情况的人参与其中,若是不揪出来,后患无穷。   荔枝眼睛一亮,顿时叫起来,“我想起来了!昨天,奴婢在河岸边洗衣服,看到……”   从荔枝的嘴里,云流墨等人得知,天天被王若凌等人藏在了县城的雁云阁,雁云阁正是王若凌在西梁县城的据点,守卫严密。   云流墨带着云骑军包围了雁云阁,并且顺利找到了天天。   “爹爹!”天天喜悦的一声叫,冲到了云流墨的怀里。   云流墨一手环住天天,一边冷冷的望着在地上挣扎的女人,眼里有毁天灭地的气势。   “你到底是找来了,我早该想到的……我绑不住你的儿子,也绑不住你。可是,我是真心爱你的啊,爱一个人,有什么错?”王若凌凄恻的笑,“我从八岁就爱上了你,爱了你整整十年!为什么,为什么要这样对我,我到底哪里不如她,她可以给你生一个儿子,我也可以……”   “闭嘴。你让本王恶心。”云流墨冷漠的表情,“你根本没有资格,和她相提并论。”   “你杀了我吧!”王若凌疯狂的笑,发髻撒乱中,状若疯癫。   云流墨微微摇头,带着儿子绝尘而去。   最终,在云流墨的命令下,他的人只是废了王若凌的武功,并且一把火,将整个雁云阁烧的干干净净,而荔枝,也静悄悄的消失了。   “阿墨,你把荔枝怎么样了?”苏清婉忍不住追问。   “得到了她该有的惩罚。”云流墨淡淡一声,摸着苏清婉的乌发,将一大一小搂在怀中,“放心,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,即便陪上我的性命。”   “阿墨……”苏清婉静静闭眼,有一种淡淡的情绪在心中流转。这一刻,她忽然觉得,很满足。   在苏清婉的角度,却没有发现,云流墨那张精致而高贵的脸上,流出一丝冷酷的表情,这件事,并没有完……他没有忘记,这件事的另一个始作俑者,伤害她们母子的人,必须用鲜血偿还。   隔日,是艳阳晴天,终于迎来了大婚之日。   鞭炮齐鸣,锣鼓喧天,整个苏溪村热闹非凡。   在苏清婉家的小院子里,摆满了宴席,里里外外,足足几十桌。   同时,离苏家不远处的牧家,也在办喜事,照样是锣鼓喧天,两家齐齐办喜事,自然是无比热闹,成了村里人议论不绝的佳话,两家人附近的巷子里,都围满了吃酒席和看热闹的人群。   迎亲队伍是去章氏家里,将苏清婉迎来的,坐在轿子里的她,也算体验了一把古代做新娘的瘾头。   轿子一会就到了,两侧跟着的浓妆艳抹的喜娘和丫鬟,将她扶了下来,便开始了拜天地。   头上盖着红盖头,苏清婉也看不到面前的人,只由着她们扶着,进行仪式,最终夫妻交拜之后,便送入洞房了。   苏清婉坐在床边,一把掀起了红盖头,这半天打扮下来,都饿得她饥肠辘辘了!   喜娘忙惊叫于理不合,苏清婉才不理会她们,只将她们打发出去,大喇喇的坐在桌子边,抓了果盘子里的苹果,翘着二郎腿,啃了起来。边吃边想,这自打来到古代,虽然儿子都有了,成亲却是头一遭,还真是……新奇呢。为了缓解紧张,还是填填肚子好了。   于是她又抓起一只大黄梨,塞进嘴里。   另一边,牧家。   新娘子坐在床榻上,身子剧烈的颤抖着……没有人看到,喜帕下,那两行隐隐淌下的血泪。她疯狂的呐喊,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,痛苦的整张甜美的小脸都扭曲了起来!为什么,为什么!  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。   孙玉珍绝望的,无声的哭泣着。   甚至,害怕那个朝思暮想的他,掀起她的红盖头!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成亲的日子,幻想过嫁给她的绍闲哥哥,如今果然如愿,但是一切,却已经不一样了。想起她被劫走的瞬间,发生的那可怕一幕,她不可抑制的狂抖起来,若不是她被点了穴道,她可能会痛哭流涕。   “这新娘子是怎么了?”她听到喜娘的声音。   “莫不是有什么病吧?看起来像是羊角风?”   “哎呦呦……这牧小子咋这么倒霉,娶个这样的!”   喜娘们小声嘀咕着,原先还顾忌着,见孙玉珍毫无反应,只是发抖,胆子便也大了起来,竟不顾孙玉珍的感受,当面口气不善的议论,气的孙玉珍差点背过气去!   滚!你们给我去死!   她在心里疯狂的尖叫,怒骂,最终,那眼角的血泪流的更欢畅了。   喜娘们终于退出去,房间里安静下来,孙玉珍刚刚松了一口气,便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,她的心,猛然又吊了起来!不对,还不止她的绍闲哥哥一个人,不要,不要!孙玉珍在心里痛苦的哀嚎着,只恨不得有根地缝让她钻进去,永世不要出来。   牧绍闲被根苗富贵等人,拥着来到了打扮一新的房中,众人起哄着闹洞房,他却是面无表情,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意。   若不是因为苏清婉让他心如死心,他又如何会答应娘亲,娶这个孙玉珍!其实,当时他答应,也是负气,想要气一气苏清婉,谁知那丫头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,到头来,骑虎难下的却是他自己,如今他后悔了,却已经晚了。   他早该知道,对于已经不在乎自己的人,无论做什么,都是徒劳。   就这样吧……他无数次在心里说服自己,从此麻木的生活。   贴着大红喜色的宽敞房间里,红烛高燃,十分喜庆,一眼就看到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子,端坐在床上,犹如泥雕木塑。   “哈哈,你小子好福气呀!”根苗笑道。   “是啊是啊,快让我们看看新娘子!”富贵也跟着闹腾起来。   其他几个小子也都开始起哄,要看看美丽的新娘子。   牧绍闲木木的拿过挑竿,挑开了孙玉珍垂着红穗子的红盖头--   “啊!”   “啊啊啊!”   几个小子发出惊骇而扭曲的尖叫,瞬间后退,牧绍闲一惊吓,麻木的神经立即也清晰了起来!   在那张红盖头下,没有他预想之中娇媚的容颜,那张甜美的小脸,此刻居然鲜血斑斑,皮肉翻卷,左右脸颊,额头和下巴,分别被划上了深深的“叉”,那伤口深可见骨,细看还撒上了白色晶亮的粉末,是盐!   孙玉珍那张美丽的小脸,因为疼痛而变形,双眼早已浸满泪水,但是泪水一滴下,滑到伤口,立即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的疼痛,疼的她似乎呼吸都困难了起来,但是她却一声不吭,不是她不想叫,而是嘴里被塞了破布,甚至上半身都被点了穴道。   此刻的她,容颜恐怖,犹如恶鬼!   “怎,怎么会这样!”牧绍闲眼眸越来越大,惊得声音都在发颤!   他一把拔掉孙玉珍嘴里的布头,孙玉珍泪如雨下,血水和雨水混合着流进嘴里,又咸又苦,哭哭啼啼道,“绍闲哥哥,我完了……真的完了!”   “什么人做的?!”牧绍闲惊骇道。   “我不知道……”孙玉珍凄惶的摇头,此时穴道渐渐松开,一把抓住牧绍闲的胳膊,哀哀道,“绍闲哥哥,你不会嫌弃玉珍的吧,呜呜……我不能没有你!”   “我……”牧绍闲眼神变的复杂起来,眼眸中瞬间黯淡。望着眼前这张无比丑陋的脸,他顿时觉得脖颈上像吊了个千斤顶,重的抬不起头来,他将来可是要做人上人的,可是却又这样一位容貌丑陋无比的夫人,看了就要作呕,这如何上得了台面?不止是他,连带着他们牧氏一族,都会被人耻笑!   心中忽然变得无比失望。望着孙玉珍那张血肉模糊的丑脸,他的脑子里不知怎么,忽然浮现出苏清婉那张清丽绝尘的小脸来,心中更是一阵酸楚。今日那丫头也是新娘,她一定是最美的新娘,可新郎却不是他!他真嫉妒那个男人,凭什么横空出现,抢了他的丫头,而他,却非得对着这样一个他根本就不喜欢的丑鬼!   想到这里,他的心中无比的怨愤起来,硬生生拂开孙玉珍的手,别开脸,生硬的口气道,“我去找郎中来。”   “不!绍闲哥,玉珍只要你在身边!你别离开我!”敏感的察觉到牧绍闲的冷淡态度,孙玉珍害怕起来,死死抓住牧绍闲。   然而她的举动,越发的令牧绍闲厌恶起来,狠狠挣脱开来,扭身就走。   原本准备闹洞房的一群人,早被这场面惊呆住,吓得屁滚尿流的滚出了洞房,此刻洞房的门大开着,牧绍闲大步走了出去,好无生气的模样,仿佛一个死人。   深秋初冬的冷光灌进来,冰冷而刺骨,孙玉珍呆征半响,忽然手捂住脸,将脸埋在腿间,失声痛哭起来!她悔,她恨,她隐隐约约感觉到,这件事,与她陷害苏清婉有关,报复,这是报复!自打她得到王若凌被废武功,雁云阁被大火烧净,而荔枝消失的消息,她就知道,她们的阴谋败露了,她一直战战兢兢,躲在家里不出来,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,没想到在出嫁的这天,还是难逃厄运!   所谓自作孽,不可活!   她恨,恨自己,更恨苏清婉,如果不是她知道,她的绍闲哥哥,心里始终最爱的是那个女人,她也不会出此下策,毁了自己的一生!   这一夜,两个人背对背,无论孙玉珍怎么软语哀求,牧绍闲始终只留给她一个决绝而冰冷的背影。   她发现,在发现她毁容之后,他甚至连一句话,也懒得跟她说了。   唯有在他进入梦乡之后,她听到黑夜之中,他的呓语清晰的传来,叫的却是那个女人的名字:“清婉,清婉……丫头……”   红烛燃烧了一夜,她的泪也淌了一夜。濡湿枕巾!   但是此刻的她并不知道,等待她的将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和冷漠,因此此时的她,或许还抱有一点侥幸的心里,应该是直到次日凌晨,她去给胡氏敬茶开始,她才恍悟,她的苦难,不过刚刚开始!   苏清婉大喇喇的坐在桌边,翘着两郎腿,桌上的果盘已经被扫荡个干净。   云流墨走进房间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。   新娘子的模样,堪称调皮而滑稽。   此刻,云流墨一袭红袍加身,头戴金边玉冠,玉钗端端正正的将一头乌发束在里面,白如薄宣的肌肤,让他有一种天生的高贵,一双冷酷而颠倒众生的狭长黑眸,俯瞰众生,叫人不敢直视。   嘴角抖了抖,云流墨忍不住揪住苏清婉的后衣襟,将她提了起来,重重摔到床榻上,低沉的声音怒道,“你狠饿么?”   “现在饱了……额!”苏清婉擦擦嘴,打了个响亮的饱嗝,在软绵的大红色喜被子上,调整了一个舒服而*的姿势,微眯,惬意的仿佛要睡着了。   云流墨的俊脸绷的更黑。   “你竟然不乖乖在床上等你的相公,该罚。”故意阴沉了脸,云流墨抓过苏清婉,横在腿上,重重的打了几下臀部。   苏清婉哀嚎几声,跳了起来,面红耳赤的揉着丰满的臀部!那俏脸上的一抹红晕,像是天边的朝霞,一点点晕开,不断扩大,眼角眉梢皆是风情,动人心魄。   云流墨看的口干舌燥,揉着瘪瘪的肚子,哼哼唧唧的闷声道,“你倒是吃饱了,为夫还饿着呢?”   “啊,是吗!郎君啊,你是不是饿的慌?”苏清婉嘻嘻一笑,打着哈哈就往床下爬,“这个简单,我去厨房给你下碗我最拿手的鸡汤面哦!”   “往哪里跑!”云流墨一把将她拖回来,又是几个巴掌,重重拍在她臀部,这个地方的手感真好,丰厚润泽,他斜眼看她,板了脸哼哼道,“别想借任何机会逃跑!别忘了,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!”   “应酬了那么多宾客,你不累哦!”苏清婉甩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,见跑不脱,干脆揪扯掉喜服的龙凤外卦,和身而卧。   “难道你不知道你相公多么勇猛吗?”云流墨附身过去,低低的阴笑。   “不要脸,无耻。”苏清婉一掌打开那张碍事的俊脸,一靠上枕头就呼。   “你敢装睡?”云流墨不甘心的捏住苏清婉的小鼻子,恶质的笑。   “啊,可恶!”苏清婉气呼呼的打开他的魔爪,搂了被子,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,“我真的累了,今天就放过我吧。”   “哼,那可不成!”云流墨大手抚摸这苏清婉软软的青丝,凑在她耳边,邪恶的低笑,“我等这个机会,等了许久了。若是娘子不从,是逼为夫来硬的么?”   “云流墨!你想死!”苏清婉砰的一脚,就毫不客气的将云流墨踹下了床。   然后眯眼一笑,安心的搂住被子就睡,将自己从头到脚,包的严严实实。   正在苏清婉迷糊的时候,似乎听到某无赖爬床的动静,她直接无视之。   但是,很快那只魔爪,又不依不饶的伸了过来,揽住了她的小蛮腰,冷魅的气息在她的耳边吹拂,低醇的问道,“娘子,听说你最近在吃木瓜?”   “嗯嗯……啊?”苏清婉迷糊的应了两声,瞬间又惊醒了一下!这家伙什么意思?木瓜?   “该是为夫检验下效果的时候了。”云流墨邪恶一笑,将大手伸进了被子里,不断探索。   “啊,不要!”   苏清婉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,帷幕缓缓放下,一室甜蜜旖旎春色。   次日,苏清婉望着满地扔的喜服,满红而赤,扶着欲断的腰肢,恨得咬牙切齿。该死的家伙,体力简直好的不像人啊!   云流墨笑容满面的走进来,慵懒的倚靠在床柱上,展现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邪魅笑容,“娘子,让为夫服侍你起床如何?”   “滚蛋。”苏清婉慌慌张张的开始穿衣服。为了不让色狼占便宜,她的速度得快!这都日上三竿了,再不出去,就要让人笑话死了。   “娘子,你的衣服扣错了?”云流墨好笑的提醒道。   “混蛋!为什么不早说!”苏清婉又开始慌慌张张的解扣子。   “娘子,你真是太笨了。为夫帮你便是。”云流墨立即伸出魔爪,“刺啦”一声,毫不犹豫的一用力,将那薄薄的衣料扯开,露出嫩滑如锦缎的肌肤!   “混蛋!这样让我怎么穿,你是故意的吧,滚蛋!”苏清婉忍不住咆哮起来。   “娘子,你的脾气可不大好,为夫身为你的夫君,该好好教导你一番才是。”云流墨顿时化身为狼,毫不客气的将身酸体软的苏清婉,再次推倒!   云流墨,你这个王八蛋,你大爷的……   一个时辰后,苏清婉哼哼唧唧,哭哭唧唧的穿衣服,手抖的衣裳都穿不好了。   云流墨一脸心疼道,“为夫让人进来帮你。”   “你敢?!”苏清婉瞪眼。她才不要别人看到她这幅糗样,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的好。   “那为夫亲自帮你。”云流墨眯眼迷魅的笑,修长如玉的手指伸过来,灵巧的穿衣扣纽。   “不要!”嘴上虽然逞强,但是身体却没有一点力气,最后力气都仿佛已经被彻底榨干!这个变态的,强悍的家伙,却是似乎一点事情都没有,还精力无比充沛,看的苏清婉直想咬他两口泄愤。   三下五除二,帮苏清婉穿好衣服,当然这迷昧的接触,云流墨少不得占些便宜,这样的举动,没少让苏清婉面红耳赤,云流墨笑的越发开怀,望着苏清婉的眼神深邃而柔情,仿佛得到了天下至宝。   一把抱起苏清婉,不顾苏清婉的尖叫反对,云流墨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间!   他就是想要向天下都宣告,她苏清婉,已经是他云流墨的女人,一辈子都是。下辈子,下下辈子都已预定。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--- 书本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